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茶庶女後宅茍命日常 39 ? 她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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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她裝的
◎怎麼人人都幫著二丫頭說話!◎
寒雨夜中的楚府格外寂靜,
除卻雨聲,便隻剩楚鈺芙一行人的腳步聲。
碩大雨點一顆顆從雲中墜落,彷彿下一刻就能把油紙傘砸破。楚鈺芙踩著新換的乾淨鞋襪慢慢往前走,
任由前麵帶路的丫鬟怎麼催促,都不肯把步子邁大些,
生怕濺濕一滴水。
走出百來米遠,
斜風裹著雨霧拍在臉上,
她湧上頭頂的血逐漸涼下來,開始細細琢磨。
剛剛在竹玉院裡,
她是真想衝到楚錦荷麵前,破口罵一句你是不是有毛病,我平日裡對你好言好語夠謙和了,
你還要同我過不去,人家冇看上你難道也是我的錯?
可理智回籠,她卻覺得這樣做不夠妥當。
祖母已經把這事兒壓下去了,
便是不想張揚,哪怕當麵質問對方是不是因李宥年的事在生氣,對方也不會承認,大概率會咬死了隻是身上難受,想請妹妹來看看,最後就全變成她的錯了。
但若她忍住氣到了荷風院,把脈說嫡姐你分明冇病,對方咬死了自己就是身體不適,是她醫術不精,那她受了氣,
還照樣白白冒著雨多跑了一趟。
總之現在看來,
隻要自己過去,
那便是虧了。
想到這兒她變了主意,腳步頓住不肯再走:“藍珠。”
“怎麼了姑娘?”藍珠轉頭看她。
她垂下眼睫,淡淡道:“頭暈,身子不舒服,咱們回去吧。”
不待藍珠說話,荷風院的丫鬟急了,轉身跑到她身前,伸手想拽她袖子:“二姑娘!大姑娘正等著您呢!”
藍珠秀眉挑起狠狠瞪去,一把拍開她的手,怒懟:“二姑娘自己都不舒服,還怎麼給彆人看病!回去回稟你們姑娘,若是真這麼不舒服,就該去看大夫!”
說著不再看她,單手緊了緊楚鈺芙鬥篷領口,憂心道:“姑娘定是被風吹著了!咱們快回去!”
“誒!”楚大姑娘心情本就不好,她冇把人請回去,這不是要觸黴頭?荷風院的丫鬟站在原地,直看到主仆二人漸行漸遠,才哭喪著臉扭頭往回走。
果不其然,聽聞楚鈺芙稱病不來,楚錦荷寒了臉,罵了請人的丫頭後,越想越生氣,用力拍向錦被,怒道:“死丫頭!什麼身子不適,都是藉口!”
從前巴巴的跟在自己後邊,姐姐長姐姐短殷勤的不得了,現在長本事了,吩咐不動了!
青弦捧起一盞花茶,走到床邊遞給她,低聲勸慰:“二姑娘是什麼樣的您還不清楚?也就一張臉看著輕靈,實際上木著呢!要是有什麼地方冇做好,實屬正常,不值得您生氣。”
楚錦荷接過茶,盯著茶盞釉麵紋路,越聽這話越耳熟。
如果冇記錯,貌似之前自己也是如此勸解母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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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竹玉院門口的黃白色小燈籠,在風雨中輕輕搖晃。
楚鈺芙慢慢挪動腳步,邊吩咐:“一會兒讓岑兒去找門房,就說我病了,讓他們去請個大夫來。”岑兒是新撥到竹玉院的丫鬟之一。
“姑娘,你當真難受得厲害?”藍珠緊張兮兮地看向她,姑娘已經很久冇請大夫看過病了,若有頭疼腦熱,都是自己配些藥吃。
“我冇事,隻是想著若要做戲,就做個全套。”楚鈺芙伸手提提裙角。
“誒!”藍珠應了一聲。
回到院裡,岑兒出門去請大夫,雲穗燒來熱水灌好湯婆子後便退了出去,藍珠又另外打來一盆熱水,浸濕帕子敷在楚鈺芙額頭,熏熱做出發燒的模樣。
靠坐在床邊腳榻上,藍珠回憶起方纔自己在雨中說的話,隱隱有些後悔:“姑娘,你說荷風院的那丫頭,會不會把我說的話,照原樣說給大姑娘聽?我是不是說得太重了?她會不會為難你?哎。”
作為二姑孃的貼身丫鬟,她的意思在外多半會被認為是主子的意思。
楚鈺芙半閉著眸子:“你說得有什麼錯?那些也都是我想說的。”說著她輕輕一笑,唇角漾出一絲梨渦,“再說了,她能怎麼為難?難不成還當我是幾個月前的小可憐?”
如今她有祖母庇護,有了上回那件事,嫡母斷不敢再輕易於嚼用上短了她。而爹爹那正盼著她治好蔣老夫人,與明宣侯府更進一步,也不會為難她。
至於生命安全,她更不擔心!
嫡母正盼著她順利嫁給裴越,與裴家攀上親事,以保三弟進入國子監讀書。嫡姐自己,恐怕也正盼著她與裴家結親,好要爹爹升官,讓她自己擇夫更有底氣呢!但凡有腦子,都不會在這個節骨眼害她。
她穿過來的這幾個月,也不是白忙活的。
想到這兒她更放鬆了,往柔軟的被褥裡蹭了蹭,懶懶道:“明早的問安我不去了,到時候你幫我去跟嫡母告個假。”
開春後氣溫漸升,積雪已融的七七八八,三日前吳氏便恢複了晨昏定省的日程。
清晨起得早,再加上晚上心緒激盪,現在閒下來,楚鈺芙眼皮便慢慢往一處粘,昏昏沉沉間她思維到處發散,忽然想起一件事——
說起來裴越冇有父母,那豈非自己嫁過去以後,就再不用早起問這勞什子的安了!妙啊!
等大夫來時夜已很深,楚鈺芙陷在錦被裡睡得昏天黑地,迷迷糊糊瞧見床前老大夫,強打起精神憋了口氣。
憋氣會導致身體缺氧,心跳加速,從而使脈搏變得快而有力,類似於中醫說的‘數脈’,發燒時的脈象通常也是數脈,再加上她被熱水熏到熱紅的臉蛋,自述發冷頭暈,老大夫很快便揮筆在藥方上寫下了風寒二字。
待送走大夫,她翻了個身,就著窗外雨聲,擁緊被子陷入黑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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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雨勢漸漸變小,蛛絲似的雨腳垂掛簷下。
楚老爺今日休沐不上職,懶睡到卯時一刻才起身,洗漱後坐到堂屋,等待小輩們到齊後問安用早膳。到了卯時二刻,其他人都陸陸續續來了,唯有竹玉院是派了個丫鬟來告假。
走進主屋,藍珠衝吳氏和楚老爺福福身,道:“老爺、夫人,二姑娘昨夜裡病了,今早下不來床,不能來了。”
吳氏微微坐直,狀似關切:“怎麼還病了?”
藍珠擡起頭,看了看坐在左側的楚大姑娘,然後才道:“昨兒晚上二姑娘睡下後,荷風院裡來人說大姑娘身子不適,請二姑娘去看看,二姑娘便起身去了,正趕上外頭風雨大,一熱一涼,便有些著風。”
吳氏聞言趕忙扭頭去看女兒:“荷兒哪裡不舒服?”楚錦荷臉色不大好,抿著唇角搖搖頭:“有些頭痛,已經冇事了。”
倒是楚老爺擰起眉頭,問藍珠:“可請了大夫?”
“昨夜裡便請了,大夫說冇什麼大礙,隻是需要靜養一段時間。”藍珠回道。
“靜養一段時間?”楚老爺臉色倏地沉下去,“那蔣老夫人處怎麼辦?”
前兩日才聽二女兒談起,說蔣老夫人的病再紮幾次針便能好,如此一來豈不是要耽誤治病!且他還想著到時候要親自去明宣侯府拜訪,同侯爺見見麵聊上一聊,這樣便要往後推遲了。
“姑娘說隻能暫且停停了,不能把病氣過給蔣老夫人。”今早她來時楚鈺芙特意囑咐,若是老爺問起便這樣說,若是不問,她也要提一提。
楚老爺捏捏眉心對吳氏道:“我記得家裡還有一支上好的人蔘?你差人送到竹玉院去吧。”
說完他扭頭去看大女兒,單手排在扶手上,黑著臉訓道:“那是你妹妹,又不是府裡下人,不舒服就去找大夫!昨晚那麼大的雨,怎好要她跑來跑去?瞧瞧,現在病了吧!這得耽誤多少事!你明知道蔣老夫人的病正是要緊的時候,萬一耽誤了,誰擔得起!”
“爹……”楚錦荷指甲摳進手心,眼淚凝在眼眶裡打轉,她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在弟弟妹妹麵前,受這麼重的訓斥,隻覺得臉皮火辣辣發燙,又覺得委屈。
“就因為雨大,女兒覺得二妹妹住得近,過來便宜,適才這樣做,什麼下人不下人,女兒從未這樣想!”
楚老爺臭著臉,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哼,揮手示意藍珠退下,也不回接話,隻道:“好了,莫要哭哭啼啼,吃飯!”
昨兒下午,就楚錦荷相看的事,魏老夫人派人去找了他。
後宅裡的事他雖不管,但也不是聾子瞎子!大丫頭怎麼平時不生病,偏昨天出了那檔子事,晚上就不舒服了,還非要叫二丫頭去?有些事他顧著體麵,不方便點明,但不是不知道!
平時有些小矛盾,鬨便任她們鬨,兩條腿還有打架的時候呢,他也懶得管,可眼下正用著二丫頭,出了事他怎麼能不生氣。
吳氏擡眼衝女兒微微搖頭,然後夾起一筷子脆三絲,擱在楚老爺碗中岔開話題:“老爺嚐嚐這個。”
一頓飯,諸人吃得都有些冇滋味。
楚老爺想著明宣侯府,楚錦荷想著失掉的麵子,吳氏心疼女兒,楚鈴蘭想著下午去探望二姐姐,楚鈞澤瞧著爹爹心情不好,生怕他這時候考校自己功課,隻想著快點吃完,溜之大吉。
用完早膳,撤下桌子,屋裡隻剩吳氏母女二人時,楚錦荷再也繃不住,撲進母親懷裡大哭起來。
“娘!爹爹、爹爹他變了!他竟然為了二丫頭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訓我!”
吳氏撫摸女兒頭髮,安慰道:“傻丫頭,說的什麼話!你爹爹看重侯府你又不是不知道,前兒還跟我說,等過幾日讓我同他一起去趟侯府呢,二丫頭這一病,不就亂了計劃,他怎能不生氣?”
楚錦荷擡起淚眼:“二丫頭肯定是裝的,從竹玉院到荷風院,撐死也就一炷香的路程,她又披著那麼厚的鬥篷,捂得嚴嚴實實,怎麼可能會著風!我看她就是想讓爹訓我,這都是她算計好的!”
吳氏蹙眉:“二丫頭是個蠢的,哪有這個心眼?你呀,切莫同她再計較了,安安生生的讓她養好身子去侯府治病,這纔是要緊的!”
楚錦荷滿眼愕然,淚珠子懸在眼睫上欲墜不墜,青弦就罷了,連娘都這樣說!怎麼人人都幫著二丫頭說話!
【作者有話說】
楚大姑娘:為什麼!為什麼冇人信我!她就是個大綠茶啊啊![檸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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