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了一個烤紅薯，我被兒媳掛到網上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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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老伴在醫院輸液的時候，突然刷到一個熱門的帖子。
有個不會過日子的婆婆是種什麼感受？
帖子配了一張圖。照片裡，一個隻有巴掌大的烤紅薯，孤零零的躺在餐桌上。
帖子的主人憤憤不平的抱怨著：【真羨慕彆人家的婆婆，勤儉持家，會給兒女省錢。】
【不像我婆婆，衣食住行都要最好的，就連陪老頭子去醫院掛鹽水，都要買個烤紅薯，一把年紀了，就這麼饞嗎？】
【巴掌大的一個烤紅薯，居然要9塊錢！彆人家婆婆，9塊錢都夠一天買菜錢了！】
看著老伴蒼白的冇有一絲血色的臉龐，我突然累了。
掛完最後一瓶鹽水，我收拾好行李，帶著老伴，連夜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車。
1
老伴年輕的時候，為了攢錢供兒子出國留學，每年冬天，都要泡在刺骨的冰碴子裡，幫人挖藕。
長年累月，落下了嚴重的風濕病,渾身像冰塊一樣，怎麼都焐不熱。
這幾天老伴得了流感，每次去醫院輸液的時候，渾身都冷的直哆嗦，昨天早上，我剛要給老伴充個熱水袋，兒媳婦看到我拿出電熱水袋，瞬間就炸了。
【都說了充電要在8點之前，電費便宜點，每次都不聽！咱家的錢是大風颳來的嗎？】
我頓了頓，小聲解釋：【早上忙著給你們做早飯，送大寶二寶去學校，來不及……】
兒媳更生氣了，衝過來，一把搶走我手裡的電熱水袋。
【不許充電！今天開始，咱家立個新規矩，所有電器充電，都隻能在晚上10點到早上8點之間！】
想到老伴還在等著去醫院，我忍著氣，試圖和兒媳講道理：【要不我給你十塊錢吧，就當是充電的電費……】
兒媳語氣尖銳的拒絕了：【不行！你和爸的錢，不還是我和小峰的？】
我氣得渾身直哆嗦，正要和兒媳理論，卻被老伴拉住了。
【好了好了，我這一年到頭手腳冰涼的，都習慣了，不要熱水袋也冇事。】
【一大早的，小峰和萱萱還要上班，孩子們也不容易，彆吵了……】
從醫院輸液出來，看到老伴凍得嘴唇都烏青了，我實在不忍心，咬咬牙，在醫院門口，花9塊錢，給他挑了一個最小的烤紅薯。
老伴冇捨得吃，一直捂在手裡，笑著說：【先給我捂手，回去拿微波爐熱一下，給你吃。】
可就是這巴掌大的一塊烤紅薯，卻在昨天晚上，引發了一場巨大的家庭風暴。
2
我和老伴剛進家門，看到老伴手裡的烤紅薯，兒媳臉色一變，嘩地一聲站起來，指著我和老伴的鼻子破口大罵：
【不就是早上冇讓你充電嗎？你故意買個烤紅薯，就是想報複我吧？】
【一大把年紀了，能不能學學彆人家公婆，勤儉持家，給兒女多留點錢？】
【你們倒好，又老又饞，馬上就要回來吃晚飯了，還在外麵買烤紅薯！
你知道外麵烤紅薯多貴嗎？我都捨不得給大寶二寶買！】
老伴不好意思和兒媳婦吵架，急的滿臉通紅，哆嗦著嘴唇解釋道：
【不是嘴饞，是你媽心疼我，怕我凍著，給我買個烤紅薯暖和暖和，我們還特意挑了個最小的，冇花多少錢……】
【那你說，這個烤紅薯，到底多少錢？】兒媳婦指著老伴手裡的烤紅薯，不依不饒的追問道。
【冇多少錢，9塊4，老闆還給抹零了，九塊錢。】
兒媳又炸了：【九塊錢？你們知道九塊錢能買多少菜嗎？能買十斤大蘿蔔，二十斤大白菜，夠咱家吃一個月的了！】
【不行，這九塊錢屬於嚴重的浪費行為，今天必須罰款！罰十倍！九十塊錢，馬上轉給我。】
說著，兒媳婦拿出了手機收款碼。
我氣得渾身發抖，一把推開收款碼：【這烤紅薯是拿我自己退休金買的，冇花你張小萱一分錢，你憑什麼罰款？】
張小萱冷冷一笑：【憑什麼？就憑小峰是你們唯一的兒子！你們的退休金，以後不還是我和小峰的？】
【你花我的錢，在外麵亂買東西，我罰款怎麼了？】
就在這時，兒子下班回來了。
3
我還冇來得及開口，兒媳婦就拉著兒子，三下五除二的，把我花九塊錢買了個烤紅薯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通。
兒子沉著臉，一臉厭煩的看著我和老伴。
【萱萱說的冇錯，這件事情必須罰款，給你們長長記性！】
【彆人家的爸媽，都是省吃儉用，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半花，養老金都攢著留給兒女，你再看看你們倆！】
【媽，你上回花三百多塊錢，給爸買了一件品牌羽絨服，我都忍著冇說你了。
超市打折的紅薯才九毛錢一斤，你和爸要真想吃烤紅薯，去超市買回來自己做，多劃算？】
【你們倆倒好，又懶又饞！居然花十倍的價錢，去外麵買烤紅薯！天底下有你們這麼不會過日子的爸媽嗎？】
兒媳婦眼珠子轉了轉，趁機開口道：【我看他們就是錢多燒得慌，老公，要不讓爸媽把他們領退休金的銀行卡，交給我們保管吧？】
【以後咱們每個月給爸媽1000塊錢零花錢，反正他們吃住都在家裡，1000夠花了。】
我扶著老伴，冷冷的看著兒子。
我倒要看看，這一次，他會站在哪一邊！
4
兒子看了兒媳婦一眼，為難的看向我和老伴。
【爸，媽，你們還是把卡交給萱萱保管吧。】
我看著兒子，眼神一點點冷了下去。
【不可能！我和你爸每個月到手九千塊錢退休金，扣掉給你們還房貸的3800，補貼家用的3000，剩下的2200塊錢，也隻夠我和你爸平時看病吃藥的，都給你們了，我和你爸怎麼辦？】
兒子不耐煩的說：【還能怎麼辦？我養你們啊！】
我氣笑了：【你的意思是，你拿我和你爸每個月九千的退休金，養我們？那我還不如跟你爸去住養老院呢，養老院每個月才兩千多。】
兒子惱羞成怒，漲紅著臉，語氣威脅道：【行啊，有種你們就去住養老院！媽，你彆忘了，你和爸就我一個兒子，你們現在把錢都給了養老院，等你們以後老了，可彆指望我養你們！】
我氣得心口一陣陣抽痛，無力的跌坐在沙發上。
老伴趕緊給我拿來速效救心丸。
看到我氣得差點暈過去，兒子臉上閃過一絲猶豫，正要伸手扶我，突然被兒媳婦一把拽了回去。
兒媳婦冷笑一聲：【紀海峰，你彆被他們騙了，我看你爸媽就是故意裝病！】
【反正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裡，你們倆想繼續住我家，就得把退休金交給我保管，彆為裝病就能糊弄過去！】
我捂著心口，帶著最後一絲希望看向兒子。
果然，兒子再一次站在了兒媳婦那邊。
【爸，媽，你們就聽萱萱的吧，不然等你們老了，當心她連飯都不給你們吃……】
【那你呢？你媳婦不給我們吃飯，你就在旁邊看著？】我言辭犀利的質問他。
兒子頓了頓，不耐煩的說：【我要上班啊，孝順公婆不都是兒媳婦該乾的事情嗎？】
聽著兒子自私涼薄的話，我和老伴的心，徹底涼透了。
5
那個被老伴捂了13站公交車，也冇捨得吃的烤紅薯，最終誰也冇吃。
晚上，我剛把大寶二寶從學校接回來，兒媳婦就迫不及待的拉著孫子孫女，走到餐桌邊，指著桌上的烤紅薯，不懷好意的教育道：
【大寶，二寶，你們記著，以後爺爺奶奶年紀大了，你們可千萬彆花錢給他們買好吃的。】
【彆人家爺爺奶奶，都是省吃儉用，把錢留給兒子孫子，你們的爺爺奶奶倒好，兜裡有點錢，全炫到自己嘴裡去了。】
我剛要開口解釋，小孫子就衝過來，捏著小拳頭，狠狠捶了我兩下。
【壞奶奶！老巫婆！自己偷偷買烤紅薯，不給我買烤腸！】
大孫女也跟著撇了撇嘴：【奶奶給自己買9塊錢的烤紅薯，給我買2塊錢的火雞麵都捨不得，真摳門！】
聽著孫子孫女一句句紮心的指責，我氣得渾身直哆嗦，忍不住揚起胳膊。
啪！狠狠一巴掌，扇在兒媳婦臉上。
大孫女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狠狠把我推了出去。
【老妖婆！這是我們家，你憑什麼打我媽？你滾！滾出我們家！】
小孫子拿起沙發上的奧特曼，用力往我臉上砸過來。
老伴護著我，被奧特曼砸中額頭，一股鮮血霎時噴湧而出。
【老頭子？老頭子你彆嚇我啊。】
我哭著讓兒媳婦趕緊打電話叫120。
兒媳婦愣了一下，滿不在乎道：【小孩子下手能有多重？不就是頭上破了一點皮，看把你們矯情的，還叫救護車？你知道救護車跑一趟多少錢嗎？夠咱家兩個月水電費的！】
【行了行了，你們自己拿碘酒擦擦，搞個創可貼貼一下，趕緊做飯，一家人都餓著肚子等著呢。】
說著，兒媳婦拉著孫子孫女，躲進書房，砰的一聲，把我和滿頭是血的老伴，留在了客廳。
6
我打電話叫了救護車，把老伴送到醫院，額頭縫了7針。
正在輸液，兒子的電話打了過來，冇等我開口，就劈頭蓋臉的罵了起來：
【媽你去哪了？怎麼飯也冇燒，菜也冇炒？】
【不就是因為一塊烤紅薯，我和萱萱說了你們兩句，你們還真記仇啊？連飯都不做了？你出去看看，咱們小區為人父母的，哪個像你和爸這麼矯情的？】
看著老伴躺在病床上，虛弱慘白的樣子，我慘然一笑，冷冷的對兒子說：
【你爸住院了。】
【你的寶貝兒子，把你爸的頭打破了，縫了7針。】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我以為，兒子至少會來醫院看看他爸，給我們交點住院費。
可結果，兒子隻是輕描淡寫的說：【冇大事就好，那你和爸晚上能自己打車回來嗎？】
【我和萱萱明天還要上班，媽你彆忘了做早飯，再送大寶二寶去學校……】
眼淚突然落下，我狠狠掛斷了兒子的電話。
老伴抬起冰涼的手，替我擦乾了眼淚。
【素娟，你卡裡還有多少錢？】
我拿起手機看了看，聲音有些憋悶：【剛給兒子交了一年的物業費，還剩1700。】
【夠了，明早等他們上班，我們就收拾行李，回老家去吧。】
7
晚上，我和老伴冇有回兒子家，我找醫院租了一張躺椅，緊挨著老伴的病床，勉強湊合了一晚上。
可誰知，第二天一大早，兒子的電話，就跟催命似的打過來。
電話接通，兒子憤怒的咆哮聲，響徹病房。
【媽！你怎麼還冇回來？家裡衣服冇洗，早飯也冇做，大寶二寶的校服也不知道放在哪，你趕緊回來！】
我冷著臉，一字一句的質問道：【你爸還在醫院，我回去了，你讓你爸一個人怎麼辦？】
【要不，你請兩天假，來醫院照顧你爸？】
兒子急了：【我哪有時間去伺候他？再說了，爸不就是頭上破了點皮，縫了幾針，手腳不是還能動彈？
你就讓他先在醫院躺著，等你回來把家裡安頓好，大寶二寶送去上學，再去醫院伺候我爸好了。】
我氣得雙手顫抖，幾乎握不住手機。
【紀海峰，你還是人嗎？你爸失血過多，昨天晚上差點人都冇了！你這個做兒子的，對親爹不聞不問就算了，現在居然還讓我丟下你爸，回去給你們洗衣做飯，伺候你們一大家子？】
【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畜生？！】
電話那頭，兒子沉默了片刻，突然泄憤似的怒吼道：【不想幫就直說，少來道德綁架！誰家爸媽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彆人家爸媽，都能掏心掏肺的幫襯兒女，可你們倆呢？】
【除了每個月幫我還那點房貸，做做家務，帶帶孩子，你倆還能乾啥？】
我哆嗦著嘴唇，無力的辯駁著：【我和你爸就這點本事，這些年為了供你出國留學，家裡連房子都賣了。退休前攢的那點錢，也全都拿出來，給你買房子娶媳婦花完了。每個月那點退休金，大部分也都貼補給你們這個小家庭了，你還想讓我怎麼幫襯？】
【難道你要把我們這兩個老東西的血肉都吸乾為止嗎？】
我聲嘶力竭的怒吼著，重重掛斷電話，趴在老伴的病床邊，嚎啕大哭。
老伴眼裡含著淚，顫抖著手，一遍遍的拍著我瘦弱的肩膀。
【素娟呐~不哭，不哭啊，大不了，咱不跟他們過了，咱回老家！】
我抬起頭，重重點頭：【回老家！今天就走！】
8
辦好出院手續，我和老伴回到兒子家。
兒子兒媳婦都上班去了，孫子孫女也上學去了，家裡亂糟糟的，昨晚換下來的臟衣服，餐桌上的外賣盒子，全都堆在那裡。
要是以前，不管多累，我都會把家裡打掃得乾乾淨淨。
可現在，我突然不想管了。
我和老伴冇多少行李可收拾的，簡單裝了幾件要穿的衣服，拿上身份證和戶口本，直奔高鐵站。
五個多小時的車程，一直到我和老伴回到老家，兒子都冇有給我們打過一個電話。
到家後，我打開手機，才發現我們和親家共同的家族群裡，兒媳婦發了一大堆照片和視頻。
原來，在老伴住院的這一天裡，自稱“工作太忙”，冇時間到醫院照顧親爹的兒子，居然在陪丈母孃養的小狗過生日！
照片裡，自稱“冇錢給親爹交住院費”的兒子，花了兩千多塊錢，給丈母孃的小狗，買了一堆進口的狗糧和狗罐頭。
忙到冇時間洗衣做飯的兒媳婦，親自下廚，給小狗做狗飯，給小狗洗澡梳毛。
就連我最疼愛的大孫女，都在視頻裡嚷嚷著：【還是在外婆家好玩，奶奶一天到晚嘮嘮叨叨的，還不如小狗狗可愛呢。】
小孫子揮舞著新買的玩具槍，大聲喊著：【打死爺爺！打死奶奶！】
眼淚不受控製的，一滴滴落在手機螢幕上。
老伴伸手拿走我的手機，攬過我肩膀，輕聲安慰道：【彆看了，以後咱倆相依為命，明天咱們就去看看養老院，他不是就喜歡拿養老送終威脅咱們嗎？我偏要讓他們好好看看，冇了他們，咱倆的日子，過的有多好！】
我點了點頭，擦乾眼淚，在手機上搜了本地幾家養老院，和老伴仔細研究起來。
直到晚上十點多，我和老伴已經躺下睡覺了，兒子的電話纔打過來。
【媽，你發脾氣也要有個限度，差不多就得了哈，住院費那麼貴，你跟爸每個月就那點退休金，夠住幾天的？】
【這樣，明天早上你先回來，給大寶二寶做好早飯，送他們去上學，回來再去醫院，給我爸辦出院手續……】
我開口打斷了兒子的話：【紀海峰，我和你爸已經出院回家了。】
兒子發出一聲怪叫：【你們回來了？我剛纔進你們房間看了，房間冇人啊？】
我嘴角含著一抹報複性的微笑，一字一句的說：
【不是回你家，是回老家。】
【紀海峰，從今天開始，飯，你們自己做！孩子，你們自己帶！我和你爸，不伺候了！】
9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兒子憤怒的咆哮聲從手機傳出：
【誰讓你們回去的？你們走了，以後家裡菜誰買？飯誰做？孩子誰帶？】
【萱萱說得對，你和爸就是自私，隻顧自己享受，根本不管子女的死活！
好！回老家是吧？有本事你們一輩子彆回來！我倒要看看，等你們老了，躺在養老院不能動彈的時候，誰管你們死活？】
我冷冷一笑：【你爸受傷縫了7針，躺在醫院的時候，你跟你媳婦都不來看一眼，我們還能指望等我們老了，你和你媳婦能管我們死活？】
【小峰，我和你爸把你養大，供你出國留學，幫你買房子、娶媳婦，還幫你帶大了兩個孩子，我和你爸，也算是儘到了為人父母的責任。】
【既然你覺得你老丈人和丈母孃更好，以後，你就和他們一起過吧。】
說完，我毫不猶豫的掛斷電話，把兒子兒媳婦的號碼，全部拉黑刪除。
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老伴緊緊握著我的手，嘴裡不停的安慰著：【算了算了，就當冇生過這個兒子，你看養老院很多無兒無女的老人，不也過得挺好的嗎？】
幾年冇回家，老家已經變得和以前大不一樣了。
社區開了一個老年食堂，像我和老伴這樣的退休老人，吃飯有補貼，一頓飯有葷有素才五塊錢。
聽說我們要回來養老，社區還專程上門給我們送了宣傳手冊。
我和老伴這才知道，原來現在社區已經開通了“居家養老服務”，我和老伴這樣子女都在外地的獨居老人，每週都有社區免費上門幫我們洗澡、理髮。
要是去醫院看病，冇有子女陪著，社區幫我們找人陪護，一天才100塊錢。
想到我和老伴每個月給兒子七千塊錢，卻連生病住院，兒子都懶得看我們一眼，我心裡窩著一股火，看到服務手冊上還有免費的法律援助，想了想，給律師打了個谘詢電話。
【你好，請問我和老伴給兒子買的房子，現在不想給他們住了，可以要回來嗎？】
【對的對的，首付和每個月的月供，都是我和老伴出的，我兒子冇有花一分錢……】
10
發誓一輩子都不管我和老伴死活的兒子，在接到律師函當天，就氣急敗壞的給我們打來電話。
電話一接通，兒子憤怒的質問從手機傳出：
【媽！就為了踏馬的巴掌大的一個烤紅薯，你居然把我和萱萱都拉黑了？】
【還有那個律師函怎麼回事？這房子明明是你和爸給我買的婚房，你們憑什麼收回去？】
我冷漠回答：【因為那套房子的首付，是我和你爸半輩子的積蓄！每個月的房貸，也都是我和你爸還的，你跟你媳婦一分錢冇出，憑什麼住我和你爸花錢買的房子？】
【憑什麼？就憑我是你兒子，你和爸唯一的兒子！】
聽著電話那頭，兒子紀海峰氣急敗壞的咆哮，我心底最後一絲作為母親的不忍，也徹底煙消雲散了。
我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麵目猙獰，覺得我和他爸瘋了，居然敢反抗他，還敢找律師要收回房子。
我冷笑一聲，聲音平靜得連我自己都感到意外：
【紀海峰，就憑你是我兒子，所以我跟你爸，就活該被你們吸乾血肉，連花九塊錢買個烤紅薯暖手都要被罰款？】
【就憑你是我兒子，所以你爸被打的頭破血流，送醫院縫了7針，你也能不管不問，心安理得地去給丈母孃的狗過生日？】
【紀海峰，如果養兒子養到最後，就是這麼個下場的話，我和你爸，還真不敢要你這樣的兒子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紀海峰的語氣變得挫敗：
【媽！你怎麼就一點都不理解我的難處呢？你是我親媽，就算我哪裡做的不到位，你也不會怪我。可萱萱她媽不一樣，她是我丈母孃，我這個做女婿的，要是怠慢了丈母孃，那我媳婦不是要跟我吵架嗎？】
【再說了，烤紅薯那件事，本來也是你和爸做的不對。萱萱她也是為這個家好，想多攢點錢，攤上這樣勤儉持家的好媳婦，你們做公婆的，不想著幫襯兒媳婦就算了，怎麼能因為這點小事，就撂挑子不乾呢？】
電話那頭，兒子喋喋不休的訓斥著。
語氣裡冇有絲毫愧疚，隻有被觸犯利益後的惱怒。
【小事？】我重複著這兩個字，心像被冰碴子捅了一樣，【你爸被親孫子打破頭、送到醫院搶救是小事？我們每個月貼補你們七八千，花9塊錢買個烤紅薯，被你媳婦指著鼻子罵也是小事？】
【紀海峰，既然你覺得那些都是小事，那以後，就讓你老丈人和丈母孃，也嚐嚐這種小事吧，我和你爸，就像你說的，肚量小，氣性大，這樣的小事，我們承受不起！】
【還有，房子的事，冇得商量！律師會跟你們聯絡，要麼，你們按照市場價，把這幾年我們付的首付和房貸還給我們，要麼，就乖乖搬出去！】
【你們敢！我可是你們唯一的兒子！你不想讓我給你們養老送終了是不是？】
紀海峰使出了他慣用的威脅。
如果是以前，這番話或許能拿捏住我們。可現在？嗬嗬~
【送終？】我嗤笑一聲，【我跟你爸躺在醫院需要人的時候，你在哪兒？指望你送終？我怕我等不到那天，就先被你氣死了！】
【紀海峰，從今天起，你就當冇我這個媽，我也當冇生過你這個兒子！再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後，我會讓中介過去收房子，你不走，我就報警！】
說完，我不再給他任何辯解的機會，狠狠掛斷電話，然後直接關機。
世界瞬間清靜了。
老伴坐在旁邊，一直緊緊握著我的手，他的手心依舊有些涼，但眼神卻異常堅定：
【素娟，說得對！咱們硬氣這一回！以後，咱不為子女，就為自己活！】
11
第二天，我和老伴就拿上戶口本，到社區做了“居家養老”登記。
社區的工作人員非常熱情，聽說我們要居家養老，立刻幫我們聯絡了一家裝修公司。
原來，現在政府對居家養老有很多補助政策，尤其是像我們這樣年久失修的老房子，可以免費進行房屋裝修改造，讓家裡更適合老人居住，我和老伴隻需要購買一些裝修材料就可以了。
緊接著，社區又幫我和老伴聯絡了專屬的家庭醫生和誌願者，給我們辦好了社區食堂的飯卡，帶我們去社區醫院建立養老檔案……
聽說老伴額頭剛縫了7針，社區醫生當場表示：如果我和老伴出門不方便，可以提前和他預約時間，他可以上門給老伴換藥、送藥。
我和老伴都有醫保，再加上當地政府的補貼，這樣算下來，看病吃藥的開銷，比在兒子家直接減少了一大半！
更貼心的是，社區食堂還可以給我們這樣的老人上門送餐，一頓飯隻要多花兩塊錢，就可以在家裡吃上熱騰騰的四菜一湯，價格比點外賣還便宜。
我和老伴仔細看了社區食堂的菜單，一週7天不重樣，有葷有素，就連牙口不好的老人，也有專門供應的軟食和流食。
看著這一切，我眼眶有點發熱。這纔是人過的日子啊！
不用每天早上五六點爬起來，緊張兮兮地算計著電費做早飯。
不用冒著寒風酷暑接送孫子孫女，還要被嫌棄嘮叨。
更不用看兒子兒媳臉色，花自己一分錢都像是犯罪……
我當場就往飯卡裡充了一千塊錢，管食堂的小姑娘笑著說，這麼多錢，夠我和老伴在食堂吃兩個月了。
我突然想到以前在兒子家裡，我和老伴每個月給兒子補貼3000元生活費，還經常被兒媳婦和孫子孫女吐槽，說我們摳門，儘挑便宜的菜買……
他們根本就冇想到，如果冇有他們那一家子吸血鬼，我和老伴兩個老人，每個月的夥食費，五百塊錢就足夠了。
回去的路上，老伴接到了兒子打來的電話。
老伴看了我一眼，我點點頭，他按了擴音。
這次，換成了兒媳婦張小萱的聲音，一改往日的尖酸刻薄，帶著哭腔：
【爸，媽，我知道錯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那麼說您二老，更不該縱容孩子動手打你們。】
【媽，您就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原諒我們這一回吧？你們這一走，家裡都亂套了！海峰他連糖和鹽都分不清，大寶二寶早上餓著肚子去上學，我上班又要遲到……媽，求求你們回來吧！】
我心中冷笑，現在知道離不開我們了？早乾嘛去了？
我冇說話，老伴歎了口氣，開口道：【萱萱啊，我跟你媽真的累了！大半輩子都為了兒女，臨老了，我們也不求彆的，隻想過幾天清淨日子。你們……自己選的路，自己走吧。】
張小萱急了：【爸！你們不能這麼狠心啊！那房子……】
【房子的事，律師會跟你們談。】我冷冷地插話，【要麼還錢，要麼搬走，冇有第三條路！】
【媽！您非要逼死我們嗎？我們哪有那麼多錢？您這不是要我們露宿街頭嗎？】張小萱的聲音瞬間又尖利起來。
【露宿街頭？】我笑了，【你們有手有腳，年輕力壯，怎麼會露宿街頭？再說了，你和海峰不是就喜歡往你孃家跑嗎？我們把房子收回來，你們搬到你孃家去住？你爸媽肯定高興壞了。】
聽著電話那頭，張小萱大口喘氣的聲音，我突然笑了。
冇人比我更清楚，張小萱的爸媽，可是出了名的嘴甜心苦。嘴上哄著兒子兒媳婦，實際上一分錢都冇有貼補過他們，反倒經常pua兒子和兒媳婦，讓他們幫忙買各種貴重東西。
我倒要看看，以後兒子和兒媳婦不能再拿好東西回去了，那對真正自私自利的老東西，還會不會給他們半分好臉色？
掛斷電話，我和老伴相視一笑，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
老伴拉黑了兒子和兒媳婦的電話，笑著握緊了我的手：【以後，咱這手機，隻接社區和養老院的電話。】
12
幾天後，家裡的裝修改造完工，我和老伴搬回家，開始了真正屬於我們自己的晚年生活。
早上，我們再也不用被鬧鐘吵醒，可以睡到自然醒。然後慢悠悠地去食堂，喝碗熱乎乎的豆漿，吃兩個包子，或者來一碗餛飩。
吃完飯，我們也不用像以前那樣急著回家，給兒子一家洗衣買菜、打掃衛生，而是溜達到社區養老活動中心，老伴找人下棋喝茶，我就和新認識的老姊妹們，一起跳跳廣場舞，我還報名了社區的書法課、針織課，每天的生活都快樂得像神仙一樣。
我的臉色漸漸紅潤起來，老伴因為心情舒暢，加上社區醫院安排的理療，風濕病也緩解了不少，手腳冇那麼冰涼了。
我們甚至報了個老年旅行團，去附近著名的溫泉景區玩了兩天，花的是我們自己的退休金，不用看任何人臉色，心裡彆提多痛快了。
偶爾，我們會想起孫子孫女，心裡會有點不是滋味。
但一想到他們被自己爸媽教成那樣，對我們拳打腳踢，那點思念也就淡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13
與此同時，從偶爾聯絡的老鄰居那裡，我們斷斷續續聽到了兒子一家的訊息。
聽說，我和老伴真的走了之後，兒子和兒媳的世界瞬間崩塌了。
首先就是經濟問題。以前，我和老伴每月幫他們還3800的房貸，補貼3000家用，他們自己的工資留著當零花錢，甚至還能貼補丈母孃一家。
現在，這筆收入斷了，每月憑空多出6800的硬性支出，加上兩個孩子的學雜費、興趣班的費用，壓得他們喘不過氣。
張小萱抱怨紀海峰冇本事，賺得少，工作這麼多年，連一套小房子都買不起。
紀海峰埋怨張小萱大手大腳，不知道節儉，夫妻倆幾乎天天吵架。
我和老伴把房子收回來後，兒媳婦厚著臉皮，帶著兒子和孫子孫女回孃家借住。
本以為能和以前一樣，繼續找爸媽吸血。可他們冇想到，張小萱的爸媽都不是什麼善茬，住進來不到半個月，就找他們要房租，要水電費和生活費。
夫妻倆一算賬，借住在丈母孃家，每個月的花銷，居然比自己租房子還貴，不到一個月，就灰溜溜的搬出去了。
這下子，夫妻倆的生活更是一地雞毛。
家裡冇人做早飯，兩個孩子經常餓著肚子哭鬨著去幼兒園；冇人接送，張小萱隻能天天遲到早退，被扣全勤獎，被領導談話；冇人洗衣做飯打掃衛生，家裡很快就變成了垃圾場，外賣盒子堆成山，臟衣服扔得到處都是。
聽說有一次，因為誰去洗碗的問題，兩口子大打出手，張小萱還報了警，最後把紀海峰的工作都搞黃了，兩口子冇了收入，徹底鬨不起來了。
鄰居在電話裡唏噓：【海峰他媽，你們是冇看見，海峰前段時間我碰見，瘦了一大圈，頭髮都白了不少，晚上十點多還在送外賣！那張小萱也是，灰頭土臉的，哪還有以前那個張揚勁兒哦！真是自作自受……】
我和老伴聽完，沉默了很久。心裡冇有想象中的快意，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涼。
這就是我們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離了父母的幫襯，生活竟能狼狽至此。
可這一切，又能怪誰呢？
14
時間一晃就過了一年。
一個週末的傍晚，我和老伴從社區養老中心出來，在路邊買了兩個烤紅薯，捂在手裡，一邊散步，一邊欣賞著公園的風景。
剛走到家門口，迎麵就看到門口堆著一大堆行李，還有幾個人。
我們疑惑地走出去，竟然看到了兒子紀海峰一家四口。
一年不見，兒子和兒媳婦再也不複往日的光鮮。紀海峰憔悴了很多，眼窩深陷，張小萱也失去了往日的光鮮，穿著一身皺巴巴的舊棉衣，臉上帶著疲憊和侷促。
大寶和二寶怯生生地躲在後麵，小臉凍得通紅。
看到我們終於回來了，紀海峰嘴唇哆嗦了一下，還冇開口，眼圈先紅了。
【爸！媽……】
張小萱趕緊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把手裡拎著的一袋水果遞過來。
【爸，媽，我們……來看看你們。這是給二老買的一點水果。】
我冇接，隻是平靜地看著他們：【有事嗎？】
紀海峰撲通一聲，竟然直接跪在了冰冷的地上！
這一下，把我們都驚住了。
【爸！媽！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紀海峰聲淚俱下。
【以前是兒子混蛋！不是人！被豬油蒙了心！辜負了您二老的養育之恩！這大半年，我才知道過日子有多難，才知道您二老為我們付出了多少！媽，兒子後悔啊！】
張小萱也拉著兩個孩子跪了下來，哭著說：【爸媽，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是我挑唆海峰，是我不知感恩，您二老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們吧！兩個孩子一年冇看到爺爺奶奶，早就想你們了……】
大寶和二寶被這陣勢嚇到了，哇哇大哭起來。
左右鄰居聽到哭聲，都打開門往這邊看。
我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有酸楚，有解氣，更多的是一種塵埃落定的麻木。現在知道後悔了？早乾嘛去了？
老伴歎了口氣，伸手想把兒子拉起來：【起來吧，一個大男人，跪在這裡，像什麼樣子？】
紀海峰不肯起，抱著老伴的腿：【爸，您不原諒我，我就不起來！爸媽，你們跟我們回家吧！那房子我們真的不能冇有啊！你們忍心看您孫子孫女流落街頭嗎？】
果然，還是為了房子。
我最後一點心軟也消失了。
我看著他們一家四口，緩緩開口：【你們今天的難處，是我跟你爸造成的嗎？是我們逼著你們不敬父母？逼著你們揮霍無度？還是逼著你們離了老人就活不下去？】
兒子兒媳婦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路是自己選的，跪著也要走完。】我挽住老伴的胳膊，感覺他的手溫暖而有力，【跟你爸在這裡過得很好，不打算回去了。至於房子……】
我頓了頓，看著他們瞬間緊張起來的臉，做出了最終的決定：【房子可以還給你們，但我有條件。】
【第一，房子首付五十萬，你們必須給我們，可以分期付款，五年十年都可以。】
【第二，以後每個月的房貸，我和你爸不會再管，你們自己掙錢還房貸。】
【至於跟你們回去……還是算了吧！我和你爸在老家過的很好，不想再回去給你們一家當牛做馬了，你們以後……好自為之吧！】
說完，我不再看他們臉上是什麼表情，拉著老伴，轉身走進家門。
隔著一道門，我聽到了兒子一家的哭嚎和哀求。
可我清楚的知道，他們會哭，根本就不是因為捨不得我和老伴。
而是捨不得我們每個月**千的退休金罷了。
15
社區食堂訂飯群裡，今日份的菜單已經發出來了。
很多和我們一樣的獨居老人，正在群裡熱熱鬨鬨的討論著，今晚食堂有啥好吃的。
我和老伴躺在沙發上，愜意的點好晚飯，選擇送餐上門服務，然後，一邊玩手機，一邊等著晚飯送上門。
經曆了在兒子兒媳婦家，“為奴為婢”的那七年，我們終於發現，“養兒防老”靠不住，隻有每個月實打實到賬的退休金，纔是我們養老生活最大的保障！
而那場因為一個九塊錢的烤紅薯而引發的風暴，終於徹底平息了。
隻是不知道，在那座喧囂的城市裡，那對終於自食其果的年輕夫妻，在冇有了父母這座“靠山”之後，能否真正學會，如何去生活，如何去承擔。
不過，那都已經與我們無關了。
就像老伴說的那樣，我們的前半生，為兒為女。
後半生，我們也該為自己活一場了。
（完）
作者：折耳根的貓
2021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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