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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病重二十天後,我決定和男友分手了-三 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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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小獸

江樹遠突然感到久違的緊張,直覺告訴他現在絕不是談論這件事的最佳時機。

他想了想,還是答道:“對。”

“去那兒乾嘛啊,一點夜生活都沒有,無聊的要命,”陸佳明漫不經心地吐槽道,“什麼時候回來啊?”

江樹遠將車緩緩駛向酒店的地下車庫,大腦亂作一團。

他停車熄火,靠上椅背,神色平淡的說:“我拿了華盛頓的offer,所以短時間內可能不回來了。”

“你說什麼?”陸佳明一臉難以置信地問。

江樹遠沒回話,隻是微微低下頭,車內狹小的空間瞬間被沉默填滿。

沉默是江樹遠慣用的權宜之計,眼下的他卻覺得這沉默格外的難以忍受,原來兩個人的沉默比一個人的沉默更加震耳欲聾。

“所以你一開始都不打算告訴我的是嗎?”陸佳明的聲音聽起來竟出奇的冷靜。

“我是打算告訴你的,隻不過不是今天。”

江樹遠還想解釋些什麼,但是他又很快把這個想法丟開。解釋是體麵的致命傷,做錯的人才需要解釋,他隻不過是接受了一個工作,僅此而已。

自己和陸佳明不過認識短短幾個月,感情也沒深厚到需要為對方的人生負責,人生路上聚散離合都是常態,如果為此心懷內疚纔是真正的無稽之談。更何況江樹遠捫心自問,在這段短暫的關係裡他絕對可以做到問心無愧,哪怕開始的初衷並不真誠,但在這個有來有往的博弈中他起碼做到了體麵出招,點到為止。

隻是為什麼此時此刻他的心被一種難言的失落包裹的風雨不透?

兩人相處的點滴開始像過電影般在腦海中閃現,江樹遠想起他問自己“你恨她嗎?”的樣子,還有在救護車上被他一把一把握住的濕漉漉的手。

往事樁樁件件,時而露骨,時而隱晦。江樹遠突然明白為什麼他和陸佳明的關係無法用“朋友”來定義,陸佳明怎麼會是朋友?他遠遠不止朋友那麼簡單,和他交手的過程中更像在馴養一隻野性難馴又敏銳天真的小獸。

江樹遠欣賞他的野性,也想保護他的天真。小獸可以發瘋,可以犯錯,甚至可以傷人,可他唯獨不願看到的,是小獸落淚。

“是我不好,應該早點告訴你,原諒我好嗎?”他投降般說道。

陸佳明聞言猛地側過頭,賭氣似的盯著江樹遠,惡狠狠道:“是告訴我早晚的事兒嗎?我不想讓你走!”

“紐約飛華盛頓不到兩個小時,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找你?”陸佳明冷笑一聲,“你說的倒輕巧,你怎麼不隨時來找我?”

“我工作會很忙,恐怕沒那麼多時間。”

“得了,你彆跟我扯這個。”

陸佳明越說語氣越衝,江樹遠心裡清楚,這人脾氣一旦上來輕易安撫不了。

“那這樣,你每次飛華盛頓的時候我都給你訂機票,好不好?”

陸佳明目光銳利地斜了他一眼,不屑道:“我差你兩張機票錢?”

“那你想要什麼?”

“江樹遠,”陸佳明久違地叫了他的全名,“你有把我當成過自己人嗎?”

江樹遠認真想了想才說:“怎樣纔算把你當自己人?”

陸佳明聽後自嘲似的笑了笑,隨即轉頭便推車門準備下車,車門紋絲不動。

“你開門。”

“我話還沒說完。”

“我的話說完了,開門。”

江樹遠見狀隻好開鎖,誰知這個舉動讓陸佳明瞬間暴跳如雷。

“江樹遠!!”他怒吼道,“你就這麼著急讓我走?”

陸佳明怒氣衝衝地盯著江樹遠,恨不得眼睛裡飛出刀子把對方斷手斷腳。

但即使這樣他心裡也清楚,比起生氣,他更感到失落,無措,甚至是委屈。但他不想讓江樹遠察覺到這些,在他看來,男人的敏感和傷心是脆弱可笑且不值一提的,尤其在江樹遠麵前,他希望自己更男人一些。

一旁的江樹遠當然也看出他是在無理取鬨,他不擅長處理這種小孩把戲,隻是在心裡細細斟酌陸佳明剛剛問自己的問題。

“你有把我當成過自己人嗎?”江樹遠在暗處又問了自己一遍。

片刻的沉默後,他看著身邊一臉不痛快的陸佳明問:“我朋友的姐姐下個星期結婚,在香港,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這個問題讓陸佳明一瞬間有些失神,他下意識地問:“什麼?”

“婚禮會在香港舉行,三天兩夜,想去嗎?”

陸佳明一撇頭,看著窗外低聲說:“我考慮考慮。”

說完便開啟車門揚長而去。

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江樹遠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無奈一笑,他覺得自己今晚腦子也不太清楚。

那天之後陸佳明一直沒聯係自己,期間江樹遠把定好的機票發給他,對方也隻是簡單的回了個表情。江樹遠覺得反常,但也沒放在心上,他覺得自己已經做了該做的,至於去與不去就是對方的選擇了。

江樹遠用這一個星期的時間找好了在華盛頓的公寓,他提前預租一個月,派專人過去打掃。公寓的事辦妥後他去名錶店給嚴思遠選了塊表,上次見麵還是去年年初,嚴思遠來紐約辦事,兩人在陳大義的酒吧敘舊到淩晨。

嚴思遠比江樹遠小一歲,現在在香港大學攻讀法律學位,父親是香港整形私立醫院院長,母親為頂級投行MD,即將結婚的姐姐嚴思靜是江樹遠在香港讀書時的小學同學。

嚴思遠小時候帶點哭包屬性,又爭又搶,因為兩人名字後兩個字發音相近,不少人都同時叫他們阿遠,嚴思遠氣得不行,哭著讓江樹遠把名字讓給他,後來長大了江樹遠沒少拿這事調侃他。江樹遠初中的時候回大陸讀書,那時的嚴思遠已經穩重的不止一星半點,但在機場送彆的時候還是紅了眼睛。

因為性情相近,兩人相處多年從未紅過臉。“朋友”其實是江樹遠人生中可有可無的選項,一直以來他都和周圍的人維持恰到好處的距離感,很多東西太近了反而讓人生厭。

嚴思遠是聰明人,會試探,會周旋,會一笑而過。因為他夠聰明,兩人多年友誼一直歲月靜好,同樣因為他夠聰明,江樹遠的性格也僅僅對他展示了冰山一角,水麵下的是連江樹遠自己都看不清的龐然巨物搖搖欲墜的懸垂冰蓋,彎彎繞繞的水道迷宮

迄今為止,陸佳明或許是唯一一個一心想要撬開他優雅,靜謐,戒備森嚴世界的外來者,江樹遠沒有想象中的反感,哪怕偶有不快也可以極力壓製,他把這稱為馴服一頭小獸的代價。

出發的前一天嚴思遠把婚禮的具體位置發給了江樹遠,並邀請江樹遠來自己在淺水灣的彆墅過夜,嚴思遠和父母住在一起,一家人對江樹遠都很友好親切,但想到陸佳明也會來,他還是婉拒了。

一個星期的“失聯”讓江樹遠也有點拿不準這人是來還是不來,但他還是在酒店定了兩間套房。

江樹遠開始想是不是陸佳明還在生氣,但又覺得他不像是那種能沉得住氣的人,他屬於那種如果他心裡有火,是不可能讓你好過的型別,生悶氣不像他的打法。

話雖這麼說,一直到飛行前的兩個小時陸佳明都沒現身,電話簡訊更是沒有一個。江樹遠雖然已經做好了他不會來的心理準備,但看著旁邊空空如也的座位心裡還是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江樹遠訂的中間的位置,兩人的獨立包間中間有一道升降隔板,頭等艙八個座位的上座率不到一半。江樹遠開啟手機又合上,又再次開啟,界麵停在和陸佳明的聊天頁麵,他打了幾個字又刪掉,幾下糾結間再抬眼便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陸佳明身穿深灰色衛衣,戴一頂黑色冷帽,帽子嚴實地壓住了耳朵和額頭,隻露出了前額幾縷不服貼的碎發劉海。他手裡拎著小號旅行包正若無其事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江樹遠不動聲色地關了手機,麵上對陸佳明微微一笑,那人挑了挑眉,在自己旁邊的座位穩穩落座。江樹遠想要不要說點什麼,可又覺得說什麼都不合適,陸佳明今天有種說不出的古怪,他什麼時候這麼消停過?

會不會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這人又闖禍了?他想起那把黑色手槍,那天之後江樹遠就把槍鎖在了公寓的保險櫃裡,可萬一他還有一把呢?想到這,他有些不寒而栗。

“小樹。”陸佳明越過隔板一把拽下了江樹遠的一隻耳機,“你聽什麼呢?我叫你好幾次都沒反應。”

江樹遠側過頭,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戴著耳機,而耳機裡其實什麼都沒有。

他借機打量陸佳明的臉,發現他臉色蒼白,襯得他眼下的兩道黑眼圈更加突兀,短短一個星期不見,他有種說不出的憔悴,整個人像剛被從河裡打撈出的屍體,冰冷又陰森。

江樹遠幾乎是下意識地問道:“你還好嗎?”

陸佳明聽後上下打量了江樹遠一眼,突然嗤笑一聲,“小樹,你在擔心我嗎?”

還是熟悉的調侃,可那人的聲音聽起來卻不是一般的虛弱。

陸佳明一隻胳膊搭在隔板上,另一隻手杵著下巴,安靜地看了會江樹遠,見對方沒回答也不急,他往前湊了湊,在江樹遠耳邊輕聲說:“中間的這個位置可以拚成一張床,想不想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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