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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認天子/三國穿著龍袍穿越了! 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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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儒眸光一沉。

下方傳來的,真是一句徹徹底底的挑釁!偏偏又是如此的直擊要害。

一句“董卓既死”,成功讓潼關之上的守軍麵色大變,相顧駭然,一句“還有無兵力”,直接點破了他們此刻的窘迫境地,而要李儒說的話,最狠的,其實還是那句“麵麵俱到”。

局勢至此,他還如何能做到麵麵俱到啊!

就像先前,他以為憑借著手中的兵力,能將漢帝劉協和朝廷百官全部把控在手中,結果卻被劉協的衣帶詔血書,皇甫嵩的突然響應,給毀了個徹底。

他此刻也無法真正統籌全域性,憑借自己的頭腦去確認,涼州方向與荊州方向的大軍,會以何種方式殺入長安,又會不會比潼關之前的這一路還要更快。

他唯獨能做的,隻是去信這或許百不存一的機會,太尉還未死於敵手,他們也還有翻盤的機會。

於是他立刻板起了臉,向著下方的信使怒斥道:“不勞諸位亂賊擔心,我關中猶有兵馬強壯,潼關險要,能將你等攔截在外。”

信使笑了:“那就繼續自欺欺人吧,原本陛下還想多保全些人命,但似乎你李儒更想要一條路走到底,全了你與亂賊董卓的情誼。”

他撥馬回頭,重新向著來時的方向折返了回去,將訊息帶回到了劉秉的麵前。

這個結果真是一點也沒讓劉秉意外。

如果李儒真有投降之心的話,當朝廷大軍繼續向前推進的訊息傳入關中,潼關就不應當還是攔截在他麵前的一道險關。

以今日的戍守情形看,他已經做出了為誰儘忠的選擇。

對於這選擇,劉秉不予置評,反正,他要做那士為知己者死的“士”,就真的為此戰中殞命的士卒陪葬吧。

“朕仍有些遺憾,和疑惑。”

他望著潼關上隱隱綽綽的人影,扶著戰車向身旁的人說道:“遺憾不必多說了,自然是遺憾我們打入關中,還得以強攻之法破局,這其中的損失,都是因為有些人的貪欲與私心造成!而疑惑……”

“陛下在奇怪,陳留王為何會沒有出現在此地,哪怕堵上了他的嘴,他也應該是最適合用於振奮士氣的工具。”司馬懿在旁接話道。

“是!”劉秉微不可見地皺起了眉頭。

也不知道此刻劉協與長安百官都如何了?

他當然知道,若是這些人都出了事,而他又能順利地收複關中,那麼他因身份有異而可能會遭到的麻煩,將會直接被扼殺在搖籃當中。

可今時不同往日了。

當他不僅僅騙過了沒見過皇帝的,也騙過了見過劉辯的人,甚至是說服了劉辯本人之後,他若還懼怕這樣的對峙,又何談一位統禦天下的君王!

他在意的是長安的一切,所有的臣民。月卞灕ɡё

沒等司馬懿作答,劉秉就已經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傳令下去,明日清晨,舉兵破關。”

在他身邊,無論是司馬懿這樣的年少謀士,還是曹操這樣的老謀深算之人,又或者是趙雲馬超這樣的武將,沒有一個人對他的號令做出半個字的反對。

他們聽得懂陛下的意思。

是!他們當然可以等,等到孫策、呂布先自沒那麼嚴防死守的關隘殺奔入內,為他們從裡麵開啟潼關的大門,但很多東西是不能這樣等的。就像去年,他們也隻是遲到了一步,就讓董卓在撤離前,點起了燃燒在洛陽的大火。

那麼,現在又會不會有一把火,作為關中的困獸之鬥呢?

這是誰也說不清楚的事情。

還不如,趁著敵軍以為他們此刻的兵臨城下、儘顯優勢裡,潛藏著一份勸降之心,或是為了減少攻破潼關的損失,正在等待著側路兵馬的接應——

直接儘早出擊!

“是!”

“謹遵陛下之命!”

“……”

烈風吹起了旌旗獵獵。

呼哧作響的聲音裡,這些調撥發令的動靜,都被淹沒在了當中。

從城頭守軍的角度看來,那仍是一路巋然不動、佇立在潼關麵前的王師精銳,與流動的河水形成了一靜一動的對立。

讓人險些生出一份錯覺,就是有那麼一個瞬間,動和靜完成了交換,那片肅殺而威嚴的大軍就如同一條漆黑的河流奔湧向了城關。

可再看去,他們又分明在紀律嚴明地就地紮營,其中從容不迫的狀態,和關上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烈風也吹動了劉秉手中的一支麥穗。

那是大軍途經弘農的時候,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塞入士卒手中的,又被士卒轉手,送到了他的麵前。

弘農地界因董卓的提前征收軍糧,田地間一片荒蕪,於是唯獨能被用來充當禮物的,就隻剩下了這支晚一步結成的麥穗。

它在手中輕得驚人,也重得驚人,讓劉秉在望向眼前的潼關時,好像還想到了更多的東西,也最終,在東方既白之際,變成了他口中一聲斬釘截鐵的號令。

“進軍!”

“嗚——”

咚咚鼓響。

在這天光乍破的清晨,號角聲與鼓聲可以傳到更遠的地方,瞬間就蓋過了一旁的河水滔滔,而後推動著士卒邁開腳步,向著遠處的潼關奔去。

李儒夜來本就難眠,忽聞此聲,更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進軍,直接砸得頭腦間一片空白。

直到一旁的校尉連聲追問他該如何應對,他纔像是突然醒轉了過來,意識到了敵軍的選擇,厲聲喊道
:“攔住他們,我等占據險關,優勢仍在!”

優勢……仍有少許。

李儒是這樣對自己說的。

可當那烏壓壓的兵馬真的從靜轉動,撲向城關的時候,他們就會知道,同樣是進攻關隘,不同的軍隊拿出來的表現,真的是不同的。

董卓帶兵征討函穀關,與洛陽大軍打潼關,正是一個在地,一個在天。

不僅僅是士氣,洛陽這邊的人數,也正如劉秉讓人向李儒發出的拷問裡說的那樣,是一個莫大的優勢。

城頭的守軍試圖向著下方推動衝車戰車的士卒,放出一批批造成殺傷的羽箭,但敵軍的弓弩手隊伍顯然要更具規模,自遠處放出的箭矢壓製,直接逼得城頭數處守軍不敢冒頭。

接連也有士卒為箭矢所傷所殺,失去了動靜。

衝殺在前的戰車又豈會放過這樣的縫隙,徑直衝向了守衛薄弱的一方,以奇快無比的速度向著關前迫近。

這些戰車中,有一部分還是從董卓軍中收繳而來的。

它們沒能真正抵達函穀關下,展開戰車之上的雲梯,反而是在洛陽士卒的推動下,抵靠在了城牆之下,飛快地展開、搭建,又由身形最為靈便的士卒搶先一步,向著關頭攀援而上。

這些士卒背負著不輕的甲冑,以防流矢會命中他們的身體,但攀援的速度依然快得驚人,讓人絲毫也看不出,他們承載著多大的壓力。

直到當先登上潼關的一名士卒被關上的守軍蜂擁包圍時,眾人才聽到,他發出了一聲怒喝,蠻橫地向著其中一名關中守軍撞去,把人帶倒在了地上,一個翻滾將人固定在了自己的身前,充當了自己的屏障,擋住了數處進攻後,將人狠狠地摜了出去。借著這城頭刹那的動亂,後麵的士卒登頂,儼然有了新的機會。

第二隻手就是在這個時候抓住了潼關的城牆。

這攀上城牆的士卒,又用另一隻手甩出了手中的長刀,讓正欲將滾油倒下的敵軍痛呼一聲,直接鬆開了手中的東西。

城頭熱油沸騰,又很快冷了下來,讓人可以一腳踩著泥濘,伸手將敵軍推了下去,發出了又一聲的慘叫。

但城頭到底還是關中守軍的數量更多,這幾名先登的士卒,還是難以避免地被推搡了下去。

戰場之上,血光四濺,讓後方的劉秉死死地捏緊了拳頭。

可與此同時,他也能看到,當那城頭的守軍不得不將更多的精力用在對付登上關隘的人時,他們對下方前進大軍的壓製力,就變得所剩無幾!

白波營與陷陣營的士卒,就是在此刻,又向前推進了一段距離,而另一批後來起步的衝車,也在此時蓄勢衝來。

李儒恨不得直接搶過士卒手中的軍械,代替他們向敵方揮出一擊,隻因他見到,對麵不僅進攻狠辣,毫無畏懼退縮之意,還已在搶下了第一步優勢的同時,向著潼關的關門,發出了預謀已久的進攻。

撞木戰車滾過戰場,車輪聲響隆隆不歇。

遠處,更有投石車待命而動。

可李儒此時能做的,絕不是逞一時之勇,而是繼續指揮著潼關上下士卒的排程,確保此刻還有一支後備的兵力,抵著重物,壓向關門的內側,以便強行在那關門發出一聲巨大的撞擊聲時,雖搖晃了片刻,但仍是頑強地支撐在了那裡。

後方,還有更多的關內士卒壓陣上前,讓潼關的大門徹底穩固了下來。

“我就說咱們還有戍守一方的優……”

“軍師!”一聲變調的士卒疾呼,瞬間打破了李儒的慶幸。

隻因就在關門守住的同時,白波營也已到了城下,向著城頭甩出了數以百計的鉤鎖。

利爪破空,銀光燦然。

關中守軍或許來得及斬斷其中的一根兩根,卻完全不可能在頃刻間,將其全部摧毀,也更攔不住,那些因為某種緣故吃苦耐勞了許多的白波軍手腳並用地向著關上攀爬而去,以儘可能快的速度,協助自己的同伴站穩腳跟。

徐晃甚至要比他的士卒還要更快一步地站穩在了潼關的關牆之上,憑借著作戰的直覺,避開了一支向他射來的箭矢,然後狠狠一刀,斬在了守軍的脖頸上。

而另一頭,高順人雖沉默,手中的兵刃卻一點也不沉默。

他藉助雲梯登上了城頭,極快地組織起了一支十餘人的小隊,憑借著彼此的配合抗衡著守軍的反撲,又一步步接應著同在登城頭的士卒,如同滾雪球一般,讓自己的隊伍迅速壯大。

再一步步向著城關大門的方向廝殺而去。

倘若有人在近處的話就會發覺,在高順的手腕甲冑處,有著一道流淌向下的血色,並不是其他人的血,但這並未阻止他如履平地,奮力向前,又斬殺了一名敵人,詮釋著何為重甲步兵的置生死於度外。

也無法阻擋,當更多的洛陽大軍投身戰場,廝殺的氣勢又向上攀升了一級,讓他們此刻的眼中,隻剩下了那還未開啟的大門,那阻擋在他們麵前的最後障礙。

“撞上去!再用點力氣!”

那是城下的聲音。

“快!還差幾個人了!”

那是城上的聲音。

城下的關中守軍試圖藉助一處處繩梯木梯石梯,迅速向城頭補充兵力,卻被更為凶悍的對手踹了下去。

李儒也終於在目睹著這一幕的時候意識到,昨日劉秉的質問,最為可怕的,或許並不是那句“麵麵俱到”,而是最後的一句話——

你還能謀算人心嗎?

還能嗎?

當董卓兵強馬壯之時,他能提出讓董卓伺機而動的建議,當董卓踏足洛陽的時候,他能提出讓他利用那些士族的建議,當董卓被逼退入關中後,他還能聯結馬騰,內修軍政……

可現在,在他麵前的,是自三萬精兵折損之後越發驚人的實力對比,是洛陽陛下駕臨關中的大勢所趨,是戰場的交鋒很快就因一麵倒的氣勢而有了分出勝負的跡象,也是在他那指揮位置的前方,潼關的城門,發出了一聲難以承受住衝擊的響動。

“嘎吱”一聲響動,放在整個戰場上可能並不算多,卻宛若一道驚雷劈在了頭頂。

那並不僅僅是因為,外麵的士卒又借著衝車與撞木,以更大的力氣壓向了城門,也是因為,在一具具關中士卒的屍體,被從城頭丟棄下來的時候,城下的守軍也被恐懼與畏縮的情緒所包裹,想要後退一步,再一步。

李儒幾乎是即刻就想要喊出一句“不得後退,給我撐住”這樣的話,但潑灑而下的血雨,沒模糊住他的視線,卻先堵住了他的嘴,以至於他一個字也沒有發出來。

於是當先發出的,就是“轟”的一聲巨響,用來阻門的一尊重物,終於向內倒塌了下去。

數名士卒應聲而倒。

外麵又是一下重擊,那門扇之間也出現了一條裂隙。攻城的一方卻還是鍥而不捨地窮追猛打,直到凶狠地徹底撕開了這條裂隙。

上設撞木,下生尖刺的戰車就在這城門開啟之時,毫不猶豫地衝向了前方,將那些還未來得及從城門前撤離的士卒捲入了當中。

鐵皮包裹著的戰車絕非肉體凡胎所能抗衡,吞吃著血肉,凶悍非常,借著突圍的成功繼續向前滾動。

有僥幸並未直麵城門的人尖叫著避開了它,卻在回頭之時看到,在這架戰車的前方,還有一個人。

一個並未挪動半步的人。

“軍師!”

一名親衛的驚呼沒能讓那個彷彿正在發愣的人趕緊邁開腳步,逃離所在的位置,也沒能讓那一架架戰車、那一名名手執長兵的士卒停下腳步。

後者繼續向前,以利器貫穿著前方的每一個人,也包括了這位曾為董卓出謀劃策良多的謀士。

在這已殺紅了眼的戰場上,推動戰車的士卒悶頭發力,隻管向前,他們可能都未必意識到,自己方纔的行動做出了怎樣的立功之舉,隻是繼續為後方的陛下撞開一條坦蕩平順的前路。

哪怕腳底踩踏著血腥泥濘,也要繼續往前奔走。

但這一下衝撞,對於此刻的關中守軍來說,就是他們本不完整的天,徹底塌陷了另外的一半。

李儒死了。

死在敵軍破開潼關的那一刻,彷彿是因劉協此刻的位置讓他無中下手,以至於他乾脆在洛陽漢軍入關的同時,做出了死於陣前的選擇,也沒有給他們留下任何一句可供指導的話。

再往前的那一句“優勢”,在城門被破的時候,完全不能再聽。

他們應該怎麼辦!

好像除了再比之前跑得更快一些,完全沒有其他用於應對的手段。

而對於李儒來說……

在劇痛過後很快歸於平靜的死亡裡,他已經再無法去想,其他隨同——反叛的人,應該如何了。

他們驚恐逃竄,他們棄械投降,他們被入關的兵馬驅使著向前奔行,向著等待自由已久的長安而去,都是他們的選擇。

他隻是遙遙地又聽到了一聲從遠處吹來的號角。

那又一聲進攻的號角,讓劉秉所乘坐的戰車,在此刻啟動,通過了已然洞開的潼關城門,軋過了某位同為罪魁禍首之人的血肉,行進在長安郊外的原野之上。

風呼呼地吹起了赤紅的漢家戰旗,吹起了滿場殘存的血氣。

與此同時,此刻已大為明亮的日光,已升至了半空,從南方照在這位君主朝氣正盛的麵容上,也讓他借著日光,看到這片草木不豐的土地。

若是後世有人要來追憶這一日的話,一定會感慨一個驚人的巧合。

當劉秉帶兵攻破潼關之時,孫策與關羽也帶兵穿過了武關,一路砍殺,直撲長安。

呂布騎乘著赤兔馬,在賈詡的指點下越過渭水途經的河穀,攻占了關中邊緣的陳倉,隨即向著長安開拔。

在這途中,他會路過一個地方,叫做槐裡,正是陛下因他攻占涼州的戰功,為他敕封的“槐裡侯”地名所在。

但此刻的劉秉還並不知道這兩路的程序,隻是果斷地向軍中下達了號令。

一路騎兵,即刻趕赴長安,探查劉協與朝堂百官的情況,若長安城門已關,其中守將負隅頑抗,那就仍有一場硬仗要打。

一路騎兵,追擊逃遁的敵軍,殺向長安附近的大營,即刻趕去收編。

攻破潼關,隻是開啟了關中真正的大門,他還有許多要做的事情。

但很快,劉秉就從前者得到了訊息。

長安的情況,好像和他所想的完全不同。

“賊將張濟聽聞李儒身死,牛輔消失於戰亂當中,恐怕也已遭遇不測,負荊請罪來降,既為自己的從賊而懺悔,也為他在守城時殺了幾個官員而自首。”

“……他還說起了一件事。”趙雲向劉秉彙報道,“陳留王不在長安。”

“那他在哪兒?”劉秉問道。

“他與皇甫義真,趁亂搶奪了郿塢,正在藉助此地防守。”

劉秉愕然須臾,連忙下令道:“那就隨朕趕赴郿塢,救人脫困,至於那張濟……先將其下獄,將長安城中的朝臣都救援出來再說。”

這些都等戰後安排也不遲,當務之急,還是即刻結束關中的戰事。

既然已發出了這般決絕的進攻,要將敵軍的反抗之火徹底撲滅,就不該漏掉任何一個地方。

劉協身為他的臣子,當然也是其中的一部分,何況在他對麵的,也是一路威脅長安百姓安危的叛軍。

……

不得不說,李儒雖死,但他選擇了郭汜來進攻郿塢,真是做出了一個最為正確的選擇,因為此人絕不會像是牛輔、董旻一般,會因身份而有所顧慮,在進攻中留手。

他沒那麼多好心。

董卓既死,他至多是因利益還與李儒他們被捆綁在一起,卻已不會再對董卓的母親和孫女有任何的同情。

還有一個東西,會讓郭汜攻打郿塢異常用心,仍是“利益”二字。

他是想走的!

但昔日曾為馬賊的經曆告訴他,若隻是尋常的流浪,隻會過上苦日子,但若是既有兵馬,又有金銀財貨,還有一份數量不菲的糧草,情況就大有不同了。

打碎了郿塢的壁壘後,要如何處理劉協,那是李儒需要犯愁的事情,他隻需要考慮一件事,那就是把自己的口袋裝滿,然後觀望戰局。

可是董卓偏偏把郿塢修建得如此牢固,那皇甫嵩老兒也像是回到了早年間馳騁戰場的巔峰之時,竟是讓他數次都在距離破城隻有一步之遙的時候退了下來。

“將軍……”

“彆說了,再試一次!若還是不行,咱們就另外想辦法。”

然而這話出口,士卒依然麵色驚恐,駭然地望著東方,完全沒將郭汜的這句答複聽在耳中,隻是驚聲又重複了一遍:“將軍你看呐!”

“我看什麼我看!”郭汜憤憤地轉過頭來,不知道這些笨拙的士卒又在整什麼幺蛾子。

可這一看之下,他就再難將自己的視線從那邊挪開。

“……”

關中,一馬平川之地,舉目四望,隻見得田野與城郭。

也就註定了,當兵馬自遠處襲來的時候,很難被山勢或者是其他的障礙所阻擋。而現在,正有那樣一道煙塵,以毫無保留的姿態從遠處遽然揚起,伴隨著一種震蕩轟鳴的聲響,在一步步逼近的同時,壓過了眼前交戰的聲音。

郭汜幾乎是當場就能判斷出,那是一路騎兵數目眾多的軍隊,正在向著此地逼近。偏偏他還知道,當董卓帶走了那麼多人馬後,關中已沒有任何一路勢力,還能拿出這樣的騎兵。

他們是什麼人?

除了是外來者之外,這些騎兵沒有其他可能的身份。

如此說來,他們會否與劉協和皇甫嵩為敵不好說,但一定不會和他郭汜友好交流!

這個道理,他還是想得明白的。

郭汜猛地一咬舌尖,強行逼迫自己從短暫的驚駭情緒中清醒了過來,也像是腳底著了火一般,當場蹦了起來,轉頭就向著自己的坐騎奔去,用著遠比此前任何一次上馬都要更快的速度,跳上了馬背,然後一扯韁繩就向遠處奔去。

但他沒瞧見的是,那揚起得格外明顯的塵土,隻是來襲兵馬的後路,在前方,還有一名小將帶著數十名精銳騎兵,先一步衝在了前頭,也已趕到了距離他並不太遠的位置。

隻是因為他此前沉迷於和郿塢守軍糾纏,才並未讓人探查軍情,以至於讓人率先來到了這麼近的地方。

就在郭汜意圖逃離的舉動惹來軍中大亂的當口,馬超已是凶悍地殺入了這西涼殘部的軍中,在連斬兩人之後,一雙犀利的眼睛霎時間掠過人群,定格在了郭汜的身上。

也不知是因數日間進攻郿塢無果,惹得軍中疲累,還是郭汜的逃竄來得太過突然,讓士卒都未能反應過來,總之馬超看到的,就是那道身影拋下了自己的士卒,帶著比他還少的人,先行逃竄而去。

他神情一凜,也即刻調轉了馬頭,一記抽鞭便追趕了上去。

追!必須追!

他可不希望放跑了對方,讓他為禍一方,也不希望看到一份巨大的戰功,又一次從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

在這一刻,先前的經驗教訓已經完全占據了馬超的頭腦。彷彿在前方逃命的,不是郭汜而是董卓。

那匹疾馳的戰馬也承載著這年輕人的鬥誌,奔行得越來越快。

而那坐於馬背之上的馬超竟在此時,還能彎弓搭箭在手,又毫不猶豫地鬆弦放手,一記利箭射向了郭汜的坐騎。

劉協從郿塢的望樓上遠眺,幾乎是當場屏住了呼吸,直愣愣地看著這樣的一幕。

駿馬星馳,將軍引弓。在這追逐的兩隊人馬之間,那道破空而出的箭矢,就如一條無形的繩索,套向了前方的敵軍。

這“繩索”也“套中”了!

郭汜所騎乘的黃馬忽然一個踉蹌,單腿一折地撲倒在地,連帶著馬背上的郭汜也因這巨大的衝擊力,被直接甩飛了起來。

後方奔來的小將策馬提槍,在靠近郭汜的刹那,毫不留情地以手中的長兵貫穿了對方的頭顱。

那糾纏了郿塢數日的郭汜,就這樣被人斬落,讓劉協隻恨不得將這幾日間的鬱氣一掃而空。

他也立刻握緊了拳頭,不僅重新找回了呼吸,更是振奮而又不顧形象地大叫了一聲:“好!”

太好了!

銀槍如電,貫穿了那顆還欲起身的頭顱,讓劉協相隔著數百步,都彷彿還能看到郭汜臨死之時的不敢置信。

但當視線轉至近處的時候,他又忽然發現,那並非是城下戰場上,第一份斬落敵軍的戰功。

不僅是他從精神緊繃到放鬆,隻在一瞬之間。這路援兵的行進,也同樣快得驚人。

明明上一刻,他們還隻是一片飛揚的煙塵飄蕩在遠處,下一刻,就已有另外的一路精銳,衝入了這郿塢之前駐紮的敵軍當中,接替著馬超的任務,向著這群仍未被平定的敵軍舉起了屠刀。

這群騎兵早在潼關之外,就已被戰場的激烈催動了鬥誌,正值兩手火熱之時。

於是,他們就跟一度在他夢中出現過的景象一般,以摧枯拉朽之勢撕碎了敵軍的防守,又如神兵天降一般,來得恰到好處。

劉協忍不住喃喃出聲:“這是夢嗎……”

應該不是。

倘若回頭向郿塢之中看去的話,就會瞧見,連唐姬和為他傳遞衣帶詔的小宮女都已加入了挖掘內屋磚石、運送向城頭的戍衛工作中,皇甫嵩握刀的手也開始不住地顫抖,府庫中存放箭矢的地方,更已是空空如也。

若是郭汜再發起一次全力的進攻,誰也說不好,是他們能先將郭汜給熬死,還是郿塢會被郭汜攻破。

所有人的臉色都灰敗而憔悴,顯得異常真實。

甚至就在半刻鐘前,皇甫嵩都已對他在說,若是真到了那一步,就由他用這殘燭病軀,阻擋住惡賊郭汜,由劉協帶著親衛從另一頭逃走。毫無疑問,皇甫將軍已做好了捨身取義的準備。

但這,又好像是一場讓人恍惚的美夢。

因為情況沒有到這麼糟糕,就結束在了將欲崩塌的時候。

他還活著,其他的人都還活著。

隻有城頭的風忽然就停住了,而城下交戰的聲音,也在群龍無首的敵軍選擇棄械投降中,結束在了劉協的麵前。

唯恐所見非真,還有夢碎的一天,他就這樣極力地從望樓上探出頭,不惜露出了自己的衣著,隻為了能夠更加清楚地看到,那是怎樣一副讓人熱血沸騰的場麵,是關中重新迎來了生機與希望的起點,也是……

也是——

劉協的目光頓在了一處,忽然停下了繼續向外探出一截的動作。

“不……”夢中應該不會有這樣真實的光影。

他看見塵埃飄過日光的軌跡,也看見那些滌蕩戰場的騎兵,向著兩側讓開了一條道路,讓一名錦衣戎裝的青年緩緩策馬,踏過戰場上未乾的血痕,來到了城下。

當領頭青年抬頭而望的時候,劉協明明看到的是一張對他來說無比陌生的麵容,卻又覺得對方似曾相識,本該來此。

在這低頭與抬頭的對視裡,劉協更是隻覺自己跌入了一片溫和的目光中,隨即,在那耳膜的鼓譟裡,聽到了兩個因戰場沉寂而異常清晰的聲音。

一個聲音響起在他的心中,而另一個聲音,就發出在了這青年的口中。

“……這是那位洛陽的兄長與明君。”

“阿弟,朕來接你回家了。”

【作者有話說】

耶耶耶,寫到這裡了。這段有點卡文,更新晚了,評論區掉落200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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