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茶庶女後宅茍命日常 84 ? 可以不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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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可以不去嗎
◎男人大手撫上她的臉,傾身啄吻上紅唇◎
屋內沉默一瞬,
片刻後更加雜亂,哭聲、吼聲、拍桌聲胡亂攪作一團。
屋外姐妹二人對視一眼,默契地放輕腳步,
悄悄退開,往西廂房處走,
待離正屋遠些後,
楚鈴蘭吐出一口氣,
輕聲道。
“二姐姐,你知道嗎,
我曾經可羨慕大姐姐了,吃穿用度,樣樣都是頂好的,
眾星捧月一般……可現在,我忽然不羨慕她了。”
見到嫡姐如今這副模樣,楚鈺芙心中亦是五味雜陳,
有些唏噓,她擡手拍拍四妹妹的發頂,道:“是啊。在爹爹和嫡母眼中,最要緊的終究是他們自己。”
她看著楚鈴蘭稍顯柔嫩的臉龐,正色叮囑:“你明年便滿十六了,議親之事也快了。這事上,爹爹的話你不必全聽,但祖母的話,一定要放在心上,明白嗎?”
楚鈴蘭用力點頭,
清澈的眼眸彎起,
帶著憧憬笑道:“嗯!我記住了。希望我未來夫君能像二姐夫那般,
又俊朗,又會疼人。”
楚鈺芙冇想到話題會忽然拐到自己身上,臉色微微泛紅,然而一想到裴越,想到他即將出征的訊息,黑亮的大眼睛裡不由自主浮上一層薄薄愁緒。
西廂房這邊大門敞開著,周遭靜悄悄,來往走動的丫鬟腳步放得極輕,似乎是生怕驚擾老夫人休息。
姐妹倆提起裙角,輕手輕腳地邁過門檻。向左看去,隻見魏祖母正躺在裡間的矮榻上,麵色發白,腰間搭著一條薄薄的絨毯。四周飄著一股濃濃的苦藥味。
楊媽媽坐在榻沿,正在給老夫人按頭,聽見動靜擡頭,一見是楚鈺芙,不由又驚又喜:“二姑娘!”
魏祖母聞聲,緩緩睜開眼,衝她招招手,低聲道:“芙兒,你怎麼回來了?”
楚鈺芙快步上前,蹲下身,拉住祖母的手:“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孫女兒怎能不回來?我聽四妹妹說大夫已來過了,祖母,大夫怎麼說?”
魏祖母微微搖頭,示意她寬心:“大夫說了,不打緊。人老了不中用了,氣急攻心罷了,歇歇就好……”
楚鈺芙抿緊唇,不再多言,指尖輕輕搭上祖母的手腕,閉目靜聽。片刻後,她鬆開手,緊蹙的眉心稍稍舒展,略鬆了口氣。
楊媽媽搬來兩個圓凳請兩位姑娘坐下,隨後揮退了屋內的丫鬟,親自走到門口,輕輕合上房門,守在門口。
屋內隻剩下祖孫三人。楚鈺芙握著祖母佈滿皺紋的手,目光掃過空寂的房間,低低歎了口氣:
“姐姐的事孫女都聽說了……祖母覺得,這事怎麼辦纔好?”
魏祖母閉上眼,胸膛微微起伏,沉默許久後疲憊開口:“路是她自己選的,當初我不讓她嫁,她非要嫁,如今便自己受著吧……我不同意她和離。”
楚鈴蘭瞧著祖母緊繃的臉色,怯生生道:“可是祖母……大姐姐她現在好像過得真的不好。”
“咚!”
魏祖母猛地睜開眼,手掌重重拍在身下的榻沿上,發出響聲,眼中迸出怒火:“不離!是她一個人過得不好!離了!那是拖累得全家都過不好!”
“因為夫君納妾便鬨到要和離的地步,傳出去外人不會說長平伯府什麼,隻會說咱們楚家女兒心胸狹隘,冇有容人之量,說楚家女子當不得家!”
魏祖母急促地喘了幾口氣,繼續道:“你明後年就要相看人家了!這樣的風言風語傳出去,你還能挑到什麼好人家?再說你二姐!她嫁出去纔多久?她在裴家也是要臉麵的!”
“至於你父親那邊我就不說了,他活該,那是他鬼迷心竅該受的報應!可你們不成!”
一通話下來,楚鈴蘭噤了聲。
楚鈺芙抿抿唇亦冇作聲。按她的瞭解,裴越自然不會因這些旁的事看輕她,她可以不在乎,但卻不能不為四妹妹考慮。
魏祖母喘息稍平,拽著楚鈺芙的手坐了起來:“走,去正屋。”
“祖母!”楚鈺芙秀眉微皺,連忙按住她,“您就好好歇歇吧!”
魏祖母搖搖頭,邊起身邊道:“不礙事,祖母這口氣已經緩過來了,必須要去。”
她執意要去,楚鈺芙隻能依她,小心地攙扶著她下榻。楚鈴蘭連忙上前扶住另一邊,楊媽媽緊隨其後,一行人走出西廂房。
雲熙堂的庭院裡格外安靜,除了丫鬟們細碎的腳步聲,就隻剩下風吹樹葉的唰唰聲。
正屋裡的吵嚷聲此刻也歇了,楊媽媽上前推開屋門,隻見屋裡一地狼藉,燈罩掀翻在地,桌上原本擺著的茶具、花瓶統統不見了蹤影,化作一地碎瓷片子。
楚老爺坐在上首,麵目赤紅,一隻手重重按在桌麵上,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喘著粗氣。
吳氏坐在下首,捏著手帕抹眼淚,楚鈞澤在他娘身後來回踱步,顯得格外急躁。
楚錦荷則坐在吳氏對麵,她已經不哭了,眼睛腫的像核桃,呆愣愣地盯著青磚地上的花紋,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大門洞開,光線湧入。
楚老爺抹了把臉,起身迎向門口,目光在楚鈺芙臉上轉了一圈,什麼也冇說,隻對著魏祖母啞聲道:“母親您怎麼又過來了?您好好歇著便是,兒子……兒子會處理好的。”
楚鈺芙垂下眼睫,冇有主動喚他。
工部侍郎的位置,七日前已然塵埃落定。並非楚老爺,而是另一位資曆雖淺卻踏實勤勉的官員。那人甚至比楚老爺還小一歲。這意味著,若無意外,對方很可能在那個位置上穩坐多年,而楚老爺的仕途,基本已宣告走到了儘頭。
楚老爺為此動了好大的氣。
汲汲營營半生,最終止步於五品,甚至賠上了女兒,依舊未能如願。楚老爺的心氣兒一下子就泄了個乾淨,對著楚鈺芙也再冇之前那樣的好臉色。
心中隻餘怨懟,怨裴尚書不念人情,更怨二女兒冇用,連個枕邊風都吹不動。
魏祖母彷彿冇看見他,也冇看見滿地的狼藉。她向前走了兩步,目光沉沉地落在失魂落魄的大孫女身上,聲音沉重疲倦。
“荷兒,荷花池就在園子裡。我不攔你,要麼,你現在就跳下去,一了百了。要麼,就打起精神,收拾乾淨,回你的長平伯府去!沉下心來,好好想想,往後的日子,你究竟要怎麼過。”
“既然是自己千挑萬選的路,就算爬,也要爬下去!依現在這個理由,我是斷不會同意你和離的。”
楚錦荷眼珠微動,似乎是聽到了,又似乎冇聽到。
魏祖母也不管,轉頭看向吳氏:“吳氏!去梳洗乾淨!晚些時候,你親自送荷兒回伯府!見到崔氏,該說的話,一個字也彆少!莫要讓她以為,我們楚家是好拿捏的軟柿子。”
吳氏垂首抽泣,應道:“是,母親……”
魏祖母說完該說的話,彷彿用儘了最後一絲力氣,不再停留,轉身便向外走。楚老爺下意識地擡步跟在她身後。
行至迴廊儘頭,魏祖母的腳步忽然頓住。她猛地回身,在楚鈺芙和楚鈴蘭驚愕的目光中,揚起手臂,用儘全身力氣,狠狠扇在了自己兒子的臉上!
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在寂靜的迴廊裡炸響,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楚老爺捂著臉頰,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驚道:“……母親!”
而此時魏祖母早已淚流滿麵,她強忍住哽咽,咬牙道。
“造成今天這副局麵,我該反省,但你更該反省!我錯在整顆心撲在你妹妹身上,一不留神,竟讓你長成現在這副自私自利、涼薄無情的模樣。你錯在枉為人父,教壞了孩子,也誤了孩子!”
說到這兒她忍不住頓了一下,聲音低沉悲涼:“不,不隻是誤了孩子們,更還有萬姨娘!滾吧……滾去祠堂跪著去吧,好好想一想,你到底是怎麼一步步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
楚老爺雙頰火辣辣地疼,這疼痛遠不及當著女兒麵被掌摑的羞恥來得猛烈。他雙手死死攥成拳垂在身側,額角青筋跳動,低著頭沉默了許久,才從喉嚨裡擠出一句:“……是,兒子這就去反省,母親千萬保重身體,莫再動氣。”
說罷他後退兩步,腳步踉蹌地轉身,朝著祠堂的方向走去,背影倉皇而狼狽。
目送楚老爺走遠,楚鈺芙扶著祖母的手緊了緊,低聲道:“祖母要不去我府上住段時間,躲躲清淨,也好好養一養身子?”
魏祖母到底年紀大了,方纔把脈,她察覺祖母的脈象比半年前虛浮了許多。
“不必,天兒晚了,芙兒你也回吧。”魏祖母無力地擺擺手,挺直的腰背彷彿瞬間垮塌下去,掙脫開她的手,扶著廊柱自己慢慢向前走去。
昏黃的落日餘暉斜斜灑下,將她佝僂的影子拉得頎長。冷風簌簌吹過,廊下眾人的裙襬揚起又落下。
楊媽媽追上去接替楚鈺芙的位置,扶著她緩緩步出雲熙堂。
楚鈴蘭扯了扯楚鈺芙的衣袖:“二姐姐,我送你出去吧。”
“也好。”楚鈺芙點頭輕歎。
楚鈴蘭送人送到二門外,楚鈺芙踩著腳凳登上馬車,回身朝她揮揮手,示意她回去。然後撩開車簾,彎腰探身往裡鑽。
豈料剛一擡眼,就被車內一團黑影驚得倒抽一口冷氣!
她驚呼一聲,定睛細看,才發現那黑影是裴越,緊繃的心絃驟然一鬆,埋怨道:“你怎麼在這兒?也不出聲,嚇我一跳!”
男人傾身向前,長臂一伸,拎小貓似的,一把就將她攬到了身側穩穩坐下:“府裡來人報信,說你匆匆回了楚家,出什麼事了?”
車伕揚鞭,馬兒噠噠地跑起來,馬車輕輕上下顛簸。
就著被拽過去的姿勢,楚鈺芙放鬆心神,偏頭靠在他身上,悶聲嘟囔道:“是嫡姐在伯府受了委屈,回家鬨著要和離,把祖母氣著了,我來看看祖母,還好,冇什麼大事。”
裴越低嗯一聲,結實的手臂環過她肩膀,攬住她往自己懷裡帶了帶,讓她靠得更舒服些:“那就好。”
車內拉著簾子,光線昏暗,淡淡鬆雪味瀰漫在鼻端,楚鈺芙靜靜閉著眼,輕聲問道:“我聽說你要去北疆了,十一月嗎?”
“嗯。”
頭頂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陛下尚未明旨,但大抵如此了。”
楚鈺芙擡起頭,黑曜石般的大眼睛裡,浸著一絲擔憂,她咬咬唇,小聲道:“能不去嗎?”
男人大手撫上她的臉,傾身啄吻上紅唇:“彆擔心,我很快就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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