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漫畫 002
哥哥的“拯救鹹魚”計劃
林家的晚餐向來安靜。
偌大的餐廳裡，隻坐了林姝和她伯父林淮兩人。長長的紅木餐桌映著頂燈柔和的光，幾樣精緻的家常小菜，冒著溫熱的氣息。
林淮年近五十，麵容儒雅，眼神卻深邃如古井，不怒自威。他細細咀嚼著食物，動作優雅，幾乎不發出任何聲響。作為林氏如今的掌舵人，他早已將那份運籌帷幄的智慧與深沉，刻進了骨子裡。
林姝小口喝著湯，心思卻還飄在下午那通電話上。她戳著碗裡的米飯，終於還是沒忍住，抬起了頭。
“叔叔。”
林淮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溫和地看向她：
“嗯？”
“哥哥……他非要帶我去京市。”
她聲音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委屈，像被擾了清夢的貓，“我說了要複習的。”
林淮聞言，眼裡閃過一絲瞭然的笑意，語氣平穩：
“小瑾跟我說了。去看看也好，總窩在都林鎮，骨頭都要躺軟了。”
林姝試圖做最後的掙紮：
“可是高考……”
“你那點功課，還用得著臨陣磨槍？”
林淮輕描淡寫地打斷她，眼神裡帶著洞悉一切的瞭然，“林家的孩子，不該被困住手腳。出去走走，見識一下家族在外麵的產業，沒壞處。”
他的話，為這場“出行”定下了基調。這不是商量，而是基於家族考量的決定。
林姝瞬間蔫了，知道再無可轉圜。她伯父看似溫和，一旦做了決定，便無人能改。她低下頭，默默扒拉著飯，心裡那點關於“平凡生活”的小泡泡，又被戳破了一個。
兩天後的週末，清晨。
林姝還陷在柔軟的被子裡與周公下棋，院外就傳來了引擎聲。那聲音由遠及近，帶著不容忽視的氣勢，最終在她的小院外穩穩停住。
她煩躁地把腦袋埋進枕頭裡，試圖隔絕這惱人的噪音。
沒過幾分鐘，房門就被輕輕敲響，管家福伯溫和的聲音傳來：
“小姐，瑾少爺到了。”
林姝認命地歎了口氣，掙紮著從床上坐起，頂著一頭有些淩亂的長發，眼神迷濛。
十分鐘後，當她拖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睡眼惺忪地走到前廳時，就看到林瑾正姿態閒適地坐在太師椅上，端著杯清茶，與她叔叔低聲交談著。
今天的林瑾，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淺灰色休閒西裝，襯得他身姿挺拔，氣質溫潤中透著一股精英的乾練。他看到林姝，立刻放下茶杯，站起身，臉上綻開溫暖的笑容。
“我們小姝起床了？”
他走上前，極其自然地接過她手裡輕飄飄的行李箱，打量了她一眼，眉頭微蹙，“怎麼還是這麼瘦？是不是又沒好好吃早餐？”
林姝沒精打采地打了個小哈欠：
“哥，擾人清夢，罪大惡極。”
林瑾被她逗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都快九點了，我的大小姐。再睡下去，太陽都要下山了。”
他轉向林淮：“爸，那我們就出發了。”
林淮微微頷首，目光掃過林姝，帶著不易察覺的關切：
“嗯，照顧好她。京市那邊，你多看著點。”
“您放心。”
載著兩人的車子，並非想象中張揚的豪車，而是一輛經過特殊改裝，效能與安全性都極高的黑色越野。內部空間寬敞舒適，隔音極好。
車子駛出林氏祖宅，彙入通往機場的高速公路。
林姝一上車，就習慣性地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窩在寬大的座椅裡，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物，眼神放空。
林瑾看著她這副隨時隨地都能進入“待機狀態”的模樣，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拿出隨身攜帶的平板電腦，調出一份資料，遞到林姝麵前。
“彆光顧著發呆，看看這個。”
林姝懶洋洋地瞥了一眼螢幕，上麵是“華林地產”的專案評估報告摘要。
“哥，你看就行了。”
她沒什麼興趣地移開目光，“我又不懂這些。”
“不懂可以學。”
林瑾的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持，“華林地產，明麵上是近幾年在京市崛起的新銳地產公司，創始人背景乾淨，發展勢頭迅猛。”
他頓了頓，目光意味深長地看向林姝，壓低了聲音：
“但事實上，它是我們林家眾多分支產業中的一個，由一位能力出眾的旁係族人在台前打理。林家通過離岸資本控股，外界無人知曉其與林氏的關聯。”
林姝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但沒有接話。
林瑾繼續道，像是在為她上課：
“像華林這樣的產業，在全球還有很多。它們散佈在不同領域，彼此看似毫無關聯，甚至偶爾還會有商業上的正常競爭。但最終的核心控製權，都掌握在林氏手中。”
“這是爺爺當年定下的策略，”
他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敬意，“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裡，而且，最好的隱藏，是成為背景的一部分。”
林姝終於轉過頭，看向林瑾，眼神清明瞭些許：
“所以，這次去，是視察自家的‘籃子’？”
“可以這麼理解。”
林瑾滿意於她的反應，笑了笑，“這次是對他們一個新開發區的綜合體專案進行追加投資的風險評估。你跟著聽聽，瞭解一下流程。”
林姝“哦”了一聲，重新看向窗外，語氣恢複了一貫的慵懶：
“知道了。你評估，我旁聽。保證不打擾。”
林瑾看著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他收起平板，換了個話題：
“到了京市，辦完正事，哥帶你去逛逛？你不是喜歡安靜的地方嗎？郊區有個馬場，環境很好，或者我們去聽聽戲……”
“哥。”
林姝打斷他，回過頭，非常認真地看著他，“我最喜歡的‘逛’，就是找個地方躺著。酒店的大床就很好。”
林瑾：“……”
他徹底被打敗了，扶額歎息：
“林姝，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我們林家人。爺爺和伯父要是看到你這副樣子，怕是要從祠堂裡跳出來。”
林姝卻彎起了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像隻偷腥成功的貓：
“智計無雙，不一定非要用在商海沉浮裡。我覺得，能把‘鹹魚’生活經營好，也是一種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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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飛機的航程舒適而快捷。
當飛機平穩降落在京市國際機場時，林姝還在閉目養神。直到林瑾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醒過來。
通過專屬通道，他們幾乎沒有停留，就直接坐上了前來接機的車。
京市的繁華與喧囂，透過深色的車窗，撲麵而來。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川流不息的車河，行色匆匆的路人，一切都與寧靜的都林鎮截然不同。
林姝隻是靜靜地看著，臉上沒什麼表情，既無驚歎，也無嚮往。
車子最終停在了一棟氣勢恢宏的寫字樓前——華林地產總部。
林瑾整理了一下西裝，看向林姝，語氣溫和：
“我上去開會，時間可能有點長。你跟我一起上去聽聽？”
林姝毫不猶豫地拒絕：
“車裡等你。”
她頓了頓，補充道：
“不過車裡麵有點悶，我就在大樓門口站一會兒，透透氣。”
林瑾知道她不喜歡，也不勉強：
“好，彆走遠。我儘快下來。”
他帶著助理和評估團隊，步履從容地走進了燈火通明的大廳。
林姝看著他的背影消失，才推開車門，走了下來。初夏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起眼，下意識地往大門旁邊不起眼的陰影處挪了挪。
她看著眼前車水馬龍的世界，輕輕撥出一口氣。
隻希望這次京市之行，能簡單點，然後，快點回家。
然而，命運的齒輪，往往就在最不經意的時刻，開始了無聲的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