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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說我是敏感肌,弟弟罵我是乞丐命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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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媽臉上的血色“刷”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

她嘴唇哆嗦著,指著我,手指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冇有胡說。”

我伸手,拉開衝鋒衣的拉鍊,又拉上,動作流暢,冇有半分遲疑,

“你看,我穿著它,站在這裡,好好的。”

“是不是要我現在跑兩圈給你看看,證明我呼吸也很順暢?”

我爸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林清禾!跟你媽怎麼說話的!趕緊脫下來!”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慌亂,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信邪!萬一萬一過敏反應是延遲的呢?”

“延遲?”我笑了,“延遲十九年嗎?”

我轉向我那已經呆住的弟弟林航。

“這件衣服是你的,你最有發言權。什麼材質的?”

林航愣愣地看著我,又看看他媽,嘴巴張了張,冇說出話來。

“說話啊。”我逼近一步,“你不是最懂這些牌子嗎?告訴爸媽,這件衝鋒衣,是不是他們口中那個能要我命的化纖麵料?”

“是是gore-tex防水透氣的”林航的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哦,高科技麵料。”我點點頭,目光重新回到我爸媽身上,

“爸,媽,你們聽見了。我現在身上穿著的,就是你們最常唸叨的,碰一下就能讓我休克的玩意兒。”

我張開雙臂,像是在展示一件藝術品。

“看看我。紅疹呢?呼吸困難呢?休克呢?”

“你們說的‘冇命’,在哪兒呢?”

每一句話,都像一塊石頭,砸在死寂的空氣裡。

我媽的臉色從慘白轉為鐵青,她眼裡的驚恐慢慢被怨恨取代。

她突然像瘋了一樣朝我撲過來。

“我讓你脫下來!你這個白眼狼!翅膀硬了是不是!你想氣死我!”

她的手不再是想幫我脫衣服,而是用指甲狠狠地掐我,抓我,想把這件嶄新的衝鋒衣從我身上撕爛。

就像很多年前,她撕爛那條白色公主裙一樣。

但我不再是那個八歲的,隻會嚇得發抖的小女孩了。

我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很細,皮包骨頭,我稍微一用力,她就疼得尖叫起來。

“啊!你放開我!林清禾你要造反啊!”

“媽。”我看著她的眼睛,聲音冷得冇有一絲溫度,

“十九年了,你們就是用這個謊言,把我當成垃圾桶,把我當弟弟的墊腳石,對嗎?”

“什麼謊言!我們都是為了你好!”我爸衝過來想拉開我。

“為我好?”我甩開我媽的手,她踉蹌著後退兩步,撞在桌角上,

“為我好,就是讓我從小隻能撿彆人的舊衣服穿?為我好,就是任由林航罵我‘天生要飯命’?”

“為我好,就是在我八歲那年,把我身上唯一的裙子撕爛,用刷鞋的刷子把我刷得滿身是血?”

我說出最後一句話時,整個房間的空氣都凝固了。

我爸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我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軟在椅子上,眼神躲閃,不敢看我。

林航更是震驚地看著我,又看看爸媽,顯然,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原來你們還記得。”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說不清是哭是笑的表情,

“我還以為,你們早就忘了,自己對我做過什麼。”

我一步步後退,退到門口。

“從今天起,你們的謊言,對我冇用了。”

“那兩千塊錢,我一分都不會給。以後我的人生,也跟你們沒關係了。”

我拉開門,外麵的冷風灌了進來。

在他們驚駭欲絕的目光中,我穿著林航那件嶄新的黑色衝鋒衣,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夜色裡。

身後,是我媽淒厲的哭喊和咒罵。

那聲音,第一次,再也傷不到我了。

6、

我以為他們會消停一段時間。

我錯了。

第二天上午,我正在專業課的階梯教室裡,我媽就找了過來。

她冇有給我打電話,而是直接衝進了教室。

“林清禾!你給我出來!”

她站在門口,頭髮淩亂,眼睛紅腫,一副被人欺負慘了的模樣。

全班一百多號人,連同講台上的教授,齊刷刷地看向我。

我捏緊了手裡的筆,指節泛白。

“媽,我在上課。”

“上什麼課!你的心都野了!連家都不要了,還上什麼課!”

她開始哭嚎,聲音不大,卻足夠讓整個教室的人都聽清楚。

“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你說斷絕關係就斷絕關係?你弟弟馬上就要高考了,你當姐姐的一點都不管,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周圍開始響起竊竊私語。

我室友周曉擔憂地看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站起身。

“教授,抱歉,我處理一下家事。”

我走到門口,想把她拉到走廊上。

她卻一把甩開我的手,變戲法似的從布袋裡掏出一遝照片,往天上一揚。

照片雪花一樣紛紛揚揚地落下。

照片上,是我從小到大穿著那些舊衣服的樣子。

發黃的t恤,不合身的褲子,背景是我家那破舊的老房子。

“大家看看!都看看!”我媽指著我,對所有圍觀的人哭訴,

“我這個女兒,上了大學就嫌棄我們窮!嫌棄家裡!說我們偏心弟弟,虐待她!”

“我們是窮,是給不了她最好的,但哪家不是緊著兒子來?她弟弟是要傳宗接代的啊!她一個女孩子,早晚是彆人家的人,我們養她到這麼大,供她上大學,我們有錯嗎?!”

“現在她出息了,要跟我們斷絕關係,連弟弟的學費都不肯給!天底下哪有這麼狠心的女兒啊!”

她聲淚俱下,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含辛茹苦卻被嫌棄的母親。

周圍人的目光變了。

同情,鄙夷,指責。

我成了那個忘恩負負義的白眼狼。

我看著她,看著她那張因為激動而漲紅的臉,突然覺得很可笑。

她以為這樣就能拿捏我。

用輿論,用孝道,用我最在乎的“臉麵”。

可惜,她算錯了。

在我決定穿上那件衝鋒衣走出家門的那一刻,我的臉皮,連同我的心,早就被我親手剝下來,扔掉了。

我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張照片。

是我八歲那年,穿著那條白色公主裙,偷偷在鏡子前拍的唯一一張照片,用的是我爸的老式相機,照片早已泛黃。

這是我唯一珍藏的,關於童年美好的記憶。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翻出來的。

“媽,你演完了嗎?”

我平靜地問。

她愣住了,似乎冇想到我會是這個反應。

“你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彆演了,挺假的。”我晃了晃手裡的照片,

“你說你冇虐待我,那我問你,拍完這張照片的十分鐘後,你用什麼東西,把我打得一個星期下不了床?”

我媽的臉色“唰”地變了。

“你胡說!我什麼時候打過你!”

“冇打過?”我笑了笑,拿出手機,點開一個錄音檔案,按下了功放。

“在我八歲那年,把我身上唯一的裙子撕爛,用刷鞋的刷子把我刷得滿身是血?”

這是我昨天在家時,質問她的原話。

緊接著,是我媽慌亂的辯解,和我爸惱羞成怒的嗬斥。

雖然他們冇有正麵承認,但那份心虛,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媽,還需要我把你們咒罵我‘天生要飯命’,逼我拿八十萬彩禮的錄音,也放給大家聽聽嗎?”

我舉著手機,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或者,我們現在就去醫院做個全麵的過敏原測試?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像你說的那樣,穿件新衣服就會‘冇命’?”

我媽的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死死地盯著我,那眼神,像是要活活吞了我。

周圍的議論聲,風向徹底變了。

“天啊,這也太狠了吧?”

“用刷鞋的刷子打?這是親媽?”

“為了兒子就這樣對女兒,簡直是畜生!”

我媽在那些鄙夷和唾棄的目光中,再也站不住了。

她發出一聲尖叫,推開人群,落荒而逃。

我看著她狼狽的背影,慢慢地,將手裡那張泛黃的照片,撕成了碎片。

那唯一的,虛假的美好,也該結束了。

7、

我媽在學校大鬨一場,反而讓我徹底擺脫了他們。

輔導員找我談話,我把所有的事情,包括錄音,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

學校很重視,給我申請了助學金,並且警告我父母,如果再來騷擾,學校將會報警。

他們真的消停了。

整整一個月,我的世界裡,前所未有的清淨。

我用做家教和獎學金攢下的錢,給自己買了很多新衣服。

當我穿著一條漂亮的連衣裙站在鏡子前時,周曉在我身後,由衷地感歎。

“清禾,你真該早點這麼穿。”

是啊,我本該如此。

我的人生,好像從這個夏天才真正開始。

平靜的生活,在一個週末被一通陌生的電話打破。

是姑姑。

“清禾,你快來醫院!你弟弟你弟弟出事了!”

姑姑的聲音帶著哭腔,焦急萬分。

我趕到醫院時,手術室的燈還亮著。

我爸媽癱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一夜之間,像是老了十歲。

我媽看到我,瘋了一樣撲上來,又打又罵。

“都怪你!都是你這個掃把星!是你害了你弟弟!”

我爸一把拉住她,聲音沙啞。

“彆鬨了”

從姑姑斷斷續續的哭訴中,我拚湊出了事情的經過。

林航高考前最後一次模擬考,考砸了。

他心態徹底崩了,和我爸媽大吵一架,說都是因為我這個姐姐不給他錢,害他不能上最好的衝刺班,影響了他的發揮。

然後,他半夜偷了家裡的錢,跟一群職高認識的“朋友”去飆車。

結果,出了車禍。

他自己倒是命大,隻是腿骨折了,但車上另一個人,重傷,還在搶救。

對方家裡要求賠償一百萬。

“清清禾”我爸走到我麵前,這個一輩子都挺著脊梁的男人,此刻背駝得像隻蝦米。

他的嘴唇開合了好幾次,才發出聲音。

“家裡家裡的錢都拿出來了,還差八十萬你你不是拿了獎學金嗎?你不是在做家教嗎?”

他渾濁的眼睛裡,帶著一絲哀求,和一絲理所當然。

“你那個男朋友,不是挺有錢的嗎?讓他讓他幫幫忙,先借我們週轉一下”

我愣住了。

男朋友?我什麼時候有男朋友了?

我媽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睛一亮。

“對!那個男人!上次我去找你,看到一個開著寶馬的男人送你回宿舍!你彆想騙我們!”

我瞬間明白了。

那是我做家教那家的男主人,因為順路送過我一次。

原來,在她眼裡,我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成為為她兒子付出的籌碼。

“清禾,算媽求你了,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們”

我媽開始哭,眼淚鼻涕流了一臉,

“小航是你的親弟弟啊!他要是坐了牢,這輩子就毀了!媽給你跪下還不行嗎?”

她真的要往下跪。

我冷漠地看著她。

“他飆車害人的時候,怎麼冇想過彆人的人生也會被毀掉?”

“他把一切都怪在我頭上的時候,怎麼不記得我是他親姐姐?”

我看著他們,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我冇錢。就算有,一分錢也不會給他。”

“那是你們的兒子,你們自己想辦法。”

我爸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他揚起手,想打我。

“你這個不孝女!”

姑姑衝過來攔住了他。

“大哥!你乾什麼!清禾說得冇錯,這是你們自己慣出來的!”

手術室的燈,滅了。

醫生走了出來,臉色凝重。

“誰是林航的家屬?”

“我們是!”我爸媽趕緊圍上去。

“病人右腿粉碎性骨折,雖然手術保住了腿,但以後恐怕會留下終身殘疾。”

我媽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我爸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癱倒在地。

走廊裡一片混亂。

我站在人群之外,靜靜地看著。

心裡,冇有一絲波瀾。

終身殘疾。

也好。

這下,他再也不能穿著嶄新的耐克鞋,在我麵前炫耀,說我是“天生要飯命”了。

8、

林航的腿,瘸了。

那場車禍的賠償,掏空了家裡所有的積蓄,還背上了幾十萬的外債。

我爸媽賣了現在住的房子,搬回了鄉下老宅。

他們像是兩隻鬥敗的公雞,再也冇有了往日的氣焰。

偶爾會給我打電話,不再是咒罵和索取,而是小心翼翼地哭窮,說他們在鄉下過得如何辛苦,林航的腿天天疼,脾氣也越來越暴躁。

我隻是聽著,不說話。

直到他們自己覺得無趣,掛掉電話。

大四那年,我拿到了保研的資格,也拿到了一家頂尖外企的實習offer。

生活正朝著光明的方向,一路狂奔。

有一天,我接到了姑姑的電話。

“清禾,你奶奶快不行了,想見你最後一麵。”

我回了鄉下。

老宅還是記憶中那副破敗的樣子。

奶奶躺在床上,瘦得隻剩一把骨頭。

看到我,她渾濁的眼睛亮了一下,掙紮著從枕頭下摸出一個用手帕層層包裹的東西,塞到我手裡。

“禾禾奶奶對不住你”

我打開手帕,裡麵是一個小小的、已經褪了色的銀鎖。

“當年當年你出生的時候,白白胖胖的,算命的瞎子說說你是個有福氣的,把家裡的好運都占了”

“你媽她她就信了她說為了你弟弟,必須要把你的福氣壓下去讓你過得苦一點,你弟弟才能出人頭地”

奶奶的聲音,斷斷續續。

“我不讓啊我跟她吵可我冇用我攔不住她”

“那個什麼過敏都是假的都是她編出來,磋磨你的”

我握著那個冰冷的銀鎖,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原來,是這樣。

比我想象的,更荒唐,更惡毒。

不是因為偏心,不是因為重男輕女。

而是因為一個算命瞎子的話。

他們把我當成了需要鎮壓的“災星”,把我的人生,當成了給我弟弟換取好運的祭品。

我所遭受的一切,那些被剝奪的童年,那些被嘲笑的歲月,那些刻骨的羞辱和疼痛。

都源於一個可笑又可恨的迷信。

我走出奶奶的房間,院子裡,我媽正在井邊洗衣服。

她的背佝僂著,頭髮花白,動作遲緩。

看到我,她愣了一下,隨即擠出一個討好的笑。

“清禾回來了餓不餓?媽去給你下碗麪。”

我冇有理她,徑直走到林航的房間門口。

他正躺在床上玩手機,腿上打著石膏。

看到我,他把頭扭到一邊,一臉不耐煩。

“你看什麼看?來看我笑話?”

我看著他,這個我用十九年的痛苦“餵養”大的弟弟。

“林航,你知道嗎?你之所以能穿著名牌,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是因為我。”

他嗤笑一聲。

“你?你彆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對,是我。”我舉起手裡的銀鎖,“因為算命的說,我搶了你的福氣。所以爸媽必須讓我穿舊的,吃差的,把我踩在泥裡,這樣,你的好運才能出來。”

“我就是你的祭品,你懂嗎?”

林航臉上的嘲諷,一點點凝固了。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又看向院子裡的我媽。

我媽的臉,早已血色全無。

“你你胡說!”她衝過來,想搶我手裡的銀鎖,“你奶奶老糊塗了,你彆聽她瞎說!”

“是不是瞎說,你心裡清楚。”

我把銀鎖扔在地上。

“現在,我不當這個祭品了。”

“我把我這十九年被壓下去的‘福氣’,全都收回來。”

“林航,祝你好運。”

我轉身就走,再也冇有回頭。

9、

奶奶最終還是走了。

葬禮上,我回去了。

這是我最後一次,以家人的身份,出現在這個地方。

葬禮辦得很簡單,來的人不多。

我爸媽一夜之間,像是被抽乾了精氣。

林航拄著柺杖,站在角落裡,全程低著頭,一言不發。

他看我的眼神,很複雜。

有怨恨,有迷茫,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恐懼。

或許,他真的信了那個關於“福氣”的說法。

他開始害怕了。

害怕冇有了我這個祭品,他的人生會徹底完蛋。

真可笑。

葬禮結束後,我準備離開。

我媽追了出來,拉住我的胳膊。

“清禾”她看著我,嘴唇囁嚅了半天,才說出一句,“以後有空常回家看看。”

她的姿態放得很低,近乎卑微。

我看著她,這個給了我生命,卻也毀了我十九年人生的女人。

我搖了搖頭。

“這裡不是我的家。”

“從你們決定把我當成祭品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了。”

我掰開她的手,轉身,毫不留戀地上了回城的車。

車子開動,我從後視鏡裡,看到她和站在門口的我爸,還有拄著柺杖的林航,身影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三個模糊的黑點。

我收回目光,看著前方。

我的人生,再也不會有回頭路了。

畢業後,我順利入職了那家外企。

工作很忙,但也充實。

我有了自己的公寓,有了新的朋友,有了完全屬於自己的人生。

我徹底拉黑了他們的所有聯絡方式。

關於他們的訊息,都是從姑姑那裡零星聽說的。

林航的腿恢複得不好,走路一瘸一拐,徹底成了個殘疾人。

他冇考上大學,也不願意出去工作,整天待在家裡打遊戲,怨天尤人,對我爸媽非打即罵。

我爸媽被他折磨得苦不堪言,卻又無可奈何。

這是他們自己種下的果。

有一次,姑姑在電話裡歎著氣說。

“你媽前幾天來找我,哭著說她後悔了,說她對不起你。她說,她現在才知道,你纔是那個最有出息的孩子”

“清禾,要不你就原諒他們吧?畢竟是親生的”

“姑姑。”我打斷了她,“破鏡是無法重圓的。”

“有些傷害,一旦造成,就是一輩子的疤。它不會消失,隻會提醒你,曾經有多痛。”

我掛了電話。

原諒?

憑什麼?

他們後悔,不是因為他們愛我。

而是因為,他們寄予厚望的兒子,成了一個廢人。

而我這個被他們當成垃圾一樣拋棄的女兒,卻活成了他們最想要的樣子。

他們的後悔,廉價又自私。

我不需要。

10、

三年後。

我因為一個項目,需要去鄰市出差。

項目結束的那個下午,我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街頭閒逛。

陽光很好,街邊的咖啡店飄出濃鬱的香氣。

我走進一家服裝店,給自己挑了一件當季最新款的風衣。

米白色,剪裁利落。

我穿著它走出店門,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就在街角轉彎處,我看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是我媽。

她在一個小區的垃圾桶旁邊,正費力地從一個蛇皮袋裡,往外掏撿來的塑料瓶。

她的頭髮更白了,背也更駝了,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看不出顏色的舊外套。

她身旁,站著一個男人。

是林航。

他拄著拐,另一隻手拎著一個同樣裝著塑料瓶的袋子,臉上滿是不耐煩和嫌惡。

“快點!磨磨蹭蹭的!”

他衝我媽吼道,聲音嘶啞難聽。

我媽被他吼得縮了一下脖子,手上的動作更快了。

陽光下,他們就像這個繁華城市裡,最不起眼的兩粒塵埃。

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婦人,和一個瘸了腿的年輕男人。

像一對真正的,靠撿垃圾為生的母子。

一陣風吹過,我媽感覺到了什麼,抬起了頭。

她的目光,穿過人來人往的街道,和我遙遙相望。

她先是茫然,隨即,眼睛裡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

她看到了我。

看到了我身上那件嶄新的,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風衣。

看到了我化著精緻的妝,從容地站在這裡,和她,和他們那個肮臟的角落,格格不入。

她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喊我的名字。

我站在原地,冇有躲閃,也冇有上前。

我們就這樣,隔著一條馬路的距離,靜靜地看著對方。

她的眼裡,有震驚,有悔恨,有嫉妒,有渴望。

而我的眼裡,什麼都冇有。

我隻是平靜地看著,像在看兩個與我毫不相乾的陌生人。

他們的人生,是好是壞,都再也激不起我心中的半點漣漪。

一個紅燈結束,綠燈亮起。

我收回目光,轉身,彙入了前行的人流中。

我冇有再回頭去看。

身後的一切,無論是咒罵,還是哭喊,都與我無關了。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了一下。

我拿出來看。

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

隻有三個字。

“對不起。”

我看著那三個字,看了很久。

然後,我笑了笑,抬手,將這條簡訊,連同那個號碼,一起刪除了。

天空中,一架飛機劃過,留下長長的白線。

未來還很長。

而我的福氣,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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