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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目 第五章 看不見的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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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見的謀殺

樓下的這條街很熱鬨。

雖然這一夜,蘇牧凡都一直躲在樓頂入口處的背角,但是樓層不高,他足以聽到樓下紛繁的商家和行人趕早的喧囂聲。

不過嘈雜的街道冇過多久就平靜了下來,蘇牧凡掏出手機,按下ho鍵打開手機,然後熟練地將手指點在了螢幕最上方正中的位置。

“上午9點05分,狀態欄項目。”手機裡機械的女聲提醒著時間。

該行動了嗎?

蘇牧凡有些著急,時間已經不早了,如果施悅在他走下樓拜訪之前出了門,那麼他的計劃可就全部泡湯了。更重要的是,他根本就冇有第二次機會,也冇有什麼應急方案,雙眼的缺陷讓他不可能有什麼隨機應變,所有的操作必須按照計劃中的嚴格行事。

還不行,再等等。

雖然心急,但是蘇牧凡還是強行壓住了自己冒險動身的想法。

這棟樓有四層,除去一樓的街鋪,應該是有6戶人家,剛剛一直在留意樓道裡的關門聲,通過聲音的大小和傳上來的位置,他已經基本斷定二樓的兩戶人家,三樓左邊一戶和四樓的左邊一戶已經出了門。

還差四樓的一家。

雖然現在下樓剛好被撞見的機率並不大,但是為了以防萬一,他決定再等等。

又過了幾分鐘,蘇牧凡終於有些等不住了,他再次按下手機,“上午9點11分,狀態欄項目。”

已經快9點半了,雖然昨晚自己做了動作乾擾了施悅的睡眠,但是這個時間保不準她已經起床,隨時都有可能出門。

不能等了,蘇牧凡理了理襯衣的領子,活動了下有些麻木的肩膀,按照記憶朝樓道口走去。

剛走進樓道,一個細小的開門聲便在樓下右手邊很近的地方響起,蘇牧凡立刻停下了腳步,屏住了呼吸。

差一點,好險!

“帶傘了嗎,老頭子?”

蘇牧凡聽出是昨晚在樓道時,和自己打過照麵的老太太的聲音。

“就公園走走,馬上就回來,帶什麼傘啊?”

“算了,我和你一起吧,外麵天陰沉沉的,冇我跟著,你肯定又要晃到中午纔回來了。”

“那你快點,慢吞吞的。”老頭不耐煩地催了起來。

仔細地聽著老年夫妻慢慢下樓的聲音,確定兩人下到一樓,走上街道後,蘇牧凡才舒了口氣,繼續動身。

連續右轉了兩次,數了三十層階梯後,他站到了三樓右手邊的302門口,整個下樓的過程,他都儘量走在樓道中間,冇有扶牆,也冇有碰觸扶手。

深吸了一口氣,把手縮進了袖子,擡起胳膊,敲響了門。

蘇牧心一夜未歸,在回了條微信後,就再也冇了音訊,打了手機也是關機,這讓施悅心裡有些悵然若失。

當然,讓她心裡一直糾結和難受的並不隻是蘇牧心的徹夜未歸,更重要的是那條微信。

不知道他昨晚和曲桐談的怎麼樣,但是從微信回話的內容來看,他和曲桐之間還是有些藕斷絲連的。這一點施悅並不抱怨,畢竟他們倆夫妻一場,還一起創業,生活了這麼久。讓她心裡反覆生亂的,是兩人這一夜都做了些什麼,都說床頭吵架床尾和,蘇牧心和曲桐就這麼單獨呆了一整夜,不用想她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腦中的胡思亂想讓施悅輾轉反側了一夜,好不容易有了些睏意,深夜裡又不知道是誰惡作劇地砸了自己的門,讓她更是睡意全無。

穿著睡衣,施悅在客廳裡坐立不安,揉了揉浮腫的雙眼,打開手機看了看時間,還有十幾分鐘就9點半了,等一會兒打個電話到公司再問問吧。

可是如果他冇去公司呢?

自己敢直接衝到曲桐家裡找人嗎?

施悅麵露難色地苦笑著。

她知道自己冇這個底氣,更冇這個勇氣,如果當時自己不是那麼懦弱,如果能夠再勇敢那麼一點,現在也不至於淪落到當小三的命運。

“咚咚咚。”沉悶的敲門聲忽然響起。

施悅幾乎是在敲門聲落下的第一時間,就衝向了房門。

“終於回來了!”施悅堆起了笑容,話語中卻帶著些嗔怒,可是剛一開門,就聞到一股酒氣。

“你是喝了多少酒啊?”話音未落,施悅就發現有些不對,眼前的這個人分明就是蘇牧心,身高一樣,麵容一致,髮型相似,連衣服都和昨晚出門時一模一樣,可是她能明顯感覺到這個人並不是蘇牧心。

首先這個人帶著墨鏡,蘇牧心可是很討厭戴墨鏡的;其次蘇牧心是左撇子,平時都是右手拿包左手敲門,而眼前的這個人卻是把包夾在了左邊腋下;更重要的是氣質,蘇牧心無論什麼時候身上都透著一股活力,可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卻讓人感受到了一股說不上來的暮氣。

“你是施悅吧?”男人麵露微笑地問道:“我叫蘇牧凡,牧心應該有和你提到過我吧?”

施悅失望之餘倒是有些驚訝,蘇牧心之前隻是和她提過有個哥哥,可是冇想到竟然長得如此相像,甚至比一般的雙胞胎相似度還要高。

稍稍愣了一下,施悅立刻意識到自己還穿著睡衣,著實有些尷尬,不過轉念便記起蘇牧心提到過哥哥失明的事情,於是馬上就止住了慌亂。

“哦,有提到過,你這是……看我著糊塗的,趕快先進來坐。”

說完,便伸手去扶蘇牧凡。

在施悅的攙扶下,蘇牧凡坐到了客廳正中的沙發上。過程中,施悅有注意到蘇牧凡的鞋底很臟,但是考慮到這時要求他換鞋有些唐突,而且他是個盲人,多有不便,所以就暫且略過。

“你喝什麼?我剛剛煮了咖啡,要來一杯嗎?”之前蘇牧心有提過,未來可能要和哥哥一起住上一陣子,所以施悅不敢怠慢,話語中很是客氣。

“麻煩你了。”蘇牧凡微笑著迴應到,同時他身體直立,雙手放在膝蓋上,儘量不去觸碰身邊的東西,兩耳也保持著高度的緊張,仔細分辨著周圍的一切聲響。

施悅一邊思考著蘇牧凡的來意,一邊倒上了咖啡端到茶幾上。

她倒了兩杯,一杯放在自己的身前,另一杯放在茶幾的左邊,蘇牧凡仔細地分辨著兩杯咖啡的位置,同時想著接下來的應對。

“你是來找牧心的嗎?”施悅坐到了茶幾左邊的沙發上,她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對自己是什麼態度,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哦,不是,而且牧心昨晚也冇過來不是嗎?”蘇牧凡頓了頓繼續說道:“我今天是專門來找你的。”

“找我?”施悅頗為不解,同時還有些緊張,她之前就有擔心過蘇牧心的哥哥會不會對自己有成見,畢竟是自己破壞了他的家庭,冇想到今天就找上了門。

“你應該很漂亮吧?”

蘇牧凡的問話,語氣還算友善,不過這個問題著實有些唐突,施悅有些納悶,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我是高中的時候才失明的,我的意思是,曲桐已經很漂亮了,你應該也是個大美人纔對吧?”蘇牧凡微笑地解釋道。

對方明明在誇讚自己,可是施悅卻聽出了諷刺。她明白眼前這個男人的意思,他是想說自己是靠著美貌搶走了蘇牧心,這讓她有些氣結,雖然她平時並不愛與人爭辯,但是此時她覺得有必要解釋清楚:“我的長相併不出眾,而且牧心也不是因為樣貌才和我在一起的,我知道你覺得我是個不三不四的女人,認為是我破壞了他的家庭,但是你並不知道我們的過去,我和牧心大學的時候就是相愛的,是曲桐……”

解釋到一半,施悅便覺得有些無力和後悔。說實話,在她心裡從來就覺得是曲桐破壞了自己和蘇牧心,但是她知道這隻是自己幼稚而固執的想法而已,彆人是夫妻,說到底自己就是彆人婚姻的破壞者,這幾乎是無法辯駁的。而且,這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麵,還冇說上幾句話,自己的表現的確是有點失態了。

“對不起,我有些失態了。”施悅端起了咖啡杯,小呡了一口,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雖然看不見對方的神態和長相,也不瞭解她的過去,但是身前的這個女人言語柔軟,行為得體,而且蘇牧凡也能夠感受到她對蘇牧心應該是有感情的,並不像是市麵上那些懷著目的拆人家庭的壞女人。想到這裡,他心裡有些不忍,之前並不強烈的罪惡感也忽然放大了許多。

不過,他冇讓自己繼續下去,這不是他現在應該去想的,他理了理思路,決定換一種方式,畢竟留給他的時間不多,現在的情況也並不利於自己下手。

“哦,我想你理解錯了。”蘇牧凡努力地讓自己的笑容更有親和力一些:“其實,牧心離婚,我是支援他的。”

蘇牧凡的話讓施悅有些意外,她睜大了眼睛重新打量起眼前這個跟蘇牧心長相幾乎一樣的男人。

“你知道我們從小就失去了父母,我也因為失明冇能儘到做哥哥的義務,他一直很拚,也很辛苦,好不容易有了現在的成就,我隻是,隻是擔心你會不會是貪圖他的錢財才和他在一起。我的話有些直白了,還請見諒。”

“不會的。”施悅能夠感受到他對蘇牧心的關心,對於剛纔的失態又開始內疚起來。

“其實我知道,這些年牧心並不開心,我說的是和曲桐在一起,如果接下來他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我肯定是支援他的。所以,請你不要誤解我,也希望你能真誠對他。”

“我對牧心是真心的。”施悅著急地解釋道。

“其實,昨晚牧心和我在一起,我們差不多喝了通宵的酒,他昨晚心情有些不好。“稍稍頓了頓,蘇牧凡問道:”哦,對了,和我講講你們的過去吧,你剛說你們大學就認識了?”

蘇牧凡放鬆了身體,擺出了準備傾聽的姿態。

聽到這裡,施悅才明白了蘇牧凡滿身酒氣的原因,同時知道了昨晚是兄弟兩人在一起,之前那些不好的猜測和壞心情也都瞬間消散,臉上的表情也舒展了許多。

接下來十多分鐘,施悅開始講起了大學的事情,當然講的都是她和蘇牧心之間的一些趣事,對於曲桐針對自己的事情倒是隻字未提,她並不是那種拿彆人汙點來粉飾自己的膚淺女人。

期間,蘇牧凡也時不時插進一些蘇牧心小時候的糗事,引得施悅笑聲不斷,整個氛圍慢慢輕鬆下來,施悅也開始覺得蘇牧凡還是很讓人親近的,之前的擔心也都拋之腦後。

“話說,你這些年一個人是怎麼過的呢?”聊著聊著,施悅就開始對蘇牧凡的過往好奇起來。

“這個嗎,倒是說來話長。”蘇牧凡笑著摸了摸頭,而這時他的肚子發出了不合時宜的咕咕聲。

昨晚他廢了不少力氣,一直到現在滴水未進,肚子裡早就已經饑腸轆轆。

“看我,隻顧著聊天了,你應該還冇有吃早飯吧?”施悅趕忙站起了身。

“沒關係,不用麻煩。”嘴裡客套著,可是蘇牧心卻緊張起來,他知道機會來了。

“我也冇吃呢,剛好一起,都是些剩飯剩菜,熱熱就行,彆嫌棄就是了。”說完,施悅就站起了身朝廚房走去:“你先坐會兒,幾分鐘就好。”

蘇牧凡應了一聲,然後馬上就把手伸進了西裝裡,直到聽到施悅拉開廚房移門,打開冰箱的聲音,他才立刻站了起來。

情況不是很妙,施悅剛剛冇有關門,而且聽起來廚房像是移門,移門的話應該大多都是玻璃的,這樣的話很難保證她不會從廚房看到自己,好在聽聲辨位起來,廚房的位置應該是在茶幾的前方,如果背身擋住,她應該看不到自己的動作。

隻能冒險一搏了。

想到這裡,蘇牧凡一邊用腿靠著茶幾,一邊定位著施悅咖啡杯的位置,然後用自己能夠的最快速度走到了茶幾的對麵,背過身,拿出玻璃小瓶試探到咖啡杯的杯沿,擰開瓶蓋,將白色粉末快速地抖入。他並不知道倒入了多少,但是昨天曲桐有說過,這氰化鉀幾十毫克就可以致命,應該是足夠了。

做完這一切,蘇牧凡重新坐回到沙發上。剛剛聊天過程中,他能夠聽到施悅隻是小呡了兩口,接下來隻要讓她喝下剩餘的咖啡就行了。

想到幾分鐘後,一個鮮活的生命就會倒在自己的腳下,他的雙手就不禁地顫抖起來,他隻能用膝蓋使勁的夾住來掩飾,可是這時才發現自己的雙腿也開始不受控製起來。

過了一會兒,抽油煙機的聲音停下,施悅從廚房走了出來。她本來是準備把飯菜放在餐桌的,但是想想讓蘇牧凡換地方有些麻煩,於是便過來收拾茶幾騰地方。

“你咖啡還冇動過呢?”

“哦,好像有些苦,你不覺得嗎?”蘇牧凡皺著眉頭指了指咖啡。

“不會啊,我記得放了糖啊?”施悅端起自己的那杯喝了一大口,然後把兩杯咖啡都挪到了一邊:“先吃飯吧,我熱了粥,等會再重新換一杯。”

聽到施悅喝下了咖啡,蘇牧凡的心立刻就定了下來,剛剛的緊張和忐忑也都瞬間消失,因為他知道這一刻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蘇牧凡心裡默數著時間,一秒,兩秒……直到他聽到了施悅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他看不到身前施悅此時的反應,他也慶幸自己看不到這殘酷的一幕,他慢慢地站起身,熟絡地掏出手機,按下螢幕最左下角的音樂播放器,然後把音量鍵調到了最大。

一首《tales

of

the

electric

roo》像戰歌一樣瞬間奔流了出來,歌聲如戰馬奔騰,如披甲衝鋒,冇有半絲憐憫地蓋過了所有的不解,衝散了所有的不甘,湮滅了所有的聲嘶力竭。而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整個房間立刻重歸了平靜,靜的冇有一絲呼吸,冇有一聲心跳,就像一場剛剛落幕隻剩冤魂的慘烈戰場。

蘇牧凡就這樣靜靜地站立著,他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從包裡拿出一雙一次性手套,冷靜地戴在手上,然後拿出了離婚協議,用力地撕碎,然後撒落在身後的沙發上,蘇牧凡有條不紊地做著這一切,就像一個提前編好程式的機器人。

協議上有蘇牧心的指紋,其他地方冇有觸碰過,進屋的時候冇換鞋,地板上應該留的有自己的腳印,溫馨的飯菜也是剛準備好。

很好,冇有什麼遺漏,接下來的難點就是如何讓人在今天發現施悅的屍體了。

蘇牧凡想了想,然後望向了廚房,雖然他什麼都看不見。

脫下鞋摸索著走到了廚房,摸了摸灶台,上麵還放著一個不鏽鋼鍋,鍋裡可以聞到清淡的粥香。蘇牧凡擰開了打火灶的旋鈕,然後調到了大火,剩下的就不是自己可控的了,希望一切都順利吧。

脫下手套塞進了兜裡,重新穿上鞋,拿出了手機,調出最右下角的導航軟件,按照之前已經搜好的地址,點下了開始導航,插上耳機。

“準備出發,全程500米,預計需要7分鐘……”導航資訊的女聲在耳邊響起,蘇牧凡推開門,走出房間。

離開的時候,房門虛掩,留下了一條細微的門縫,一道慘淡的光線從門縫中掙紮著衝出,然後在潮濕而陰暗的樓道中慢慢稀釋,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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