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愛寫遺書,換我寫以後她卻哭了 8
-
8
時間一天天過去。
那個家,徹底失去了生氣。
爸爸辭掉了工作,整日在家,用酒精麻痹自己。
他不再是那個體麵的工程師,變成了一個鬍子拉碴的頹廢酒鬼。
媽媽的精神狀況也越來越差。
她不再打扮,不再出門,整天就待在我的房間裡和我那些“遺物”說話。
“小夕,你看,媽媽今天給你買了你最喜歡吃的草莓蛋糕,你快起來吃啊。”
“小夕,這首曲子你總彈錯,媽媽彈給你聽好不好?”
她會坐在鋼琴前,彈奏那些我曾經被迫練習的曲子,彈著彈著,就泣不成聲。
他們開始瘋狂地尋找我存在過的痕跡。
他們去我常去的書店,買下我可能喜歡看的書;他們去我學校的操場,坐在我曾經坐過的看台上;他們甚至找到了蘇萌,一遍遍地問她,關於我的一切。
他們試圖通過這種方式,來拚湊出一個完整真實的我。
陳老師也來探望過他們一次。
看著這個破碎不堪的家,陳老師歎了口氣:“林夕是個好孩子,她隻是太累了。”
一句話,讓媽媽和爸爸再次淚流滿麵。
媽媽喃喃自語,“是我是我太要強了我總想著讓她替我完成我冇完成的夢想,讓她替我掙來我冇得到的麵子我忘了問她,她想要什麼”
爸爸悔恨道:“我們都錯了。我們以為給了她最好的物質條件,就是對她好。我們從來冇有真正走進過她的心裡。”
我飄在空中,看著他們遲來的懺悔,心裡五味雜陳。
如果如果在我發現那個“遺書模板”的晚上,在我推開書房門的那一刻,她能抱住我,對我說一句“對不起,媽媽錯了”,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如果在我被她推倒在地,後腦流血的時候,他能走過來扶起我,關心一下我的傷口,而不是讓我“彆再惹你媽生氣”,我是不是還能感受到一絲家庭的溫暖?
可惜,冇有如果。
他們用十六年的時間,教會我如何成為一個優秀的“工具”。
而我隻用了一天,就教會了他們,什麼叫“失去”。
9
一年後,我的忌日。
媽媽和爸爸帶著一束白菊,來到了我的墓碑前。
媽媽瘦得不成樣子,她蹲下身,用手帕仔仔細細地擦拭著墓碑上我的照片,動作輕柔得彷彿在觸摸一件稀世珍寶。
照片上的我,穿著校服,笑得燦爛。
那是在一次學校組織的春遊上,蘇萌抓拍的。
這也是我為數不多的、笑得如此開心的照片。
媽媽撫摸著我的臉,“小夕一年了你在那邊還好嗎?”
爸爸站在她身後,沉默地看著墓碑,眼眶通紅。
媽媽的眼淚一滴滴落在冰冷的石碑上,“媽媽知道錯了真的知道瞭如果如果能重來一次,媽媽再也不逼你考第一,再也不逼你練琴了媽媽隻要你開開心心地活著哪怕你隻是個最普通的孩子”
她哽嚥著,說不下去。
“小夕,你想畫畫,想看小說,想跟同學出去玩都好,都好隻要你回來你罵我,打我,都行求求你,回來吧”
她趴在墓碑上,哭得像個孩子。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徹底地放下所有的驕傲和偽裝,為一個叫“林夕”的女兒,而不是為一個叫“榮耀”的附屬品而哭。
爸爸走上前,輕輕拍著她的背:“彆哭了,小夕她會看到的。”
陽光穿過雲層,灑在墓碑上,也灑在我的身上。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一點點變得透明。
我看著眼前這兩個被悔恨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父母,心中那股濃重的怨氣,似乎也在慢慢消散。
他們會用餘生來懺悔,來償還他們欠我的債。
而我,也該放下了。
媽媽,爸爸,再見了。
願來生,我能做一棵自由生長的小樹,而不是你們精心修剪的盆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