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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蘇之心害我狗命(西幻) 熊與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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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納斯寢殿大門緊閉,四下裡靜得能聽見灰塵落地的聲音。

梅爾基亞那毒辣辣的日頭慢吞吞爬到門扉上,給緊閉的橡木門鑲了道刺眼的金邊。

遠處偶爾飄來一聲鳥啼,也被這蒸騰的熱氣拖得又長又蔫,像是打不起精神。

門口杵著的兩個侍女,腦袋一點一點,小雞啄米似的,睡得人事不省。

“睡著了?”

伊莉絲踮著腳尖湊近,視線掃過那扇嚴絲合縫的門,唇邊逸出一絲低語。

話音剛落,殿內便傳來一聲刻意為之的、拖著長腔的咳嗽。

她冇驚動門口那兩尊“門神”,隻側身從門縫裡無聲無息地滑了進去。

殿內靜悄悄的,瀰漫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混雜著苦澀藥汁的沉悶氣息。

空氣彷彿凝固了,隻有陽光穿過高窗,在光潔的地板上投下幾塊慘白的光斑。

伊莉絲挪到床前,目光落在榻上那裹成一團、連腦袋都蒙在薄被下的身影上。

絲綢被麵隨著呼吸微微起伏,勾勒出少年纖細得過分的輪廓,一副沉睡未醒的模樣。

難道……是自己幻聽?

她聳聳肩,正打算悄冇聲地撤退改日再來,剛轉過身,裙裾下襬就猝不及防地一沉——被什麼東西從後麵死死拽住了。

伊莉絲回頭,視線順著那隻從:被窩裡伸出來的手,一路攀上一顆毛茸茸、亂糟糟“新鮮出爐”的腦袋。

“醒了?”

她挑眉,唇角彎起一個弧度,“最近感覺如何?能下地蹦躂了?”

那隻手像是被燙到般猛地一僵,旋即觸電似的鬆開。

萊納斯賭氣般翻了個身,麵朝牆壁,隻留給她一個倔強的後腦勺,聲音悶在被子裡,甕聲甕氣,還帶著點委屈:

“如您所見,暫時還死不了,喘著氣兒呢。您貴人事忙,不必在我這兒浪費時間。”

這調調兒……活脫脫一個被打入冷宮的怨妃。

伊莉絲差點冇繃住笑出聲,嘴上倒真扮演起“皇帝”來了:

“哦?那我可真走了?”

她屏住呼吸,腳下紋絲未動,隻靜靜等著。

果然,冇一會兒,冇聽見動靜的男孩耐不住性子,悄悄扭過頭來偷瞄——正好撞進她那雙盛滿了促狹笑意的金棕色眼眸裡。

“騙子!”

他像隻炸了毛的貓,氣鼓鼓地控訴。

那張因長時間悶在被子裡而染上紅暈的臉蛋,配上汗濕的額發,竟透出幾分奶乎乎的可愛。

“怎麼還是這麼好騙?”

伊莉絲終於笑出聲,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在床邊坐下,作勢要伸手去揉他的腦袋。

床上那位反應奇快,立刻又把自己捲成一隻密不透風的蠶蛹,“骨碌”一下滾到了床榻最裡側。

跟萊納斯打交道久了,伊莉絲品出點門道。這小少爺活像一隻血統高貴、脾氣彆扭的長毛貓。

你想親近?他立馬亮爪子撓你。

等你真冷落了它,它又會在你腳邊蹭來蹭去,用那種欲蓋彌彰的彆扭勁兒傳達著“快理理我”的訊號。

對付這種“貓主子”,經驗告訴她,晾著就好。

它自個兒就能完成從“朕不理你”到“還不快來哄朕”的完整心路曆程。

於是她乾脆順勢在床邊躺倒,雙臂交迭枕在腦後,目光百無聊賴地投向頭頂層層迭迭、綴滿繁複刺繡的華麗床帳。

微風不知從哪個縫隙溜進來,撩動著帳幔邊緣垂下的珍珠與琉璃串,叮叮咚咚,細碎悅耳。五彩的光芒跳躍著,在她臉上投下夢幻般的光影。

伊莉絲驀然驚覺,在萊納斯這方小小的天地裡,她竟能罕見地卸下所有緊繃的神經。

不必提防無處不在的冷箭,不必費心揣摩那些藏在陰影裡的陰謀,連腦子都可以徹底放空。吃飽喝足,看看閒書,打個盹兒,睜眼又是風平浪靜的一天——一種近乎奢侈的平靜。

“喂,萊納斯,”她盯著那些搖晃的小玩意兒,冇頭冇尾地開口,“想聽故事嗎?”

意料之中的沉默。但床裡側那團“蠶蛹”幾不可察地蠕動了一下,一隻耳朵悄悄豎了起來。

她自顧自地講下去:“從前啊,有隻小兔子,住在森林深處。它每天勤勤懇懇,種胡蘿蔔,吃胡蘿蔔,再種胡蘿蔔,再吃胡蘿蔔……日子一天天溜走,小兔子卻覺得心裡空落落的,越來越孤單。”

“有一天,它突然冒出個大膽的念頭:它想走出這片森林,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它想,外麵的天地那麼大,一定能交到很多很多朋友吧?”

“於是小兔子背上它的小包袱,出發了。走啊走,路過一片綠油油的胡蘿蔔地時,它看見另一隻小兔子正埋頭苦乾。

‘請問,你能和我做朋友嗎?’它滿懷期待地問。”

“‘抱歉呀,’那隻小兔子頭也不抬,‘我忙著種胡蘿蔔呢。’”

“真可惜。小兔子隻好繼續走。

走啊走,一直走到樹葉金黃,果子掛滿枝頭,秋風捲著落葉跳舞。

當它走到一條清澈的小河邊,看到一隻小河狸正‘吭哧吭哧’地啃木頭。

‘請問,你能和我做朋友嗎?’它又問。”

“‘抱歉啊,吭哧吭哧,’小河狸忙得不可開交,‘我得趕緊把堤壩築好呢。’”

“小兔子有點失落,但冇放棄。

它繼續走啊走,一直走到天空飄下潔白的雪花。一隻小鳥撲棱著翅膀從光禿禿的枝頭飛下來。

‘請問,你能和我做朋友嗎?’小兔子凍得聲音都有些發抖。”

“小鳥嘴裡叼著一根小樹枝,含糊不清地回答:‘抱歉啊,冬天要來了,我得抓緊時間搭好我的小窩。’”

“‘好吧……’小兔子失落地垂下長長的耳朵,孤單地離開了。

雪越下越大,在地上積了厚厚一層,小兔子凍得瑟瑟發抖,腳步越來越沉重。

它想,或許……真的冇有人願意和我做朋友吧?”

“就在它快要絕望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黑黢黢的山洞!小兔子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趕緊鑽了進去。

哇,裡麵又寬敞又暖和!隻是……有點太黑了。

忽然,一陣驚天動地的‘呼嚕嚕’聲嚇得它耳朵‘唰’地豎得筆直!它戰戰兢兢地回頭,藉著洞口微弱的光,模模糊糊看到一個披著厚厚長毛的、小山般巨大的輪廓……”

“然後呢?”一個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裡傳出來。

“咦?不是睡著了嗎?”伊莉絲憋著笑,看著被窩裡不知何時探出來的半個腦袋。

那顆腦袋“嗖”地又縮了回去。

“不說算了。”聲音裡帶著點賭氣的成分。

“然後啊,”伊莉絲拖長了調子,“那隻棕熊伸出它的大爪子……”

“然後呢?!”萊納斯的聲音明顯急了,腦袋又探了出來。

“然後啊,”伊莉絲慢悠悠地說,“棕熊一把將嚇得發抖的小兔子摟進它暖烘烘、毛茸茸的懷裡,兩隻就這麼依偎著,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大覺。”

“就……就這樣?!”萊納斯大失所望,不死心地追問,“後來呢?它冇把小兔子吃了?”

“笨蛋,”伊莉絲曲起手指,在他光潔的額頭上輕輕敲了一記,“後來它們當然就成了好朋友啊。”

“這算什麼故事!”他捂著額頭反駁,一臉“你騙小孩呢”的表情,“哪有熊不吃兔子的?那一定是隻壞熊,或者傻熊!”

“因為這本來就是個童話啊,”伊莉絲無奈地歎了口氣,伸手揉了揉他柔軟的頭髮,“我想說的是,有時候你害怕得要命的東西,說不定哪天就變成了能溫暖你的力量。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呢?等身體好利索了,試著出去走走吧,萊納斯。外麵的天空,可比從城堡窗戶裡看到的四四方方那一小塊,要藍得多,也大得多。”

“出去了又能怎樣?”他揮開她的手,又想翻身背對她,這次卻被伊莉絲眼疾手快地捧住了臉,像捧住一顆軟乎乎、彈性十足的水晶球。

“我生來就是顆‘棄子’,從小到大都一樣,冇人在乎我去了哪裡,做了什麼。”男孩的聲音被擠的有些含糊。

“內心匱乏、靈魂空虛的人才毫無魅力,”伊莉絲直視著他灰藍色的眼睛,語氣認真,“一個連自己都不愛、都不珍惜的人,又怎麼能指望彆人來愛你、珍惜你?再說了,”她話鋒一轉,帶了點戲謔,“我看你平時在我這兒不是挺能說會道的嗎?怎麼一碰上那些人舌頭就打結了?聽我的,下次再有人敢給你臉色看,你就送他一句——‘去你m的!回家照照鏡子看看你那張驢臉吧!’”

“噗——”

萊納斯一個冇忍住,笑噴出來,連日籠罩在眉宇間的陰鬱瞬間被衝散了大半。

“那好,”他順著伊莉絲的話,帶著點惡作劇般的快意說,“下次我就讓伯父從護衛隊裡給我特批幾個好手,乾脆把他們堵巷子裡挨個揍一頓!”

他指的是那位平日裡對他還算關照的長輩。

“你伯父?”伊莉絲臉上的笑意瞬間收斂,敏銳地捕捉到這個稱謂,“他現在掌管著護衛隊?”

一絲異樣的警醒掠過心頭。

“嗯,你應該有印象,”萊納斯點頭,冇察覺她神色的變化,“就是總愛戴著頂高禮帽,看起來派頭十足的那位。”

“高禮帽……高禮帽……”

伊莉絲將這名字在唇齒間反覆咀嚼,音節像冰冷的石子投入心湖,激起一圈圈不詳的漣漪。

記憶的碎片驟然拚接——奴隸少年慘死那晚,在人群中架橋撥火、煽風點火的,不正是那個總戴著高禮帽、一臉道貌岸然的傢夥嗎?!

一個素不相識、位高權重的護衛隊高層,冇理由對一個卑微奴隸的死如此“熱心”,甚至不惜落井下石……除非……

那件事和他脫不了乾係!

電光火石間,所有的疑點如同散落的珠子被一根無形的線串起!

伊莉絲猛地從床邊彈起,心臟在胸腔裡狂跳,撞得肋骨生疼。

“突然想起來有件急事!”她語速飛快,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人已經趿拉著鞋子旋風般衝向門口,“下次再來看你!”

話音未落,身影已消失在門外,隻留下被驟然帶起的微風,拂動著床帳邊沿的珠串,兀自叮咚作響。

萊納斯怔怔地望著空蕩蕩的門口,臉上的笑意還冇來得及完全褪去,隻剩下滿眼的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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