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茶撈子被狠辣富哥強養了 009
綠茶撈子新工作
每週能賺一千刀
邢鈞好大一個人坐在角落裡。時雪青整個人都麻了,三推四阻,不肯上前。
但非法打工人的人生就是這樣的。時雪青在老闆的催促下咬咬牙,他心想自己戴著墨鏡、帽子和口罩,邢鈞眼睛再利,也不能把自己認出來吧。
他磨磨蹭蹭往那邊走,邢鈞一直低頭盯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他索性啞著嗓子:“喂……”
刷地一下,邢鈞的腦袋抬起來了。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睛疑惑地看著時雪青的打扮。
時雪青:……
剛開口呢,反應那麼迅速。
“帥哥。”他索性不走過去了,就在原地掐著嗓子說話,“要喝點什麼嗎?”
“哦,不好意思,忘記點單了。”邢鈞說著,眯著眼,看向他身後的電子屏,“冰美式吧,謝謝。”
甚至有謝謝。
邢鈞對服務生的態度居然這麼客氣嗎。那他怎麼對自己的態度那麼差。時雪青不爽了一下,然後想起自己要撈邢薇的曆史,又心虛了。
他低著頭弄咖啡,沒一會兒,頭頂卻被陰影籠罩。時雪青嚇了一跳,趕緊抬起頭來。
“沒付錢。”邢鈞說著,手裡拿著一張百夫長黑金卡。
黑金卡!
時雪青腦袋裡閃過兩個數字。
年費5000刀。
持卡人每年至少消費20萬刀。
一瞬間,即將要到手的8000刀獎學金都不香了。
邢鈞見他遲遲沒有接過,皺了皺眉頭。時雪青把卡接過去,遮掩般地說:“您在這種路邊小店,還刷這種卡啊……”
“?”
時雪青心想這家奶茶店的老闆連留子都欺負,誰知道他會不會盜刷信用卡。想了想,他壓低嗓子道:“您換張卡吧,這家店不太安全。”
邢鈞默默地看著他,片刻後,掏出了一張BOA。
紅色的。
沒有SSN的留子落地也能點選即送的卡。
好巧,時雪青也有。
刷卡,遞出咖啡,時雪青總算鬆了口氣。他假裝自己在收拾工作台,不看邢鈞那邊。過了一會兒客流忙碌起來,他搖奶茶搖得腳不沾地,悄悄往人群裡一瞅,邢鈞不見了。
沒一會兒,香港人總算來上班了。時雪青回更衣室換下衣服,摘下墨鏡和帽子,戴著口罩出去,他沒走兩步,聽見後麵傳來一個人的聲音:“時雪青。”
時雪青:……
他假裝沒聽見,繼續走。那個人繼續不辨喜怒地說:“沒想到你在奶茶店森*晚*整*理裡打工。”
時雪青總算回頭了。邢鈞居然站在後巷口,抱著手,不知道在那裡等了多久。他看著時雪青,目光有點詭異,時雪青上下看看自己,大概明白了邢鈞這目光的來源。
前兩次見到邢鈞,他都是光鮮亮麗的,頭發柔順,衣服整整齊齊。今天他不僅頭發亂糟糟的,身上的T恤也皺巴巴的。
他索性把口罩摘了,對邢鈞微笑:“好久不見啊,邢哥。”
“……是挺久不見了。”邢鈞把目光從時雪青的頭發上挪開,時雪青的劉海都蓬到眼睛上了,麵對著他,居然絲毫沒有整理一下頭發的意思。
他甚至都有點強迫症發作,忍不住想給時雪青理一下。
“最近挺忙的?”邢鈞又說。
時雪青想到可惡的老闆,笑笑道:“是挺忙的。”
“忙到不打算演了?”邢鈞心想時雪青在他麵前就連形象都不維護了,“還是說,你換目標了?”
時雪青沒懂他在說什麼。沒等他說話,兜裡的手機狂響起來。
看了一眼來電人,時雪青的眼睛都瞪大了。他抬頭就對邢鈞笑:“先不說了,我有事先走了。”
“重要的人?”邢鈞說。
“嗯。”
時雪青沒時間和他廢話。他抓著手機從邢鈞身邊走過——在靠近的時候,又變成了小跑。邢鈞瞥見他手機螢幕,眼神一凝。
給他時雪青打微信電話的,是個女生的頭像。
還真是轉換目標了?
時雪青很快跑走了。邢鈞站在原地。他原本以為,在知道時雪青不打算繼續糾纏後,他會有種放鬆的感覺。
實際上沒有。
甚至,還有點空落落的。
他皺著眉,在原地又站了一會兒。邢薇在這時打來電話:“哥,你說你有點事要辦,還要等你多久啊?在餐廳訂的時間都快到了。”
“嗯,事辦完了。”邢鈞拿著手機,慢慢地從小巷裡走出來,“去餐廳吧。”
離開時,他的手機響了一下。是郵件,提示他在藝術展官網上購買的雕像已經發貨了。
他隻看了一眼,便把那枚郵件歸檔了。
發貨了又怎樣。他想自己的人生中,恐怕不會再出現時雪青這個人的影子了。
即使時雪青,隻是個綠茶撈子。
……
時雪青覺得自己簡直是走了天大的好運。他在ins和朋友圈裡持之以恒裝出來的文藝綠茶人設終於有了回報——來聯係他的,竟然是比他高一年級的學姐。
雖然不是感情上的回報,但也是一個好訊息。
學姐在學校的古籍善本圖書館裡做校內工作,整理舊書文獻、還要編寫一些材料。這項工作雖然時薪很高,有足足25刀,但工作繁雜,需要很多文學知識,老管理員還脾氣古怪、十分難搞——於是很多人都做不下去。
“下學期我要轉到紐約去讀書了。艾弗先生讓我找一個合適的繼任者。”學姐說,“我思來想去,覺得你很合適……”
25刀,那是兩倍搖奶茶的薪水啊!
“假期一週最多可以工作40個小時,學期內一週可以工作20個小時……”
一週1000刀!
“就是古籍善本圖書館距離學校中心很遠,很少有人去那裡。而且工作時間,大都是待在四樓的小房間裡,碰不到什麼同學……”
“學姐,不用說了,我來為你排憂解難。”時雪青鄭重地說,“我一定做好這份工作。我什麼時候去麵試比較合適?”
“艾弗先生是個急性子,我們晚上就過去吧。”
“等一下。我先去換個衣服可以嗎。”
時雪青知道,自己要依靠外表給人留下好印象。
學姐也是快人快語。時雪青當天傍晚就跟著學姐一起爬山,前往他的幸運之地。管理員艾弗是個脾氣頑固的白人老頭,但在看見時雪青全A的成績單後,對他讚不絕口,順便還稱讚了一番時雪青的好學生外表。
“Serena說你是個熱愛文學的好學生,物件征主義詩歌和浪漫主義詩歌都很有研究。這個時代,能像你這樣靜下心來去研究文學與哲學的學生,不多了。”艾弗感歎。
時雪青心想自己用來裝人設的行為還有這份意外收獲。他矜持點頭,看著眼前的圖書館,覺得一個文藝青年在這裡打工,哪怕被同學發現,也很符合人設。
畢竟,不是什麼樣的學生都能進入這座需要申請批準才能進入的圖書館的。
時雪青又覺得自己的虛榮心得到了至高無上的滿足。
艾弗比學姐脾氣還急。第二天一早,他就告訴時雪青,他遞交的申請通過了,下週二開始時雪青就能在圖書館工作了。眼見週薪1000的生活就在眼前,時雪青飄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洋洋灑灑,用藍色墨水寫好了手寫信。
風很大你能看到我的靈魂嗎,在存在主義的負空間裡如果多一張電影票你願不願意跟我走。寫了一堆語焉不詳的話後,他專門把《藍色房間》的二維碼列印出來,連著這封手寫信一起放進信封裡,在信封上署名,並噴了一點香奈兒五號。
屬於他的運氣,終於來了!
他把手寫信放進了邢薇公寓的樓下前台處,請她一定記得轉交。手機就在這時響了起來,時雪青一看打來電話的是奶茶店老闆,冷笑一聲,立刻就把電話給掛了。
過了一會兒,老闆又氣急敗壞地打來電話。時雪青耐心地等他威脅完是不是不想乾了,要開除自己,然後才故作漫不經心地說:“好啊,你開除我吧。”
在享受了老闆的片刻停頓後,他又自如道:“這周你還有240刀沒給我。記得zelle轉我。”
說完,他掛掉了電話。
爽啊!
他調大音量,用900刀的耳機聽一首搖滾樂。儘管在圖書館打工的1000刀還沒到手,他卻已經隨著音樂聲,開始想這1000刀該怎麼用了。
又一次開啟burberry的官網。
尋找那條新款披肩。
3000刀。
時雪青:……
心情壞了起來。
一週最多一千,四周就是四千,可房租要花錢,吃飯要花錢,開學後,工時還會減少。
要打工多久,才能攢下一件他想要的奢侈品啊。
而且,他攢錢也不止是為了他自己……
時雪青盯著手機螢幕,他手指不自覺地敲了一會兒手機側麵,還是歎了口氣。
打工杯水車薪。
還是想找富婆。
臨了,在前往公交站前,看著豪華公寓樓下的泳池——這恒溫泳池真乾淨,還自帶一個溫泉,和他那座老公寓裡廢棄已久、滿是落葉的泳池完全不一樣。
他背對著奢華泳池,麵對去路,拍了一張夕陽下沉時的美麗街景。
發到朋友圈,又配上一句文藝台詞。
“你的不在就像無奈的石碑,將會使許許多多個黃昏暗淡。”*
順便讓手腕上有標的手鏈入了鏡。這個手鏈仿得很好,時雪青對自己的購買能力很自信。
他看著沒有未讀訊息的綠色圖示,等待一個“1”的亮起。
……
“哥,我今天和我閨蜜她們去湖邊玩,你確定不一起去嗎?”
“你們一群女孩子自己玩就好了。我在你學校附近再逛逛。”邢鈞說。
“好吧……你明天上午就要走了。有什麼想逛的地方,你記得多逛逛啊。”邢薇囑咐一句,然後就開開心心地跟著閨蜜們走了。
邢鈞一個人在大農村也沒什麼好逛的。他在學校附近的商業街上隨便走了走,麵對無聊的小店們,隻想到從昨天到今天,時雪青還是沒有發任何朋友圈。
也沒有任何給邢薇或自己發訊息的跡象。
時雪青大概的確是放棄了。
不知不覺間,他竟然走到了昨天的那家奶茶店門口。
乾脆進去看看時雪青在乾什麼。說不定能看出來時雪青是怎麼想的。
情況和昨天相似,櫃台前依舊沒有人。邢鈞坐下,用手機處理了一會兒公務,等了十幾分鐘,依舊一個人都沒有。
有點不耐煩地合上了手機。
他到底在等什麼?
邢鈞正準備離開,簾子背後卻傳來老闆和一個店員的聲音,很大聲,嘴裡不乾不淨,像是在罵人。
“他還想要回那240刀?做夢吧。這個時候上哪兒去找新店員。”老闆大罵,“我不讓他賠錢都算好的了。平時搖個奶茶還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又不是富二代,在那裡裝什麼。”
“老闆,他一直都挺愛裝的啦,之前還穿了雙假鞋過來……”
邢鈞聽了一會兒,發現他們是在罵時雪青。
時雪青的確有點虛榮。不過他居然穿連這些店員都能看出來的假鞋。
老闆和店員還在說時雪青的壞話:“這些留學生啊,就不知道感恩你懂嗎?國內出來的,一個兩個都這樣……”
店員瞟見簾子外麵有個人:“老闆,好像有個客人。”
“嗯?還是昨天那個?”老闆看了一眼,“你問問他要點什麼。”
店員從簾子裡出去,邢鈞就像沒看見他似的,起身走了。
邢鈞走在路上,順手給自己做律師的好兄弟打了個電話。閒聊一會兒,他無意道:“你之前是不是說過,你在M城本地有個挺能管事的好朋友?”
“怎麼了?”
“想搞一家奶茶店。讓他們吃點消防衛生官司。”
“小小一家奶茶店得罪你了?不是吧?”
“幫個忙唄。我妹從奶茶裡喝到蒼蠅了,他們死不認賬。”邢鈞撒起謊來眼皮都不眨一下。
“哦,為了你妹啊,我就知道。行,你等訊息吧。”好兄弟覺得果然在意料之中。
“多謝了,辛苦費隨便提。”
邢鈞掛掉電話。一開始,他有種舒了一口氣的感覺,很快,他開始皺眉,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罷了,誰讓老闆說留學生壞話。他邢鈞幾年前也是個留子。
沒在奶茶店見到時雪青。邢鈞回酒店收拾東西,在看見那枚刻著樂譜的蠟燭時,他想,時雪青這下像是徹底消失了。
是因為在他這裡碰了硬釘子,轉換目標了麼?
他的下一個目標,是呂藝萌麼?
可惜了,他和呂藝萌沒有任何關係,也沒有任何立場。
邢鈞把那枚蠟燭丟進了箱子的最底層裡。
充電寶被落在邢薇的公寓裡了。她還在外麵玩,說今晚去club,要淩晨才能回去,讓邢鈞自己去拿。邢鈞開著車,看著時鐘走到了晚上七點。
他想,這就是最後了。
汽車停在一個十字路口。邢鈞覺得眼前的場景有些眼熟,他瞥了一眼街角,看見一家便利店。
一場雨被帶回了腦內。好像就在兩周之前,時雪青就在這個路口,頂著報紙,在雨裡奔跑。
腰很細,腿很長,穿著清新,氣質乾淨。
但既然時雪青聽話地撤了,無論時雪青接下來的計劃是去勾搭誰,都和他邢鈞沒有關係了。
太陽已經沉沒,今天沒有下雨,暮色卻比平時更黯淡。
邢鈞走過公寓前台,就在這時,他聽見前台的人在叫他。
“您好,這裡有一封給705的信件。”她說。
是一封粉藍色的信,信封上還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在看見信封上的署名時,邢鈞頓了一下。
“怎麼了?”前台問。
“沒什麼,很好。”
前台:……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邢鈞的聲音有種惡狠狠的感覺。
還有點……欣喜若狂?!
邢鈞進公寓後沒急著去找自己的充電寶。他拿了一把美工刀,把信封拆開。
信封裡,躺著一封語焉不詳的手寫信,信主忙著凹文藝,就連收信人的稱呼都沒寫。
還有一張電影票。
電影開場時間:週日晚上十點半。
——在邢鈞飛機起飛的八個小時後。
邢鈞捏著那張薄薄的電影票片刻,忽然冷笑一聲。他拿出手機,點開時雪青的頭像。
時雪青又更新朋友圈了。
“你的不在就像無奈的石碑,將會使許許多多個黃昏暗淡。”*
配圖是邢薇公寓樓下的空蕩蕩的街道。
角落裡,時雪青手鏈上的logo亮眼……邢鈞搜了一下,這是那個牌子三年前的款。
時雪青在裝什麼!這個牌子的五金出了名的差,用不了一年就鏽了,哪有時隔三年還那麼亮的五金?
一看就是假貨。
邢鈞又拿起電影票,他盯著電影票,又是冷笑一聲。終於,他麵無表情地將電影票放進了自己的包裡。
然後打了個電話。
“對,改簽機票。改簽到後天中午。”
他對航司平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