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依舊年年盛開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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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宋嬈和顧言深舉行了婚禮。
婚禮規模不大,卻溫馨而浪漫,隻邀請了真正關心他們的親友。
宋嬈穿著潔白的婚紗,臉上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笑容。
顧言深看著她,眼神裡的愛意和溫柔滿得幾乎要溢位來。
傅沉年來了。
他瘦了很多,穿著不合身的西裝,臉色蒼白,靜靜地坐在角落的陰影裡,與周圍喜慶的氣氛格格不入。
他冇有鬨事,隻是目光貪婪地追隨著那個他此生摯愛卻永遠失去的身影。
儀式結束後,他走上前,將一個古樸雅緻的錦盒遞給宋嬈。
“祝你幸福。”他聲音乾澀沙啞,幾乎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宋嬈遲疑了一下,在顧言深鼓勵的目光下,接了過來。
裡麵是一份股權轉讓協議和一份遺囑公證的副本——他將自己名下傅氏集團的大部分股份以及所有個人動產、不動產,全部無條件贈予宋嬈。
這是一筆足以撼動城市的巨大財富。
“你這是做什麼?”宋嬈蹙眉。
“傅沉年看著她,眼底再無半分往日神采。“補償”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聲音低啞,“我知道這什麼都補償不了。對你造成的傷害,萬死難贖。”
他的目光越過宋嬈,看向她身旁的顧言深,那眼神複雜,但最終,都被一種認命的頹然取代。
“顧言深,”他第一次正式地看向這個取代了他的男人,“嬈嬈她胃不好,不能吃太生冷的東西,天氣轉涼時容易胃疼,需要提前備著暖貼和溫和的飲食。”
他頓了頓,像交代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語速緩慢而清晰。
“她睡眠很淺,有點光線和聲音就容易醒,臥室的遮光一定要好。”
“她喜歡茉莉的香氣,但花粉過敏,所以隻能在庭院裡遠遠種一些。”
“她畫畫的時候,容易忘記時間,麻煩你記得提醒她吃飯,給她備一杯溫牛奶,她喝了會睡得安穩些。”
“她外表看著堅強,其實心裡很軟,很怕孤獨”
他一樁樁,一件件,訴說著那些宋嬈以為他從不曾在意的細微喜好與習慣。
每一個細節,都猝不及防地打開了宋嬈記憶深處那扇塵封已久的門。
她忽然記起,十八歲那年,第一次見到傅沉年。
也是在這樣一個陽光很好的下午,他穿著白襯衫,從逆光中走來,身姿挺拔,眉眼倨傲,像遙不可及的神祇,對她伸出手。
那一刻,她的世界彷彿被瞬間點亮。
她曾經那樣卑微而熾熱地愛過他,將他的喜好牢牢地記在心裡,因他一個眼神而雀躍或不安。
她一直以為,在這段不對等的關係裡,隻有她在默默記住一切,付出一切。
直到此刻,聽著他如數家珍般說出這些瑣碎的細節,宋嬈才猛然驚覺,他並非冇有心,也並非全然無視。
他隻是習慣了站在高處,習慣了掌控與接受,習慣了用高傲和冷漠來掩飾或許連他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覺的在意。
他的愛,扭曲而笨拙,包裹在占有和傷害裡,直到徹底失去,才以這樣一種破碎的方式,顯露出它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傅沉年說完了,他重新看向宋嬈,眼底發紅。
“這些本來都該是我來做的。”他聲音輕得像歎息,“現在交給你了。”
這話,是對顧言深說的,也是對他自己那荒誕過往的告彆。
“收下吧,”他再次對宋嬈說,語氣裡已無乞求,隻剩下疲憊的堅持,“讓我走得安心一點。”
他說完,深深地看了宋嬈最後一眼,那眼神複雜得包含了太多——愛、恨、悔、痛、最終都歸於一片死寂。
然後,他轉身離開了婚禮現場,背影蕭索。
宋嬈看著他離開的方向,心中五味雜陳,酸澀難言。
但最終,所有的波瀾,還是化為了釋然的平靜。
她不恨他了。
但,也永遠不可能原諒。
有些傷害,如同刻在骨頭上的裂痕,無論過去多久,都無法真正癒合,隻會在陰雨天,隱隱作痛,提醒著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往。
那筆龐大的遺產,她與顧言深以及專業律師團隊商議後,決定成立一個專項基金會,用於援助那些蒙受不白之冤、無力自救的女性,以及推動司法援助體係的完善。
讓這場以她血淚鋪就的悲劇,至少能換來一些積極的意義,能照亮其他身處黑暗中的人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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