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漫畫 045
心安
家宴之後的日子，彷彿被鍍上了一層柔和的暖光。那枚被林姝妥善收藏起來的翡翠手鐲，如同一個無聲的契約，將她與江景，與那個龐大的江家更緊密地聯係在了一起。她依舊往返於校園與彆墅之間，但心境已然不同。少了幾分小心翼翼的試探與疏離，多了幾分踏實的歸屬感。
江景似乎也察覺到了她這種微妙的變化，他並未多言，隻是將這份變化體現在更細致的行動中。他會記得她隨口提過的想看的絕版書，隔幾天那本書便會出現在她的書桌上；會在她熬夜複習時，默默端來一杯溫熱的牛奶；會在週末的早晨，放棄賴床，陪她去早市挑選新鮮的花卉，裝點那個越來越有“家”的氣息的彆墅。
這些細碎平凡的日常，像涓涓細流，無聲地滋養著兩人之間那份日益深厚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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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寧靜的週末清晨。陽光透過薄紗窗簾，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林姝醒得比平時稍晚，走出臥室時，聞到空氣中彌漫著烤麵包和咖啡的香氣。
她走到廚房門口，看到江景正背對著她，站在料理台前。他穿著簡單的灰色家居服，身形挺拔，袖子隨意挽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正專注地看著烤麵包機，旁邊還煎著滋滋作響的太陽蛋和培根。晨光勾勒出他利落的短發和專注的側臉，這一幕尋常而溫暖，卻讓林姝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酸軟得厲害。
那份認真的勁兒，比他簽下數十億合同還認真，讓她動容。
江景似乎感覺到她的注視，回過頭來。看到站在門口的她，他冷硬的眉眼瞬間柔和下來，唇角微揚：“醒了？早餐馬上好。”
林姝沒有動，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看著這個在外翻雲覆雨、在家卻願意為她洗手作羹湯的男人。家宴上葉文瑜的話，這些時日以來他點點滴滴的嗬護，以及此刻眼前這充滿煙火氣的畫麵，如同無數碎片，在她腦海中彙聚成一個清晰無比的認知。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緩緩走到他身邊。
“江景。”她輕聲叫他。
“嗯？”他關掉火，將煎好的蛋和培骨裝盤，側頭看她，眼神帶著詢問。
林姝抬起頭，清澈的目光直直地望進他深邃的眼底，那裡清晰地映著她有些緊張卻又無比堅定的身影。她的心臟在胸腔裡擂鼓般跳動，聲音卻異常平穩清晰：
“我們在一起，好像很久了。”
江景微微一怔，似乎沒料到她會突然說起這個。他放下手中的盤子，轉過身，正對著她，目光專注，帶著鼓勵，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林姝抿了抿唇，繼續道：“從都林鎮開始，你強勢地闖進我的生活，打亂了我所有的計劃。我躲過，逃過，也生氣過。”她回憶起最初的那些掙紮與無奈，唇角泛起一絲極淡的苦笑，“我甚至……偷偷改過誌願，想著離你遠遠的。”
江景的眸色深了深，想起那次誌願風波，眼底掠過一絲複雜，但依舊沒有打斷她。
“可是後來，”林姝的語氣漸漸變得柔軟，帶著一種回憶的暖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好像……習慣了你的存在。習慣了你那些看似霸道實則笨拙的關心，習慣了有你在身邊的感覺。”她的目光掃過這個充滿兩人生活痕跡的廚房，掃過窗外明媚的陽光，“習慣了下雨天有傘，習慣了不開心的時候，知道有個地方可以回，有個人……會無條件地護著我。”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羽毛一樣，輕輕搔刮著江景的心尖。他喉結微動，目光緊緊鎖著她，彷彿怕錯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
林姝停頓了一下，像是積蓄著最後的勇氣。她再次抬眼，目光與他牢牢對視，那雙總是清澈平靜的眸子裡，此刻翻湧著清晰可見的、名為“愛意”的波瀾。
“江景，”她一字一句，清晰而鄭重地說道，“我想，我不是習慣了你。”
“我是喜歡上你了。”
空氣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隻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和兩人清晰可聞的呼吸聲。
江景的身體明顯僵住了。他深邃的眼眸中，瞬間掀起了滔天巨浪，震驚、難以置信、狂喜、以及一種深沉的、幾乎要將他淹沒的動容，交織在一起，讓他一時間竟失去了所有反應。他預想過無數種可能，卻獨獨沒有預料到，會是在這樣一個平凡的清晨，在彌漫著烤麵包香氣的廚房裡，由他心愛的女孩，如此清晰而勇敢地，向他袒露心聲。
他等了太久，期盼了太久，以至於當這一刻真正來臨時，巨大的幸福感幾乎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林姝看著他怔忪的模樣，看著他眼底那劇烈翻湧的情緒，原本緊張的心情反而奇異地平靜下來。她微微歪頭，唇角彎起一個清淺而溫柔的弧度，帶著點調侃，又帶著無比的認真：
“所以，以後還請多指教了，江先生。”
這句話，如同解除了最後的咒語。
江景猛地回過神，他什麼也沒說，隻是伸出長臂，一把將林姝緊緊地、用力地擁入懷中。他的手臂收得極緊，彷彿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永不分離。他的下巴抵在她的發頂，深深地呼吸著屬於她的、帶著晨起清甜的氣息。
林姝能感受到他胸膛劇烈的起伏，能聽到他如同擂鼓般失控的心跳，能感覺到他擁抱自己的力量，帶著一種失而複得的珍視和巨大的喜悅。
她沒有掙紮，安靜地靠在他懷裡，伸手回抱住他精瘦的腰身，臉頰貼在他溫熱的胸膛上，聽著那為她而狂亂的心跳聲，心底一片前所未有的寧靜與圓滿。
過了許久，江景才稍稍鬆開她，但手臂依舊環著她的腰。他低頭，目光灼灼地凝視著她，那雙深邃的眼眸裡，此刻隻剩下濃得化不開的深情與喜悅。
他抬起手，指腹輕輕摩挲著她光滑的臉頰，聲音因為極力克製激動而顯得異常沙啞低沉：
“林姝，”他叫她的名字，如同最鄭重的誓言，“這句話，我等了很久。”
他俯身，額頭抵著她的額頭，鼻尖輕觸，呼吸交融。
“我也愛你。”他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眼睛，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的重量，清晰地落入她的耳中，刻進她的心裡，“比你想象的，還要早，還要深。”
說完，他不再給她任何思考的時間，低頭，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這個吻，不同於以往的任何一個。它不再是試探，不再是宣告，也不是安撫。它充滿了確認、狂喜、以及一種塵埃落定後的極致溫柔與纏綿。他像是要通過這個吻，將所有的愛意、所有的承諾，都毫無保留地傳遞給她。
林姝閉上眼睛，全心全意地回應著他。陽光透過窗戶，溫暖地籠罩著相擁親吻的兩人，將他們的身影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空氣中，烤麵包的焦香與咖啡的醇厚交織，混合著愛意的甜蜜，構成了這個清晨最動人心的畫麵。
心安之處即是吾鄉。
對林姝而言，這個有江景在的地方，就是她的故鄉。而對江景來說，懷中的這個女孩，就是他漂泊半生，最終尋覓到的、唯一的歸宿。
愛意宣之於口，心從此有了安放之處。他們的故事，在這一刻，纔算是真正拉開了幸福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