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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目 第四十八章 曲桐的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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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桐的反擊

拘留所的監室裡,曲桐已經在地上呆呆地坐了一整天,看起來她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不少,不過實際上,她的心裡卻一直未曾平靜過。

這一整天,她一直想不通的就是為什麼警察對於那晚的細節瞭解得如此清楚,不僅是買酒點外賣,當著外賣員假裝醉酒演戲的事情,甚至連蘇牧凡到和盛街,以及在施悅家門口的這一係列連自己都不知道的細節都描述的明明白白。

不過相比這些,更加讓她內心翻滾,無法釋懷的還是警察提到的家裡開關上的指紋。

很明顯,警察正是通過開關以及指紋鎖上的指紋找出了蘇牧凡的身份,而且那個吳警官非常明確地表明,家裡所有的開關上都留下了蘇牧凡的指紋。

這一點是她無論如何都想不通的。蘇牧凡是盲人,平時根本不會用到開關,就算他平時偶然會碰到開關,也不可能在家裡所有的房間開關上都留滿了指紋。蘇牧凡在家的這大半年間,活動範圍極其有限,基本上就隻集中在他的臥房,浴室還有客廳餐廳。同時因為客居他處,他一直表現的非常有禮貌,從來冇有看到他闖進過其他房間,更何況是自己的臥室還有更私密的衣帽間。

而且就算他平時趁家裡冇人的時候,偷偷進過各處房間,那也不可能在每個開關上留下明顯的指紋。家裡定期每個月都會安排人進行兩次徹底的打掃,那晚,因為計劃的是要和蘇牧心見麵,所以前一天還特意安排過家政進行過清掃。而且事後她還多次安排了所有房間的徹底打掃,如果不是蘇牧凡特意交代,她是不可能單單漏掉開關的。所以蘇牧凡要想留下指紋,就隻有可能是出事的當天,或者,或者是自己出去買酒的那個空檔。

想到這裡,蘇牧凡離開之前交代她留著開關不要擦拭的話,開始在腦中不停的回放。同時吳東關於她為了掩蓋證據刻意打掃房間,卻因蘇牧凡是盲人而疏忽漏掉了開關的指控,也如同刺刃一樣時不時冒出來在她心中剜出一塊血肉。

接下來,她又聯想起了蘇牧凡通過快遞給她傳達的三道指令,那三道既冇有告訴她行蹤也冇有告訴她對策,而隻是讓她彙錢並且放火的指令。

這時,一絲想都不敢想的念頭在她腦中忽然閃起了火花,然後順著每一股最細微的神經灼遍了全身,最終燒起了熊熊大火。囂張的火苗彷彿示威一般地在她眼中歡呼雀躍,就像家裡的那場火,就像蘇牧凡指示她燒出屍體的那場火。

霎時間,曲桐覺得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被包裹,每一片血肉都在灼燒,直到燃成了灰燼,冇了重量,然後一片片地飄進深淵,熄了最後一點火星,徹底地融進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過了許久,曲桐才被一陣叮叮噹噹的金屬碰撞聲拉回了現實。

“你的律師到了。”

曲桐稍稍擡頭,一位民警走了進來,緊接著就是一陣冰冷的金屬質感環繞上了手腕。

接下來,曲桐毫無意識地在獄警地押解和指令下穿過了幾條走廊,然後走進了一個不大的房間。

進入房間後,曲桐纔看到房內坐著兩名身著西裝的中年男性,其中一個穿著黑西裝的人,她非常的熟悉,是父親的私人律師。在公司創辦的初期還冇有專職法務的時候,他幫過自己不少忙,不過公司慢慢做大後,已經有許多年冇有見到過他了,現在隻記得他姓陳,具體的名字倒是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在陳律師身旁還坐著一位身著藏青淺色格紋西裝,戴著金絲框眼鏡的男性,樣貌儒雅,身板挺拔,而且身上的西裝一看就不是普通貨色,西裝翻領上還頗有心思地彆著一枚金色領針。

看到曲桐進門,陳律師立刻笑容滿麵的站起了身,而身旁的那人卻隻是坐直了身體微微頷首。

等到曲桐坐定,獄警離開關上了房門,陳律師立刻就開始做起了介紹:“這位是上海最出名的大律師,王陽王律師。”

王律師看上去比曲桐大不了幾歲,在陳律師介紹完後,立刻對著形色憔悴但卻姿色天然的曲桐頗有風度地點頭示意。

曲桐毫無表情地看了一眼王明陽後,立刻又轉頭麵向了陳律師淡淡地問道:“我父親已經知道了?”

很明顯,父親不僅知曉,而且還重金聘下了出名的大律師來幫自己,但是曲桐還是情不自禁地問了出來。

“是的,你父親今天早上才知道,他知道你是無罪的,也非常擔心你,但是你現在處於拘審階段,法律上不允許探親,所以才讓我馬不停蹄地到上海親自把王律師給請了過來。王律師經驗豐富,聲名赫赫,這次也是推掉了好幾個案子專門過來幫你辯護,有他的助力,你一定會安然無恙的。”陳律師回答時還不忘拍上一頓同行的馬屁,可見這位王律師的確是來頭不小。陳律師後麵的話,曲桐一句也冇有聽進去,她的腦中現在全是父母的音容。說起來,最讓自己愧疚的就是父母,小時候以叛逆來對抗他們的嚴苛,長大了以理所應當和漠然來消費他們的深愛,而到了這最後一刻,哪怕冇有了半分希望,他們所想所做的依然是不惜一切代價來挽救自己。

到了這個時候,曲桐才明白,這個世界上,真正不帶目的,不求回報地愛著自己,幫助自己的也隻有父母了。而她不知道的是,在經曆了這一整天的煎熬後,她在潛意識中已經將前些日子唯一可以相信的蘇牧凡給排出了信任清單。

“時間緊迫,我們來談談案情吧。”對於曲桐的冷淡,王陽並冇有顯得特彆在意,看了看眼眶泛紅的曲桐,又低頭看了看資料說道:“我現在瞭解到的資訊並不多,不過據我所知,你已經認罪了是嗎?”

聽到認罪兩個字,曲桐才稍稍恢複些清醒,然後麵帶痛苦地點了點頭。

“沒關係,你是一個敏感而脆弱的女性,初次麵對嚴厲的執法過程,難免會不受控製地做出違心的論述。”

王陽冇有一上來就問當事人事情的真相,對他而言有時候做對的事情比真相更重要。既然曲桐已經認罪,那就代表她一定有罪,如果連她自己都已經放棄,那麼就算他再怎麼努力也是徒勞。所以他才適時地給到一些暗示,如果她還能表現出一絲求生的**,那麼自己就有辦法幫她一幫。

曲桐並冇有聽懂這一暗示,不過對於王陽明顯狡辯的話語也並冇有表現出什麼抗拒的情緒。

王陽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接下來為了節約時間,我就直接進入主題。目前警方對你的指控主要來自於你對蘇牧心,施悅還有陳順才三人的蓄意謀殺……”

“等等。”曲桐突然打斷瞭望王陽:“你剛剛說是三個人?”

“對,有什麼問題嗎?”

“我根本不認識什麼陳順才。”曲桐嚴肅地說道。

王陽頗為玩味地看了看曲桐,他並不認為曲桐說的是真話,不過依然職業性地拿筆在陳順才的名字上畫了一個圈:“可是從警方掌握的證據來看,你的確有和陳順才聯絡過。”

“怎麼可能,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曲桐已經徹底地暈了方向。

“你在12月5日晚有收到這個陳順才的簡訊,簡訊的內容是關於手機的,而且你在當時就直接刪除了簡訊,警方認為你是為了銷燬證據。”

曲桐拚了命地在腦中搜尋,這才記起了些許片段:“前段時間我是有收到一個陌生手機號碼的簡訊,我以為是騷擾資訊才刪掉的。”

曲桐此刻有些混亂,一個騷擾簡訊怎麼就成了指控自己殺人的證據了?而且這個人自己連聽都冇聽過。霎時間,她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個黑洞,她一直以為自己知道所有的事情,可是現在看來,自己反而卻像一個毫不知情的局外人。

“好了,先不在這裡糾結,我們繼續。”對於曲桐的辯駁,王陽不置可否,不過對於曲桐此刻表現出來的狀態,他卻是非常的滿意:“目前有幾點對於你來說非常的不利。首先,你和蘇牧心,施悅這兩名死者有著最直接的經濟和感情糾葛,這一點成為了你謀殺兩人最直接的動機。其次,兩人的死亡時間對你也非常不利。你和蘇牧心應該是在鬨離婚吧,從法理上來講,如果離婚協議生效,按照離婚協議書上的內容,你的損失將非常重大,所以警方有理由認為你是在與蘇牧心協商無果後,才下決心殺的人。”

這時的曲桐已經有些遊離,這些所謂的動機,在審訊時警方就已經和她說過,這一點她已無力再去辯駁,反過頭來她隻是覺得有些好笑。她之前付出了所有一心一意幫蘇牧心創業,從冇要求過回報,可是到頭來,自己卻被扣上了一個覬覦錢財這麼膚淺但卻致命的罪名。

“最後,也是目前來講對你最不利的一點,就是整個案件已經有了主要人證。你的同夥,也就是死者蘇牧心的親哥哥蘇牧凡已經被警方抓捕,而且他已經全部如實招供。按照他的供詞,是你指使並要挾他協助你謀殺了三名死者,而且他的供詞與案件的所有細節基本吻合。如果不出意外,他將成為警方對你指控的最關鍵證人。”

王陽並冇有因為顧及曲桐的心情而有所避諱,他的工作不是來為辯護人做心理輔導的,在他看來,直截了當纔是最高效的工作方式。可是他卻不知道,他這段直白的話語猶如一道閃電,已經將曲桐徹底地擊碎。

“你說什麼”

蘇牧凡被抓,如實招供,指使要挾,關鍵證人……一個又一個想都不敢想的詞語,如同晨鐘暮鼓般將曲桐轟然敲醒,同時也如萬道箭雨般直插她的心底,讓她痛的無法繼續發出任何一絲聲音。

“接下來,再說說對我們有利的點。”王陽並冇有察覺到此刻曲桐的變化,而是劃了劃資料繼續說道:“首先,截至目前,警方並冇有關於你殺人的直接證據,在施悅死亡的時間段內,你也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但是這一點對於最終翻案至關重要。”

“另外,還有一點非常關鍵,就是蘇牧凡的身份。關於這一點我不便多說,不過單憑他是蘇牧心血親,法理上同樣擁有蘇牧心死後財產繼承權這一點,我們就可以質疑他所有供詞的真實性。”

王陽的話如同黑夜中忽然亮起的一盞燈,雖然微弱,但卻足以讓曲桐掀開夜幕看清所有。

恰到時機的出現,幫自己處理屍體,要求自己不要擦拭開關,讓自己彙錢,指使自己放火燒出屍體……一個又一個片段逐漸清晰地聯絡在了一起。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他的目的就是為了錢,也許大半年前他就帶著這樣的目的才重新出現,而自己卻愚蠢地給到了他這麼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而更加愚蠢的是自己竟然毫不知情地信任他,配合他,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忽然間,曲桐又想起了沈蘇琪提到的散夥飯那天蘇牧凡遭遇眼瞎的意外事故。頓時,她的心如墜冰窟。當時聽蘇琪講起時,自己還一廂情願地以為蘇牧凡是因為暗戀自己纔會找上自己幫助自己。可是現在才明白,他哪裡是對自己有情,他的重新出現分明就是踏著複仇的火焰而來。如果當時他冇有出現在學校食堂工地,他就不會眼瞎,他一定是把自己當成了毀他命運的罪魁禍首。

想到這裡,曲桐一陣心哀,同時一團怒火也在她的心底冉冉升起。一切都是這麼的荒唐,絕對不能讓父母,前途,千辛萬苦拚出來的事業就因為這麼荒唐的理由,以這麼荒唐的方式離自己遠去。

第一次,曲桐有生以來第一次有瞭如此強烈的求生**。

過了許久,她才幽幽地擡起頭,然後緊咬著牙說道。

“我要翻供,絕不能讓他就這麼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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