綠茶表妹欲上位,我搬空全府休渣夫 第106章 藥,他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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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軒泣血般的控訴,讓沈知夏整個人都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
她猛吸了一口氣,紅腫著雙眼問道,“母親為什麼嫁到沈家?陸家和董家,又做了些什麼?”
李明輝搖了搖頭,苦笑道,“我傷愈後一直在查,卻始終查不到根本。這纔想要藉助攝政王的力量。”
沈知夏頷首,問起另一件事,“小舅舅,三年前…大火之後,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李明輝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彷彿重新回到了那個煉獄般的夜晚。
他扯了扯嘴角,聲音乾澀,“怎麼活下來的?嗬…是他,用命換來的…”
窗外的晨光,在他說出這句話時,似乎也暗淡了幾分。
棲梧院內一片死寂,隻剩下李明軒沉重而痛苦的呼吸聲。
蕭承煜坐在院中的石椅上,抬頭看向突然陰沉的天色。
時間,究竟能不能磨滅一個人內心的痛苦?
三年前,江南神醫穀外。
夜色濃重如墨,寒風凜冽。
李輝揹著那個幾乎不成人形、氣息微弱的焦黑人影,踉踉蹌蹌地奔行在崎嶇的山道上。
他的左腿被樹枝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早已浸透了褲腿。
背上的重量沉得像座山,壓得他脊梁骨都快承受不住。
但他不敢停,也不能停。
終於,遠處隱隱出現了神醫穀標誌性的藥葫蘆門樓。
“開門!救人啊!”
李輝用儘全身力氣撲在穀門前,瘋狂地砸著厚重的木門。
門開了一條縫,露出一個藥童警惕的臉。
他藉著微光,看清了李輝和他背上那團焦黑的人影,眼中立刻閃過濃重的嫌惡。
“哪裡來的乞丐?快滾!神醫穀不收來曆不明之人!”藥童說著就要關門。
“不!求求你!救救我家少爺!”
李輝絕望地用身體卡住門縫,李明軒險些從他背上滑落下來,他又用一隻手反手死死地箍住他的腰。
他顧不得腿上傳來的劇痛,嘶聲哀求,“他還有氣!我求求你們,救救他!要我做什麼都行!求你們了!”
他後退一步,揹著李明軒跪在地上,額頭一下又一下地磕在冰冷的石階上。
鮮血很快便從額角滲出。
“轟走轟走!”另一個藥童也擠到門口,不耐煩地嗬斥,甚至抬起腳作勢要踹。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門內傳來,“何事喧嘩?”
藥童們立刻噤聲,恭敬地讓開一條路。
就見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走了出來,正是神醫穀的老穀主。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門外兩人,尤其是看到李輝背上的人影時,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穀主!求穀主發發慈悲,救救我家小少爺吧!”
李輝涕淚橫流地匍匐在老穀主腳下,額頭抵在冰冷的地麵,聲音淒厲,“他是江南李家的二少爺,李家發了大火…全家七十九口人,就剩他一個了…求穀主發發慈悲,救救他吧!”
老穀主眼中閃過一絲震動。
江南李家?富甲天下的那個李家?
他蹲下身,示意李輝將人放在地上。
李輝小心翼翼地將李明軒放在地上,老穀主伸出枯瘦的手指,搭在李明軒那幾乎找不到完整皮膚的手腕上,又仔細檢視了李明軒身上的燒傷和刀傷,眉頭擰得更緊了。
“生機幾乎斷絕,筋骨、臟腑皆受重創,燒傷更是深及肌理…”老穀主緩緩起身,搖了搖頭,語氣沉重,“並非老朽見死不救,實在是此等傷勢,便是大羅金仙在世也難救。你還是準備後事吧。”
李輝抬起頭,死死抓住老穀主的衣角,哭求道,“穀主,我求求您,求您再想想辦法!隻要您能救我家少爺,我這條命都是您的!”
他再次重重磕頭,額頭的血幾乎染紅了石階。
老穀主看著他,眼裡掠過一絲不忍,但依舊緩緩地搖頭,“老朽要你的命做什麼?實在是他這傷…”
“穀主!”李輝打斷他,一臉的決絕,“我知道穀中規矩,你告訴我,需要什麼?隻要您說,就是刀山火海,我也會去闖!”
老穀主沉默地看著他,又看了看地上僅存一絲微弱氣息的人影。
終於,他臉上露出一絲極其細微的鬆動,沉吟片刻,緩緩開口道,“雲霧崖頂、受朝露滋養十年以上的紫榆草,崑崙雪線之上百年雪蓮,”他頓了頓,再次歎氣,“十日內,若將這兩樣東西交於老朽手中,或可一試。”
李輝怔愣在原地,眼神空洞地看了看奄奄一息的李明軒。
“你…可願一試?”老穀主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寒風嗚嚥著刮過山穀,如同亡魂的哭泣。
良久,就在老穀主準備轉身離去時——
“我…去!”
李輝抬頭,咬著牙一字一句地道,“十日內,我必帶回紫榆草和雪蓮。還請穀主…暫時收留我家少爺。李輝…叩謝穀主大恩!”
說完,他對著老穀主重重磕了一個頭,看也冇看地上昏迷不醒的李明軒,扭頭朝山下跌跌撞撞地跑去,很快便消失在濃重的夜色裡。
老穀主望著他消失的方向,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最終化作一聲極輕的歎息。
他揮了揮手,吩咐兩個藥童,“把這孩子…抬進穀中吧。尋個僻靜的地方安置。”
這已經是他能做的最大的仁慈了。
十日內帶回千金難求的紫榆草?他根本不信。
權當是…給這個忠仆一線希望,給這孩子一個…等待死亡的安靜地方罷了。
李明軒被安置在神醫穀裡一個老實巴交的藥農家中。
老藥農姓張,心地善良,看著穀中藥童將李明軒抬進來,怔愣了許久。
這人氣息奄奄,看上去也活不了幾日了。
他歎了口氣,默默點了爐火。
之後的幾天,老穀主每天都會來給李明軒診脈,也會用一些藥膏塗在他身上,祝福了張伯每日用參片給李明軒吊著氣。
能不能熬過十日,全看天意。
李明軒一直處於深度昏迷和高燒之中,渾身滾燙,有幾處皮膚不斷地滲出膿血,還散發著惡臭。
張伯每日都小心翼翼地給他喂些流食,按照穀主所說給他擦拭傷口,看著他身上那些深可見骨的刀口和燒傷,老人眼裡充滿了憐憫和無奈。
這孩子…實在太慘了。
第七日傍晚,天色陰沉。
張伯坐在爐火旁,正在攪動著瓦罐裡寡淡的米湯。
他抬頭,看了看床榻上依舊氣息微弱的人影,又是長長地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真是造孽啊…那後生,怕是回不來了,哎…”
張伯在穀中種了二十年的藥草,雪蓮雖然難見,但也不是特彆稀有之物。
可紫榆草…
雲無涯險峻無比,終年雲霧繚繞,毒蟲瘴氣瀰漫,紫榆草就生長在崖頂。
他活了大半輩子,也隻聽說過,從未見過。
就在這時——
“砰!”
木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和刺骨的寒氣瞬間灌滿了整個小屋。
張伯嚇得手一抖,瓦罐差點掉進火堆裡。
他抬頭看去,就見門口站著一個人…
李輝!
他竟然真的來了!
李輝渾身是血地倚靠在門廊上,身上的衣爛得不成樣子,左腿膝蓋以下以一種極其詭異的角度扭曲著,一條手臂無力地垂在身側。
他臉上佈滿了凍傷和劃痕,嘴唇烏紫,隻有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亮得驚人。
他的另一隻手正緊緊地抱著一個包袱…那是用他沾滿鮮血的外衣做成的包袱…
“少…少爺他…”
李輝話冇說完,身體就劇烈地晃動起來,如同風中殘燭。
但那雙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床榻上的李明軒。
不多時,一個藥童踉蹌著跑來,急道,“我早說過你家少爺還活著,你偏不信!”
李輝是聽不到他說話,抬腳往床榻邊走去。
張伯被他這樣子嚇了一跳,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他慌忙丟下手中的勺子,跑過來扶住李輝,“孩子,你…你這是…”
“藥…”李輝激昂手裡的包袱塞給張伯,虛弱地道,“藥…我尋到了…少爺他…”
“他還活著!”張伯哽嚥著接過包袱,“我這就帶他去見穀主!孩子…你…你撐住啊!”
李輝看著床榻上的人,胸口正微弱地起伏著,佈滿血汙的臉上,擠出一個釋然的笑。
他艱難地轉過頭,將腰間一個同樣沾滿血汙的錢袋扯下來,塞到了張伯手中。
錢袋入手很沉,裡麵是幾十兩散碎銀子和幾張染血的銀票。
“求…求您…照顧他…”他的聲音已經十分微弱,眼神也開始渙散起來。
張伯心疼不已,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隻扶著他,想要將他扶到一旁的椅子上。
李輝輕輕搖頭,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床榻上毫無知覺的李明軒。
那眼神裡充滿了無儘的擔憂和不捨,還有一絲…如釋重負的解脫。
“他…是李家…”
話音未落,他的身體突然一軟,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張伯發出一聲淒厲的悲呼,想要將他接住,卻隻撈到一片衣角。
李輝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濺起一小片塵土。
那雙眼睛,此刻已經徹底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恍惚間,他似乎看到自己的父親——李府的管家正笑著朝自己走來,而他身後,光芒萬丈之處,則站著李家老老少少。
李輝死了,死在距離希望隻有一步之遙的地方。
張伯不知道他的名字,此刻卻也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一直站在門口的藥童,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這個萍水相逢、卻以命護主的忠仆,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在了神醫穀。
悲慟過後,張伯抹去眼淚,抱起那個染血的包袱,又看了一眼地上早已冇了氣息的李輝,一咬牙,背起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李輝,和藥童一起,朝神醫穀的正殿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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