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漫畫 027
同棲與無奈的邊界
江景的離去並未帶來預想中的寧靜，反而像在平靜湖麵投下巨石，漣漪久久難平。林姝獨自在老街的房子裡待了兩天，試圖消化那份被強行篡改人生的憤怒，以及……那份更讓她心煩意亂的、源自那個吻的混亂悸動。
然而，她低估了那個男人的決心和……厚臉皮。
第三天傍晚，當夕陽將老街染成暖金色時，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再次無聲無息地停在了巷口。江景從車上下來，手裡拎著一個簡單的商務行李箱，步履從容地朝著她的門口走來，彷彿隻是下班歸家。
林姝正坐在窗邊看書，看到他的身影，心臟猛地一縮，手中的書頁被捏出了褶皺。他怎麼又來了？還帶著行李？
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清晰傳來。他果然還有鑰匙！
門被推開，江景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逆著光，看不清表情，但那股熟悉的、帶著侵略性的雪鬆氣息瞬間彌漫開來。
林姝放下書，站起身，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聲音冷硬：“江先生，你這是私闖民宅。”
江景反手關上門，將行李箱放在玄關，動作自然得像是在自己家。他抬眸看向她，目光在她緊繃的臉上掃過，語氣平淡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這裡，現在也是我的臨時住所。”
林姝簡直要被他的理直氣壯氣笑了：“經過我同意了嗎？”
“需要嗎？”他反問，一邊脫下西裝外套，隨手搭在沙發扶手上，一邊朝她走近，“我以為，我們之間已經不需要這種客套。”
他停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目光深沉地看著她，裡麵沒有戲謔，隻有一種近乎偏執的認真。“在你踏上前往京市的飛機之前，我會住在這裡。”
林姝的心沉了下去。他不是在商量，而是在通知。他要監視她，直到她徹底失去“叛逃”的可能。
憤怒再次湧上，但這一次，卻摻雜了更多的無奈和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她知道，抗議、爭吵，在這個男人麵前都是徒勞。他有無數種方法讓她屈服，而她現在，似乎連憤怒的力氣都被這種絕對的掌控感一點點磨蝕。
她彆開臉，不再看他，聲音裡帶著一絲疲憊的嘲弄：“隨你便。”
說完，她轉身就想回臥室，將這個不請自來的入侵者隔絕在外。
“我睡客廳。”他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帶著一種奇異的、近乎妥協的意味。
林姝的腳步頓了一下，沒有回頭，徑直走進臥室，“砰”地一聲關上了門，並且反鎖。
她靠在門板上，聽著外麵客廳裡傳來的、他沉穩的腳步聲，開啟行李箱的細微聲響，以及後來浴室傳來的水聲……一種極其怪異的感覺包裹了她。她的私人空間，她最後的堡壘，就這樣被一個強勢闖入的男人，以一種她無法抗拒的方式，分享了。
//**/
接下來的幾天，一種詭異而微妙的“同居”生活開始了。
江景似乎真的很忙，白天大多時候不見人影，但傍晚必定會準時出現，有時會帶著工作檔案回來處理，有時則會拎著各種食材——不再是之前那種直接送達的外賣，而是需要烹飪的原始材料。
第一天晚上，他看著廚房裡那些食材，又看了看緊閉的臥室門，最終什麼也沒說，自己挽起袖子，走進了廚房。
林姝在臥室裡，能聽到外麵傳來並不算熟練，但頗有條理的切菜聲，以及食物下鍋的滋啦聲。她有些詫異，難以想象江景那樣的人，竟然會下廚。
晚餐時分，他敲響了她的臥室門。
“吃飯。”
林姝不想理會。
門外沉默了片刻，然後是他低沉的聲音：“需要我請你出來？”
帶著隱隱的威脅。
林姝咬了咬牙，最終還是開啟了門。餐廳的桌子上擺著簡單的兩菜一湯，賣相普通，但熱氣騰騰。他坐在桌邊，麵前擺著一碗米飯，正看著她。
“我不餓。”林姝硬邦邦地說。
“坐下。”他命令道，語氣不容置疑。
林姝瞪著他，最終還是在他極具壓迫感的目光下，不情不願地坐到了他對麵。
一頓飯吃得沉默而尷尬。兩人各吃各的，沒有任何交流。但林姝不得不承認，他做的菜，味道竟然……還不錯。
飯後，他主動收拾了碗筷，動作雖然算不上嫻熟，但也一絲不苟。
他遵守著他的承諾，睡在客廳那張對於他來說顯然過於短小的舊沙發上。林姝夜裡起來喝水，透過門縫，能看到他高大的身軀在沙發上蜷縮著，身上隻蓋著一件薄薄的西裝外套，眉頭即使在睡夢中也是微蹙的。
那一刻，她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憤怒依舊在，但看著這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男人，為了監視她，甘願窩在這樣逼仄不舒服的環境裡，一種荒謬又無奈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圖什麼呢？
//**/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幾天。
兩人之間形成了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他不再試圖與她進行深入的、可能引發衝突的交談，隻是沉默地存在著，用他的方式“照顧”著她的起居飲食，像個固執的、沉默的守護者（或者說，看守）。
林姝也從最初的激烈抗拒，變得有些麻木和……習慣。她依舊不怎麼搭理他，但會在他準備好飯菜時，默不作聲地坐下吃飯；會在夜裡，下意識地放輕腳步，不去打擾沙發上那個看似無所不能、此刻卻顯得有些落寞的男人。
她甚至發現，他會在她睡著後，悄悄進來，替她掖好被角。動作輕得如同羽毛拂過，但她睡眠很淺，總能感知到。
這種無聲的、帶著笨拙的關懷，像細小的水滴，一點點滴落在她心湖的堅冰上。她討厭這種不受控製的心軟，這讓她覺得自己很沒出息。
直到第五天晚上，江景接了一個電話後，臉色變得有些凝重。他站在窗邊，低聲交代了很久。
掛了電話，他走到林姝臥室門口，敲了敲門。
林姝開啟門，看著他。
“我明天一早要回京市。”他看著她，目光深邃，裡麵翻湧著某種複雜的情緒，“有緊急事務必須處理。”
林姝愣了一下，心底竟莫名地鬆了一口氣，隨即又湧上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空落？
“哦。”她應了一聲，語氣平淡。
江景凝視著她，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看到。他沉默了片刻，忽然上前一步。
林姝下意識地想後退，卻被他伸手攬住了腰，帶向了他。
不等她反應，他的吻已經落了下來。
不同於上次那個帶著懲罰和掠奪意味的吻，這個吻更深，更纏綿，帶著一種不容錯辯的留戀和……一種近乎無奈的溫柔。他的舌技巧性地撬開她的齒關，溫柔地糾纏、吮吸，彷彿要將她的氣息和味道牢牢刻印在記憶裡。
林姝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在他強勢卻又溫柔的攻勢下微微發軟，竟一時忘了推開。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直到兩人呼吸都變得急促，他才緩緩放開她。他的額頭抵著她的，呼吸灼熱地拂過她的麵頰，聲音沙啞得厲害：
“乖乖待著，等我回來。”
說完，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彷彿要將她此刻的模樣烙印在心底，然後鬆開了她，轉身走向客廳，沒有再回頭。
林姝站在原地，唇上還殘留著他溫熱的氣息和酥麻的觸感，心跳如擂鼓。她看著他拿起行李箱，開啟門，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如同他來時一樣突兀。
門被輕輕帶上。
屋子裡再次隻剩下她一個人，和他留下的、無處不在的雪鬆氣息。
林姝緩緩抬手，撫上自己微微發燙的嘴唇，心情複雜難言。
憤怒嗎？好像淡了。
難受嗎？似乎也沒有。
隻剩下一種深深的、對那個男人霸道行徑的無可奈何，以及一絲連她自己都不願深究的、在他離開後悄然蔓延開來的……失落。
她好像，真的有點……習慣他的存在了。
這個認知，讓她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