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未開已成荊棘 015

    季衍之將自己關在昏暗的書房裡，整整三天。

窗簾緊閉，隔絕了外界所有的光線和喧囂。

煙灰缸裡堆滿了煙蒂，空氣中彌漫著濃重嗆人的煙草味和一種近乎腐朽的沉寂。

他試圖用尼古丁麻痹自己混亂的思緒，試圖用黑暗隔絕那個不斷在他腦海裡浮現的身影和那句顛覆一切的話——

手機在桌麵上不停震動，螢幕亮起又暗下，全是蘇星月發來的訊息。

“衍之哥哥，你怎麼了？為什麼不理我？”

“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我的喉嚨好痛，我好想你……你可以來看看我嗎？”

若是以前，看到她這樣的訊息，他心中會立刻被愧疚和憐惜填滿。

可此刻，那些文字卻隻讓他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和……疲憊。

他試圖說服自己：景佳挽已經死了，他們的恩怨兩清了。

他欠蘇星月的，他發過誓要保護她，不能一直沉湎於過去。

他深吸一口煙，辛辣的煙霧嗆入肺腑，帶來一陣短暫的刺痛，卻無法驅散心頭的混亂。

景佳挽死了，他也沒有理由再拖延訂婚。

他不能這麼私自，又去傷害一個無辜的女人。

最終，他還是按下了回複鍵，聲音沙啞得厲害：

“沒事，我在準備明天和你的訂婚，你好好休息。”

訊息傳送成功，他像是完成了一個艱巨的任務，心底卻空落得更厲害。

蘇星月看著螢幕上那條簡短冰冷的回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不對勁。

季衍之從未這樣冷淡地對待過她。

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還是他……發現了什麼？

不！

她絕不允許！

複仇的希望就在眼前，她苦心經營了這麼久，絕不能在這最後關頭功虧一簣！

她眼底閃過一絲狠厲，迅速換上一副柔弱無助的表情，直奔季衍之的公寓。

“衍之哥哥……”

她敲開門，比劃的手勢因“急切”而顯得淩亂破碎。

“……我好害怕……你是不是不想娶我了？”

季衍之看著她蒼白的臉和通紅的眼眶，心頭那點莫名的煩躁被習慣性的愧疚壓下。

他揉了揉刺痛的額角，聲音放緩了些：“彆瞎想，我說過的話，不會不算數。”

他轉移注意力：“婚紗選好了嗎？明天……我會給你一個最盛大的訂婚宴。”

蘇星月心中稍定，撲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的腰。

比劃：“選好了……衍之哥哥，謝謝你。”

夜晚。

季衍之將蘇星月送回為她準備的客房。

“早點休息，明天會很累。”

他站在門口，語氣溫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

就在他轉身欲走的瞬間，蘇星月猛地從身後抱住了他，手臂緊緊環住他的腰。

她仰起臉，眼中水光瀲灩，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祈求。

手指笨拙卻急切地比劃著，“我……我有一個私心。”

“我想要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想要一個真正的家……就今晚，好嗎？”

她的手指顫抖著，試圖去解他襯衫的紐扣。

“你很久沒有碰我了，我好害怕……怕這一切隻是一場夢……”

季衍之的身體猛地僵住。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一把推開了她不安分的手，力道之大，讓她吃痛地蹙起了眉。

“不行。”

他拒絕得又快又冷，甚至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抗拒。

蘇星月怔住了，眼底的淚水瞬間凝固，化為難以置信的驚愕和一絲隱秘的恐慌。

為什麼？

他以前雖然也因為“尊重”和“憐惜”她身體不好而很少碰她。

但從未如此直接、甚至堪稱粗魯地拒絕過！

她固執地比劃著追問，眼神執拗：“為什麼？你不想要我嗎？還是……你心裡還在想著她？”

“彆胡思亂想。”

季衍之、像是被什麼燙到一般，後退了一步。

“你身體還沒完全好，嗓子也需要靜養，我隻是……為你好。”

他幾乎是倉促地扔下這句漏洞百出的藉口。

落荒而逃般地快步離開。

房門在他身後關上。

蘇星月站在原地，臉上柔弱的表情瞬間褪得乾乾淨淨，隻剩下冰冷的陰鷙和扭曲的恨意。

為她好？

嗬……

她緩緩抬手，撫上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嘴角勾起一抹詭異而瘋狂的弧度。

季衍之，這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