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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街爆炸,校花卻為白月光搶手辦 第17章 父親:無聲的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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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錚站在窗前,清晨的陽光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投射在光潔的地板上,像一道孤峭的剪影。他的目光穿過庭院裡那棵生機勃勃的海棠樹,望向更遠處被晨霧籠罩的連綿西山,眼神幽深,宛如一口古井,不起絲毫波瀾。

但他的大腦,卻是一片高速運轉的星雲。

er(毒蛇)傳來的「官方劇本」正在被他反複拆解分析重組。每一個時間點,每一個人物,每一條看似天衣無縫的邏輯鏈,都在他的思維宮殿中被置於最高倍數的顯微鏡下,尋找著那必然存在的哪怕是分子級彆的裂痕。

他知道,葉家丟擲的這個劇本,既是解釋,也是試探。他們用一場堪稱完美的合法的複仇故事,來觀察他的反應,評估他的態度。如果他接受,那麼皆大歡喜,他將順利地被納入家族的羽翼之下,成為一枚可以被掌控的光鮮亮麗的棋子。如果他不接受,那麼接下來,必然是更嚴密的監控和更複雜的博弈。

而葉錚的選擇,是第三種。

他表麵上靜默,既不接受,也不反抗,用這種模糊的態度,為自己爭取到了最寶貴的調查時間。他要在這個「完美」的劇本上,用自己找到的真相,狠狠地鑿出一個洞來。

就在他沉浸於這無聲的戰爭推演中時,一陣極其輕微的猶豫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咚……咚咚。

那聲音,與福伯的沉穩恭敬不同,也與任何勤務人員的乾脆利落不同。它帶著一種遲疑一種怯懦,甚至是一種近乎哀求的卑微。彷彿敲門的人,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卻又害怕驚擾到門內的人。

葉錚的眼眸微動,從那片思維的星雲中抽離出來。他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開口:「進。」

房門被一條極小的縫隙,然後,一個身影,幾乎是「擠」了進來。

是葉戰鷹。

僅僅一夜未見,這位在外界眼中威嚴沉穩前途無量的龍國高層,彷彿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他身上穿著一套熨燙平整的深色中山裝,但再筆挺的衣料,也撐不起他那微微佝僂的垮塌下去的脊梁。他的臉色是一種病態的蒼白,眼窩深陷,布滿了熬夜留下的濃重陰影,那雙本該銳利如鷹的眼睛,此刻卻渾濁而布滿血絲,充滿了無儘的疲憊悔恨,以及一種麵對宿命時的無力感。

他沒有像昨天一樣,試圖靠近。他就站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與葉錚隔著七八米的距離,那段距離,彷彿成了他無法逾越的天塹。

他的手裡,捧著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棕色的牛皮相簿,相簿的邊角已經被摩挲得有些發白。他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死死地扣著相簿,彷彿那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房間裡,陷入了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

陽光透過窗戶,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光影,空氣中,細小的塵埃在光柱中緩緩浮沉,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拉長凝固。

葉錚緩緩地轉過身,正麵看向這個名義上的「父親」。他的臉上,依舊是那副冷峻到近乎麻木的表情,像一個最漠然的旁觀者,審視著眼前這個男人的痛苦與掙紮。

他沒有開口,他在等。他在等對方先亮出底牌。

最終,是葉戰鷹先敗下陣來。在這場無聲的對峙中,他連一分鐘都未能堅持。他那緊繃的嘴唇,微微翕動了幾下,發出一個乾澀沙啞的音節。

「我……我……」

他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喉嚨裡像是被砂紙打磨過一樣,一個完整的詞都說不出來。他低下頭,不敢再看葉錚那雙能洞穿人心的眼睛,隻是用一種近乎獻祭的姿態,將手中的相簿,往前遞了遞。

這個動作,笨拙而又卑微。

葉錚的目光,落在了那本相簿上。他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

葉戰鷹舉著相簿的手,開始微微顫抖。汗水,從他的額角滲出,順著他蒼白的臉頰滑落。他感覺自己像是站在懸崖邊上,等待著最終的審判。兒子的沉默,比任何憤怒的斥責,都更讓他感到煎熬。

終於,就在葉戰鷹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葉錚邁開了腳步。

他一步一步,從窗邊的光亮處,緩緩地,走入了房間中央的陰影裡。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葉戰鷹的心跳上。

最終,他在葉戰鷹麵前兩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伸出手。

那是一隻骨節分明修長而有力的手。掌心和指腹上,布滿了細密的已經淡化的疤痕,那是常年使用槍械和冷兵器留下的印記。

看到這隻手,葉戰鷹的呼吸,猛地一滯。他幾乎是顫抖著,將那本承載了他所有記憶和悔恨的相簿,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兒子的手上。

相簿入手,有一種沉甸甸的質感。

葉錚垂下眼簾,翻開了相簿的第一頁。

那是一張已經微微泛黃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穿著白襯衫笑容明媚的年輕女子,她懷裡抱著一個繈褓中的嬰兒,嬰兒睡得正香。女子的身後,站著一個同樣年輕的穿著軍裝的男人,他的臉上,帶著一種初為人父的略帶傻氣的驕傲的笑容。

那女子,無疑就是蘇雲兮。那嬰兒,就是他自己。而那個笑得一臉燦爛的年輕軍官,就是眼前的葉戰鷹。

「這是……你剛出生的第二天。」葉戰鷹的聲音,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帶著濃重的鼻音,「在軍區總院,你大伯母……周淑華,親手給你拍的。你媽媽她……她高興得一晚上沒睡著,就那麼抱著你,一直看,一直看……」

葉錚的手指,在照片上那個女子的臉上,幾不可察地停頓了零點一秒。

他翻開了第二頁。

那是一張彩色照片。一個穿著碎花連衣裙的女子,正蹲在草地上,笑著為一個蹣跚學步的約莫一歲多的孩童,擦去嘴角的蛋糕奶油。孩童的臉上,被抹得像隻小花貓,卻依舊咯咯地笑著,向女子的懷裡撲去。背景,是一片公園的草地,和煦的陽光,還有遠處模糊的人影。

「這是你一週歲生日,你媽媽親手給你做的蛋糕。」葉戰鷹的記憶,彷彿被這張照片開啟了閘門,話也稍微流暢了一些,「她說,外麵買的,都有新增劑,不健康。她學了整整一個星期,手上被烤箱燙了好幾個泡。你當時……特彆淘氣,一頭就紮進了蛋糕裡,弄得滿臉都是。她一點都不生氣,還說……還說我們錚兒,將來一定是個喜歡甜食的男子漢。」

葉錚的目光,在那片燦爛的陽光下,停留了很久。

他的腦海深處,那片被冰封的記憶之海,再次泛起了波瀾。那酸酸甜甜的味道,似乎又一次,在他的味蕾上,留下了一絲微弱而又真實的幻覺。

他繼續往下翻。

一頁,又一頁。

照片記錄了一個孩童從繈褓到六歲的全部成長軌跡。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說話,第一次去遊樂園,第一次畫畫……每一張照片裡,幾乎都有那個笑靨如花的女人。她或牽著他的手,或將他高高舉起,或蹲下身子,與他平視。她的目光,永遠都追隨著那個小小的身影,充滿了全世界最溫柔的愛意。

而葉戰-鷹的身影,則出現的頻率少了很多。他或穿著軍裝,或穿著西服,總是行色匆匆,但隻要他出現,他的目光,也同樣,牢牢地鎖在妻子和兒子的身上。

這些照片,像一把把無形的溫柔的刀,一刀,又一刀,緩慢而又堅定地,刺向葉錚那顆用十八年冰冷與殺戮築起的堅硬外殼。

他的「孤狼」人格在瘋狂地嘶吼,警告他:這是陷阱!這是最惡毒的情感攻擊!他們在用一個你根本不認識的女人的影像,來瓦解你的意誌!

然而,他那屬於「葉錚」的沉睡了十八年的潛意識,卻在這些影像的衝擊下,發出了一聲微弱的痛苦的呻吟。

那是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無法用理智解釋的刺痛。

他翻到了最後一頁。

那是一張被摩挲過無數次的照片,邊緣已經起毛。照片上,是蘇雲兮的單人照。她站在一棵盛開的海棠樹下,穿著一身淡青色的旗袍,微風吹起她的長發和衣角,她回眸一笑,眼波流轉,溫柔了整個歲月。

這張照片,顯然是葉戰鷹最珍視的一張。

「她……你媽媽她,叫蘇雲兮。」葉戰鷹的聲音,已經帶上了無法抑製的哽咽,「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她的名字,就是從這句詩裡來的。她人也像詩一樣,溫柔,善良,但骨子裡,又比誰都堅強。」

「她喜歡畫畫,就是你窗邊那個畫架,她能在那兒坐一下午。她畫得最好看的,就是海棠花。她說,海棠花的花語,是『遊子思鄉』,還有……『苦戀』。」

說到這裡,葉戰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巨大的痛苦,讓他幾乎無法站立。

「她喜歡做菜,尤其是蘇幫菜。那道鬆鼠鱖魚,是她的拿手菜,她說,要把兒子的胃養得刁一點,這樣,以後長大了,不管走到哪裡,都會記得家裡的味道……」

「她還說……她還說,等我工作不那麼忙了,就一家三口,去環遊世界。她說,她想去看看巴黎的鐵塔,威尼斯的貢多拉,還有……還有非洲大草原的動物遷徙……」

葉戰-鷹再也說不下去了。他抬起手,用粗糙的手背,狠狠地抹了一把臉,卻怎麼也抹不乾淨那洶湧而出的淚水。

一個在政壇上揮斥方遒不怒自威的男人,此刻,卻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他看著葉錚,那雙通紅的眼睛裡,充滿了無儘的哀求與懺悔。

「錚兒……對不起……是爸爸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媽……如果那天……如果那天我沒有去參加那個該死的會議……如果我親自送你們回去……就不會……就不會發生那些事……」

「十八年了……我沒有一天,睡過一個安穩覺。我每天晚上,都會夢到她……夢到她渾身是血地問我,我們的兒子呢?我們的錚兒,在哪裡……」

「我……我找了你十八年……我快要瘋了……我……」

他哽咽著,再也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

房間裡,隻剩下他壓抑的痛苦的抽泣聲。

葉錚靜靜地聽著,麵無表情。他將那本厚重的相簿,緩緩地合上。

然後,他伸出手,從相簿的最後一頁,將那張蘇雲兮在海棠樹下的單人照,抽了出來。

他的動作,讓葉戰鷹的哭聲,戛然而止。他驚愕地緊張地又帶著一絲期盼地,看著葉錚。

葉錚沒有看他。他的目光,隻是專注地落在那張照片上。照片上的女人,依舊在對他微笑,溫柔而又陌生。

「她很美。」

良久,葉錚開口了。他的聲音,依舊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

但他,第一次,對這個女人,做出了評價。

說完,他將那本厚重的裝滿了另一個人童年記憶的相簿,遞還給了葉戰鷹。

葉戰鷹下意識地伸手接過,整個人都愣住了。他不懂,他不懂兒子這是什麼意思。他收下了最珍貴的一張,卻又退回了其餘的全部。

就在他茫然無措的時候,葉錚又開口了。

「這些故事,還有照片,都無法證明任何事。」他的聲音,冰冷而又清晰,像手術刀一樣,剖開了所有的溫情脈脈,「它們隻能證明,我曾經有過一個叫蘇雲兮的母親,和一個叫葉戰鷹的父親。僅此而已。」

葉戰鷹的心,瞬間沉入了穀底。

「但是……」葉錚話鋒一轉,他抬起眼,第一次,真正地深入地,看向葉戰鷹的眼睛,「我想知道更多。關於她,也關於……當年的事。不是你們想讓我知道的那個『版本』,而是全部。」

葉戰鷹的瞳孔,猛地一縮。他從兒子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東西——那不是恨,也不是怨,而是一種近乎偏執的對真相的渴望。

「隻要……隻要你肯聽……」葉戰鷹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因為激動而劇烈地顫抖著,「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全部!毫無保留!」

這是十八年來,他第一次,等到了兒子主動提出的要求。哪怕這個要求,是要他親手撕開自己血淋淋的傷疤,他也甘之如飴。

「好。」葉錚點了點頭,然後,他將那張蘇雲兮的照片,小心地平整地,放進了自己上衣的內側口袋,那個最貼近心臟的位置。

這個動作,很輕,卻像一道驚雷,狠狠地劈在了葉戰鷹的心上。

他收下了。

他真的,收下了。

「我累了,想休息。」葉錚收回目光,下了逐客令。

「啊……好,好!你休息,你好好休息!」葉戰鷹如夢初醒,連連點頭,他緊緊地抱著那本失而複得的相簿,像是怕它會再次消失一樣,一步一步,有些踉蹌地,退出了房間。

直到房門被輕輕關上,他才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用手捂住臉,身體緩緩地滑落,蹲在了地上。壓抑了許久的混雜著巨大悲慟和一絲微弱希望的嗚咽聲,終於再也無法抑製,從他的指縫間,溢了出來。

房間內。

葉錚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上衣口袋裡,那張薄薄的照片,正隔著一層布料,貼著他的胸口。那裡,傳來一種陌生的輕微的溫熱的觸感。

他的手,下意識地,覆在了那個位置。

那座用十八年時間築起的冰山,似乎,真的被鑿開了一道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細如發絲的裂縫。

陽光,正試圖從那道裂縫裡,擠進一絲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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