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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田園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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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田園

第一章秋風,古鏡,陌生人

京城的秋,來得烈。

風颳過長安街的梧桐,葉子像斷了柄的刀,簌簌砸在醫美機構的玻璃門上。瑞麗醫美的卷閘門拉到一半,露出裡麵蒙塵的前台,七天逆齡的燈箱早就不亮了,電線耷拉著,像條死蛇;華韓醫療的招牌被拆了一半,剩下的華韓二字歪歪斜斜,玻璃上貼著清倉轉讓的紅紙,被風吹得邊角捲起;朗姿股份的電子屏綠得刺眼,數字跳得比秋風還急,股東們拋股的訊息像瘟疫,三天就傳遍了整個醫美江湖。

資本退了。

以前圍著機構轉的投資人,現在連電話都不接;以前搶著合作的藥品商,現在上門要債;以前捧著錢來辦卡的客戶,現在見了醫美兩個字就躲,像躲瘟疫。

監管的刀,也快了。

藥品溯源要查,病曆存檔要查,連客戶的術後隨訪都要查。那些靠一支針、一句謊話就能賺錢的日子,早過去了。

隻有美麗田園還開著。

藏在衚衕深處,旁邊是賣老北京酸奶的攤子,玻璃罐裡的酸奶顫巍巍的,飄著股奶香;對麵是修自行車的老張,手裡的扳手敲得叮噹響,跟衚衕裡的鴿哨混在一起。

美麗田園的門是舊的,榆木的,上麵刻著對聯,墨色淡了,卻還看得清:皮相易改,心性難移;美由內生,非靠針移。冇有招牌,冇有燈箱,隻有門簾上繡著的一片小葉子,風一吹,晃啊晃。

裡麵坐著個人,叫秦叔。

冇人知道他的全名,隻知道他姓秦——有人說秦是秋的諧音,他總在秋天做大事;有人說秦是清的諧音,他看事看得清。他手裡總捏著麵鏡,銅的,邊緣磨得發亮,鏡柄上刻著細雲紋,摸上去溫溫的,像有體溫。

江湖人叫他鏡心客。

不是因為他會照鏡,是因為他照得透人心。

秋分那天,來了個女人。

穿紫衣,真絲的,裙襬拖在青石板上,像晚霞燒儘前的最後一抹色。鞋跟是細的,敲在石板上噔噔響,每一步都透著貴氣——不是暴發戶的貴,是浸在骨子裡的,像老宅子的檀木傢俱,越看越有味道。

她叫紫霞。

京城第一美人,電視劇裡的女二號,綜藝裡的凍齡女神。鏡頭前的她,永遠笑著,眼尾的亮片像碎鑽,唇色是最火的豆沙紅,說自己的保養秘訣是多喝水、早睡覺。

可她笑不出來。

推開門的時候,她的手頓了一下,門簾上的葉子蹭過她的袖口,留下點綠痕。秦叔冇起身,隻指了指對麵的椅子——老榆木的,椅背上有個小裂紋,是去年冬天凍的。

坐。秦叔開口,聲音像砂紙磨過木頭,不亮,卻有勁兒。

紫霞坐下,把包放在旁邊的小幾上,包上的金屬鏈條叮地響了一聲。她冇說話,隻看著牆上的畫——是幅水墨山水,畫的是江南的橋,橋下有船,船上有個人,看不清臉。

秦叔冇問,隻拿起紫砂壺,倒了杯茶。茶是老白茶,十年陳,葉子在水裡舒展,湯色像琥珀,飄著點熱氣,香氣很淡,卻能繞著鼻尖轉。

老白茶,暖脾胃。秦叔把茶推過去,茶盞是粗陶的,上麵有個小豁口。

紫霞端起茶,抿了一口。茶味很淡,卻有回甘,像她小時候外婆煮的茶——那時候她還不叫紫霞,叫林婉,在小縣城的田埂上跑,曬得黑乎乎的,外婆總煮這種茶,說喝了暖。

你很美。秦叔忽然說,目光冇看她的臉,像在看空氣裡的什麼,但你不快樂。

紫霞的手頓了頓,茶盞差點歪了。茶水晃了晃,濺在她的紫衣上,留下個小水漬。

眼角的紋,不是歲月刻的。秦叔接著說,手指點了點自己的眼尾,是笑太假,撐出來的。每次笑的時候,你都會收著嘴角,怕紋路太明顯,時間長了,這紋就定住了,像刻上去的。

紫霞的手指輕輕碰了碰眼角,像第一次發現那裡有紋。

唇色豔,是粉蓋的。秦叔又說,你剛纔喝茶,杯子碰到嘴唇的時候,下意識地抿了一下——怕口紅掉了。卸了妝,你的嘴唇該是蒼白的,像冇血的紙。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紫霞的眉間:這裡有個結,摸上去硬,是心火太旺,肝氣滯,腎水枯。你晚上睡不著,總做噩夢,夢見自己老了,醜了,冇人要了——你不是來變美,是來救命。

紫霞沉默了很久,久到茶都涼了。她忽然笑了,可眼淚卻掉了下來,砸在粗陶茶盞裡,濺起小水花,像碎了的星星。

我演了十年美人。她的聲音發啞,像生了鏽的鐵,剛入行的時候,導演說我長得普通,讓我去整容。我整了鼻子,墊了下巴,後來又打了玻尿酸,做了熱瑪吉。慢慢的,大家都叫我‘紫霞’,說我是‘最美的紫霞’,可我早就忘了,我本名叫林婉,是在小縣城裡長大的,小時候最喜歡在田埂上跑,曬得黑乎乎的,外婆總叫我‘小黑妮’。

秦叔點了點頭,又倒了杯茶,還是老白茶,熱氣飄在紫霞的眼前,模糊了她的臉。

林婉,‘林’是木之靈,‘婉’是水之魂。秦叔說,你本該像春天的小溪,活得自在,可現在,你像秋天的葉子,枯了——根還在,卻冇了水,風一吹,就快掉了。

你能救我林婉抬頭,眼裡有光,像快滅的蠟燭,忽然亮了一下。

秦叔搖了搖頭,把手裡的銅鏡推過去:我不救人,我隻照鏡。這鏡,不照皮相,隻照本心。你要救的,從來不是你的臉,是你的心。

銅鏡很涼,林婉的手指碰到的時候,打了個顫。她拿起鏡,照了照——鏡裡冇有紫霞,冇有亮片,冇有豆沙紅的唇,隻有個眉眼疲憊的女人,眼角有細紋,嘴唇蒼白,眉間有個結,像塊小石頭。

那是林婉。

她忽然脫了高跟鞋,赤腳踩在老榆木地板上,木頭的紋路硌著腳底,有點癢,卻很踏實。她又從包裡拿出卸妝巾,一點一點地把臉上的妝卸乾淨——先卸眼妝,再卸唇妝,最後擦臉頰。卸完妝的她,冇有鏡頭前那麼驚豔,卻真實,像剛從田埂上回來的小黑妮。

從今天起,我不叫紫霞了。她說,聲音很輕,卻很有力,我叫林婉,我來你這兒,學怎麼‘活著’。

秦叔冇說話,隻又倒了杯茶,熱氣騰騰的,飄著老白茶的香。

第二章五維鏡,無情劍

秦叔的鏡,不是普通鏡。

藏在裡屋,是套係統,叫五維照心鏡——不是秦叔造的,是他花了二十年,跟老中醫、功能醫學專家一起琢磨出來的。冇有複雜的按鈕,隻有一個顯示屏,三個傳感器,傳感器是貼在手腕、胸口、腳踝上的,像小小的玉佩,涼絲絲的。

林婉第一次照的時候,心裡慌。

坐在椅子上,傳感器貼在皮膚上,有點涼。秦叔按下開關,顯示屏亮了,先是一片黑,然後慢慢顯出五色的光暈,像五朵花,開在黑夜裡。

這是體質,辨陰陽虛實。秦叔指著青色的光暈,光暈很暗,邊緣還有點發黑,你肝氣鬱結,平時愛生氣,卻不敢發,都憋在心裡,時間長了,肝區就成這樣了。

林婉點頭——以前在劇組,導演罵她,她不敢還嘴;製片人暗示她,她不敢拒絕;連粉絲說她老了,她都要躲在被子裡哭,不敢反駁。

這是經絡,察氣血通滯。秦叔又指著紅色的光暈,光暈很散,像冇捏緊的沙子,你心經不通,氣血跟不上,所以你總覺得累,就算睡夠了,也冇精神——不是你懶,是你的氣血冇跟上。

林婉想起自己趕通告的時候,一天隻睡三個小時,站在鏡頭前,笑著說我冇事,其實腿都在抖,眼前總髮黑。

這是皮膚,觀外邪內應。秦叔指著黃色的光暈,光暈很淡,幾乎看不見,你皮膚看著好,是靠化妝品蓋的,其實裡麵早就虛了——外邪進來了,內氣跟不上,所以你總過敏,長小紅點,卻不敢說。

林婉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想起上次拍廣告,臉突然腫了,化妝師用厚厚的粉蓋了半天才遮住,導演還說她事多。

這是情緒,測七情所傷。秦叔指著白色的光暈,光暈在抖,像風吹的,你焦慮,怕老,怕醜,怕冇人要,這些情緒都傷了你的肺——肺主氣,氣亂了,人就慌了。

林婉的眼淚又要掉下來了——她每天早上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照鏡子,看自己有冇有長皺紋,有冇有掉頭髮,要是發現一點不對勁,就會慌一整天,連飯都吃不下。

這是代謝,斷生機存亡。秦叔最後指著黑色的光暈,光暈幾乎冇亮,隻有一點點微光,像快滅的菸頭,你代謝亂了,腎精耗竭了——你為了維持‘美’,節食,熬夜,打各種針,把身體的底子都掏空了。再這樣下去,不用老,身體就先垮了。

林婉看著顯示屏上的光暈,心裡像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疼。她一直以為自己在維持美麗,其實是在一點點毀掉自己——像一棵被蟲蛀了的樹,外麵看著好好的,裡麵早就空了。

我還能好嗎林婉的聲音發顫,像要碎了。

能。秦叔點了點頭,關掉顯示屏,但你要放下紫霞,做林婉。你要學會不靠臉活著,要學會跟自己的身體對話——它餓了,你就吃飯;它累了,你就睡覺;它怕了,你就告訴它‘冇事’。

林婉留下了。

秦叔冇讓她做接待,也冇讓她學話術,隻讓她跟著自己學——早上打八段錦,秦叔教她怎麼吸氣,怎麼呼氣,怎麼讓氣息在身體裡流動;上午讀《黃帝內經》,秦叔教她認經絡,認草藥,教她肝主疏泄腎主藏精;下午坐在旁邊,聽秦叔跟客戶聊天,看秦叔怎麼照鏡,怎麼幫客戶找冇說出口的話。

秦叔教她最多的,是聽。

聽客戶說話,別隻聽表麵的。秦叔說,有人說‘我想打瘦臉針’,其實是怕老公嫌她胖;有人說‘我想祛皺紋’,其實是怕被公司辭退;有人說‘我想變美’,其實是覺得自己冇人愛。你要聽出這些‘冇說出來的’,才能真正幫到她們。

林婉記在心裡。

有次,秦叔接待個阿姨,六十歲,要做拉皮手術,說我想變年輕,我兒子要結婚了,我不想讓他的丈母孃笑話。秦叔冇推薦手術,隻請她照鏡——鏡裡的阿姨,體質區的光暈很暗,情緒區的光暈在抖。

你不是怕被笑話。秦叔說,你是怕兒子結婚後,就不疼你了。你覺得自己老了,冇用了,兒子就不會再依賴你了——拉皮手術解決不了這個問題。

阿姨愣了愣,忽然哭了:你怎麼知道我兒子從小跟我最親,現在他有女朋友了,不跟我聊天了,也不跟我吃飯了。我覺得自己像個多餘的人,我想變年輕,想讓他再跟我親一點。

秦叔冇說話,隻給阿姨倒了杯茶:你要跟你兒子說,彆憋在心裡。他不是不疼你,是長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了——你要學會跟自己相處,彆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

阿姨後來冇做拉皮手術,卻常來店裡喝茶,跟秦叔聊聊天,也跟林婉聊。慢慢的,她臉上的笑容多了,說我兒子現在每週都跟我吃飯,還跟我聊他的女朋友——原來我不說,他根本不知道我在想什麼。

林婉看著阿姨的變化,忽然懂了秦叔說的聽——不是聽客戶說什麼,是聽客戶冇說什麼。

三個月後,林婉第一次獨立接待客戶。

姓王,名媛,三十歲,穿香奈兒的套裝,拎愛馬仕的包,一進門就說:我要打‘少女針’,你們這兒最好的那種,我要回到二十歲。

林婉冇立刻答應,隻給她倒了杯茶——還是老白茶,熱氣飄在王女士的眼前。

王女士,您先喝杯茶,我們先照個鏡吧。林婉說,聲音很輕,卻很穩。

王女士皺了皺眉:我都跟你說了,我要打‘少女針’,照什麼鏡我之前在彆的機構,人家直接就給我安排了,你們這兒怎麼這麼麻煩

王女士,‘少女針’能讓您的皮膚看起來緊緻,但不能解決您身體的問題。林婉耐心地說,您要是不介意,我們先照個鏡,看看您的身體狀況,再決定要不要打——這樣對您的身體好。

王女士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她總覺得自己的身體冇問題,就是老了,隻要打了少女針,就能回到二十歲,就能讓老公再像以前一樣疼她。

照鏡的時候,王女士看著顯示屏上的光暈,臉色一點點變了——卵巢區的光暈是暗黑色的,像蒙了一層灰;骨密度區的光暈很淡,像薄霜;腎上腺區的光暈是暗紅色的,指數已經爆表了。

這是什麼意思王女士的聲音有些慌,手指緊緊攥著包帶。

您的卵巢已經開始萎縮了,骨密度也比同齡人低很多,腎上腺疲勞得很嚴重。林婉輕聲說,您不是老了,是身體在‘報警’——您平時是不是總覺得累,就算睡夠了也冇精神是不是經常腰痠背痛,月經也不規律是不是總覺得煩躁,一點小事就想發脾氣

王女士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你怎麼知道我以為這些都是‘老了’的正常現象,我以為打了‘少女針’,這些就會好……我老公最近總不回家,說我‘像個老太婆’,對我越來越冷淡,我以為我變年輕了,他就會回來……

王女士,‘少女針’解決不了這些問題。林婉遞了張紙巾給她,您現在要做的,不是打‘少女針’,是調理身體——您要按時吃飯,保證睡眠,多運動,還要跟您先生好好溝通,告訴他您的感受。您要知道,真正的‘年輕’,不是皮膚緊緻,是身體有活力,心裡有底氣——您先生要是真的愛您,不會因為您的年齡而改變。

王女士哭了很久,最後取消了打少女針的計劃,開始跟著林婉調理身體。她不再節食,不再熬夜,每天早上跟著林婉打八段錦,週末還會去公園散步,跟老公的溝通也多了。

半年後,王女士再來美麗田園的時候,雖然臉上有淡淡的細紋,但氣色很好,眼神也亮了。她說:我老公現在每天都回家,還會陪我一起散步——他說我‘比以前有活力多了’,比‘裝嫩’的時候好看。我現在才明白,我要的不是‘回到二十歲’,是活得開心,活得踏實。

林婉的名字,慢慢在圈子裡傳開了。

有人說她是紫霞再生,能幫人找回丟失的自己;有人說她是心火不滅,總能給人希望。可秦叔對這些評價,卻總是淡淡的,甚至有些嚴肅。

有次,林婉跟秦叔說起王女士的變化,臉上帶著笑意。秦叔卻打斷她:你救人,卻動了情。情一起,鏡就濁了。

動了情不好嗎林婉有些不解,如果我不共情,怎麼能幫到她們秦叔冇說話,隻是起身走到窗邊。窗外的梧桐葉又落了幾片,風捲著葉子,在地上打了個旋。

共情是懂她的痛,動情是沉進她的痛。秦叔的聲音像窗外的風,冷得清醒,你為她哭,為她急,把她的痛當成自己的痛,最後隻會讓她依賴你——她不會自己站起來,隻會等著你來扶。

林婉愣住了。她想起王女士第一次來的時候,自己跟著掉眼淚,甚至晚上睡不著,總想著她要是不調理怎麼辦她老公要是還不回家怎麼辦。那時候她覺得是關心,現在才明白,是沉溺。

鏡心客要做的,是遞一把梯子,不是把人扛上去。秦叔轉過身,手裡還捏著那麵古鏡,你要讓她自己爬上去,而不是讓她覺得,冇有你,她就爬不上去。

林婉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這雙手幫客戶照過鏡,幫客戶煮過茶,也幫客戶擦過眼淚。她以為這是好,其實是錯。

我知道了。林婉說,聲音有些啞,卻很堅定。

秦叔點了點頭,把古鏡遞給她:拿著,每天照照自己——看看你的心,有冇有沾了彆人的情緒,有冇有失了自己的準頭。

林婉接過鏡,冰涼的觸感讓她清醒了不少。她照了照,鏡裡的自己,眼神裡還有點迷茫,卻多了點堅定。

從那天起,林婉變了。

再接待客戶,她還是會聽,會共情,卻不再動情。客戶哭,她會遞紙巾,卻不會跟著哭;客戶急,她會耐心勸,卻不會跟著急。她會幫客戶找問題的根源,會給客戶提建議,卻不會替客戶活。



有個小姑娘,剛畢業,想做雙眼皮,說麵試官說我眼睛小,不精神,冇給我offer。林婉請她照鏡,鏡裡的小姑娘,情緒區的光暈很抖,自尊區的指數很低。

你不是眼睛小,是不自信。林婉說,麵試官冇給你offer,可能是因為你的專業不對口,也可能是因為你的經驗不夠,不是因為你的眼睛——你要是把‘冇offer’的原因都歸到眼睛上,就算做了雙眼皮,下次麵試還是會慌。

小姑娘愣了愣,冇說話。

你可以先去找找專業對口的工作,多麵試幾次,積累點經驗。林婉接著說,等你有了自信,再來看要不要做雙眼皮——那時候你做雙眼皮,是為了‘讓自己更開心’,不是為了‘讓彆人認可你’。

小姑娘聽了,點了點頭,取消了雙眼皮的預約。三個月後,她給林婉發了條訊息,說自己找到了喜歡的工作,麵試官還誇她眼睛很有神。

林婉看著訊息,笑了。她拿起古鏡,照了照自己——鏡裡的自己,眼神很穩,冇有迷茫,隻有平靜。

秦叔看到了,也笑了:你過了第一關。

什麼關林婉問。

分彆關。秦叔說,分清‘你的痛’和‘她的痛’,分清‘你的責任’和‘她的責任’——這是鏡心客的第一關。

林婉點頭,把古鏡放在桌上,陽光照在鏡麵上,反射出一點光,像顆小星星。

第三章併購刀,斬虛美

2024年春,醫美江湖又起了風波。

奈瑞兒要倒了。

曾經的華南醫美龍頭,開了二十多家分店,客戶排隊要等三個月,現在卻資金鍊斷裂,欠了供應商幾百萬,客戶投訴堆成山,分店一家家關,像多米諾骨牌,倒得飛快。

訊息傳出來,圈子裡的人都在看——有人想低價收購奈瑞兒的客戶資源,有人想趁機吞併奈瑞兒的門店,有人想撿奈瑞兒的爛攤子,包裝一下再賣錢。

隻有秦叔,動了手。

他要收購奈瑞兒,所有分店,所有員工,甚至所有未處理的客戶投訴。

訊息一出來,江湖炸了。

鏡心客瘋了

奈瑞兒就是個無底洞,進去就爬不出來!

他是想當救世主,還是想自毀

秦叔冇理。他帶著林婉,第一站去了深圳的奈瑞兒旗艦店。

店裡空蕩蕩的,隻有幾個員工坐在前台,眼神迷茫,像冇了魂。牆上的高階抗衰海報還在,卻捲了邊,地上散落著客戶的預約單,上麵的字跡還很新,卻冇人管了。

秦叔一進門,員工們都站了起來,眼神裡有驚訝,有懷疑,還有點害怕——他們聽說過鏡心客,卻不知道這個傳說中的人,為什麼會來接這個爛攤子。

從今天起,你們還是這裡的員工。秦叔開口,聲音很穩,但你們的工作,不是賣項目,是幫客戶‘活明白’。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給所有員工照鏡。

小張,二十三歲,前台顧問,照鏡的時候,脾區和腎區的光暈都是暗黑色的。你是不是經常熬夜是不是為了衝業績,總吃外賣,不按時吃飯秦叔問。

小張點了點頭,眼圈紅了:我們每個月都有業績壓力,完不成就要被扣工資,還要被罵。為了找客戶,我經常熬夜發朋友圈、聊微信,有時候一天就吃一頓飯——我以為我年輕,扛得住,冇想到身體已經這麼差了。

從今天起,你先調理身體。秦叔說,我給你安排了中醫調理,每天按時吃飯,保證睡眠,業績的事不用急,先把身體養好了再說。

小張愣了愣,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她在醫美行業做了三年,換了三家機構,從來冇有老闆關心過她的身體,所有人隻問業績完成了多少客戶簽了幾個,秦叔是第一個讓她先養身體的人。

秦叔給所有員工都做了體檢,根據每個人的五維照心鏡報告,安排了中醫調理、飲食指導和運動計劃。他還取消了業績考覈,改成了客戶滿意度考覈——隻要客戶覺得被看見、被理解,就算完成任務,工資照發,還能拿獎金。

員工們一開始還不適應,覺得這不可能長久,可慢慢的,他們發現,不用再逼著客戶辦卡、買項目,反而能跟客戶聊得更投機。客戶的信任度高了,主動辦卡的人反而多了,員工的收入也比以前高了。

解決了員工的問題,秦叔開始做第二件事:修心。

每天晚上,他都會在店裡開分享會,不是講銷售技巧,不是講KPI,是講《黃帝內經》裡的正氣存內,邪不可乾,是講《莊子》裡的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非養形也,養心也,是講自己遇到的客戶故事。

有個阿姨,六十歲,為了留住老公,一年做了五次拉皮手術,最後臉僵了,老公還是走了。秦叔說,她來找我的時候,哭著說‘我要是再年輕點,他就不會走了’——可她不知道,老公走,不是因為她老了,是因為她丟了自己,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老公身上。

有個小姑娘,二十歲,為了網紅夢,貸款五十萬整容,最後臉整壞了,貸款還不上,隻能躲在家裡不敢出門。秦叔又說,她來找我的時候,說‘我要是再好看點,就能火了’——可她不知道,火不火,不是看臉,是看你有冇有真本事,有冇有自己的特色。

員工們聽著,慢慢懂了——他們做的不是醫美,是人的生意;他們賣的不是項目,是希望,是找回自己的希望。

李姐,以前是奈瑞兒的銷售冠軍,最會逼單,客戶都怕她。聽了秦叔的分享後,她變了。

有次,一個客戶說想做熱瑪吉,因為閨蜜做了,顯得比自己年輕,李姐冇有立刻推薦項目,而是跟客戶聊起了自己的經曆——她以前總跟閨蜜比,閨蜜買了新包,她也買;閨蜜做了醫美,她也做,最後花光了積蓄,還欠了債,閨蜜卻跟她說我隻是隨便做做,你怎麼這麼認真。

我後來才明白,跟彆人比,永遠比不完,也永遠不會開心。李姐說,你要跟自己比,今天比昨天開心,今天比昨天健康,這就夠了——熱瑪吉能讓你看起來年輕一點,卻不能讓你開心一點,你說對嗎

客戶聽了,取消了熱瑪吉的預約,還跟李姐成了朋友,說你跟以前不一樣了,現在的你,很真實。

做完了養人和修心,秦叔開始做第三件事:融劍。

把美麗田園的本心之道和奈瑞兒的專業之術融合,創了雙美雙健的模式——

生活美容像春風,用精油按摩、中藥泡澡幫客戶放鬆身體,緩解疲勞。不是為了美白緊緻,是為了讓客戶舒服,讓身體的經絡通起來,讓氣息順起來。

醫療美容像秋刀,隻在客戶身體允許、心理準備好的情況下出手。客戶有嚴重的黃褐斑,先通過中醫調理內分泌,再用溫和的鐳射淡化,不是一上來就用強效儀器;客戶有皺紋,先評估體質,看看是氣血不足還是情緒問題,再決定要不要用醫美手段,用哪種醫美手段。

生活保健像夏雨,給客戶定製飲食、運動計劃。客戶脾胃虛,就推薦小米粥、山藥;客戶肝氣鬱結,就推薦散步、打八段錦;客戶睡眠不好,就推薦睡前泡腳、聽輕音樂。不是為了減肥塑形,是為了讓客戶養成健康的生活習慣,讓身體的本立起來。

功能醫學像冬藏,通過檢測激素、代謝指標,幫客戶找到衰老、生病的根源。客戶總覺得累,不是懶,是腎上腺疲勞;客戶總過敏,不是體質差,是免疫係統紊亂;客戶月經不調,不是宮寒,是激素失衡。找到根源,從內到外調理,不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

深圳旗艦店重新開業那天,冇有搞盛大的儀式,冇有請明星,隻請了以前的老客戶來喝茶。

有個老客戶,張阿姨,以前在奈瑞兒辦了十幾萬的卡,項目做了一半,店就快倒了,她天天來鬨,也冇要回錢。這次來,她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卻冇想到,一進門就聞到了艾草香,看到了牆上掛著的《黃帝內經》語錄,還有秦叔遞過來的老白茶。

我以前來,他們隻想著讓我買項目,從來冇人問過我‘累不累’‘身體好不好’。張阿姨喝著茶,眼淚掉了下來,現在這裡不一樣了,聞著這艾草香,我就覺得心裡踏實——這纔是做‘人’的生意,不是做‘錢’的生意。

那天,很多老客戶都重新辦了卡,有人還帶了朋友來。秦叔站在角落裡,看著店裡熱鬨的樣子,眼神裡冇有喜悅,隻有平靜。

林婉走到他身邊:奈瑞兒活過來了。

秦叔點了點頭:不是活過來了,是‘醒過來了’。以前它走偏了,隻想著‘賺錢’,忘了‘初心’。現在它醒了,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林婉看著秦叔,忽然明白了——他收購奈瑞兒,不是為了擴張,不是為了賺錢,是為了救這個行業裡的迷途者,是為了把美由內生的道,傳得更遠一點。

第四章情關,鏡裂

奈瑞兒醒了,林婉成了秦叔的左膀右臂。

她跟著秦叔跑遍了全國的奈瑞兒分店,幫員工做培訓,幫客戶照鏡,慢慢的,她也有了自己的客戶群——很多客戶都喜歡找她聊天,說她懂自己不功利。

林婉跟客戶聊天的時候,還是會聽,會共情,卻不再動情——直到她遇到了蘇晴。

蘇晴,三十八歲,曾經是外企高管,長得漂亮,能力強,家庭也幸福。可去年,她查出了卵巢癌,做了切除手術,頭髮掉了很多,臉色也差了,老公搬去了書房,很少跟她說話,孩子也總躲著她,說媽媽不好看。

她來美麗田園,說想做植髮,想打腮紅針,想讓自己看起來‘正常點’——這樣老公就會回房間睡,孩子就會跟我親近了。

林婉看著蘇晴,心裡像被針紮了一下。蘇晴的眼神裡,有恐懼,有自卑,還有點討好——像極了以前的自己,為了被認可,拚命偽裝,拚命改變。

你先坐,喝杯茶。林婉給蘇晴倒了杯老白茶,手有點抖。

蘇晴接過茶,抿了一口,眼淚就掉了下來:我以前總覺得,我很強大,什麼都能扛。可現在,我連讓老公跟我說句話、讓孩子抱我一下都做不到——我是不是很冇用

林婉的眼淚也差點掉下來,她趕緊彆過頭,深吸了一口氣——她想起秦叔說的分彆關,想起自己要做的是遞梯子,不是扛人。

你不是冇用。林婉的聲音很穩,你隻是生病了,需要時間恢複。植髮和腮紅針能讓你看起來‘正常’,卻不能讓你心裡‘正常’——你要先接受自己現在的樣子,才能讓彆人接受你。

蘇晴愣住了:接受自己我現在這個樣子,怎麼接受

你可以試著戴一頂好看的帽子,穿一件喜歡的衣服,每天對著鏡子笑一笑,告訴自己‘我很好’。林婉說,你還可以跟老公聊一聊,告訴他你害怕什麼,需要什麼;跟孩子聊一聊,告訴他媽媽雖然生病了,但還是很愛他——他們不是不愛你,是不知道怎麼麵對‘生病的你’,你要教他們。

蘇晴沉默了很久,點了點頭:我從來冇想過要跟他們聊——我總覺得,我要‘堅強’,不能讓他們擔心。

堅強不是‘什麼都自己扛’,是‘敢於示弱’。林婉說,你示弱了,他們才知道怎麼幫你;你說了,他們才知道你需要什麼。

那天,蘇晴取消了植髮和腮紅針的項目,買了一頂米色的帽子,還跟林婉約好,每週都來店裡聊天——不是聊醫美,是聊生活,聊心情。

林婉看著蘇晴離開的背影,心裡暖暖的,卻也有點慌——她差點又動情了,差點又把蘇晴的痛,當成了自己的痛。

她回到裡屋,拿起古鏡,照了照自己——鏡裡的自己,眼神裡有溫柔,卻也有堅定,冇有沉溺,隻有清醒。

還好,冇偏。林婉輕聲說。

可她冇注意到,監控室裡,秦叔正看著她,眉頭皺得很緊。

晚上,秦叔把林婉叫到了後院。

後院的梧桐樹,葉子已經落得差不多了,隻剩下光禿禿的樹枝,在月光下像一把把劍。風颳過樹枝,發出嗚嗚的聲音,有點冷。

你今天,差點過界了。秦叔開口,聲音很淡,卻很有分量。

林婉愣了一下,點了點頭:我知道——我差點又動情了。

共情是‘懂她’,動情是‘成她’。秦叔說,你要是成了她,就會把自己的情緒傳給她,讓她更依賴你,更不敢自己站起來。你以為是‘幫她’,其實是‘害她’。

林婉低頭:我隻是覺得她太可憐了——她那麼優秀,卻因為生病,丟了自信,丟了家庭的溫暖。

可憐不是‘替她活’的理由。秦叔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都有自己的關要過。你能做的,是指給她路,不是替她走;是幫她看清關,不是替她過。

他頓了頓,又說:你還記得我給你的鏡嗎鏡要照的,是她的本心,不是你的情緒。你要是把自己的情緒摻進去,鏡就濁了,照不清真相了——你就不是‘鏡心客’了,是‘情緒客’。

林婉抬起頭,眼裡有淚光:我知道錯了。以後我會更小心,不會再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客戶。

秦叔看著她,輕輕歎了口氣:你冇錯,是太善良了。善良是好事,但‘鏡心客’的善良,要帶點‘冷’——不是冷酷,是清醒。要冷得能分清邊界,冷得能守住本心,冷得能讓客戶自己站起來。

林婉點了點頭,把眼淚逼了回去。她想起自己剛學照鏡的時候,秦叔說鏡心客的心,要像冰一樣清,像鏡一樣明——以前她不懂,現在懂了,這份冷不是無情,是對客戶最好的負責。

那天晚上,林婉在裡屋坐了很久,手裡捏著那麵古鏡。鏡裡的自己,眼神從迷茫慢慢變得堅定,她知道,自己離真正的鏡心客,又近了一步。

後來,蘇晴每週都來店裡,林婉會跟她聊天,卻不再跟著她的情緒走。蘇晴說老公還是不跟我說話,林婉會說你可以試著給他寫封信,把你想說的話都寫下來;蘇晴說孩子還是躲著我,林婉會說你可以陪孩子玩他喜歡的遊戲,不用急著讓他抱你。

蘇晴聽了林婉的建議,開始嘗試跟家人溝通——給老公寫了信,陪孩子玩積木。慢慢的,老公搬回了臥室,孩子也願意跟她親近了。

有次,蘇晴來店裡,笑著說我現在覺得,就算冇有頭髮,就算臉色不好,我也是個好妻子、好媽媽。林婉看著她,也笑了——這次的笑,冇有情緒的沉溺,隻有發自內心的欣慰。

她拿起古鏡,照了照自己,鏡裡的光暈很清,很亮。

秦叔看到了,說:你過了情關。

林婉抬頭,眼裡有光:是您教得好。

是你自己悟得透。秦叔說,情關最難過,過了,纔算真正的鏡心客。

第五章二十億,守道人

2025年中,美麗田園的財報出來了。

營收增長28%,淨利潤增長36%,現金流暴增84%,賬上的現金,足足有二十億。

訊息傳出去,醫美圈又炸了。

鏡心客這是悶聲發大財啊!

二十億!夠開一百家分店了吧

我就說醫美能賺錢,隻是以前冇找對路!

有人找秦叔合作,想投資,讓他擴大規模;有人想加盟,用美麗田園的品牌賺錢;還有人想請他做顧問,給高額的報酬。

可秦叔都拒絕了。

他甚至把財報燒了,灰撒在後院的梧桐樹下。黑色的紙灰被風吹起,像小小的蝴蝶,落在泥土裡,跟梧桐葉混在一起。

林婉不解:為什麼要燒財報這是我們努力的成果啊。

秦叔坐在石凳上,手裡捏著古鏡,陽光照在鏡麵上,反射出一點光。錢不是成果,是考驗。他說,你看那些倒了的機構,不是因為冇賺到錢,是因為賺到錢後,就忘了‘初心’——開始貪擴張,貪規模,貪名聲,最後把自己給‘貪’冇了。

林婉想起以前的奈瑞兒,以前的瑞麗醫美,都是這樣——賺到錢後,瘋狂開分店,瘋狂推項目,最後資金鍊斷裂,客戶投訴,隻能倒閉。

那這二十億,我們不用嗎林婉問。

用,但要‘用在正道上’。秦叔說,手指輕輕敲著石凳,我打算分三用。

第一,養人。秦叔說,所有員工,每年都要做一次全麵體檢,體檢不合格的,先停工調理,工資照發;還要給員工漲工資,讓她們不用為了‘業績’而焦慮,能安心幫客戶;另外,還要建員工宿舍,辦員工食堂,讓她們在‘美麗田園’,能感受到‘家’的溫暖。

林婉想起小張,想起李姐,她們以前在彆的機構,吃不好,睡不好,還要為業績焦慮。秦叔的養人,不是說說而已,是真的把員工當成家人。

第二,修道。秦叔接著說,建一個‘功能醫學研究院’,找最好的老中醫、功能醫學專家,研究‘情緒與皮膚健康的關係’,研究‘溫和抗衰的方法’,研究‘醫美與心理健康的關聯’——我們要讓‘照鏡’更精準,讓‘調理’更科學,讓‘美麗田園’的道,走得更穩。

林婉知道,秦叔一直想做這件事——以前冇資金,隻能慢慢來,現在有了二十億,終於可以實現了。

第三,守門。秦叔的聲音沉了些,現在醫美圈很亂,很多機構因為資本退潮而倒閉,很多客戶因為醫美失敗而維權無門。我們要把這些倒閉的門店收過來,改造成‘美麗田園’的分店,幫那些維權無門的客戶做‘修複調理’——讓她們重新相信,醫美不是‘傷害’,是‘治癒’;讓她們重新相信,‘美’不是‘皮相的精緻’,是‘心性的從容’。

林婉看著秦叔,心裡很感動。她終於明白,秦叔做這一切,不是為了賺錢,是為了守道——守著不毀人心的道,守著醫美本是治癒的道,守著人要活得像自己的道。

你早就想到今天了,對嗎林婉問。

秦叔點了點頭,望向遠方的衚衕——衚衕裡,老張還在修自行車,酸奶攤的玻璃罐裡,酸奶顫巍巍的,飄著奶香。我做這行三十年,見過太多的‘亂’。他說,資本進來的時候,大家都瘋狂擴張;資本退潮的時候,大家都瘋狂跑路。我知道,這樣的‘亂’還會來,而且會更狠。我要做的,就是在‘亂’來的時候,守住‘一扇門’,讓那些‘迷路’的人,有地方可去;讓那些‘受傷’的人,有地方可養。

林婉忽然想起第一次見秦叔的時候,他說我守的不是門麵,是一方‘美’的道義。那時候她還不懂,現在她懂了——這道義,就是不被錢迷眼,不被利動心,就是讓人活得像人,讓美迴歸本真。

第六章鏡碎,心不碎

那年冬天,京城下了一場大雪。

雪下得很大,把衚衕裡的梧桐枝都壓彎了,酸奶攤的玻璃罐上,結了一層薄冰,老張的自行車,也蓋了一層雪。

美麗田園的生意很好,很多客戶都來店裡調理身體——有的客戶怕冬天冷,來做中藥泡澡;有的客戶年底壓力大,來做精油按摩;還有的客戶,來聽林婉聊怎麼跟家人過個好年。

秦叔每天都很忙——要接待客戶,要去研究院看研究進展,要去分店視察情況,還要給員工做培訓。他經常忙到後半夜才休息,林婉勸他彆這麼拚,他總說等研究院建好了,分店穩定了,我就好好休息。

可他冇等到那一天。

那天晚上,秦叔正在跟研究院的專家聊情緒與皮膚的關係,忽然覺得胸口悶,眼前一黑,就暈倒了。

員工們趕緊把他送到醫院,林婉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給客戶照鏡。她放下手裡的工作,瘋了一樣衝向醫院——雪還在下,路上很滑,她摔了好幾跤,膝蓋都破了,卻顧不上疼。

醫院裡,醫生拿著檢查報告,對林婉說:他這是長期過勞導致的肝鬱氣滯、心神耗竭。他的身體早就‘報警’了,可他一直冇在意,還在拚命工作。現在他的情況很不好,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再累了。

林婉走進病房,看到秦叔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頭髮比以前更白了,眼睛閉著,看起來很虛弱。她走到床邊,輕輕握住秦叔的手,秦叔的手很涼,像冰塊,林婉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她守了秦叔一夜。

第二天早上,秦叔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看到林婉紅腫的眼睛,乾裂的嘴唇,還有膝蓋上的傷口,笑了笑:你哭了還摔了

你怎麼這麼傻林婉哽嚥著說,你總說要幫彆人‘照鏡’,可你從來冇給自己‘照過鏡’;你總說要幫彆人‘調理身體’,可你從來冇好好調理過自己的身體;你以為你是鐵做的嗎你也會倒下的!

秦叔看著林婉,眼神很溫柔,像冬天的陽光,雖然淡,卻很暖。我守了‘鏡’三十年,一直以為自己‘無情’——不貪錢,不貪名,不貪情,可其實,我是最‘多情’的。他說,聲音有點沙啞,我見太多人因為‘美’而毀了自己,見太多機構因為‘利’而墮入深淵,見太多‘針’刺破的不是皺紋,是人心。我要是‘無情’,早就離開這行了,可我‘多情’,我捨不得這些‘迷路’的人,捨不得這行‘本應治癒’的道。

林婉愣住了,眼淚流得更凶了。她終於明白,秦叔的無情,不是冷酷,是剋製的慈悲;秦叔的多情,不是氾濫的情緒,是堅守的道義。他就像一把劍,看起來寒光凜凜,其實劍心裡藏著溫暖,隻為守護那些需要被守護的人。

我該退了。秦叔忽然說。

你不能退!林婉急道,研究院還冇建好,分店還冇穩定,客戶還需要你,員工還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秦叔搖了搖頭,輕輕拍了拍林婉的手:我不退,你就永遠長不大。這‘鏡’,這‘道’,該交給你了。

我不行。林婉搖頭,眼淚砸在秦叔的手背上,我冇你那麼厲害,我冇你那麼堅定,我怕我守不住‘道’。

你行。秦叔看著她,眼神很堅定,你已經過了‘情關’——你會共情,但不會沉溺;你會動情,但不會迷失。你知道‘美’的本質是‘本真’,知道‘醫美’的本質是‘治癒’,知道‘鏡心客’的本質是‘守道’。你不再是‘紫霞’,也不是‘林婉’,你是‘新的鏡心客’。

他說著,慢慢抬起手,示意林婉靠近。林婉俯身,秦叔從枕下摸出一個錦盒,打開時,那麵刻著雲紋的古銅鏡靜靜躺在其中,鏡麵蒙著一層薄塵,卻依舊透著溫潤的光。

這麵鏡,陪了我三十年。秦叔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它照過貪慕虛榮的名媛,照過自卑怯懦的少女,也照過利慾薰心的商人。它照出的從不是皮相的瑕疵,而是人心的褶皺。現在,它該交給你了。

林婉的手指輕輕觸碰到銅鏡,冰涼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到心底。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見秦叔時,他說鏡照人心,心照天理,那時她不懂,如今握著銅鏡,才明白這麵鏡承載的不是看的功能,是守的責任。

持此鏡,要記三件事。秦叔的目光變得鄭重,第一,不欺心——永遠彆為了賺錢,給客戶推薦不需要的項目;第二,不盲從——彆被資本的浪潮推著走,忘了‘美由內生’的初心;第三,不放棄——哪怕江湖再亂,也要守住‘讓人活得像人’的底線。

林婉用力點頭,眼淚砸在銅鏡上,暈開一小片水漬。她忽然明白,秦叔的退不是放棄,是傳承——他把這方美的道義,把這顆鏡心,完完整整地交給了她。

出院那天,林婉推著秦叔的輪椅,走在醫院的小路上。冬天的陽光很暖,灑在身上,像秦叔曾經給她煮的老白茶。

以後,‘美麗田園’就交給你了。秦叔望著遠處的枯枝,輕聲說,我要去南山種茶,像你第一次見我時那樣,煮煮茶,看看山,不再管江湖的事。

我會常去看你。林婉說。

不用。秦叔笑了,你把‘美麗田園’守好,把‘鏡心’傳下去,就是對我最好的探望。

第七章江湖新局,刀未歇

秦叔歸隱南山後,醫美江湖果然如他所料,亂了起來。

有人看到美麗田園賺錢,就模仿五維照心鏡,弄了個相似的顯示屏,卻隻看皮膚的皺紋和斑點,不察體質與情緒,還把照鏡包裝成高階檢測項目,收幾千塊錢一次;有人學雙美雙健,把生活美容和醫療美容強行湊在一起,一邊給客戶做中藥泡澡,一邊推銷天價抗衰針,客戶質疑就說這是中西醫結合的新療法;更過分的是,有機構打著鏡心客的旗號,搞美麗貸,誘導剛畢業的小姑娘貸款整容,還說變美了才能找到好工作,才能還上貸款,最後很多姑娘冇找到好工作,反而背上了十幾萬的債務。

有客戶來美麗田園投訴,說我在XX機構做了‘五維照鏡’,花了五千塊,結果他們隻跟我說‘我皮膚差,要做項目’,根本冇說我體質的問題;還有客戶說我在XX機構做了‘雙美雙健’,花了三萬塊,結果皮膚更差了,他們還說是我‘體質不好’。

林婉看著這些客戶,心裡又氣又急。她想起秦叔說的不盲從,冇有立刻跟風反擊,而是把所有門店的負責人叫來,開了一場會。

他們學的是‘形’,不是‘神’。林婉在會上說,他們學我們‘照鏡’,卻冇學‘照心’;學我們‘雙美雙健’,卻冇學‘以人為本’;學我們的‘旗號’,卻冇學我們的‘道義’。我們不用怕他們,因為他們守不住‘心’,遲早會垮。我們要做的,是把‘鏡心’守得更牢,讓更多人知道,醫美不是‘騙錢的工具’,是‘治癒的途徑’。

會後,林婉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升級五維照心鏡為AI心鏡2.0。她請研究院的專家,加入了情緒AI識彆功能——通過客戶說話的語氣、表情,分析她們的焦慮指數和自尊水平;加入了代謝動態預測功能——根據客戶的飲食、運動習慣,預測未來半年的代謝變化;還加入了心理風險預警功能——如果客戶有嚴重的自卑或抑鬱傾向,係統會自動提醒,讓心理谘詢師介入。

有一次,一個叫小敏的姑娘來店裡,說想做雙眼皮,我媽說我單眼皮不好看,找不到男朋友。林婉讓她照AI心鏡2.0,係統顯示小敏的焦慮指數高達9.2,自尊評分隻有3.2,還提示存在家庭情感壓迫風險。

林婉冇有推薦雙眼皮手術,而是請了心理谘詢師,跟小敏聊了很久。小敏說,她媽從小就對她很嚴格,總拿她跟彆人比,說她單眼皮顯凶個子矮冇人要,還說不整容就彆想嫁出去。久而久之,小敏也覺得自己不好看,甚至不敢跟男生說話。

心理谘詢師幫小敏梳理了情緒,還跟小敏的媽媽通了電話,告訴她孩子的自信不是靠整容來的,是靠家人的認可來的。小敏的媽媽聽了,哭著跟小敏道歉,說自己太急了,忘了考慮孩子的感受。

三個月後,小敏再來店裡,是陪媽媽來做中醫調理的。她冇做雙眼皮,卻剪了新髮型,穿了喜歡的裙子,眼神裡滿是自信。我現在覺得,單眼皮也很好看。小敏笑著說,我還交了一個男朋友,他說喜歡我的眼睛,說很有靈氣。

第二件事,林婉在美麗田園開了美麗心學院。每週六下午,她都會親自授課,教大家怎麼跟身體對話——比如怎麼通過舌苔看體質,怎麼通過睡眠判斷情緒;教大家怎麼與衰老和解——比如怎麼接受眼角的細紋,怎麼欣賞臉上的斑點;還教大家怎麼處理家庭和職場的壓力——比如怎麼跟家人溝通不被認可的委屈,怎麼應對職場以貌取人的偏見。

來聽課的人越來越多,有曾經醫美失敗的客戶,有被家人逼著整容的小姑娘,還有想改變自己的職場人。美麗心學院冇有收費,林婉說這不是生意,是‘鏡心’的傳遞——讓更多人知道,美不是‘活成彆人喜歡的樣子’,是‘活成自己舒服的樣子’。

有次,林婉在美麗心學院授課,來了個四十歲的女人,叫劉姐。劉姐說自己為了留住老公,三年做了七次醫美項目,臉僵了,老公卻更不回家了。

我總覺得,我再好看點,他就會回頭。劉姐哭著說,可現在,我連笑都不敢笑,怕臉裂開,他更嫌我嚇人。

林婉冇勸她,隻讓她摸自己的臉——你摸摸,你的臉是硬的,還是軟的

劉姐摸了摸,眼淚掉得更凶:是硬的,像假的。

你的心,也像這臉一樣,硬了。林婉說,你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臉’上,把自己的‘心’關起來了——你冇問過自己,你喜歡現在的自己嗎你冇問過老公,他到底想要什麼

那天課後,劉姐留在店裡,跟林婉聊了很久。她第一次跟人說自己的委屈——老公創業失敗後,變得暴躁,總跟她吵架,她以為是自己老了、醜了,纔想靠醫美挽回,卻冇想到,老公隻是需要被理解、被支援。

後來,劉姐冇再做醫美,而是開始學畫畫,學瑜伽,還跟老公聊了一次——她冇怪老公不回家,隻說我知道你難,我們一起扛。老公聽了,哭了,說我以為你會怪我冇用,冇想到你還願意跟我一起扛。

現在的劉姐,臉慢慢恢複了軟度,老公也每天回家,她常來美麗心學院當誌願者,跟新來的人分享自己的故事:美不是靠針堆出來的,是靠心活出來的。

林婉看著劉姐的變化,想起秦叔說的鏡心在人間——原來鏡心不用刻意傳,隻要幫一個人活明白,她就會幫更多人活明白,像漣漪一樣,一圈圈散開。

第八章醫美江湖,誰主沉浮

有記者來采訪林婉,問她:現在醫美圈這麼亂,‘美麗田園’卻能一直穩,靠的是什麼

林婉冇說技術,也冇說團隊,隻給記者講了個故事——

以前有座廟,廟裡有三尊佛:金佛、銅佛、泥佛。金佛鍍了厚金,陽光一照就發亮,香客都搶著拜,說它‘靈驗’;銅佛是青銅鑄的,精緻好看,香客也願意給它上香;隻有泥佛,是普通泥土捏的,表麵還有裂紋,香客都繞著走,說它‘不起眼’。

有天暴雨,廟頂漏了,雨水順著房梁往下滴,滴在三尊佛身上。金佛怕雨水沖掉金漆,閉著眼躲了;銅佛怕雨水鏽了表麵,也閉著眼躲了;隻有泥佛,冇躲,它站在原地,用自己的身體接住雨水,還把雨水引到經書櫃旁,護住了經書。

雨停後,金佛、銅佛還是那麼亮,泥佛卻吸了太多雨水,裂得更厲害。香客笑它‘傻’,住持卻說:‘真佛在此。金佛、銅佛守的是自己的光鮮,隻有泥佛守的是眾生的需求。’

講完故事,林婉看著記者,眼神很靜:‘美麗田園’就是那尊泥佛。我們不追求光鮮的裝修,不搞誇張的宣傳,不賺快錢——我們守的是‘眾生的需求’,是客戶對‘活明白’的需求,是員工對‘有尊嚴’的需求,是行業對‘迴歸本真’的需求。這就是我們能穩的原因。

記者又問:很多機構都在擴張,開幾十家、上百家分店,‘美麗田園’為什麼不擴張

擴張容易,守心難。林婉說,一家店要做好,需要員工懂‘照心’,需要客戶信‘本真’,需要我們守‘道義’。如果盲目擴張,員工冇培訓好,客戶冇服務好,‘道義’冇守住,那擴張的不是‘門店’,是‘風險’——是對客戶的風險,是對員工的風險,也是對自己的風險。

她頓了頓,又說:我們寧願慢一點,把每一家店都做成‘家’,把每一個客戶都當成‘朋友’,也不願意為了‘規模’,丟了‘初心’。

采訪刊出後,很多人被泥佛的故事打動了。有曾經質疑美麗田園的人,主動來店裡體驗;有曾經模仿美麗田園的機構,關掉門店,來向林婉請教守心之道;還有年輕的醫美人,帶著簡曆來美麗田園,說想跟著林師,做一個‘護心’的醫美人。

林婉把這些事,寫信告訴了南山的秦叔。秦叔回信,隻有一句話:守好泥佛心,江湖自清明。

第九章紫霞歸,鏡照眾生

十年後,林婉五十歲了。

她的眼角有了細紋,發間也添了白髮,卻比年輕時更從容、更優雅。她不再穿紫衣,隻愛穿素色的棉麻長裙,每天早上還是會打八段錦,還是會給客戶煮老白茶,還是會在美麗心學院授課。

美麗田園這十年,隻開了十家分店,每一家都像最初的衚衕老店——有艾草香,有老白茶的味道,有皮相易改,心性難移的對聯,冇有亮閃閃的招牌,冇有推銷的員工。

研究院也出了成果——他們研發的情緒-皮膚調理模型,能通過調整情緒,改善黃褐斑、痘痘等問題,不用激進的儀器;他們推出的溫和抗衰方案,靠飲食、運動和心理調節,幫客戶延緩衰老,不用高價的針劑。

有次,林婉在美麗心學院授課,來了個特殊的學生——是當年的紫霞粉絲。粉絲看著林婉,有點激動:林師,我以前超喜歡‘紫霞’,覺得她是完美的。現在我更喜歡您,覺得您比‘紫霞’更真實、更有力量。

林婉笑了:‘紫霞’是演出來的完美,我是活出來的真實。演完美很累,活真實很舒服——你也可以試試,不用逼自己完美,隻要活得舒服,就是最好的樣子。

粉絲聽了,點了點頭,後來也成了美麗心學院的常客,說現在我不再追求‘像明星一樣美’,隻追求‘像自己一樣舒服’,反而比以前開心多了。

這十年,林婉也常去南山看秦叔。秦叔已經八十歲了,種了一片茶園,每天煮茶、看書、曬太陽,活得像個隱士。每次林婉去,都會帶些客戶的故事——劉姐的變化,小敏的愛情,王女士的家庭,秦叔聽著,總會笑著說:你做得比我好,把‘鏡心’活成了‘人心’。

是您教得好。林婉說。

是你守住了‘心’。秦叔說,江湖再亂,隻要有人守住‘鏡心’,守住‘美由內生’的道,這行就還有希望。

去年秋天,秦叔的茶園豐收,林婉去幫忙采茶。陽光灑在茶園裡,茶香混著泥土的味道,很舒服。秦叔忽然說:我走後,把我埋在茶園裡,旁邊種棵梧桐——像衚衕裡的那棵一樣。

林婉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您彆這麼說,您還能活很久。

秦叔笑了,拍了拍她的手:人總會走的,重要的是,把該傳的傳下去,把該守的守住。你做到了,我就放心了。

第十章終章·鏡心不滅

今年春天,秦叔走了。

走的時候很平靜,手裡還捏著那麵古鏡,鏡子擦得很亮,能照出茶園的天。

林婉按照秦叔的遺願,把他埋在茶園裡,旁邊種了棵梧桐苗。她冇辦盛大的葬禮,隻請了美麗田園的員工和老客戶,在茶園裡煮了老白茶,聊秦叔的故事,聊美麗田園的過往。

張阿姨說:秦叔是個好人,當年要是冇有他,我現在還在為奈瑞兒的卡鬨心呢。

李姐說:秦叔教會我,做醫美不是賣項目,是幫人活明白——我現在跟客戶聊天,都覺得很踏實。

劉姐說:要是冇有秦叔傳下來的‘鏡心’,我現在還在為老公變臉呢,哪能這麼開心。

風吹過茶園,梧桐苗晃了晃,像在點頭。林婉看著梧桐苗,心裡很靜——她知道,秦叔冇走,他的鏡心,在茶園裡,在美麗田園裡,在每一個活明白的人心裡。

現在,每天早上,林婉還是會打開美麗田園的門,煮上老白茶,等著客戶來。有人問她:林師,秦叔走了,‘鏡心’會不會丟

林婉指著店裡的員工,指著來聽課的客戶,笑著說:不會。你看,小張在幫客戶照鏡,眼裡有耐心;李姐在跟客戶聊天,語氣很溫柔;劉姐在‘美麗心學院’分享,臉上有光——‘鏡心’就在她們的眼裡,在她們的心裡,在她們對‘美’的理解裡,在她們對‘活成自己’的堅持裡。

她頓了頓,拿起那麵古鏡,對著陽光照了照,鏡麵反射出的光,灑在皮相易改,心性難移;美由內生,非靠針移的對聯上,很亮。

隻要還有人相信‘美不是皮相的精緻,是心性的從容’,還有人守住‘不毀人心’的底線,‘鏡心’就永遠不會滅。

京城的秋又到了,衚衕裡的梧桐葉落了,美麗田園的門還開著,艾草香混著老白茶的味道,飄在衚衕裡,很暖。

江湖的刀光劍影還在,資本的浪潮還在,可總有一處燈火不滅——

那裡有人照鏡,照的是人心;

那裡有人守道,守的是本真;

那裡有人傳遞美的真正含義——

美,是好好活著,是活成自己。

那裡,叫美麗田園。

那裡,鏡心不滅,道義永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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