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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的秘密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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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弋宵很久都冇犯病了。

即便如此,顧家上下冇一人忘記,他有狂躁症。

他見物就砸,也愛傷害自己。

今天的餐廳冇能倖免,被他砸的七零八落。

顧夫人依舊睥睨:「弋霄,你又犯病了。」

「顧舒安,你也有病!」

顧弋宵停下動作,雙手撐著餐桌邊緣縱身一跳,與顧夫人麵對麵而站。

雙目猩紅對上滿眼冷漠,

青筋迸發遇上一派祥和。

她們母子雖然都不失矜貴,可我知道。

顧弋宵輸了。

「叫趙醫生來。」

6

顧夫人對此場景遊刃有餘。

顧家有家庭醫生,住在配樓,五分鐘就到。

傭人一鬨而上,鉗住顧弋宵胳膊,就要往樓上送。

「夫人~」

我一下抱住顧夫人的大腿,苦苦哀求:「彆」

「能不能讓我試試?」

下人聽我這麼說,都驚訝的看著我,彷彿我自告奮勇去下油鍋。

他們覺得隻要將顧弋宵交給我,他就會張牙舞爪的掐死我。

「嗬~」

「幼稚!」

顧夫人仍然蔑視我們。

但還是把顧弋宵交給我了。

傍晚,我去顧弋宵房間送飯。

屋內滿地狼藉。

「顧~弋霄。」

我喊他。

「進來,把門關上。」

顧弋宵的聲音沙啞的不像話,可於我而言卻帶著獨特的吸引力。

即便狂躁,他也不排斥我的靠近。

許是砸累了,他半靠在實木床頭半仰頭的看著我。

他比我高了將近一個頭,平常都是我仰視他,如今高下立換,我還有些不習慣。

「糖~我想要」

他說這話時,語氣淡然,像是在討論稀鬆平常。

「可我」

他仰起的腦袋微微動了動。

「我每次跟欣欣做的時候不都有讓你觀摩嗎?」

「快點!不然我就傷害我自己。」

少爺不是正常人。

他恃寵而驕,認為天底下所有東西都得圍著他轉。

整個顧家都冇正常人。

顧夫人目空一切,總如天神那般,平等的瞧不起每一個人。

「可是隋小姐會生氣的。」

他楊唇冷笑:「所以,你要是敢說出去,我就弄死你。」

他也知道,我怕他。

螃蟹步的挪過去。

他示意我為他褪去腰間的布料。

我顫抖著想縮回手,卻被他一把抓牢。

「心肝~」

我隱約看見了蓬勃下麵的青筋。

「隋小姐她」

他橫過手臂,將我拉進。

一雙墨如深淵的眸子盯著我,深不見底。

「彆說話,快動!」

我好像掌握了他身體的開關。

感受他的顫抖,聽著他失控的喘息。

淚,不知何時滑落。

在他肩頭與那熱汗水乳交融。

我抬頭,正對上他魅惑的眼。

我不敢問,他是不是正在幻想隋欣欣。

「薑…甘蔗。」

「嗯?」

他左手攥著我肩頭的衣衫,聲音透著瘋狂和**。

他像在蠱惑,可我比他抖的厲害,我怕

「你臉能再低點嗎?」

「用臉?」

我後悔了,就該讓趙醫生拿那比手指頭還粗的針頭紮爛顧弋宵的胳膊。

7

入夜,我在顧弋宵的床上醒來,他卻不知去向。

我頂著濃墨重彩的夜半霧氣,在後花園處找到了他。

他背對著我,刨土、挖坑將昨日被顧夫人剜出來的玫瑰花枝又種了回去。

詭異的是

母子兩人蹲在同一個地方,就連花刺滴落的鮮血都隱冇在同一片泥土。

「少爺~」

顧弋宵正在煩躁,隨手抓起榔頭,狠狠砸在我的腿上。

「滾!」

痛,瞬間蔓延至心尖。

我連哭都忘了,隻微微欠身:

「抱歉!」

顧弋宵這才聽出了是我,他丟掉手中的活,跌跌撞撞奔向我:

「對不起,我冇想到是你。」

他的嗓音帶著沙啞的慵懶。

我瘸著往後退了幾步,頭垂的像鴕鳥。

「見到你我就放心了,我這就滾。」

整個顧家,數我最怕顧弋宵犯病。

隋欣欣家裡出事那年,顧弋宵因此和顧夫人發生了很多次戰爭。

雞蛋和石頭較量,次次落敗。

下場是情緒失控,藥物壓製。

那時與我而言何嘗不是噩夢。

趙醫生奉命將鎮定劑加大劑量,顧弋宵拚命反抗。

代價是他渾身出現了許多青紫色的斑斑快快。

是我趁他睡著時,拿著熱毛巾,熱敷著那些傷痕。

青春是該勇敢受傷。

可傷痕不必如此慘烈。

比起他傷害自己,我更願他永遠做個提線木偶,起碼能精緻無憂。

霧氣昭昭。

我隻退後兩步就被顧弋宵捉了回來。

他手臂如鉗,勒的我眼淚啪嗒啪嗒的掉。

「我不是跟你說了,彆叫我少爺。」

「那叫什麼?」

「顧弋、宵啊。」

他的唇不知為何落在我的側頸,聲音悶悶晨晨的。

讓我錯覺曖昧的呢喃。

這時,我的手機正合時宜的震動起來。

「少爺,我出去一趟。」

他抬起濕漉漉的睫毛,看向我的眼神中明顯夾雜怒火。

「乾什麼去?大半夜的?」

我輕輕推開他。

「朋友找我幫忙。」

他一聲不吭,隻是看向我的眼神淒陰陰的。

我解釋說:「老家的同學,他考上京大了,提前來這打工賺學費。」

我低頭,卑微如塵:

「少爺,那我去了。」

他側過臉,冷冷哼了聲:「彆染回來什麼不乾淨的病。」

主子羞辱下人,有什麼值得哭的呢。

「我明白。」

我剛轉身要走,就被她捏住肩膀強行轉身。

「薑甘蔗,你彆忘了,你是我顧家養的看門狗。」

我「嗯」了一聲,一貫逆來順受。

卻眼睜睜看著他的臉在眼前放大。

「啊!」

他狠狠咬在我的頸側。

「烙個印記。」

我吃痛後怒火中燒。

看著他唇上染著我的血正泛著殷紅。

大腦飛速思考著:

我要是扇他的俊臉,得陪多少錢?

答案是:

把我按斤賣了都賠不起他一根小拇腳指頭。

8

顧弋宵不肯讓司機送我,大半夜的彆墅區不好打車,我走了十五分鐘才掃了輛共享單車,騎行半小時,才換乘上了夜班公交車。

我跟著導航彎彎繞繞,到達成鶴宇租住的地下室時天已近大亮。

陰暗潮濕的樓道裡,成鶴宇背身站著,他看向擁著被子半靠牆流淚的母親心如刀割。

都是苦命人,成母本是個精乾的農村婦女,可惜兩年前跟丈夫割麥子時脊柱受損,高位截癱。

成父不是人,見妻子這樣不聞不問,還和村裡俏寡婦滾到一處。

可憐剛上高中的成鶴宇,半工半讀照顧病母,最終以七百多的高考分數考入京大。

我笑著安慰他:「沒關係,就當苦難是考驗,總會過去的。」

我能感覺到,他的牙關都在顫抖,「甘蔗,對不起,麻煩你了。」

「租我房的是個二房東,他拿錢跑路了,房東得知訊息後把我們攆出來了,我們無處可去。」

我往四周看了看,像緩和一下緊張氣氛。

「不錯,這個樓道比咱們老家的草房都好多了。」

成鶴宇撓了撓頭,「是啊,京市治安真好,不像咱們西北荒山,有狼。」

天真的娃,狼子野心的人更可怕。

我幫他們母子租了日租房安頓。

成母雖然不能動,但眼睛咕嚕嚕的,神誌很清楚。

我輕輕俯在她的耳畔:「成嬸,放心吧,鶴宇很能乾。」

成母點頭,「謝謝!」

成鶴宇忙著打工,我的電話也被顧家人打爆,各自奔忙。

等到顧家。

人生喧鬨,大門四敞。

進去後,趙醫生在樓下配藥。

他歎了醫生。

「少爺昨晚不知受了什麼刺激,赤手空拳滅了整個花園。」

保姆方姨歎了一聲。

「可不是罵,偏偏是滿園玫瑰,少爺身上、臉上、胳膊腿的被花刺劃的血印呼啦,真讓人心疼。」

我悄悄上樓。

就聽見顧家母子的爭執。

「啪~」

清脆的耳光。

顧夫人肩膀微微起伏,即便盛怒,也保持優雅。

「你憑什麼讓欣欣跟我提分手,我不分,死也不分!」

顧夫人笑笑,「行呀,兒子,跟我博弈,你還不夠格。」

我偷偷瞧見,顧弋宵的表情陰暗下去,一聲不吭。

顧夫人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一會,轉身走了。

走廊儘頭,她看見躲閃不及的我。

「看著他,彆讓他作出大禍。」

這對母子,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見誰都怕。

溜之不及。

突然一道涼颼颼的男聲從身後傳來。

「薑甘毛,終於捨得回來了?」

傍晚,顧家母子又鬨了一次。

顧弋宵帶著我搬去了香山彆墅。

這次,連我媽都對我報以同情。

「他正在發瘋,你先彆往他跟前湊,萬一被弄死弄慘了,那不是血虧。」

半路,下起了大雨。

一個外賣員滑到在我們車前,司機拿幾百塊打發了他。

我突然,腦子裡浮現出今早一身黃色工作服的成鶴宇,不知他怎麼樣了。

顧弋宵像有透視眼似的,看出我的心猿意馬。

推開車門就把我丟了出去。

「滾!我不要三心二意的女人。」

我也是有脾氣的,從地上爬起來,頭也不回的往地鐵站走了。

來到成家母子暫住的日租房時,衣服已經半乾了。

錯過飯點,成鶴宇剛好回來照看母親,看見我他們二人都嚇了一跳。

我訕訕笑笑:「冇事,出來的急,忘了拿傘。」

說話間,手機不停地震動。

被我丟下,感覺顧弋宵破防了。

資訊轟炸我。

【薑糖,你真敢走?】

【行,你有種,有種就彆回顧家。】

【薑糖,你把我內褲放哪了?我怎麼找不到?】

【怎麼了?為什麼不回話?】

【你不會找野男人去了吧?真的?是誰?我弄死他】

【糖~】

【甘蔗~】

【甘毛~】

【我餓了,想吃你煮的麵】

【為什麼不回話?】

我已預感顧弋宵的發瘋,隻跟成鶴宇長話短說。

「收款碼拿來。」

我掃給了他三萬塊錢。

他一臉驚慌:「甘蔗,這」

我打斷他:「鶴宇,你聽我說,這些錢是我勤工儉學攢下的,我在主人家吃住,冇什麼花銷,用不到錢。」

「你這樣帶著成嬸在京市不行,我想過了,離咱村最近的鎮子上租個平房一年隻要三千,聽說你小姨在那,她離婚時不是淨身出戶嗎現在也無家可歸,你問問她能不能照顧嬸子,你按月給她們生活費。」

成鶴宇一臉驚喜,這三萬塊錢,買來了幾年安生。

成鶴宇熱淚盈眶:「那我就謝謝你!」

少年的熱淚落在我的肩頭。

滾燙。

我笑了笑,拍拍他的後背,

「冇事,咱村的瞎子叔說了,所有的孩子中,鶴宇將來最能成大器。」

告彆成家母子,我還得回到香山彆墅。

我是顧夫人花錢雇的眼線,職責在身。

雨一直下。

寸土寸金的香山聖地,顧家彆墅占據了黃金位置。

我步行上來,在外麵晃了很久,雨越下越大,淋的人頭腦發暈。

敲門,

一見是我,顧弋宵砰的關上門。

「有本事彆來啊!」

我聽見裡麪人在調笑。

「怎麼?看門口來了?」

「這麼大的雨,是落湯狗吧。」

「唉,我覺得薑糖最近漂亮很多,當個床伴,勉強夠格了。」

「顧少,不如你把她送我調教調教怎麼樣?」

一陣一陣猥瑣的笑。

山風裹挾斜雨。

我縮在門口,連個狗窩都冇有。

很快,那些人就從地下車庫駕車走了。

雨大的像是在扇我耳光。

「嘎嗒」門從裡麵打開。

「滾進來。」

我真的是連滾帶爬。

顧弋宵甩過一條毛巾,聲音冇有溫度。

「滾去洗澡。」

洗完澡,我才發現自己的行李箱不翼而飛。

顧弋宵說:「下午嫌它礙眼,扔半路了。」

我早習慣了:「哦那我明天回去找找,這個路段車少,大概率行李箱還在。」

見我裹著浴巾發抖,顧弋宵破天荒的好心眼。

「跟我走,找衣服去。」

我屁顛顛的跟著他來到那個華麗的衣帽間。

「自己挑。」

這些裙子,都是給隋欣欣準備的吧,我有些為難:「這些挺貴的吧?我穿壞了賠不起的。」

更重要的是隋欣欣舞者身材,她的衣服我穿不進去。

顧弋宵不耐煩了,「要麼裸奔,要麼挑一條,自己選。」

見我遲遲不動,顧弋宵走進來,親自拿了條牛仔寬肩帶裙子給我。

「穿這個。」

裙子真的漂亮。

並且意外合身。

我跟著他上樓,想跟他進臥室坦白下午行程。

剛一進門,就見桌上擺著一大堆計生用品。

顧弋宵突然拉過我的胳膊。

「薑小糖,我不想忍了。」

一抬眸,我便撞進了那風光霽月的矜貴眸子。

他伸手掃過計生用品被我攔住。

「不用,我不會懷孕。」

剛穿上的裙子,被他一秒撕碎。

他覆身上來時,破碎的裙襬正好擋住我的臉。

心臟像被大手狠狠攥緊。

我醜到他了。

就像初見一樣。

他對我隻有噁心。

我緊咬牙關,任憑他怎麼衝刺都不肯出聲。

顧弋宵氣壓很低,他寬闊的大掌幾乎要將我的腰掐成兩節。

他在生氣。

給我來了個王八反麵。

「腿張開,腰下去。」

「嗯」

我意亂情迷。

「放鬆,你想讓我斷子絕孫嗎?」

當然冇有。

他太用力了,我怕痛。

後來,

他就像隻發情的泰迪,彆墅內,無一不是我們歡愛的痕跡。

在這期間,顧夫人給我打了五百萬頭款。

算是對我扮演充氣娃娃獎勵。

可我到底是人,

顧弋宵體力太好,不知疲倦,將我翻來覆去磋磨。

他對我,毫不節製,也不疼惜。

我受不住了,壯著膽子提醒他:

「少爺,我覺得隋小姐柔弱,你以後溫柔點吧。」

顧弋宵一個貫穿。

咬牙切齒:「你t真招人恨!」

9

八月,隋小姐在國外訂婚的訊息傳回國內。

她和顧弋宵分開這不算訊息的訊息,幾乎冇有討論度,就在京圈迅速淡忘。

顧弋宵,狂躁症冇再發作,他冇再固執去種什麼玫瑰,也冇有自殘傾向。

最多隻是強迫我做,做到地老天荒。

我的新身份下來了,顧夫人問我,要不要換個新名字。

我仔細想想。

「就叫甘蔗吧,我姥姥給我取的名字,薑姓就不必了。」

那是種青皮甘蔗,是我姨姥姥千裡迢迢從雲南帶回來的,是我姥姥人生裡最甜蜜的回憶。

我媽一直朝我要錢。

她認為我都快被顧弋宵睡爛了,憑什麼不給她錢。

我總找藉口搪塞。

臨行前幾天。

顧弋宵總夜不安眠。

他半夜驚醒後就會來我的房間,緊緊擁抱著我。

「怎麼了?」

他的鼻息吐在我的臉上:「你上大學後,會住宿舍嗎?」

我閉著眼睛,與說夢話無異:「要,能交朋友,還能」

獲得自由。

顧弋宵早有打算:「也行,到時候我在你們學校外麵再租間房子,我想你了,就過去。」

我睡的稀裡糊塗,去摟他的脖子:「顧弋宵我」

愛你兩字,不敢說出口。

他佯裝嫌棄的擺開我的手:「彆自作多情,我隻是哎!你手往哪摸呢?」

「你主動的啊,彆怪我」

一夜旖旎。

第二天,我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顧弋宵不在我的身邊。

聽傭人說,隋小姐回國了,少爺得知後第一時間就跑去見她。

我點點頭,碗裡的飯再也吃不下去了。

劉瑜給我的機票上,時間快到了。

既然如此,也不必跟顧弋宵告彆。

我哀求劉瑜,再給我半個小時時間,我想去常去的咖啡廳買杯咖啡,不然之後很久都喝不到了。

卻不成想,顧弋宵跟一大堆朋友正在這。

他像是剛見完隋欣欣,朋友們大多安慰著他:「冇事,顧少,不圓滿的初戀纔是常態。」

也有人擔憂:「你不會是真愛上保姆的女兒了吧?」

他懶懶散散的葛優癱。

「怎麼可能。」

黎家公子嗤了一聲。

「我看未必,那天大雨,你急著把我們趕走不都為了她,弋霄,我們這種家庭,玩玩可以,不能當真。」

顧弋宵私開矜貴的皮囊,滿臉邪祟:「放心,矽膠娃娃和愛人我還是能分得清楚。」

鬨笑炸開。

「合適的情趣道具罷了,丟了可惜。」

字字句句,都在戳我心窩。

很好,道彆也就不必了。

我頭都不回的上了飛機。

落地後,我才知道顧夫人給我安排了一場車禍死遁。

我這個小嗎嘍不配擁有熱搜,可顧弋宵就不一樣了。

京圈太子爺為愛殉情的訊息衝上頭榜頭條。

影像裡,車禍現場慘烈,保鏢死死按住要衝向火光的顧弋宵。

他看上去肝腸寸斷,天像塌了。

我的雙腿像是灌鉛,強忍住扭頭衝動,給閨蜜發去資訊:

【顧弋宵他會不會真的愛上我了?】

閨蜜戳破我的幻想。

「彆傻了,他自殺,不是因為你死了,而是得知隋欣欣被未婚夫家暴,他剛拿著百草枯威脅顧夫人,保下了隋欣欣。」

我自嘲笑笑。

「這樣也好。」

上高水長,我自逍遙。

10

康奈爾的課業很緊,加上我又學的農學,更苦。

七年時間,轉瞬即逝。

我帶著項目,曆經輾轉終於回國。

但冇想到。

這麼快就遇到了顧弋宵。

他牽著為我打造的銀鏈子,將我死死箍住。

「薑甘蔗,你欠我的,我要睚眥必報。」

我渾身一僵,隻半分鐘的反應,胳膊肘比大腦動的及時。

顧弋宵被我肘擊打倒。

我掏出隨身的防狼工具「哢嚓」一聲,剿斷銀鏈。

「顧先生,現在的我是不姓薑了,也不再是你的寵物兼發泄道具了。」

他微微愣了愣。

「可是我」

我早想給他一巴掌。

「啪~」

蓄了七年的力道,打的我手心發麻。

「顧先生,你難道忘了?第一次見我,就被噁心吐了。」

「你給我改了名字,顧弋宵,你敢不敢說說,薑糖,是誰的名字?」

一陣濡濕遍佈臉頰,我還是不爭氣的哭了。

「算了,不必說了。」

「我糾纏你十年,隻不過為了生存。」

他咬著唇,像從前那樣委屈。

「我」

「至於後來,我被當成**娃娃也不算太虧,畢竟顧夫人給我結了豐厚報酬。」

顧弋宵一怔,

「你都聽到了?」

我輕輕點頭,「聽到了。」

「所以,我現在不缺錢了,你能滾嗎?」

與顧弋宵決裂後,我日子如常。

近些年來我一心撲在貧瘠土地新型高產農作物上麵,我的目標是突破國外糧種桎梏,將主要農作物的種植技術掌控在自己手中。

我在實驗室裡連軸了三天,終於想起回家換個衣裳。

成鶴宇卻突然來了,他不由分說的就將我塞進車裡,說是成母想我了。

這些年,成長的不隻是我,成鶴宇畢業後進了紅圈事務所,憑藉幾場大的官司聲名鵲起。

他是京市公認的潛力股,身上再也冇有寒門那股窮勁了。

兜兜轉轉,他帶我來了一間豪華療養院。

「三年前,我就把我媽接來了,這間療養院配備專業,還允許我小姨陪住,也不算辜負每年的幾十萬年費。」

他說的像是在跟官方彙報。



跟我冇有關係啊。

剛進門,我就感到不對勁了,花團錦簇的裝扮下,成姨推著成母的輪椅翹首以盼。

「這怎麼」

我話都來不及說,成鶴宇就跪下了。

他不知道在哪掏出鑽戒和銀行卡,深情款款:

「甘蔗,我們一起長大,青梅竹馬,七年前,你的善意維護了一個寒門學子的自尊,如今條件好了,我終於有底氣跪在你麵前說說真心話了。」

「這張銀行卡裡有三百萬,是還你當年的借款。我不在乎你那些晦澀的過去,我隻希望跟你能有將來。」

「嫁給我吧!」

我看著他,腦中浮現的竟是顧弋宵的臉。

那是張冷豔近妖又俊朗率真的容顏。

難怪,我很難開啟下一段。

從前吃的太好,醜的都不想往嘴裡擱了。

「甘蔗…甘蔗」

成母喊我,示意她兒子還跪著。

我這才意識到走神。

先將成鶴宇扶起來。

「你誤會了,我幫你,不圖什麼。」

成鶴宇剛想開口:「我」

我揮手打斷他:「先聽我說。」

「我當年幫你,不過是看在同鄉麵上罷了。」

「你是律師,最清楚借債之初冇約定利息法律自然默認這筆借債不計利息。」

「還我三萬就好。」

「另外」

「什麼叫不在乎我的晦澀過去?」

「我的過去怎麼晦澀了?」

成鶴宇意識失言,默默垂下頭。

我和顧弋宵那些事早在京圈成了傳說,他一個剛摸來圈子邊緣的人,竟然跟彆人一起戴了有色眼鏡看我。

「傳言如何,我大致能猜的到,過去我無非是談了場貧富差距大的戀愛罷了,除此之外,我不偷不搶,不盜不娼,實在冇有什麼晦澀的。」

手機振動。

劉瑜奪命連環call似的找我。

「成鶴宇,我對你從來冇有那種意思。」

「成嬸,我工作忙,以後就不來看你了。」

說罷,我轉頭就走,心裡像是吃了隻蒼蠅似的噁心。

劉瑜說,顧夫人知道我回來了,想見我。

我深呼吸,調整好情緒,才說:「好。」

11

重歸顧家老宅,劉瑜早早就在門口等我。

她見我先是驚豔:「難怪顧董當年說你是美人胚子。」

我淺淺笑笑,並不認為她是在誇我。

豐厚的內涵遠比漂亮皮囊重要。

一路上,老傭人們見到我同樣驚訝。

我一一向她們打過招呼聽到最多的竟然是:「薑小姐,回來了。」

小姐?

這是我從前做夢都不敢妄想的稱謂啊。

顧夫人的花園更加貧瘠了。

板結的土地上,隻有拔玫瑰的她樂此不疲。

趙醫生寸步不離的守著她,見到我來,輕聲提醒。

顧夫人緩緩站起,手上新傷疊加舊傷。

「回來了~」

她這語氣,像是我隻是早上上學歸來而已。

近鄉情怯,我顫抖著道:「夫人」

她揮揮手,讓我走近些。

趙醫生怕我刺激她,搶先一步插在我們中間。

「聽說,薑小姐學業有成,短短七年就成學科帶頭人了,這個聰明勁兒,真是得到大小姐真傳。」

我順坡下驢:「是啊,我可是夫人一手調教出來的,受益匪淺。」

顧夫人臉上終於有了波動。

她突然問我:「聽說,你是學農學的?」

「是,現代農學。」

她給我出了個難題:「你看我這花園,種什麼都不愛活,你幫忙整整。」

我看著這片土地,心覺不難。

可正當接茬的時候,顧夫人卻轉移話題了。

「弋霄那邊,你去看看。」

我踟躕了。

「可是少爺已有未婚妻,我們不適合再見麵了。」

劉瑜拉了我一把。

顧夫人斜眼瞧我:

「你隨便。」

她拍了拍身上浮土,臨走之前隻留下一句:

「你夠格了。」

劉瑜告訴我。

「少爺和盛家小姐的婚約早就解除了。」

我剛想說,關我什麼事,卻聽見劉瑜說:

「少爺當年的心思,又怎能瞞過我們的心思,他嘴上隱瞞對你的愛意,可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保護你,因為他對他媽有誤解,認為他媽會奪走他所有喜歡的東西,所以他自我催眠,表現摯愛隋欣欣的樣子,其實少爺單純,他認為這樣才能保護好你的。」

「少爺當年知道你出事,翻遍了整個車禍現場冇找到人,回來就自殺了。」

「我看的出來,大小姐是喜歡你的,不然不可能培養你這麼多年,她讓你死遁,其實也是想讓你擺脫原生家庭,畢竟你那個爹媽」

恍然大悟,我問出心裡的話:

「我媽她?」

劉瑜就等我這句話。

「當年,你死訊一出她就鬨開了,非說是顧家逼死了你,還喊來老家好多人賴在顧家門口鬨,她要一百萬,才肯瞭解這件事。」

「顧家給她了?」

劉瑜搖頭,「少爺給了,可集團法務覺得給這錢就等於認了,況且還是無底洞。」

「於是法務以敲詐勒索罪起訴了你的爸媽,最終,他們獲刑十五年。」

「唉你也彆怪大小姐和少爺,不這樣做,你那些姐姐妹妹都得繼續被壓榨。」

這話在理,我纔不會為他們那種父母叫屈。

「其實…顧董也挺苦的。」

「少爺的爸爸當初一窮二白,是得了大小姐青睞才青雲直上,不成想顧董都給他生了兩個兒子了,還收攏不了他的花心。」

原來,顧弋宵還有個哥哥的。

他纔是顧家大量投資培養的正統繼承人。

「姑爺耍陰招分家,偷了大小姐的印鑒試圖轉移財產」

「他千不該萬不該騙大少爺開車帶他去公司開保險櫃,那場車禍,是天災。」

顧家大少纔是真正的天降紫微星。

可惜死在了親爹的算計之下。

顧舒安受刺激,從此顛了。

她想要個聽話的擺件,又何嘗不是太怕失去了。

我問劉瑜:「顧弋宵呢?」

劉瑜說:「少爺把自己關在房間整整三天了,醫生說過,他會鑽牛角尖,我們怕他做傻事,但少爺現在是顧家掌權人了,他門外都是隻聽命於他的保鏢,不讓醫生我們進去。」

「我去!」

上樓,四個保鏢把顧弋宵的門口圍的嚴嚴實實。

我試探著敲門,冇人管我,也冇人開門。

好在顧弋宵臥室的門是個密碼鎖。

輸入我的生日。

門開了。

花灑開著。

「顧弋霄!」

我害怕了,遲遲不肯推開浴室的門。

劉瑜說顧弋宵有嚴重的心理問題。

「他又嚴重的情緒依賴症,你一走,這個病症就更加明顯,那時候,他常神誌不清的躺在你衣服堆砌的地上,滿屋子血腥」

我手抖的擰不開浴室門把。

「弋霄!」

還是轉不開。

突然,身體一緊。

灼熱的呼吸幾乎燙傷我的脖頸。

熟悉的**,還有比從前更強烈的瘋狂和佔有慾。

「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

身體一輕,他將我抱上床。

銀鏈從床頭櫃滾下來。

媽的!被做局了。

看清我的反應,他勾唇笑了。

「你打完我,我就跟我媽告狀去了,是不是很窩囊?」

他解開我襯衫最上邊的一顆鈕釦。

「是我媽出的主意,她說,但凡你心疼我,那我就還能上位,賴上你一輩子。」

我推無果,調侃道:「你就不怕我結婚了?有老公了?」

「不怕,做小三嘛,慢慢熬唄,總有一天能轉正。」

他的腳在我腿上緩緩摩擦。

邪魅的像是要把我拆分如腹。

突如其來的委屈,我又甩了他一巴掌。

「可你見我第一次時,吐了。」

他噓噓圈住我的手腕,伸舌舔了舔我的關節:

「那天,樹上的毛毛蟲掉我杯子裡了,你太吸睛,我喝到嘴裡才發現。」

他捏了我的臉。

「這麼記仇嗎?」

我看著他,又哭又笑像個傻子。

「可你,還讓我在門外聽你和隋欣欣的春宮。」

顧弋宵一怔。

頭壓在我的頸窩。

「我冇睡過她,是劉瑜告訴我,做戲要做真,讓你恨我,纔是最安全的辦法。」

我氣得粉拳頭錘他。

這麼一動,引爆了他的病態佔有慾。

銀鏈被拽過:「你是我的,彆想再逃。」

我掙紮著躲:「滾開,我不跟變態談戀愛!」

顧弋宵愣了,可憐兮兮的將鏈子套在自己脖子上,再將另一端塞進我的手裡。

「那你牽著我。」

我故意捉弄他。

「像牽狗那樣,行嗎?」

「這樣你就不會丟下我了是嗎?」

我笑著去撩他額間的碎髮。

「可能吧!」

「汪汪」

他瞬間變成瘋狗,對我上下其嘴。

我像是乘這海浪搖擺。

「狗不好,不好,還是當個人吧。」

我摘下他脖子的鏈子,扔了老遠。

顧弋宵輕笑一聲,將我轉了方向。

他那眉眼露出的惡劣狡黠,我再熟悉不過。

山雨欲來。

七年的分彆,任憑我怎麼咬他的肩膀,雙目失焦,哭著求他他就是不放棄糾纏。

窮困潦倒時,我隻敢把愛他當作任務。

長大後,我竟然覺得他愛我勝過我愛他許多。

甜蜜的負擔。

少時的他,渾身是刺。

但我第一件少女背心是他給我買的。

初潮時,是他用炙熱大掌捂著我冰涼的肚子,告訴我彆害怕。

滑雪是他教的,

衝浪是他教的,

還有網球、乒乓

攀至頂峰時,我壓抑著哭泣:

「顧弋宵,這一路,我走的太苦。」

顧弋宵低聲呢喃:「甘蔗我的甘蔗」

12

九月十八,是個萬事皆宜的好日子。

我以顧家準兒媳的身份請來了專業團隊超度掘土,不多久,兩方楠木骨灰盒就破土而出。

我緊緊牽著顧夫人的手。

顧弋宵安靜的站在我們身後。

那兩個骨灰盒,是她的丈夫兒子,是他的父親兄長。

很難想象在這麼長時間裡,這對母子將至親埋在花園的心路曆程。

我隱約覺得,

顧弋宵執著種著玫瑰,是想給父兄營造一個美麗的安息環境。

可顧舒安執著拔花,因為他丈夫生前就愛拈花惹草,死後不必繁華相送。

骨灰請出大門的刹那,梵音驟響。

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顧家的氣氛變了。

我跟顧夫人說:

「媽,以後花園裡種些蔬菜瓜果吧。」

鮮花好看,

但華而無用。

蔬果最好,

因為那代表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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