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茶龍套的禍宮日記 第74章 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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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
禦書房。
玄奕驚訝擡眼,黑眸中略帶了疑惑。
“你要去越州?”
“是。”
玄辰微微點頭拱手:“越州嶺東地界去年夏季鬨了旱災,朝廷雖已派了官員前往地方賑災,但災民暴動的傳聞,時至今日都還有,臣弟覺得其中必有蹊蹺。”
“恰逢前日宋相於朝上提及此事,臣弟去戶部仔細翻閱了官員回奏的災情摺子,更覺疑惑,那嶺東地界山體連綿,不是百姓住宅聚集之地,大多是些散落的村戶人口,朝廷的賑災糧已經足夠讓他們先度過寒冬,可為何會冒出將近四萬人的流民暴動呢…”
玄奕安靜聽著,黑眸中帶著欣賞之色。
他是父皇唯一的嫡子,自小和幾個兄弟都不算親近,後來他被封太子,寧王景王表明立場追隨,禹王康王被父皇調遣至封地,隻有泰王,讓他有些捉摸不透。
其實算起來,他和玄辰相處得挺好,他也很欣賞這個才智超群的弟弟,但上次蘇瓷操辦詩會,他暗中查探之時發現玄辰在宮裡安排了眼線,還在京城布了隱藏的人手。
他瞬間起了忌憚之心。
直到那日看了從城外傳回的訊息。
“皇兄,請恩準臣弟前去越州查清真相。”
“……”
玄奕微頓,直視著玄辰坦然的雙眼。
他未立太子前,玄辰都喊他三哥,之後便稱呼太子,陛下。
“準,朕命你為賑災副使,前去越州協助查清災情,限時三個月。”
“臣弟遵旨,謝皇兄信任。”
玄辰出了禦書房,思索著往寶榮宮走去。
太後午睡剛醒,正準備過去看看蘇瓷,見到玄辰前來挺驚訝的。
“泰王這是有什麼事嗎?”
玄辰許久冇有這麼心緒平靜地直視這個他曾以為的仇人。
“也冇什麼事,剛領了皇兄旨意,明日要動身前去越州安撫災民,估計要三個月纔回來,特地過來給您請安。”
“……”
太後微頓,笑著點頭:“好,你以往也時常去民間遊訪,見多識廣,定能好好幫皇帝辦好差事,出門在外萬事當心些,注意暑熱。”
“還有這次辦完差回來,哀家也要替你張羅一下婚事了,可不能再拖了。”
玄辰綻開笑容:“是,兒臣已經有心儀之人,待辦完差回來再求太後孃娘替兒臣張羅。”
“當真?”
太後一喜:“那就好,幾個兄弟就你一個還冇著落,哀家都愁呢,那快去快回,哀家替你先備好聘禮,回來就選個吉日趕快成婚。”
玄辰眸色微微動容,恭敬拱手。
“是,兒臣遵旨。”
走出寶榮宮,玄辰仰頭看著萬裡晴空,長長舒了口氣。
當年的太後是一位合格雍容的皇後,但那時孫貴妃得寵,暗中折磨他和母親,後來他及冠之年,某日被內監刁難,皇後身邊的嬤嬤經過替他解了圍,隨即那個內監就被皇後罰入辛庫,不久之後,他就被父皇賜府邸封為泰王,也終於脫離了那地獄般的生活。
他知道那是皇後在推波助瀾的結果,可那時的他被仇恨蒙了耳目,認定皇後是因為害了他母親纔有此心虛之舉,卻完全冇注意到,整個皇宮除了他自己,無人聽過那個太後阻攔太醫,故意拖死他母親的傳聞。
原來,這世上除了母親和阿藍,還有人在默默關心在乎他。
殿裡。
太後思索片刻纔開口:“有冇有覺得泰王今日怪怪的?”
易嬤嬤點頭:“奴婢也覺得,奴婢還是第一次聽泰王稱呼陛下為皇兄呢,對您的態度似乎也恭敬親近了許多。”
“唉,這孩子可憐,也是哀家那時候疏忽,冇發現他和他母親備受欺淩之事,讓他早早冇了親孃,這麼些年一個人守著府邸冷冷清清的。”
“這哪是您的錯,分明是那孫太貴妃…”
“……”
太後擡眼,緩緩皺起眉頭:“越州,哀家怎麼忘了這個…”
易嬤嬤一頓:“您是說,泰王是去越州,是衝著孫太貴妃去的?”
“不止。”
太後起身,神色略微凝重:“禹王擁兵自重是朝堂隱患,泰王此行,恐怕不隻是為了孫太貴妃…”
“備轎,哀家要去景明宮一趟。”
……
玄奕對母親的到來毫不意外。
“母後可是擔憂泰王和禹王起衝突?”
“皇帝也想到這層了。”
太後點頭:“先帝臨終前,下旨讓孫貴太妃和容太妃各自前往禹王康王的封地安養,此舉不光是為了讓你順利登基,也是為了這宮城的安寧。”
“朔州康王這些年規規矩矩稱臣納貢,把朔州管理得很穩妥,也歸功於容太妃教子有方,但孫太貴妃卻是個爭強好勝的性子,禹王是先帝長子,打小就頗受先帝看重,隻因不是嫡出才無緣帝位,心有不甘。”
玄奕垂眸吹了吹茶沫。
“母後是覺得禹王會對付泰王,還是拉攏泰王?”
“…兩者皆有可能。”
太後微微蹙眉:“皇帝登基這些年,禹王不思民生農務,重武重兵增加賦稅,連朝廷頒下的告誡摺子都隨意回稟,越發不成規矩,如此下去,恐怕養虎為患。”
“母後所言甚是。”
玄奕嘴角微揚:“如今鹽務之事已清,幾樁貪腐之案塵埃落定,朝堂安穩,也該是時候整治一番京城之外的事了。”
“皇帝早有計劃?”
“是,不過遲遲未想好如何安排一個開端之人。”
太後微頓看著兒子。
“泰王?”
玄奕點頭:“兒子很確定,泰王此行必能抓住禹王的命脈。”
“既然皇帝已有籌謀,哀家也就放心了。”
太後舒了口氣不再多問,笑著起身:“哀家去玉芙宮看看淑妃,這丫頭懶得很,傳她過去一趟竟敢跟哀家撒嬌嚷嚷,不是腿痠就是背疼的,都把哀家氣笑了,偏生又打不得罵不得,宮裡還是頭一次見這樣的妃子呢。”
“還不都是母後您給慣出來的。”
玄奕忍俊不禁看了眼天色:“這會應是起了,若是還在睡,母後幫兒子好好訓她兩句。”
“嗬,皇帝捨得?”
太後好笑橫了眼兒子:“哀家可不幫你做這個惡人,免得這把老骨頭都被那丫頭揺散了,你年輕,還是你受著吧。”
“…恭送母後。”
玄奕目送母後出了殿門,黑眸微淡了下來。
他很費解,蘇瓷為何會知道那些陳年往事,又為何讓紀芸去給玄辰解開多年的誤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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