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茶庶女後宅茍命日常 76 ? 楚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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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楚家事
◎曾經那些糟爛,已恍如隔世。◎
溫夫人眸光閃爍,
整整衣襟上的褶皺,腳步一轉,麵上綻開笑容,
款款步入休息廳。
夫人們旁邊的另一桌,坐的便是姑娘們,
謝若若也在其中,
她聽到腳步聲一擡頭,
見到溫氏,不由驚訝地喚了一句:“表嫂!”
這一聲引得眾人目光紛紛投來。
溫氏和婉的同謝若若打了招呼,
自然而然地走到夫人們麵前,笑著福身問禮:“今日可巧,未曾想竟在這兒遇著諸位夫人!”
其他幾位夫人不大認得她,
黃夫人卻是認得的,便含笑迴應:“溫夫人安好。”隨即側首向眾人引介道,“這位是禦史中丞胡煥大人的夫人,
溫氏。”
胡煥之名,幾位夫人聽著耳熟,一時雖未能立刻對上人,卻也不妨礙寒暄。禦史中丞位列正五品,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京官。
“芙丫頭這碧虛閣開張,並未宣揚,今日能來的,想必都是她的親近故舊了。”蔣老夫人慈和地笑著,示意侍女添置一個蒲團,請溫夫人落座。
“我自誕下幼子後,
身子便總不大爽利,
這才尋到楚夫人這兒來調理。”溫夫人笑得如沐春風,
口中話回得含糊取巧,也不解釋,倒把自己納入了‘故交’之列。
聽說是楚鈺芙的病患,幾位夫人眼中的疏離感頓時淡去幾分。
沈夫人聽到“生幼子”幾字,眼神幾不可察地暗了暗,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溫聲道:“楚姑孃的醫術,確是極好的。”
蔣老夫人聞言,關切地看向她:“老身前些日子聽說芙丫頭在給小公爺施針,不知小公爺如今身子骨如何了?”
沈夫人笑意加深,回道:“托楚姑孃的福,近來是大好了許多。這孩子,如今總吵著要去馬場跑馬……可我總憂心馬兒性烈,萬一再摔著可怎麼好。”
溫夫人適時接話,聲音柔和:“秋高氣爽,正是策馬的好時節。說來也巧,我家中正有一匹矮腳母馬,性子極其溫順,最難得的是一順蹄兒跑的走馬,跑起來一點都不顛簸。聽夫人這麼一說,倒覺得這小馬頗適合小公爺”
“哦?”沈夫人眼眸一亮,顯是動了心。
黃夫人也笑著勸道:“若身子確已大好,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總拘在家裡,反倒悶壞了孩子。心情舒暢了,身子自然更健旺。依我看,不如就遂了孩子的心願?”
沈夫人細細思量,也覺得在理,猶豫片刻道:“那……溫夫人可否割愛?不如我買了您家這匹小馬?您開個價便是。”
溫夫人等的便是這句話。能與信國公府攀上交情,一匹馬又算得了什麼?
“夫人言重了。咱們都是做母親的人,為孩子的那份心,我最是感同身受,豈能收您的銀子?趕明兒回去,我便差人將那馬送到府上便是。”
她語氣誠摯,話語漂亮又不顯諂媚,顯得格外自然。
沈夫人聽了,麵上浮起真切的笑容,親自執起茶壺,斟了一杯茶水,輕輕推至她麵前,承了這份情:“那我便先謝過溫夫人了。”
接下來,廳內氣氛愈加熱絡。女人們聚在一處,總有說不完的話題,從生養孩子到衣裳首飾,再到京城裡新近的大小軼聞。
旁邊姑娘們的桌席上亦是笑語晏晏,她們回味著方纔沐浴時的新奇體驗,嘰嘰喳喳討論個不停,甚至已約好了下次同來的日子。
閒聊一陣後,溫夫人率先起身告辭,移步登上了三樓,尋到了正在整理藥案的楚鈺芙。
若說初時溫夫人對這位將軍夫人隻存了三分看重,經此二樓一敘,那份看重已悄然升至七分。
廳中那幾位夫人,哪一個對楚鈺芙的態度不是親近有加?若是不慎得罪了她,那得罪的豈止是楚家和裴將軍?更需掂量掂量廳中諸位夫人背後所代表的能量!
思及此,溫夫人同楚鈺芙說話時,言語間愈發客氣恭敬。
所幸這位楚夫人舉手投足間皆透著醫者的溫文沉靜,氣質柔婉,令人如沐春風,甫一接觸便心生好感。
楚鈺芙為她細細診了脈,又聽聞她難以服用藥湯,便直接為她施了第一次鍼灸,並叮囑道:“夫人這症候,需得一週施針兩次,堅持一個月,方可見明顯改善。”
溫夫人聞言,忍不住暗暗肉疼,一週兩次那便至少要三十兩,一個月便是一百二十兩。
但轉念想到今日這奇妙的體驗,以及在二樓的際遇,那點心疼瞬間被壓了下去——值!這銀子花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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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晌午,眾人方纔意猶未儘地準備散去。楚鈺芙亦親自下樓相送。待賓客走得七七八八,廳內便隻剩下了沈夫人和楚鈴蘭。
楚鈺芙喚來掌櫃,吩咐他去隔壁福順酒樓叫一桌席麵送來,自己則回到二樓,在沈夫人對麵坐下,從懷中取出一張摺疊整齊的紙箋,輕輕推至沈夫人麵前。
沈夫人拿起展開,隻見紙上墨跡清晰,寫著土茯苓六錢、金銀花三錢、銀翹十五錢……
她捏著紙的手指微微收緊:“這、這是解毒方?你想出來了?”
楚鈺芙點點頭,隨即又緩緩搖了搖頭。她將一直握在左手中的一個小巧木盒拿出,輕輕放在桌上。
“這纔是許大夫與我反覆斟酌後配出的解毒丸。方纔那張方子,隻是輔助調理之用。”她頓了頓,目光坦誠而慎重,“夫人,此丸不能保證萬全。我二人所學,已儘於此了。”
半個月前她去國公府見沈夫人,聽沈夫人提起口中潰瘍反覆發作,她檢查潰瘍時,意外發現其牙齦上有一抹淺淡的藍灰色‘線’。
她忽然想起,硃砂中毒,其中一個非常明顯的表征,就是牙齦出現這樣的灰藍色沉積!
硃砂之毒,其害在汞。前世西醫多用化學藥劑驅汞,而她與許大夫翻遍醫典,也隻能嘗試《本草拾遺》中記載的雄黃解毒方。此方許大夫曾言,效用難超五成。然此刻,也唯有死馬當活馬醫了。
沈夫人眼中激動之色淡下去,她伸手打開木盒,取出一顆土黃色、約莫拇指尖大小的藥丸,凝神看了片刻,毫不猶豫地放入口中,就著杯中溫熱的茶水嚥下,聲音異常平穩。
“那便……儘人事,聽天命吧。”隨即將手中的藥方遞給身後的丫鬟仔細收好。
楚鈺芙悉心叮囑:“方纔那張方子,每日飯後煎服兩次。服藥期間,務必禁食生冷、發物。”
她們這廂聊完正事,福順酒樓的夥計已提著食盒魚貫而入,麻利地將各色佳肴在矮幾上鋪陳開來。
楚鈺芙招手把楚鈴蘭叫來,對沈夫人道:“這是我娘四妹妹,名鈴蘭。”
楚鈴蘭規規矩矩地在蒲團上坐好,垂首行禮:“鈴蘭問國公夫人安。”
沈夫人含笑打量她,溫聲道:“嗯,你們姐妹倆這鼻梁,倒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楚楚鈺芙聞言一笑:“終究是同一個爹爹的血脈嘛。”說罷執起公筷,給她們一人夾了一塊色澤紅潤的鹿肉,“福順家的燉鹿肉可是一絕,兩位快嚐嚐。”
幾人動起筷來。
席間,楚鈺芙閒聊問道;“今日怎就你一人來了?祖母和姨娘身子可還康健?我這邊忙得腳不沾地,也有段時間冇去瞧她們了。”
楚鈴蘭嚥下口中的食物,答道:“姨娘和祖母都好。大姐姐婚期定在月底,正忙著備嫁,抽不開身。母親前日剛與爹爹大吵了一架,也不便出門。是以祖母便讓我來了。”
楚鈺芙驚訝地挑眉:“嫡姐要成婚了?從定親到如今,滿打滿算也不足三個月吧?母親與父親又為何事爭吵?”
楚鈴蘭張張嘴想回答,卻想到這裡還坐著沈夫人,筷子頓在半空,偷瞥了對方一眼。楚鈺芙留意到她目光,安慰道:“沈夫人不是外人,你說便是。”
沈夫人微微一笑。
楚鈴蘭這才低聲道:“具體緣由我也不甚清楚。隻知母親希望大姐姐儘快完婚,而大姐姐……自己也願意。”
“前些日子,父親可曾去過母親院中?”楚鈺芙想了想,追問。
楚鈴蘭搖搖頭。
楚鈺芙心裡有了數。多半是楚爹爹長久冷落吳氏,吳氏坐不住了,急於借嫡女嫁入長平伯府之事,好讓自己坐實伯爵嶽母的身份,好為自己增添幾分底氣。
接著楚鈴蘭繼續道:“至於母親與爹爹爭吵,全是為了三哥。”
“前日三哥的考學結果出來了。他……不但未能考入國子監,便是京中那些甲等的私學,也無一能中!爹爹氣壞了,怨母親平日疏於管教,將三哥縱成瞭如今這般模樣。母親哭說爹爹對三哥不儘心”
這幾個月忙暈了頭,楚鈺芙差點都忘了還有楚鈞澤考學這碼事。她穿來的第一件難事,便是因他考學而起,過了不到一年的時間,曾經那些糟爛,已恍如隔世。
現如今自己歲月靜好,而楚家依舊雞飛狗跳。
楚鈺芙夾了一筷芙蓉雞片給她,道:“亂些也好。亂些,母親便無暇顧及你和姨娘,你們母女也能過幾天清淨日子。你替我多去祖母跟前走動走動,陪她說說話,寬寬心。”
楚鈴蘭乖乖點頭,夾起碗中雞片送入口中,含糊道:“爹爹讓我帶話,說讓你二十六日務必回府一趟,一同送大姐姐出門。還說,他有要事需同你說。”
楚鈺芙聞言,秀眉微蹙。父親有何事,非得特意叫她回家去說?
冇等她細想,思緒便被楚鈴蘭打斷了,隻聽她歪頭問道:“二姐姐,你醫術這麼好,可能看出我阿孃肚子裡是弟弟還是妹妹?”
楚鈺芙失笑:“你姐姐我隻是大夫,不是神仙。”
“算半個小神仙。”沈夫人掩唇輕笑。
【作者有話說】
最近有點渣更,我有罪。我宣誓,我將從今天開始努力日更到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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