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認天子/三國穿著龍袍穿越了! 115
(一更)
他竟不是來救人的,而是來拿人的!
太史慈再一轉頭,看到這長隊之後,押送著一批由劉虞供給的軍糧,就又有些表情微妙了。在劉虞這位以仁善之說治理州郡的官員看來,需要由公孫瓚出兵青州,已與他的辦事準則大不相符,現在,公孫瓚還有意地隱瞞了一部分事實,從他這裡得來了支援……
“有什麼問題嗎?孔融此人對外不能平定賊寇,對內不能安撫民心,隻知沽名釣譽,聚眾清談,與朝廷如今上下推行的經世致用之道背道而馳,陛下大怒,令我公孫瓚出兵捉拿此人,將其論罪查辦,就算把話說出在劉幽州的麵前,也是我占理,不過是不希望節外生枝罷了。”
公孫瓚冷笑了一聲:“至於在拿人之前,順便掃清賊寇,也算是陛下給他的體麵,和對北海百姓的仁德了,不是嗎?”
太史慈:“……”
這話說得可真有道理。
公孫瓚挑眉又問:“你與孔融,據我所知,應該也沒多大的交情吧?”
太史慈平複了驚聞這訊息的訝異,答道:“確實沒多少交情可言。我嘗試引兵,解北海之圍,也算報了他的人情了。”
“這不就得了嗎?與其計較孔融的結局,還不如做些彆的事情。”
公孫瓚對太史慈的欣賞並不作偽,就如早年間劉備在他這裡避禍的時候,同樣頗得他看重。
雖說如今他自己隻算迷途知返,還要在陛下這裡戴罪立功,進而得到真正的啟用,也並不妨礙他有心把太史慈招攬至麾下。
荀攸在旁把他這點小心思看得明白,卻也並未多說什麼。
太史慈畢竟不是朝廷的官員了,要選擇直接向陛下效忠,還是先為公孫瓚做個裨將,都看他自己的意思。
此次征討黃巾,陳兵北海,若太史慈也會動手的話,正好看看,這位頗具遊俠脾性的神射手,到底有多少本事。
於是,荀攸也隻在公孫瓚把話題自孔融轉回到洛陽的時候,開口回答了幾句。
但荀攸是什麼人?說出的話再如何簡單,也自有自己的目的。
就像此刻,在他將話說完後,公孫瓚催動著白馬向前,看起來神情如舊,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神思已發散開有一陣了。
荀攸說,陛下此次以這種方式解決北海之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在為整頓黃巾出身的兵馬秩序。雖有北海被圍,但黑山軍並未被遷怒,照舊得到器重,因為比起士族私兵,他們更明白何為效忠陛下,何為因功封侯。
荀攸說,陛下於軍中勸學,規範軍紀,但並不強求他們非要在對敵的時候也去感化旁人,仍是以殺敵為先。
荀攸還說,雖然他公孫瓚來得遲,未必能在進攻關中之事上得個好位置,甚至未必能參與進這兩方朝廷決勝出一方的大事,但朝廷的各方將領中,與烏桓人交戰經驗最為豐富的,莫過於他公孫瓚,又何愁不能占據一個特殊的位置。
……
“我應該,沒有做錯選擇。”公孫瓚喃喃自語。
那就讓陛下看看,他這遼東的突騎精銳,能在越境抵達青州之時,拿出怎樣的表現吧!
無論是黃巾還是孔融,他都絕不會讓人走脫!
……
而此刻的北海地界上,對於北方幽州發生了天子來使的驚變,還毫不知情。
“喂!”管亥搓了兩把有些蓬亂的頭發,叫住了從他那營帳前走過的一名小卒,開口問道,“我讓你們趁夜去城前叫罵,做出佯攻的架勢,做得如何了?”
這小卒人還啞著嗓子:“……罵也罵了,但那孔融就是龜縮不出。”
不僅不出,還像是看透了他們的算盤,為了保住士卒的體力,依然穩穩當當地就用那麼些人守城。
管亥麾下的黃巾本就暴躁,一見敵軍是這樣的表現,更是火冒三丈,叫嚷得更為激烈。
結果孔融既已奔著拖延時間,能活一會算一會兒的打算,估計隻把耳朵堵上,壓根沒有其他多餘的表現。
“龜縮不出?”管亥怒目圓睜:“他出兵打我們的時候一點不猶豫,現在打輸了被圍了,就全當自己是個被我們圍困迫害的鐵王八了?他也不瞧瞧,就他這一出事自己從不扛責的習慣,誰會來救他!我等數萬兵馬,他又上哪兒來找人救他!”
“名士……人家是名士!”
管亥順勢瞪了一眼聞聲趕來的張饒:“就你知道!”
就因為是名士,所以鄭玄的長子會帶領家兵與同門,前來解救孔融,哪怕被擒,也要被杜長恭恭敬敬地送至高密,送回到大儒鄭玄的身邊。
黃巾軍還沒因為這眼力不錯的義釋士人而得到誇獎,反而又被人上門來勸說放過孔融。
呸!孔融此人,虛偽而又無能,先冒犯到他跟前了,憑什麼放過?
反正那個在洛陽重新登位的小皇帝,眼看也沒這麼長的手伸到青州來,就連勸降都隻讓張燕杜長帶著這麼一點的人,就想讓他相信當今是明君,還不如乾脆解決了孔融這個禍患,直接霸占了青州。
當今都能有兩個皇帝,豈不正是比當年那“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時更為可笑滑稽的場麵?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他管亥能做這數萬人的統領,纔不會做這麼愚蠢的事情。
“繼續圍!我倒要看看,這孔融到底能支撐多久!”管亥斬釘截鐵地說道。見麵前的小卒即刻就要去傳信,他又將人留了下來,“等等!”
“再讓兩路人小心些辦事,一路繼續向城中挖掘密道,看看能否不靠著攻城打進去,把那烏龜從殼裡揪出來,另一路,當心些援軍。”
名士名士,張口閉口就是名士,但管亥心裡也知道,近的地方,能有鄭玄讓兒子來救人,遠的地方,也一定會有朝廷的兵馬來支援的。
就比如說,張燕向冀州借糧,遲遲未歸,應當已經聽說了此地的情況,若再有孔融去信求援,誰知道會不會帶著黑山軍和冀州的兵馬來討伐他?
管亥想到這裡,不免黑沉著臉色,補充道:“尤其要當心,西麵冀州方向的敵人!多派些人手過去,讓他們連青州都入不得。”
“我都說了,張將軍不想和你們為敵,隻是希望你們接受招安……”杜長歎了口氣,苦口婆心地勸道。
“你說是你說,我隻管眼前!”管亥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的話,掉頭離去,他麾下的青州黃巾也各自遵照著他的命令而去。
那些挖掘地道的,因趁手的工具不多,還看不出太明顯的進度,但那些向西麵增兵戍防的,卻很是明顯。倘若劉表當真收到了孔融的求援,還要出兵前來,一定逃不過這些士卒的眼睛。
而相對的,他們對於北麵的把守監視,就要鬆得多。
誰讓那北邊的幽州,在黃巾起事後,屢屢傳來的都是壞訊息,又是賊人稱帝,又是烏桓入侵,而那些從青冀逃亡向北的人,也再無訊息傳回,約莫是以為北邊能避禍,卻死在了北方的戰亂之中。
就算真能出兵相助孔融,也必沒有多少人手,說不定,還能讓他俘虜來幾匹好馬。
卻不知此刻的幽州兵馬已過青州北方的渤海郡內,距離北海,已沒剩多少路程了。這一行人繞路而行,貼著沿海的馳道匆匆趕路,幾乎未能引起多少風浪。
可能,最大的風浪還是在公孫瓚的心中。
他昔年求學洛陽時,雖有嶽父這位太守在背後撐腰,但誰人不知,他因生母卑微,生父早逝,與族人都扯不上多少關係,隻能算是下等之人。這樣的身份,在洛陽是混不太開的。
洛陽什麼人風頭正盛,自然是汝南袁氏這四世三公的門蔭之下,那些出門都能挺起胸膛的貴人。
可現在,曾為渤海太守的袁紹已在洛陽被砍掉了頭顱,反而是他公孫瓚正要走上一條建功立業之路……
“公孫將軍。”
公孫瓚一聲唏噓,回過神來,“荀先生還有事要吩咐?”
“算不上是吩咐。”荀攸平靜的語氣,說出了一句最為冷冽的話,“聚集在管亥手下的黃巾,自覺自己本事不小,能割據一方,還請將軍告訴他們,何為大漢的精兵。”
“不必在意他們的死傷?”
“在他們還是敵人的時候,不用。”像是想到了陛下先前的那份公文,荀攸又補充了一句,“棄械不殺!”
“好!”公孫瓚回頭,先前的恍惚神情,已再不能從他的眉眼間看到,隻有這被幽州風沙吹出的粗糲麵容,映襯著稍顯深刻的五官,“兒郎們,聽到了嗎?敵軍——棄械不殺!”
“好!好!”
“都聽將軍的!”
“好——”
那一聲聲的“好”字,從行軍的隊伍一頭,擴散到了另外的一頭,傳到最後已變成了一聲聲“殺”,彷彿與那棄械不殺的意思背道而馳,但公孫瓚知道,這需要傳達的軍令已至軍中,他又何必在此刻糾正這些沒必要的東西,降低了軍中士卒的士氣。
“走!”幽州騎兵的馬蹄隆隆響起在了青州的土地上,也終於遲到一步地傳入了管亥的耳中,讓他被迫接受了一個可惡的事實,那就是孔融還真等到了援軍。
還是一路洶洶來襲的精兵。
“慌什麼!”他一把紮起了頭巾,操起了手邊的大刀,大步邁出營帳,出現在了聚集起來的精銳麵前。“我們是第一次和朝廷的兵馬交手嗎?”
顯然不是。
聽到這個問題的士卒紛紛搖頭。
“我們是等他們打入了營中才發現他們的蹤跡嗎?”
不,也不是。是他們向西戒備敵軍的一路斥候,聽到了戰馬行進的動靜,趕忙摸了過去,由此獲知了敵軍的動向。
“那還有什麼好怕的!既是北方騎兵,那就仗著我等人多勢眾,設下攔截騎兵的利器,不就行了?也正好讓孔融看看,他等待良久的援軍也不過如此!”
黃巾軍彆的東西未必擅長,但依靠人力挖出陷馬坑,設定絆馬索這樣的事情,卻都是駕輕就熟。
可是啊……
公孫瓚挑選出的騎兵步兵,若是這麼容易被拿下,也無法在草原上和那群烏桓人誓死拚殺,逼迫他們向劉虞投誠了!
當步兵隊伍還在緩緩前行的時候,已有一支騎兵繞行後方,直接對著前來設伏的黃巾展開了激烈的衝殺。
他們太過熟練地越過了陷阱,壓過了障礙,直撲管亥所在的中軍而去。
……
“國相,國相!”孔融被人搖醒的時候,滿臉儘是倦怠之色。
他有些奇怪,自己是不是又一次坐在桌前睡了過去,而不是躺下午休,於是被近侍給直接搖醒了。
“賊人又來攻城了?”他強行振作起了精神,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含糊地回道,“不是和你們說了嗎?這些人人數雖多,卻不懂得利用工具之便,打不破城關,除非在城中糧食將儘之前,還沒等來援軍,否則用不著驚慌。”
至於軍糧耗儘之後該如何……他本能地不希望去想這樣的事情。
一定能解決的。
“不是!不是攻城!”孔融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在他麵前,報信之人的臉上,掛著已許久不見的笑意,甚至因激動而有些口齒不清,牙關發顫。“是有人向那管亥發起了進攻。”
“什麼?”孔融身形一振,大驚而起,動了動腦袋,甩去了腦中最後的一點午後睏倦,不等侍從繼續說話,他就已邁開了大步,向著城頭衝去。
借著盾牌的遮擋,遠望那邊的黃巾軍營。
但好像,這個舉動,根本就是多此一舉。
現在的黃巾,哪裡還有空來管孔融在做什麼。
當前線設伏失敗的訊息傳回,管亥就已一邊差遣張饒把軍中畏懼官兵的一批人,從此地疏散而走,以防他們會影響到軍心,一邊又集結了帳下精銳,向公孫瓚應戰。
孔融從朱虛城頭下望的時候,看到的,正是兩軍陣前交戰的一幕。
也看到了一道白色的“閃光”。
不,那不是閃光,而是一行數十騎,因騎兵儘數騎乘著白馬,在彼此策應,呼嘯而動的時候,看起來就像是一道灼目的雷霆,一路劈進了管亥的黃巾大軍之中。
那為首的將領奮力馳騁,提槍橫掃,座下騏驥騰躍,砸入了一眾麵前試圖阻擋的黃巾當中,卻根本沒被遏製住半點速度,而是與他那同騎白馬的部將一並,化作了一把出鞘的利刃。
長槍一挑一掃,兩把向他刺來的刀,都被直接掃飛了出去,砸得人七葷八素,竟讓人分不清,到底是長槍把人掃得倒了下去,還是被還回去的刀!
但唏律律的馬嘶當中,公孫瓚已殺向了下一批前來圍剿的敵人。
馬隊動得極快,好像上一刻他還在左邊,下一刻就已去了右邊。
兩路相互策應的精兵不知已彼此配合過了多少次陣仗,熟練而默契地讓人心驚,彼此還時常靈活交換著陣型,用來避開敵軍的反擊,以至於明明黃巾軍已向前做出了阻攔,卻好像,建立起的防衛依然單薄如紙。
而此刻戰場之上,也並非那一行數十騎在唱著獨角戲。
後方的步兵打從出現的時候,便已帶著邊境的殺伐鐵血之氣,強橫地壓在了前方黃巾軍的頭上,哪怕是最為簡單的舉刀動兵,也不是一般的整齊劃一,威風赫赫。
“白馬義從!幽州精銳!”
孔融丟開了手中的盾牌,幾乎是撲到了城牆的邊上,隻為了能更為清楚地看到,這一路遠道而來的兵馬是如何銳利不減地撕開了黃巾軍的屏障,迫使他們因圍城而建立起來的士氣,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已趨於土崩瓦解,看到黃巾軍中的一部分,是如何在勝負不難分辨的戰局中狼狽而逃。
那一行數十騎,對於孔融來說也並不難辨認。白馬,白馬!從幽州偶爾傳到此地的風聞中提到過,公孫瓚手底下,就有這樣一支由他統領的兵馬。
他雖然不知道,為何他原本希望向劉虞求救,來的居然會是公孫瓚的白馬義從,但沒關係,當他睜大了眼睛,向著下方的精銳看去時,很快敏銳地辨認出了一個衣著與他們不同的身影。
隻見那猿臂善射的年輕人張弓搭箭,正中一名敵軍的麵門,又忽然調轉了弓箭的方向,直直向著城頭,發出了一記迅疾的利箭。
孔融大駭,向後跌退了兩步,卻又驀然轉頭看見,這支利箭當然不是要取他性命的,而是裹纏著一根布條,紮上了城頭的一方盾板。
他顫抖著手,上前將這布條解了下來,便看到這上麵寫著鋒芒畢露的四個字,“不得出城”。
一見這句說是命令,但又好像是保護的話,孔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那衣著與幽州精銳不同的,不是彆人,正是被他請求為援的太史慈。他沒帶回劉虞的兵馬,但帶來了一路更能打,更能迅速解決北海之患的精兵!
以公孫瓚的本事,在邊境殺敵都不在話下,更何況是解決這些黃巾叛逆呢?
救星啊!這是他孔融的救星到了!
【作者有話說】
不卡劇情,晚上繼續加更,順便提醒一下,記得看上一章的加精,有四份飯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