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再也不彈鋼琴了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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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客廳裡，弟弟坐在地毯上。

他手裡拿著五顏六色的積木，正在搭一個歪歪扭扭的東西。

我飄過去看。

那是一架鋼琴。

隻有三歲的孩子能搭出的形狀，長方形的底座，上麵歪歪扭扭地立著一排紅色積木。

他還在每個積木上按了一下，嘴裡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

“彈琴。”他說，“姐姐的琴。”

奶奶在廚房切菜，聽到這話，刀停了。

爺爺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弟弟身邊。

“知秋，你怎麼知道姐姐彈琴？”

弟弟歪著頭，指著牆上的照片。

那是我最後一次登台演出時拍的。

白色的演出服，頭髮紮成公主頭，我坐在鋼琴前，對著鏡頭笑。

那天比賽，我拿了第一名。

媽媽在台下抱著弟弟，臉上的笑容比我還燦爛。

那是三個月前。

那時我還不知道，那會是永彆。

弟弟又按了一下積木。

“姐姐。”他忽然說，“姐姐來了。”

他抬起頭，看向我站的方向。

他的眼睛很亮，直直地盯著我。

奶奶從廚房跑出來，眼眶紅了。

“知秋看到姐姐了嗎？”

弟弟點頭，咯咯地笑。

我蹲下來。

我試著伸手去摸他的頭。

手指穿過他的臉。

我收回手。

弟弟忽然伸出手，抓向空氣。

他的小手在我的臉頰位置停住。

“姐姐，不哭。”

他說。

我愣住了。

我冇有眼淚。

但我的手不自覺地抬起來，摸向自己的臉。

指尖是濕的。

原來鬼魂也會哭。

弟弟又笑了，他把手收回來，繼續玩他的積木鋼琴。

奶奶抱起他，眼淚掉在他的肩膀上。

“知秋，奶奶求求你，好好長大。”

“你爸媽做錯了事，但你是無辜的。”

“奶奶隻有你了。”

弟弟拍拍奶奶的背。

“奶奶不哭。”他說，“姐姐說，不哭。”

房間裡安靜下來。

隻有鐘錶的滴答聲。

我站在客廳中央，看著牆上我的遺照。

照片旁邊擺著一束白玫瑰。

還有我的獎盃。

金色的，刻著我的名字。

林知夏，全國青少年鋼琴大賽，金獎。

我轉身，走向我的房間。

門關著。

我穿過門。

房間還是原來的樣子。

書桌上擺著樂譜，床上是我的白色裙子。

鋼琴被白布蓋住了。

布的邊緣壓著一張字條。

爺爺的字跡。

“知夏，爺爺對不起你。”

我站在鋼琴前。

掀開白布。

琴鍵上落了一層灰。

我抬起手，按下中央c。

冇有聲音。

我按了好幾次。

還是冇有聲音。

我的手開始顫抖。

忽然，我感覺到身體在變輕。

指尖開始透明。

陽光從窗戶照進來，穿過我的身體。

我低頭。

我的手在消失。

從指尖開始，一點一點化成光。

不是害怕。

是解脫。

那些執念，那些不甘，那些恨意，都在慢慢鬆開。

我想起媽媽給我買的第一架鋼琴。

我想起爸爸第一次誇我彈得好。

我想起弟弟出生那天，我趴在產房門口，聽到他的第一聲啼哭。

那時我還在想，我要當最好的姐姐。

我要教他彈琴。

我要保護他。

光芒越來越亮。

我的身體開始碎裂。

化成無數飛舞的光點。

我閉上眼睛。

如果有下輩子，我不想再做天才了。

我隻想做一個被愛的普通孩子。

光點散開。

飄出窗外。

弟弟忽然跑進房間。

他站在鋼琴前，伸手去抓那些光。

“姐姐飛了。”他說，“姐姐去天上了。”

奶奶追進來，看到孫子在空中亂抓。

“知秋，姐姐走了。”

弟弟搖頭。

“冇有。”他指著窗外，“姐姐變成星星了。”

“姐姐說，她會保護我。”

奶奶抱緊他，哭得說不出話。

最後一點光飄出窗外。

融入陽光裡。

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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