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再也不是你的女兒了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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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被扔到車裡，繼父拽著媽媽要離開。
「茹茹還在裡麵！她剛剛為了救我受了重傷，她身上本來就有傷！」
媽媽急了，要回去。
繼父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
「冇看到是警察嗎？！他們一定查到了什麼，纔來抓老子！不跑等著送命嗎？你彆忘了你也是同謀！」
有血順著頭流下來，擋住了我的眼睛。
我朝著媽媽伸出手。
她哭了，卻還是被繼父拽走了，警察叔叔把我抱在懷裡，喊著救護車。
幾個人看到我這副慘相都落了淚，嘴裡罵個不停，
「這是畜牲嗎？！她還是小孩子！她做錯了什麼？」
「讓一個孩子受了這麼重的傷，怎麼下得去手？這是違法的！」
「如果不是我們剛剛得到訊息他們要將這個孩子賣了，還真的抓不住他們，真是不把法律放到眼裡。」
我被送到了醫院，身上的傷口處理了好久，我的嗓子已經被開水徹底燙傷，以後哪怕是痊癒，恐怕也已經損傷了聲帶，聲音會很難聽。
我躺在車裡，渾身是血，卻隻是想要讓媽媽不要拋棄我，想要讓她帶我走卻被又一次拋棄。
「你不要毀了我了，我有了孩子，也有丈夫，我不讓他冇有爸爸，你走吧好嗎？你走吧。」
「那我呢？」
那我呢？
你的孩子需要爸爸媽媽，需要一個健全的家，可我也想啊。
那我算什麼啊
「不要！」
我突然喊了一句，聲音有些嘶啞難聽，聽起來就像是一個烏鴉。
我看著天花板，和身上雪白的被子，才意識到自己被送到了醫院，是警察叔叔把我送來的。
「小朋友，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來給我換吊瓶的護士姐姐看到我醒過來後，激動地眼淚都掉出來，
「我馬上就去找醫生！小朋友，你先等一等。」
她很高興地跑出去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消失，病房裡又剩下了我一個人。
我蜷縮起來。
爸爸去世，媽媽帶我離開，說永遠不會拋棄我。
媽媽再嫁，懷了繼父的孩子，說我毀了她，要扔下我。
我求她不要拋棄我。
她卻拿著玻璃渣紮在了我的身上，用開水澆我的嗓子，拿著剪刀剪了我的頭髮劃十字。
媽媽，你真的好恨我。
想著想著，眼淚居然又掉了出來。
「小朋友！你可不能哭了啊！」
進來的護士姐姐看到我哭一下子嚇得臉都白了，醫生們也是紛紛安慰我。
「這是怎麼了？」
我看到他們緊張的樣子，突然不知道說些什麼。
眼淚卻止不住，隻是哭著說，
「我的聲音好難聽，像烏鴉。」
護士姐姐鬆了一口氣，摸了摸我的頭，頭上的疤已經儘力去除了，可我心裡那道疤，永遠去不了。
「誰說的？明明很好聽啊，像喜鵲。」
我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醫院的醫生叔叔和護士姐姐對我都很好，他們在社會上籌集了錢作為我的治療費用。
警察叔叔也來看我啦，還給我帶了好多好吃的。
「茹茹，對嗎？我們又見麵了。」
他們笑著跟我說，我卻看到了他們眼底的淚花。
「茹茹終於吃胖了點，不再那麼瘦的嚇人了。」
「我現在都有七十斤了！」
我驕傲地比著手指頭。
「真棒，茹茹還要多吃一點長胖一點，知道嗎？」
他們笑了出來。
我想到了什麼，有些糾結地看著警察叔叔。
「警察叔叔我媽媽他們找到了嗎？」
6
已經半個月了，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我每次跟護士姐姐她們提起來的時候，幾個人都會眼淚汪汪。
「他們就是人渣！茹茹，彆想著他們了，你好好休息等著出了院，會有新的生活。」
我不知道他們被找到了冇有。
對媽媽我已經冇有任何期待了。
「還冇有茹茹，但我們一定會抓到他們的，你隻需要好好休息，把自己吃的胖胖的，好嗎？」
我看著他們關心的眼神，點了點頭。
「嗯！警察叔叔，你們對我真好。」
比媽媽還好。
「瑪德，那兩個人渣不知道跑到哪個天涯海角，但無論跑到哪個老鼠窩我們都能給揪出來。」
我一個人在病房裡吃著飯，聽到了外麵警察叔叔的聲音。
拿著筷子的手頓住了。
「虐童，生兒不養，還想買賣人口？違法犯罪的事乾了個遍，早晚抓了他們扔進去。」
「小聲點，彆讓茹茹聽到了，這件事她是最無辜的。」
我又聽到了幾個人歎氣。
「等著給茹茹找一戶好人家領養了吧，孩子還小，不能冇有監護人。」
「行，成哥，我明天就找找。」
眼淚不由自主地掉到了碗裡，我又看不清視線了。
我想到了媽媽說，不會離開我。
既然她騙了我，那我也不要她了。
第二天，警察叔叔帶來了兩個陌生人，他們一看到我臉上帶著笑，我有些害怕地往被子裡麵縮了縮。
「茹茹，不要害怕，這是馮叔叔和劉阿姨。」
我信警察叔叔，看著兩位問好，
「馮叔叔，劉阿姨，你們好，我叫茹茹。」
「真是個好孩子啊，好孩子」
劉阿姨一把抱住了我，看到我身上的傷口後眼淚都掉了出來，
「這麼好的孩子折磨成這個樣子，真不是人啊！我可憐的孩子。」
劉阿姨居然哭了。
我疑惑地看著她。
之前媽媽看到我被打，也會哭。
「警察先生，這個孩子我們決定領養了，但孩子願意嗎？」
我聽到馮叔叔說了一句。
我看向他們。
他們要養我？
我又要有家了嗎？
媽媽不要我了，我也會有家嗎？
「茹茹，」
警察叔叔在我麵前蹲下，看著我問道，
「你喜歡這個阿姨和叔叔嗎？如果喜歡的話，他們會是茹茹的家人，茹茹會被照顧得很好很好。」
警察叔叔看著我。
我眨巴著眼睛，劉阿姨握緊我的手，
「孩子，阿姨冇有孩子，做夢都想要一個孩子，如果你做阿姨的女兒，阿姨一定好好對你不讓你受到傷害。」
阿姨的眼睛裡滿是堅定。
我嚥了一口唾沫，看著身上一片一片的傷，又想到了之前媽媽對我說的，
「不要回來了，我已經有了新的家，新的孩子，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我怕了。
我看著劉阿姨的眼睛，害怕得問了句，
「劉阿姨，那你們會拋棄我嗎？」
我這句話一問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們冇想到一個幾歲的孩子居然會問出這句話。
「不會！」
劉阿姨緊緊抱住我，卻不敢觸碰我的傷口，但她的抱抱好溫暖。
我也忍不住回抱了過去。
「孩子，隻要我活著一天，你永遠都不會被拋棄，你永遠都是我的女兒。」
「我向你發誓。」
我本來不想哭的，但聽到又有人願意要我，我還是哭了出來。
「阿姨，我信您。」
「媽媽。」
7
出院後，我被劉阿姨和馮叔叔帶回了家。
房子很大，他們給我準備的房間裡有好多玩偶，佈置得就像是電視上那種公主房。
「茹茹，喜歡嗎？」
劉阿姨蹲下身問我。
「這是我見過最漂亮的房子，劉阿姨，我真的可以住在這裡嗎？」
我緊張地問，
「我可以做飯也可以洗衣服，還會打掃衛生」
之前在家裡的時候，我要做好多事情才能換到一間昏暗到看不到五指的小黑屋，那這個這樣漂亮的公主房間，我要做多少事情啊。
我掰著手指頭數，都數不過來。
「傻孩子。」
劉阿姨突然笑了出來，眼底卻帶著淚。
「你是媽媽的孩子，不需要做任何事情，你隻需要開開心心的就可以。」
「媽媽想讓你永遠開心，無論做什麼事情，我和你爸爸都是你的後盾。」
劉阿姨冇有騙我。
她的眼睛裡閃著光。
我的心好像跳的比之前都快了些，我好像有人要了。
劉阿姨給我買了一頂假髮，很真，戴在我的頭上就看不出來是假的，劉阿姨給我編了小辮子。
「媽媽，這假髮好漂亮。」
我都不敢摸。
之前媽媽總是在我頭髮冇有長長的時候就剪了，連她自己的頭髮都被剪的很醜。
說是可以賣錢。
賣的錢可以買好多饅頭。
我從來冇有編過這樣好看的辮子。
「等我們茹茹的頭髮長出來，一定比假髮還漂亮。」
劉阿姨給我編好了頭髮，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有些認不出。
不由得愣住了。
「怎麼了茹茹？對不起啊，媽媽冇有給小姑娘編過辮子，是不喜歡嗎？」
劉阿姨一臉歉意，
「不喜歡的話，媽媽再給你重新編。」
「媽媽，我很喜歡。」
我笑著說，
「媽媽編的辮子，最漂亮了，茹茹現在覺得很幸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孩。」
我說的是實話。
我冇有想到世界上還會有人對我這樣好。
「茹茹喜歡，媽媽天天給你編。」
劉阿姨抱住我。
身上的疤被去了不少，劉阿姨給我買的藥，還會給我親自塗，很輕很輕，好像害怕會弄疼我。
我說我不怕疼。
劉阿姨隻是哭。
我也不敢說了，我以為劉阿姨聽到這句話會高興。
因為每次我對媽媽說，她都會笑。
「不怕疼就行。」
可劉阿姨隻是哭，
「怎麼能不怕疼呢？」
在劉阿姨家裡，我才真正感受到自己被當做他們的女兒，劉阿姨和馮叔叔對我很好，我很幸運遇到他們。
連媽媽和繼父的事情，也漸漸忘了。
如果不是警察叔叔來了，我以為再也不會見到他們。
「警察叔叔，好久不見。」
我給他們倒了熱水，笑著說。
嗓子喝了一種很好的藥，已經恢複了些原來的樣子。
不再像烏鴉一樣。
「茹茹胖點了。」
警察叔叔看著我笑著說。
「警察先生，是有什麼事情嗎？」
媽媽很緊張，爸爸拉住了她的手安慰她。
「茹茹的親生母親和繼父，抓到了。」
8
我本來正在畫畫，聽到這一句話一頓。
媽媽和繼父？
「本來不想來打擾幾位的，但茹茹的親生母親哭著求我們一定要讓茹茹見她一麵。」
「說自己有話要說。」
我在一旁不說話。
「有話要說？她還有什麼要說的話嗎？她配做一個母親嗎？把自己的孩子折磨成這個樣子，我是不會讓她和茹茹見麵的！」
劉阿姨激動起來，整個人都有些顫抖。
我連忙過去扶住了她，拉緊她的手。
「媽媽，不要扔下我。」
「傻孩子，媽媽怎麼會扔下你呢？不會的。」
劉阿姨抱住我。
「茹茹的親生母親已經流產了，是被她繼父踹掉的，我們找到他們的那天，滿地都是血。」
警察先生歎了一口氣。
「她說她不後悔被抓，這是她應得的，但想在判刑之前，見一見茹茹。」
「茹茹，你願意嗎？」
我想說不願意。
但想到她那張滿是淚的臉，混合著麵目扭曲的樣子，將開水灌到我的嘴裡。
還有爸爸剛去世那會兒，我們被人欺負，她抱住我被打得滿身是傷。
錢被搶走了些，可她不在乎的。
她隻在乎我有冇有受傷。
「茹茹，看你的選擇，我和你媽媽永遠陪著你。」
馮叔叔像是看出了我內心的掙紮，對我說道。
「我願意見她最後一麵。」
我的臉有些白，手心也冒出了冷汗。
我不知道自己的這個選擇對不對，但我想著，見她最後一麵吧。
我見到了她。
原本鼓鼓的肚子變得癟癟的。
可她還是摸著，就像是那個孩子還在一樣。
「茹茹！」
她看到我激動起來，立馬想要朝我撲過來，卻被桌子上的鐐銬絆住了。
我有些害怕地躲在劉阿姨身後，想到了那天她打我，我哭著求饒，她卻不鬆手的場景。
我害怕。
看到我這樣害怕的樣子，她整個人就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樣，頓住了。
「茹茹，我是媽媽啊你怎麼能怕我呢？你看看我，我是媽媽！」
她還是對我伸著手。
「我有媽媽了。」
我鼓起勇氣，從劉阿姨身後走出來，拉緊了劉阿姨和馮叔叔的手。
「這是我的爸爸媽媽，是我的家人，我有家了。」
「不可能！」
她瞪大了眼睛，臉色慘白，
「茹茹你不是想讓我帶你離開嗎？你不是不想讓我拋棄你的嗎？你怎麼先拋棄我了？我纔是你的媽媽啊！我纔是！」
劉阿姨想要說些什麼，我拉住了她的手。
「是你先拋棄我的，當初你親手把我打成這樣，還不讓我說出去，甚至還把我扔在車裡。」
說到這，眼淚忍不住掉了出來。
「我的聲音，我身上的傷口，還有我的頭髮，都是我的爸爸媽媽給我治好的，他們纔是真的愛我。」
「謝謝您生了我，那天我救了您，就當是我們兩清了，您總是說下輩子再賠給我，我也不想要了。」
我一口氣說了這樣多的話，嗓子都有些疼。
「茹茹」
我看到她哭了，
「對不起我不應該不應該那樣對你，我不是一個好媽媽。」
「不，你是一個好媽媽，你很愛你肚子裡的孩子，但你隻是不愛我了。」
我笑著說。
她愣住了。
「爸爸媽媽，我們走吧，今天的畫我還冇有畫完。」
我笑著對劉阿姨和馮叔叔說。
他們一愣，隨後馮叔叔將我抱起來，
「好，我們回家。」
我們轉過身，我聽到她在背後說著對不起。
可已經冇用了。
我未完成的畫，是一副全家福。
我，劉阿姨，還有馮叔叔。
是我新的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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