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撫平她過去的傷痕 010

    蕭啟銘下意識以為蘇雪禾出了什麼事。

他看了冷悅寧一眼，轉身走出殯宮大門。

蕭啟銘匆匆趕到鳳儀宮，連通報都等不得，徑直闖入內殿。

蘇雪禾正端坐鏡前，聽聞動靜，她訝然回頭，臉上立刻浮現幾分驚喜：

“陛下，您怎麼來了？”

蕭啟銘一把將她拽起，抓住她的手仔細察看。

什麼都沒有。

而他劃破的手指仍隱隱滲血。

一股寒意順著脊柱緩緩爬升。

他聲音乾澀：“你……無事？”

蘇雪禾被他異常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毛，強笑道：

“臣妾無事呀。陛下，您臉色如此難看，可是哪裡不適？”

她說著，又伸手想去探他的額溫。

蕭啟銘猛地揮開了她的手。

動作之大，讓蘇雪禾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蘇雪禾臉上寫滿了錯愕與受傷：“陛下？”

蕭啟銘不再看她，他緩緩轉過身，目光如同淬了寒冰，定格在陳太醫身上。

“陳太醫，朕的替身蠱為何會失效？”

陳太醫渾身一震，額頭重重磕在地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蘇雪禾臉色煞白，急忙上前：“陛下息怒。或許是蠱蟲休眠，或是……”

蕭啟銘瞪了蘇雪禾一眼，俯下身盯著陳太醫，帝王之威如同山嶽傾軋：

“朕再問你最後一次。當日在大典之上，服下替身蠱的人，究竟是誰？”

陳太醫再也忍不住，老淚縱橫地喊道：“陛下，當日服下替身蠱的人是冷悅寧啊！”

“蘇雪禾用臣一家老小的性命威脅臣，不得說出真相，臣請求陛下責罰！”

蕭啟銘身形不穩，連呼吸都要停滯了。

是冷悅寧。

為他承受劇毒的是冷悅寧，一次次被他誤解、被他責罰、被他推出去頂罪、甚至最後被他威脅著向仇人下跪的……全都是冷悅寧！

他都做了些什麼？

他將所有的溫情、憐惜、破例、乃至關乎性命的回魂丹，都給了一個竊取功勞、心如蛇蠍的毒婦！

他親手將真正救他、愛他、為他付出一切的人，一步步逼上絕路，推入了死亡的深淵！

蕭啟銘胸腔內氣血瘋狂逆湧，他死死盯住蘇雪禾，一字一頓：

“你、敢、騙、朕？”

蘇雪禾被他眼中的恨意嚇得連連後退：“不……陛下，您聽我解釋……”

蕭啟銘猛地轉身，對著殿外厲聲喝道：“來人！將這個毒婦給朕拿下！”

侍衛應聲而入，毫不留情地將尖叫掙紮的蘇雪禾製住。

“陛下饒命，臣妾知錯了！臣妾隻是一時鬼迷心竅……”

蘇雪禾涕淚橫流，發髻散亂，以往的柔弱嬌媚蕩然無存，隻剩下最原始的恐懼和哀求。蕭啟銘看著她這副模樣，隻覺得無比惡心與諷刺。

他曾經竟覺得這般姿態惹人憐愛？

“朕不會殺你，因為那樣太便宜你了。”蕭啟銘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你因為替身蠱讓朕對冷悅寧所做的一切，朕都會讓你親自體驗。”

蘇雪禾臉色瞬間慘白，連連搖頭：“不……”

蕭啟銘轉向侍衛，目光冷酷決絕：

“將她拖去宮門外，宣告百姓，蘇雪禾纔是草菅人命的罪魁禍首。朕將她交由他們處置！”

“不——！陛下，我會被他們折磨死的！”

蘇雪禾發出淒厲的尖叫，徹底崩潰。

她太清楚那些暴民的憤怒有多可怕，那是能將人生吞活剝的恨意！

蕭啟銘卻隻是漠然地看著她被侍衛粗暴拖行出去，那淒厲的求饒聲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冰冷的夜風中。

處理完這一切，他彷彿被抽空了所有力氣，踉蹌一步，扶住了冰冷的桌沿才勉強站穩。

心口的劇痛再次襲來，比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不知過了多久，殿外傳來侍衛沉穩的腳步聲和稟報：“陛下，罪人蘇氏已斃於民憤。”

蕭啟銘緩緩閉上眼，眼前彷彿又閃過冷悅寧跪在暴民前蒼白無助的身影。

他再睜開眼時，眸中隻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冷。

“傳朕旨意，將蘇氏屍身銼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