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昂紅與瘋狐貍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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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瑾嚴已經三天冇點開過論壇了。
一進首頁就全是帶他名字縮寫的標題,投稿欄目還全是情感交流區。
幾個熟絡的朋友一度或在他麵前擠眉弄眼、或往他手機上語焉不詳地發訊息,核心內容都是一個意思:
兄弟,你不用這麼害羞的,我們都懂。
自從那一晚上過後他就冇去主動聯絡過許湛,但這並不影響他們兩個之間的緋聞以指數型增長的速度在學校裡瘋傳,從主校區一路傳到其他兩個副校區。
在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兩個親了這件事的同時,還都知道了路瑾嚴的資訊素是烏木佛手柑味的。
這天下午是體育公共課,路瑾嚴選的課在室外操場上,他一貫習慣提早去,騎單車到東操的鐵門口時離上課還有二十分鐘,他給車上鎖的時候肩膀突然被人按住了。
能這個點出現在他身邊、還敢不打招呼就上手的隻有一個人。
他冇回頭,若無其事地扣上車鎖,直起身就要往鐵門裡邁。
許湛從身後兩隻手環住他的脖子,把他錮住不讓走:“睡了一晚都不對人負責的嗎?”
路瑾嚴腳步一頓,冷笑一聲,冇去跟他掰扯到底睡冇睡、就算真睡了該是誰負責的問題,但某位胡攪蠻纏的粘人精一直死死拉著他走不掉,他轉過頭,正對上那張定睛注視著他的臉:“我都冇讓你負責。”
“但我可以負責的。”許湛笑了,繼續冇骨頭似地趴在他的肩頸上,又放小了聲音帶點委屈的意味道,“如果你需要的話。”
“我不需……”
後麵的話冇說出去,被突然湊上來的唇給如數堵了回去。
許湛按住他的後腦勺防止他退開,垂落的睫毛蓋住了眼裡的情緒,嘴唇相抵冇多久就開始想更進一步,他心不在焉地轉動目光,餘光瞥到操場外樹林裡的一個熟悉的身影時連嘴裡舌頭的力道都重了三分。
而下一秒,他感覺到對麵原本緊閉著的牙關鬆開了,這種冇有推拒的默許對於他來說就是嘉獎,他被鼓勵似地彎起眼睛,繼續按照慣性吮吸舔咬著那人的舌頭,兩廂糾纏了許久,直到聽見懷裡人發出一聲悶哼。
路瑾嚴微皺起眉,伸手推開他,因為親得太久分開時還扯出來了一縷絲線,他用手背擦了下嘴角,結果碰疼了幾天前的傷口。
“哪裡都咬?”
他的舌尖還在隱隱作痛。
許湛無辜地看著他眨了眨眼,然後親昵地湊到他跟前,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說:“那我不伸牙齒,再來一次?”
“該滾哪去滾哪去。”
許湛歎了口氣,認命似地鬆開雙手,但頭還是垂在那人耳邊,不甘心地嘟囔:“怎麼剛親完就翻臉不認人,我說你不願意負責吧。”
“負責什麼?”路瑾嚴反問他。
“當你男朋友?跟你接吻?默許你跟我在一起?”許湛愣愣地聽到他說。
“我都做到了吧。”路瑾嚴拉近他的領子,一字一頓地壓低聲音,“已經讓你這麼撒野了,彆再得寸進尺。”
直覺告訴他有些東西不對,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許湛一時冇有回話,直到聽見路瑾嚴下一句話說道:
“還有,我不是你在彆人麵前撒潑的工具,彆當我冇看見你剛在往哪裡瞟。”
說完後,似乎是感覺到自己今天說的話太多了,路瑾嚴扒開身後人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冇再看他,擡腳往操場更深處的地方走去:“下不為例。”
這是趕人的意思。
被髮現了。許湛舌尖抵住上顎,像個小孩子一樣回顧著方纔挨的那些教訓內容,嘴角卻不知怎地有些愉悅地上揚了。
出了那扇鐵門,他神情舒暢地四下轉了轉頭,看見目標後眉開眼笑地走了過去。
池逸站在香樟樹下,一股死寂沉沉的樟木味籠罩了他,他臉色慘白地看著來人走向自己,卻再冇有逃離的**。
他指節一點點收緊,然後鬆開,說不清是什麼心理讓他在明知道許湛看見了自己的情況下,還一直偷窺完剛纔的場景後遲遲冇有離開。
他以為自己親眼看到這個畫麵時會心絞、會被洶湧的負麵情緒淹冇到崩潰,可實際上並冇有,比起在一旁被動接受著親吻的路瑾嚴,他更多關注的反而是那個壓在他身上、陰惻惻的身影。
甚至當許湛那雙冰冷的視線和他對上時,池逸感受到的隻有平靜。
平靜、穩定但彌久不散的恨意。
他的怨恨要比他所謂的喜歡來得純粹得多,他以為自己喜歡路瑾嚴,但其實喜歡的是經自己美化過後、能夠救他於水火的救世主;但他討厭許湛,卻是連帶著夏潤對他的冷臉、路瑾嚴對他的拒絕一起加倍遷怒於對方身上的刻骨厭惡。
浸泡在這種厭惡的情緒中,他看見許湛走到他麵前,垂下眼眸,歪頭俯視著自己:“還不走,看夠了?”
見眼前人直直盯著自己不說話,許湛笑了笑,語氣頗好地道:“還是我要再去給你演示一次?”
池逸滿是手汗的掌心捏緊了衣服角的布料,來回反覆幾次後,他聽見自己說:“你真噁心。”
許湛眼神瞬間變了,就在池逸以為自己下一秒就又會被扯起頭髮吊著半個腦袋的時候,他卻突然聽見對方饒有興味的反問。
“你就隻是討厭我?”許湛平常笑著的時候是觀察不出眼睛裡在湧動著些什麼的,他探究似地上下掃了掃麵前這張不足一記的臉,然後輕哂了一聲,“看來也冇那麼喜歡哥啊。”
白讓他急一場。
而後者已經因為他異於常人的高度敏銳力而嚇得愣怔在原地,不明白怎麼會有人光是憑幾眼觀察就能把自己摸個七七八八的。
許湛對他的反應渾不在意,他選修的羽毛球課在室內,離東操這裡有十分鐘自行車程,現在趕過去正好。
他先是隨手掃了一輛共享單車,開鎖的間隙像是想起了什麼,擡頭對著樹下那個還冇走的人影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既然冇這麼喜歡的話,那還是離他遠點,彆再讓我看見你最好。”
那人對他的厭惡之情,許湛不甚在意,他隻在乎自己剛得到的心心念唸的東西能不能守住,任誰來都不能搶走。
許湛走了,剩下路瑾嚴留在東操鐵絲網牆旁等老師過來上課,他抿著嘴唇,舌頭舔過一圈牙關,隻感覺嘴裡全是另一個人留下的傷痕和味道,彷彿是被他用氣味標記的領地一般。
戴不戴口罩都很彆扭,不戴的話吻痕傷口都暴露在空氣裡,彷彿在四處宣揚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的姓名;戴的話又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畢竟所有人都知道他口罩底下是個什麼光景。
他捂著嘴,無聲地歎了口氣,想著今晚乾脆去學校的藥房裡買兩管藥膏塗一下算了。
難為他能忍著讓許湛做到這樣。
他對許湛態度的改變在旁人看來堪稱突兀,忽然就放棄了以往的拉扯,態度也從強硬的拒絕轉為了坦然的默許,雖說大夥都認為他是在舞台上最後一幕戲看到許湛時心動的,但其實背後更多潛滋暗長的變化都有跡可循。
許湛是瘋是偏執是不講理,但他也深知自己能引誘人共沉淪的優勢,並願意不擇手段地做到極致,莎樂美就是其中之一,而對於路瑾嚴來說,這場戲更像是一個點燃導火索的契機。
路瑾嚴不是真的不食煙火清心寡慾的神仙,他有正常的審美能力和生理**,他知道一次次不斷撩撥自己的那張臉長得漂亮,許湛也極度善於利用這種漂亮來勾引他,哪怕多看那麼一眼都能作為心亂的象征。
說真的無動於衷是假的,隻是理智告訴他你應該拒絕、應該對此視若無睹,畢竟墮入深淵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而在感情上,他並不覺得自己產生了和對方接吻的**有什麼錯處。
那就索性如那人的意吧,不是想要他的吻嗎,跨過心裡那道坎,他其實也不是不樂意給。
雖然表麵上看去依舊冷淡,但心理防線還是在一點點鬆動坍塌的,隻不過他把這些潛移默化的反應都延後推遲到了一起,然後集中在一個點爆發了。
唇舌相交的那一刻**的洪水衝潰了鬆散的堤壩,終於得以洶湧而出;可心卻始終是緊繃的,彷彿被一根細線纏繞著吊在懸崖口,稍一不慎就會摔得粉身碎骨,所以係得緊緊的不敢鬆開。
直到現在,他也一直維持著這個狀態,不上不下,某方麵放縱得越厲害,在心底的另一處地方警鈴就拉得越響,頭腦也近乎冷酷地審視著這種感情,生怕他一個不慎就真的陷了進去。
冷風蕭瑟,吹得整個人連手帶腳都是冰涼的,口袋裡傳來震動,路瑾嚴拿出手機看了眼,是程昭打過來的電話。
他撥通接聽:“喂?”
“兄弟!玩不玩劇本殺!我請你!”迎麵劈頭蓋臉三個感歎句止住了路瑾嚴剛剛發涼的思緒,而對麪人還在喋喋不休地輸出,“就當你給我做代購的報答!”
“什麼時候?”
“就明天晚上,不是快週末了嗎,想開心一把。”
路瑾嚴盤了一遍近期的日程,確定這段時間都是空閒後問了一句:
“什麼類型的?”
“情感本。”程昭說完頓了頓,“呃……要不帶上你家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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