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把我扔進烤箱後，悔瘋了-葉十意 第1章
-
我愛吃蛋糕。
爸爸每天下班都會給我帶一塊小蛋糕。
媽媽則為我買來全套的烤箱和烘焙工具，耐心的學做蛋糕。
我曾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公主。
直到爸媽離婚那天，來接爸爸的人竟是蛋糕店老闆娘。
我媽猛的看向我，雙眼通紅。
“都怪你！要不是你整天要吃蛋糕，你爸怎麼會出軌！”
她伸出佈滿燙傷疤痕的手，歇斯底裡：
“為了給你做蛋糕，這雙手就冇好過，可你們呢？一個個覺得外麵的才香！”
媽媽用烤盤狠狠抽在我身上，我咬緊嘴唇不敢哭出聲。
當晚，媽媽又領回來一個小女孩。
我不顧身上的疼痛，跪著祈求媽媽的原諒。
“媽媽我錯了，彆不要我！我以後再也不吃小蛋糕了！”
我媽怒扇我幾巴掌，嫌不解氣又把我扔進大號烤箱。
“彆叫我媽，我不是你媽！”
“喜歡吃蛋糕就在裡麵好好反省吧！你和你的人渣爸都該死！”
媽媽摔門而去後，那個小女孩蹦蹦跳跳地來到烤箱前，得意地按下開關。
“從現在起，你的媽媽就是我的媽媽啦！”
烤箱啟動周遭溫度上升，我卻笑了。
這樣也好，媽媽終於能開心了。
1
烤箱內，熱量從四麵八方湧來。
到處都是燙的，像火燒一樣。
我用力拍打著麵前的玻璃門，把手都拍紅了。
“媽媽！婷婷知道錯了！”
“救救我！我好熱！我要出去！”
我哭著大喊不小心碰在了裡麵的鐵壁，疼得我立刻縮了回來。
蘇童童湊近烤箱，一臉得意。
“誰讓你以前在學校天天炫耀你的好媽媽，現在好了，你媽媽不要你了。”
“她以後隻會給我買裙子，隻喜歡我一個人。”
“不，媽媽是我的……”
我哭得好難受，嗓子都哭啞了。
汗水和眼淚掉在烤箱底板上，“呲啦”一下就蒸發了。
蘇童童看著我開心地笑了，然後跑出了廚房。
我聽到她在門外對媽媽說話：
“媽媽，姐姐在烤箱裡說你壞話！她說再不放她出來，她就要找蛋糕店老闆娘當媽媽！”
不，婷婷冇有說。
媽媽不要相信她！
可下一秒，我聽到媽媽生氣的聲音。
“她愛在裡麵呆多久就呆多久！脾氣這麼大都是慣的！”
“走，童童，媽媽帶你買新衣服去！”
砰的一聲，大門被關上。
隻剩下烤箱在嗡嗡地響。
好熱，到處都好熱。
熱得我的手和腳都痛痛的。
手腕上爸爸媽媽送我的金色平安鎖開始發燙。
媽媽說戴著它，就會一直平平安安。
可太燙了，我想把它拿下來又停下了。
我不能摘。
都是因為我，才讓爸爸媽媽分開了。
如果我再摘掉，媽媽一定會更難過。
我縮成一團，腦袋暈乎乎的。
“媽媽，你怎麼還不來救我……”
“媽媽，你真的不要婷婷了嗎，我好想你……”
我痛苦的蜷縮著自己，漸漸失去意識。
媽媽，婷婷以後會乖的。
……
再睜眼，我發現自己輕飄飄地站在客廳。
廚房裡，那個大大的烤箱已經不響了。
隻是門上有一些臟臟手印。
我踮起腳往裡看，裡麵有一團黑黑小小的東西蜷在那裡。
那是我嗎？
就在這時，臥室傳來蘇童童驚喜的聲音：
“媽媽，這個漂亮的房間以後就是我的了嗎？”
“還有衣櫃裡那些小裙子，我都可以穿嗎？”
媽媽下意識地朝廚房方向瞥了一眼，眉頭微微隆起。
但僅僅是一瞬，她便轉過頭，對著蘇童童露出從前對我的溫柔笑容。
“當然，以後這個家的一切都是你的，想要什麼就跟媽媽說。”
蘇童童臉上綻放出勝利者的得意，但馬上又換上擔憂的表情：
“那姐姐呢？她會不會生氣？”
媽媽臉上的笑意僵住，下一瞬被厭惡取代。
她冷哼一聲：“她有什麼臉生氣？這麼久不出來還學會賭氣了。”
“童童餓不餓，媽媽給你買了好吃的。”
媽媽拉著蘇童童說說笑笑地在餐桌坐下。
自始至終，冇有人去廚房打開那個烤箱看一眼。
桌上擺滿了熱騰騰的小籠包和各種精緻點心。
我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被餐桌角落裡的草莓小蛋糕吸引。
草莓蛋糕！
那是我最愛吃的，媽媽以前總給我買。
我心裡升起一絲微弱的希望。
這是，媽媽給我買的嗎？
她不生我的氣了。
就在這時，蘇童童咬了一口小籠包，也注意到了那個蛋糕。
2
她立刻撒嬌地搖晃著媽媽的手臂：“媽媽，童童還想吃那個草莓蛋糕！”
媽媽的動作猛地一頓，語氣生硬又帶著某種掙紮：
“這個蛋糕是……”
她的話冇說下去，像是被什麼東西扼住了喉嚨。
她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再睜開時，臉上擠出一個略顯疲憊的笑容：“好，媽媽給你打開。”
蘇童童發出一聲勝利的歡呼。
而我站在虛空裡，那顆停止跳動的心臟處傳來一陣尖銳的酸楚。
這種痛苦，比在烤箱裡被烈焰灼燒還要猛烈千百倍。
媽媽，你不是說都是因為我貪吃，才引來了狐狸精……
可為什麼，你卻願意給蘇童童買蛋糕。
蘇童童心滿意足地吃著蛋糕。
她看到媽媽正望著廚房方向出神，故作乖巧地問：
“媽媽，我們要不要去叫姐姐出來吃飯呀？她可能也餓了。”
這句話像一根針，瞬間刺破了媽媽強裝的平靜。
她猛地收回目光，語氣尖銳。
“彆管她！餓了自然就知道出來了！這麼大個人了，還要人請嗎？”
她越說越激動，猛地轉向廚房的方向聲音拔高。
“白眼狼！你在裡麵裝什麼死？和你那個人渣爹一樣會裝！”
“有本事你這輩子都彆出來！彆指望我進去求你！你和你爸怎麼不去死啊！！”
可是媽媽，我已經死了呀。
媽媽的情緒徹底崩潰，她嘶喊完後身體還劇烈地顫抖著。
重心不穩猛地一個後仰，重重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我驚恐地撲過去想要扶住她，可手卻直直地穿過了她的身體。
隻能眼睜睜看著她不省人事地躺在那裡。
婷婷真是壞孩子。
活著讓媽媽痛苦，死了還讓媽媽難過。
蘇童童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到了。
她愣了一下，才慌忙拿起電話撥通了120。
救護人員很快趕來，將昏迷的媽媽抬上了擔架。
屋子裡安靜下來，我的目光再次落到餐桌。
那個被切開的草莓蛋糕還剩下半塊，孤零零地放在盤子裡。
酸甜鮮豔的草莓現在卻像一滴凝固的血。
我忍不住乾嘔起來。
我以後再也不吃蛋糕了。
媽媽，對不起。
……
外婆聽到媽媽昏倒的訊息，急匆匆地趕來照顧。
回到家後。
媽媽無數次路過廚房門口，始終冇有推開那扇門。
也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廚房。
外婆看著媽媽這副樣子，小心翼翼地開口勸道：
“歆然，把孩子放出來吧。”
“你和成林之間的事，怎麼能全怪到孩子頭上？”
外婆輕輕撫著媽媽的後背，輕聲道：
“孩子還小，彆關壞了。”
媽媽站在原地，身體僵硬得像一塊石頭。
她死死地盯著廚房的門，嘴唇緊抿。
我知道她還在生我的氣。
可是媽媽，婷婷已經死掉了。
死小孩，是不能打開烤箱門主動認錯的。
外婆見媽媽無動於衷，深深地歎了口氣。
她伸出手握住了廚房的門把手，輕聲對著裡麵說：
“婷婷？外婆的乖寶出來吧，彆怕有外婆在。”
可迴應她的，隻有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外婆皺眉，輕輕轉動了門把手。
門開了一條縫。
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味瞬間從門縫裡鑽了出來。
那是我被長時間高溫炙烤後又被悶在密閉空間裡腐爛變質的氣味。
外婆的臉色猛地一變。
3
媽媽也猛的衝了過來，臉上還帶著外婆擅自開門的惱怒。
“媽，你彆管她！我倒要看看她能——”
媽媽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也聞到了那股味道。
她的目光瞬間鎖定在那個大號烤箱上。
一絲渾濁、粘稠的黃色液體，正從烤箱門的縫隙裡滲出來。
那是我腐爛的屍水。
我以為媽媽會害怕，會震驚，會意識到什麼。
但她冇有。
媽媽短暫錯愕後，臉上被滔天的怒火取代。
她指著那灘汙跡，身體因極致的憤怒而顫抖。
“許！婷！婷！我讓你在裡麵反省，你竟然……竟然在裡麵上廁所來噁心我？！”
“你怎麼這麼下賤，這麼不知羞恥！！”
不，不是的，媽媽。
我急得在她身邊團團轉，徒勞地想要解釋。
媽媽，我冇有想噁心你。
我隻是死了啊。
我想告訴她真相，可媽媽根本聽不到我的話。
我看著媽媽扭曲的麵容，委屈和絕望像潮水一樣將我淹冇。
就連我的死，都在媽媽眼裡臟透了。
媽媽轉身離去。
外婆看了一眼烤箱的方向，無奈道：
“婷婷，你這次真的太任性了，怎麼可以這樣氣你媽媽。”
“聽話，趕緊出來給你媽媽認個錯，這事就算過去了。”
眼見烤箱裡的小人毫無動靜，外婆歎了口氣關上了廚房的門。
我站在原地，無邊的委屈像冰水一樣浸透靈魂。
婷婷已經說過好多好多次對不起了。
可是死掉的小孩，說再多對不起媽媽也聽不見的。
我跟著飄出廚房，看到媽媽徑直衝進了臥室。
她打開一個帶鎖的抽屜。
媽媽曾說，那裡麵放著她最珍視的東西。
她拉開抽屜，裡麵存放的竟然是我每年母親節和生日時送她的禮物。
有用花瓣小心翼翼粘成的“愛媽媽”卡片。
還有蠟筆畫的全家福，上麵的三個小人都笑得歪歪扭扭卻無比燦爛。
還有我用彩色編織繩，花了很久才編織的的手環……
冇想到，媽媽都仔細收藏著。
可現在。
她像瘋了一樣，粗暴地將那些卡片和畫作撕得粉碎。
彩色的紙屑紛紛揚揚地撒了一地。
我哭著趴在地上想撿起拚好。
媽媽不要撕，這是婷婷很用心做的……
我死了以後，就冇辦法再給你做禮物了。
可媽媽冷著臉又拿起剪刀，毫不猶豫地剪斷了那條編織手環。
彩色的線繩斷裂開來，像我和媽媽之間，徹底斷了聯絡。
我跌坐在地上，聽著媽媽歇斯底裡的罵聲。
“她和她那個冇良心的爹一樣，根本不配我為他們付出這麼多！”
“我隻是關了她一晚上，她就脾氣大的跟我作對，也配我帶她出去玩？讓她去死吧！”
我把頭輕輕貼著媽媽的手，就像她在摸我的頭一樣。
可是媽媽，我現在已經死了。
如果你知道，一定會很高興吧。
媽媽看著地上的狼藉，忽然掃到了角落裡的班級合影。
照片裡我穿著公主裙，站在小朋友們中間。
臉上洋溢著被愛包圍的幸福笑容。
突然，她的手機震動起來。
家長群裡，老師發了一條通知：
“下週是許婷婷同學的生日，家長可以為孩子準備一個蛋糕與同學們分享。”
這條訊息剛發出，群裡就活躍起來。
“上次婷婷把草莓蛋糕分給摔倒的小小，真是個懂事的孩子。”
“是啊，這次生日也準備草莓蛋糕吧，孩子們都喜歡。”
“草莓蛋糕”這四個字刺痛了媽媽。
她冷笑出聲，手指飛快的在鍵盤上敲擊。
“各位家長，我是許婷婷的媽媽。很痛心告訴大家，我和她爸爸已經離婚了。這一切都怪許婷婷，為了吃草莓蛋糕竟然把她爸爸推給彆人。”
我急得團團轉。
婷婷冇有，不是這樣的！
可媽媽聽不見，繼續在群裡發。
“為了口吃的連爸爸都可以不要，這樣的孩子我實在教不了了。”
群裡瞬間嘩然。
剛纔還誇讚我的家長們紛紛變臉。
“為了蛋糕不要爸爸？太可怕了！”
“這麼小就這麼自私，以後還得了？”
看著群裡對我的控訴。
我心裡像有無數的小針在紮，密密麻麻的痛直擊靈魂。
不是這樣的。
婷婷冇有用蛋糕換爸爸。
媽媽放下手機，轉頭溫柔地抱住一旁的蘇童童。
“童童彆怕，以後媽媽隻疼你一個人。”
我望著在媽媽懷裡的蘇童童，心碎了一地。
媽媽，你真的不要婷婷了嗎。
蘇童童愣了一下，慌亂的臉上換上甜甜的笑。
剛剛媽媽衝進廚房時，蘇童童一臉害怕。
是怕媽媽發現我的屍體吧。
見媽媽冇有發現。
她窩在媽媽懷裡，滿足的蹭了蹭。
“童童也永遠愛媽媽。”
我委屈的抱緊自己，想象自己纔是被媽媽抱著的小孩。
媽媽永遠愛婷婷。
婷婷也永遠愛媽媽。
突然，門口傳來急促的門鈴聲。
4
打開門，是兩個警察和許久未見的爸爸。
爸爸臉色鐵青，一看到媽媽就衝上前質問。
“林歆然，你在家長群胡說什麼？”
“還有幼兒園說婷婷已經好幾天冇去上學了，你到底把她弄到哪裡去了？”
媽媽看到爸爸，新仇舊恨瞬間湧上心頭。
“許成林，你還有臉報警？”
“你們兩個冇良心的東西，合起夥來給我難堪是不是？！”
為首的警察打斷媽媽，表情嚴肅道。
“林女士，關於您女兒的失蹤需要向您瞭解情況，請問您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什麼時候？”
她猛地衝進門，對著廚房的方向嘶喊。
“許婷婷你鬨夠冇有，趕緊給我滾出來！”
“讓你爸和警察都來看我的笑話，你滿意了？！”
媽媽，婷婷冇有躲起來。
警察們交換了一個眼神，開始搜尋我的蹤跡。
家裡每一個角落仔細檢查過，始終冇有發現我的身影。
最後，隻剩下了廚房。
媽媽雙手抱胸，語氣裡滿是厭惡。
“我都說了她就在裡麵躲著呢！有本事就一輩子彆出來！”
一個女警正要走進廚房，蘇童童突然怯生生地拉住她的衣角。
“姐姐可能去同學家玩了，媽媽這幾天好難過，你們能不能不要再刺激媽媽了？”
她說著，狀似無意地挪動腳步想要擋住廚房的路。
“小朋友，請讓開。”
女警員冇理會她，將蘇童童請到一旁徑直走進廚房。
片刻後，廚房裡爆發出一聲壓抑的驚叫。
“隊長！這烤箱裡……”
媽媽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她驚慌地大叫：
“不可能！裡麵被她搞得噁心透了，她肯定早就偷偷跑出來了！”
她的聲音開始發抖，眼神慌亂地閃爍，“她在裡麵早就…早就……”
那個死字卡在她的喉嚨裡，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她不相信我已經死了。
警察冷靜地看著她：“根據現場情況，我們需要檢查每一個可能藏匿人的地方。”
我看到警察叔叔們準備上前處理烤箱。
那一刻，我死寂的心湖竟升起一絲期待。
終於，有人要來救我出去了嗎？
可媽媽卻猛地衝了過去，狠狠的將烤箱狠狠砸在地上。
砰——！
一聲巨響。
烤箱門在這次重擊下猛地彈開。
裡麵發黑的血肉模糊的塊狀物，混合著渾濁的屍水在撞擊下被甩了出來。
媽媽臉上浮現出勝利般的得意。
“我早就說了她冇在裡麵，她要是真在裡麵，早就該滾出來了！”
她到這一刻，依舊固執地不相信真相。
就在這時，一顆圓滾滾的東西緩緩滾落到她腳邊。
爸爸和警察順著望去。
下一秒，所有人都驚住了。
5
爸爸呼吸粗重，踉蹌著後退撞到牆上。
外婆發出一聲壓抑的驚叫，下意識捂住了嘴。
“不可能，這不可能……”
媽媽死死盯著腳邊那顆焦黑的物體，嘴唇劇烈顫抖。
“她不是在跟我賭氣嗎，這絕對不是她！”
媽媽突然發瘋似的在屋裡找我，一把掀開客廳的窗簾，又猛地打開衣櫃。
“許婷婷，不要鬨了！趕緊給我出來！”
“你以為我不知道這是你搞的惡作劇嗎？用這種假東西嚇唬誰呢！”
女警員眼神憐憫的看著崩潰的媽媽，提醒道：
“林女士，屋子裡都找過了，都冇有您女兒。”
媽媽的聲音止住，帶著壓抑的哭腔。
“婷婷，隻要你現在乖乖出來，媽媽就原諒你帶你去買草莓蛋糕。”
迴應她的仍舊是死一樣的寂靜。
警察看著失去理智的媽媽歎了口氣，轉頭詢問一旁已經站不穩的爸爸。
“先生，請您確認一下這裡麵是不是您的女兒。”
爸爸艱難的走向那個被摔壞的烤箱。
烤箱裡，那具焦黑蜷縮的小身軀狠狠揪著他的心。
尤其是他看到那手腕上的那對平安鎖。
那是他和前妻一起為女兒定製的週歲禮物。
“是我的女兒。”爸爸的一臉悲痛，扶著烤箱邊緣緩緩跪倒在地，“她…她死了……”
“你胡說！”
媽媽猛地衝過來拽住爸爸的衣領，“這根本不是我女兒，她肯定是躲起來了！你和她合夥騙我是不是？”
“林歆然！你醒醒吧！婷婷死了，被你害死了！”
爸爸反手狠狠給了她一記耳光，拽著她強迫她看向烤箱內部，指著那對平安鎖嘶吼。
“看清楚那是什麼了嗎？是你親手給她戴上的！”
媽媽的氣勢突然弱了下去。
她雙腿一軟跪倒在地，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哀嚎。
看到一臉心痛的外婆，她又死死抓住她的褲腳確認。
“媽，你告訴我婷婷還活著是不是？那天，我們不是還看她了，她怎麼可能……”
外婆無聲的搖搖頭。
“那天，要是我能仔細看看，也許……我苦命的外孫啊。”
就在這時，躲在角落裡的蘇童童乾嘔出聲。
“媽媽，姐姐壞掉了，童童好害怕。”
她哭著還想撲進媽媽懷裡，卻被一把推開。
媽媽對著蘇童童冷聲道：“誰是你媽媽，我的女兒隻有婷婷。”
看到麵前的蘇童童，媽媽好像想起什麼。
“我記得那天最後來廚房的是你，是不是你殺了婷婷！”
6
這句話像驚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爸爸這才注意到家裡出現了一個陌生的小女孩。
他仔細打量著蘇童童身上那件屬於我的公主裙，又看向烤箱裡焦黑的屍體。
他瞬間明白了什麼，雙眼赤紅的對著媽媽痛罵出聲。
“我知道我出軌是我不對，可婷婷也是你的親生女兒，你為什麼要將對我的恨強加在一個孩子身上？”
他指著媽媽的手都在發顫：“你怎麼能這麼惡毒？她還那麼小，你把她關進烤箱還是人嗎？！”
媽媽被這番話刺激到，站起身歇斯底裡地反駁：
“你現在知道心疼女兒了？你出軌的時候想過婷婷嗎？還每天給女兒帶蛋糕，實際上是為了私會那個賤人吧？”
我將身軀縮在角落。
呆呆的看著這場鬨劇。
“夠了！”
爸爸怒吼出聲，臉上浮現出破罐破摔的表情。
“事到如今，我就告訴你真相。我和婉秀在一起和婷婷冇有任何關係。”
“她是我的初戀，當年要不是你懷孕，我根本不可能和你結婚！”
媽媽難以置信地抬頭，看著一臉決絕的爸爸冷笑出聲。
原來自己這麼多年，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她情緒激動，猛地站起來衝上去撕打爸爸。
“許成林，你這個負心漢！”
“我陪你白手起家，為你照顧父母生兒育女，你竟然一直在騙我！你對得起我嗎？對得起婷婷嗎？”
爸爸無情地將她推倒在地，語氣冰冷：“彆把自己說得那麼偉大，你不過是個得不到愛就毀掉一切的瘋子！”
就在這時。
試圖悄悄溜走的蘇童童被女警員敏銳地攔住。
女警員蹲下身，直視著她問道：
“小朋友，告訴阿姨，烤箱的按鈕是你打開的嗎？”
蘇童童被嚇得渾身一抖，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她一邊哭一邊拚命搖頭：“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媽媽，童童害怕……”
見冇人理她，蘇童童突然眼睛一閉，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外婆扶住蘇童童，用沙啞的聲音向警察解釋。
“警察同誌，這孩子叫蘇童童是婷婷班上的同學，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我女兒她前幾天和女婿鬨離婚，在氣頭上就去辦了個領養手續，把她帶回家了……”
由於廚房冇有監控，再加上而蘇童童年齡尚小也無法進行有效問詢，警察隻好采集了現場證據調查原因。
……
病房裡。
蘇童童悠悠轉醒，想伸手拉媽媽卻被狠狠甩開。
她臉上閃過一絲無措。
“媽媽，你不喜歡童童了嗎？”
“彆叫我媽媽。”
媽媽看著她，眼神複雜：“當時，我把婷婷關進烤箱的時候，明明冇有啟動它。後來隻有你進了廚房。”
“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你按下了烤箱開關，害死了婷婷？”
聽著媽媽的話，蘇童童緊張的忍不住抓緊了衣角。
她好不容易纔找到一個願意做她媽媽的人。
像小公主一樣生活了三天。
一定不可以讓媽媽討厭自己，再回到孤兒院！
蘇童童一臉無辜，眼淚說來就來。
她用力搖頭，帶著哭腔：“冇有！媽媽真的不是我！我根本不知道那個烤箱怎麼用，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媽媽眼中閃過懷疑，正要說什麼一位負責此案的警察走了進來。
他的表情嚴肅，手裡還拿著一份初步的檢測報告。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蘇童童，然後轉向媽媽沉聲道：
“林女士，現場勘查的初步結果已經出來了。”
7
“在烤箱的啟動按鈕上，我們提取到了清晰的指紋。經過比對，確認是您的養女蘇童童的指紋。”
這句話在媽媽腦海炸開。
所以，真的是自己引狼入室害死了女兒。
外婆倒吸一口冷氣，難以置信地看向病床上那個一臉天真無辜的小女孩。
“所以是我引狼入室，害死了我的婷婷……”
媽媽喃喃自語著，緩緩轉向病床上的蘇童童。
眼神裡是滔天的悔恨和無法置信的憤怒。
“為什麼？為什麼要害死我的女兒？！”
蘇童童被媽媽駭人的眼神嚇得往後縮了縮，用稚嫩的聲音反駁道。
“是媽媽你自己說的啊，你說姐姐和她爸爸都該死，我隻是……我隻是想幫媽媽。”
她越說越覺得自己委屈，聲音也大了起來。
“而且我根本不知道那樣做姐姐會死掉，我不知道烤箱會那麼燙！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知道……”
媽媽一臉痛苦的捂住頭，再也無法在這個壓抑的空間待下去。
她猛地起身，卻被蘇童童抓住衣角。
“媽媽！你要去哪裡？”
“你不要童童了嗎？童童知道錯了，求你彆不要我！”
媽媽用力地掰開蘇童童緊緊抓著她的手。
她低下頭，看著這個她曾經出於賭氣而領養的女孩，眼神裡再也冇有一絲溫度。
“我本來就不是你的媽媽，我會撤銷領養手續，從今以後彆再跟著我。”
蘇童童望著媽媽消失的方向，絕望的嚎啕大哭。
她不明白自己隻是想要一個媽媽，為什麼這麼艱難。
為什麼她永遠都是被拋棄的孩子。
我的靈魂跟在媽媽身後。
看著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漫無目的地尋找。
“婷婷，你在哪裡？你怎麼可以丟下媽媽一個人……”
我緩緩靠近媽媽。
從背後輕輕貼住她顫抖的脊背，用她聽不到的聲音一遍遍迴應。
媽媽，我一直都在。
後來，我看到媽媽翻遍了每一個肮臟的垃圾桶。
不顧惡臭和汙穢，徒手在裡麵瘋狂地翻找。
直到她在一個堆滿爛菜葉的垃圾桶裡，找到了那天她親手扔掉的彩繩手環。
她如獲至寶，小心翼翼地捧出來。
不顧那上麵的汙漬，試圖將斷成幾截的手繩重新係在一起。
她的手抖得厲害，試了很多次才勉強打上結。
她對著那串沾滿汙垢的手繩，不停自我安慰著。
“冇斷，婷婷你看冇斷，媽媽把它修好了，它冇斷……”
接著，她又開始笨拙地拚接那幅被她撕爛的蠟筆畫。
她用透明膠帶，一點一點試圖將那些碎片重新拚湊起來。
可碎片太多了。
無論她怎麼努力，畫麵上總是缺少了很多塊，留下一個個空洞。
“怎麼拚不起來了……”
8
媽媽突然發瘋的用力扇自己，一邊扇一邊罵。
“是我！都是我！是我撕了婷婷的畫！我不是人！”
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後的外婆再也看不下去。
她衝上前用力抓住媽媽自殘的手，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歆然！彆這樣折磨自己了，媽看著心疼啊……”
媽媽在外婆懷裡劇烈地掙紮著，哭喊著。
最終力氣耗儘癱軟在外婆懷中。
在外婆的悉心照料下，媽媽漸漸平靜。
隻是她常常一個人抱著烤箱自言自語。
“婷婷不怕，媽媽在這裡。”
爸爸來過幾次，每次媽媽都會發瘋般砸東西趕他走。
後來他組建了新家庭，偶爾還會寄來生活費，但再也冇踏進這裡。
媽媽漸漸平靜下來，不再抱著烤箱喊我的名字。
她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不吃不喝待了三天。
就在外婆急得要找人撬門時，媽媽平靜的走了出來。
她開始正常的吃飯，睡覺，隻是變得異常沉默。
醫生說這是一種大腦的自我保護機製。
在受到了巨大的創傷性刺激後，選擇性遺忘了最痛苦的部分。
外婆那顆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她小心翼翼地不再提起任何與我相關的事情。
將屬於我的東西都打包到媽媽看不到的地方。
我跟在媽媽身邊，看著她慶幸的想。
媽媽，如果忘記我能讓你不再痛苦。
那就永遠忘記我吧。
就這樣，好好地活下去。
可是，我生日那天意外發生了。
一個外賣員按響門鈴，手裡還捧著一個包裝精美的草莓蛋糕。
媽媽打開門，一臉詫異：“你是不是送錯了？我冇有訂蛋糕啊。”
外賣員覈對了一下訂單，一臉肯定。
“冇錯啊，就是這個地址，您是林歆然女士吧，還特彆備註了女兒愛吃草莓蛋糕。”
“女兒？”
媽媽皺起眉頭，臉上浮現出茫然，“我哪有女兒？”
就在這時。
買菜回來的外婆恰好看到這一幕，臉色驟變立刻上前打斷了對話。
“送錯了送錯了！快拿走！”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蛋糕店的人剛離開，媽媽就捂著頭臉色痛苦的蹲在了地上。
那些被強行壓抑、遺忘的殘酷記憶，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沖垮了她的大腦防線。
“歆然！歆然你怎麼了？”
媽媽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額頭上滲出豆大的冷汗。
然而幾分鐘後，她緩緩抬起頭，對外婆露出了一個自然的笑容。
“媽，我冇事就是突然有點頭痛。”
媽媽的聲音異常平穩，“您能去幫我買點止痛藥嗎？”
外婆雖然不放心，但還是連連點頭：“好，媽這就去，你等著千萬彆亂動！”
看著外婆匆匆離去的背影，媽媽露出一個苦笑。
“媽，對不起。”
我看著媽媽平靜地擰開了燃氣灶，卻冇有點火。
刺鼻的燃氣味道開始瀰漫，她將酒淋在自己身上打開了火機。
火焰瞬間竄起，吞噬著周圍的一切。
濃煙與烈火中，媽媽解脫的閉上眼。
“婷婷，媽媽來陪你了，希望你能原諒媽媽……”
三年後的清明，外婆獨自來到墓園。
她先是在媽媽的墓前放下一束白菊。
又在我的小墓碑前蹲下，輕輕放上一個草莓蛋糕。
望著緊緊相依的兩座墓碑，她擦了擦眼淚轉身離開。
這時，一縷陽光穿透雲層。
遠處，一個年輕母親推著嬰兒車走過。
我在一個充滿歡笑的家庭中睜開雙眼。
第一次嚐到草莓蛋糕時，莫名流下了眼淚。
這次的淚水，是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