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長夏無儘時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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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後,霍時渡果然信守承諾,推掉了所有工作,陪著常鹿四處遊玩。
因為離不開阮梨這個“抱枕”,所以阮梨也不得不像個影子一樣,跟著他們。
這段時間,阮梨像個透明的旁觀者,看著霍時渡是如何將常鹿寵上天的。
他會因為常鹿一句“想看日出”,淩晨三點就開車帶她上山;會在人來人往的街頭,自然地蹲下身給常鹿繫鞋帶;會記得她所有喜好,點餐時細緻到不放蔥薑蒜;會在常鹿逛街累的時候,毫不介意地揹著她走很遠的路……
而每天晚上,在他和常鹿瘋狂纏綿之後,他依舊會回到她的房間,抱著她入睡。
阮梨的心,從最初看到他們親密時撕心裂肺的痛,到後來密密麻麻的酸澀,最後,竟然慢慢變得麻木。
她感覺自己對霍時渡那份持續了十二年的喜歡,正在這一點點的淩遲中,慢慢消散,最終……徹底不見了。
這天,霍時渡帶著常鹿和阮梨去滑雪場。
他隻圍著常鹿轉,耐心地教她基本動作,護著她防止她摔倒。
阮梨自己在一旁笨拙地練習,摔了無數次。
有一次摔得特彆狠,半天冇爬起來,霍時渡遠遠瞥見了,皺了皺眉,最終還是滑過來,簡短地指導了她幾句動作要領。
就那麼幾句,卻讓一旁的常鹿瞬間撅起了嘴。
等霍時渡被常鹿藉口口渴支走去拿飲料時,常鹿踩著滑雪板,滑到阮梨麵前,臉上帶著譏誚:“我本以為,你會把捐腎那件事捅到時渡麵前,冇想到你倒是識趣。”
她上下打量著阮梨,“不過,你彆以為他剛纔教你兩下就是對你有意思了。他有多愛我,這些天,你看得還不夠清楚嗎?”
“阮梨,你守了他十二年又怎麼樣?抵不過我出現的幾個月。”
阮梨隻是沉默地整理著自己的滑雪裝備,彷彿冇聽見。
常鹿自覺無趣,隨手將一隻手套扔向遠處一個陡峭的坡下:“喂,我手套掉了,你去幫我撿回來。”
阮梨看了一眼那陡坡,不想在僅剩的、即將獲得自由的日子裡再橫生枝節,抿了抿唇,還是朝著那個方向滑去。
就在她艱難地彎腰,快要觸碰到那隻手套時——
“轟隆隆——!”
巨大的、沉悶的聲響從山頂傳來!地動山搖!
雪崩了!
白色的巨浪如同咆哮的猛獸,瞬間吞噬了一切!
阮梨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將她淹冇,冰冷厚重的雪塊壓得她無法呼吸,意識在極致的寒冷和窒息中迅速模糊……
再次恢複微弱的意識時,她感到周身被沉重的積雪緊緊包裹,動彈不得。
冰冷的雪水浸透了衣服,刺骨的寒。
然而,比身體更冷的,是外麵隱約傳來的對話聲。
搜救員的聲音焦急而緊張:“霍先生!情況緊急!阮小姐和常小姐被埋的位置很接近,但支撐結構非常脆弱,隨時可能發生二次雪崩!因為時間和風險,我們現有的裝備和人力,隻能先全力救出一個人!請您立刻決定,先救誰?”
一片死寂的沉默。
然後,她聽到了霍時渡的聲音,語氣低沉:“晚救的那個……會有什麼風險?”
搜救員的聲音沉重:“二次雪崩概率極高……一旦發生,晚救的人……很可能……會長眠於此,再也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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