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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初霽 初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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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霽

林茶夕在指定的位置坐下來後,裁判將她的煮茶器具放在托盤裡呈了上來,器具是裝在錦盒裡麵的,因為如何正確的取出茶具也在考覈範圍之內。

在裁判宣佈開始時,林茶夕才伸手將錦盒開啟,驟然看見錦盒裡的茶具,她瞳孔緊縮,手死死地捏住錦盒蓋,久久沒有動作。

現場和直播間的觀眾見林茶夕一直沒有開始,都開始七嘴八舌議論起來了,台上的評委也左右對視,不明所以。

「誒,小姐姐怎麼還不開始?」

「就我覺得她的臉色有些奇怪嗎?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現場導播能把鏡頭推近一些嗎?」

像是知道觀眾們的想法,攝像師將機位推近,等觀眾看見錦盒裡的畫麵,都不由自主的替林茶夕捏把汗。

梁子樹早在林茶夕表情不對的時候就注意到了,等看清楚她因為什麼而失神,他心下一沉。

他知道林茶夕對這盞茶具多重視,而現在卻變成這副模樣,很有可能會影響到她之後比賽狀態,想到這裡,梁子樹眸色微凝。

另一邊,而林茶夕看著錦盒裡經碎成零散瓷塊的茶杯,刻有她姓名的瓷塊赫然擺在顯眼的位置,刺痛著她的雙眼。

她交給工作人員檢查的時候還是好好的,而現在卻出現這種情況,很難不讓人想到是人為的。

她咬了咬舌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擡頭,舉手示意裁判,這副茶具現在是用不了了,好在除了自己準備的茶具,還有現場臨時準備的備用茶具。

裁判檢查過後,送來了一副新的茶具,但肯定是與自己用順手的茶具完全不能比。

但現在也沒有其他選擇了,林茶夕垂眸,將茶具拿出來一一陳列擺好,開始煮茶。

如果說對方是故意搞她心態的話,她承認她確實受到了一定的影響,因為這副茶具對她來說意義非凡,而且這場比賽對她來說也很重要。

十幾分鐘的煮茶時間好似變得無比漫長,好在她最後還是順利完成了這一環節,但她覺得這個環節的無論是實操還是最終的成績都沒有達到她的預期。

但是綜合前麵幾場的成績,她還是成功晉級了,複賽在三天以後,她必須儘快調整心態。

比賽結束後,林茶夕立即找到比賽場地的負責人,要求查茶具存放室的監控。

對方積極配合調取監控,卻發現監控在今天上午出了故障,沒有將畫麵錄下來。

林茶夕眼底冷意加深,看著黑屏的監控,微微握拳,哪裡有這麼巧的事情。

她想到賽前方洛檸那抹笑意,眉頭緊蹙,會是她嗎?畢竟方洛檸一直看她不順眼。

但一切還是要講求證據,林茶夕拜托場地的專業人員修理監控,看是否能還原那段時間的影像。

十幾分鐘過去,監控能修好了,但是以前的影像都沒有了。

負責人見狀向她誠懇的道歉,說是由於他們主辦方監管不力導致的這場事故,並且提出了賠償她的損失。

林茶夕連嘴角都強牽不起來,這根本就不是賠不賠償的事情。

就在這時,有個穿著誌願服裝,戴著黑框眼鏡女生走上前,向她彎腰致歉:

“對不起林小姐,我放置錦盒的時候,旁邊突然有人撞了我胳膊一下,我手一沉,沒控製住力度放重了,當時我聽到了瓷器碰撞的聲音,我當時很害怕就沒敢開啟看,也不敢說,但我心底太煎熬了還是想坦白,我可以承擔一切後果。”

林茶夕聞言向她看過去,女生直起腰,她對上對方的眼神,盯了她幾秒。

她不是沒有懷疑過這個女生的用意,但女生眼底帶著的歉疚不似作假,看上去像是真的為這件事感到抱歉。

難道真的是她猜錯了?這僅僅隻是一件簡單的意外?但為什麼偏偏隻碎了一盞茶杯?

林茶夕思緒有些混亂,感覺太陽xue突突的疼,半晌,她斂神,問她:“那你還記得撞你的人是誰嗎?”

女生搖了搖頭:“當時我聽到瓷器碰撞聲慌了神,沒去注意。”

林茶夕點頭,伸手按了按太陽xue:“好,你先出去吧。”

女生看著她欲言又止。

林茶夕解釋:“不用你賠償,下次做事小心一點。”

畢竟這盞茶具並不能用金錢來衡量。

女生眼底亮起來,又朝著她連連鞠躬道謝後才離開。

林茶夕抱著錦盒去和崔教授他們會和,裴羨開車送他們回酒店,路上崔教授安慰了她幾句,讓她打起精神應付之後的複賽,她應下。

-

到酒店後,都下午兩點了,她抱著錦盒回到房間,將它放在茶幾上,再次開啟盒蓋,盯著裡麵的碎瓷塊,微微抿唇。

她伸手想要將碎掉的瓷塊拿出來,剛觸碰,就一不留神被劃傷了手,冒出了一絲血,不嚴重,甚至還沒有被螞蟻咬傷痛。

她抽了一張紙將手上的血擦乾淨,按住傷口防止再出血。

她沒再觸碰碎瓷塊,盯著它發呆了一會兒,關上盒蓋,給梁子樹打了一個電話,對方沒接,估計是在忙。

整理好東西,她的腦袋昏昏沉沉的,她以為是過於疲憊,倒頭就睡,等她醒來,腦袋的昏沉沒有絲毫減輕,反而更加暈眩。

眼皮像被灌了鉛,重的睜不開眼,身體還伴隨著體熱,就連撥出的氣息都是灼熱的。

她估摸著是發燒了,下意識拿起手機,想給梁子樹打電話,微微睜眼卻發現房間裡的陳設陌生,思緒清明瞭一瞬,這是在酒店,梁子樹不在這裡,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不知道為什麼,心底有一瞬的落空,很淺很淺,卻又強勢的不容忽視。

下一秒一通電話打進來,她眼眸微亮,看到來電顯示,眼底的亮意暗下去了。

她接起,禮貌問道:“喂,裴學長,有什麼事情嗎?”

說完話,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的不行,一聽就能聽出問題。

果然,手機那頭傳來裴羨關切的聲音:“你怎麼了?聽你的聲音不太對勁,生病了嗎?”

林茶夕掐了掐手指,讓自己清醒一點:“沒事,剛睡醒,聲音有些啞。”

裴羨那邊不知道信沒信,對方開口:“晚上七點我定了餐館,慶祝你成功晉級複賽,崔教授也會去,你準備好了告訴我一聲。”

林茶夕聞言從床上坐起來,看向窗外,這才發現天色已經暗下來了,一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下午六點了。

她竟然睡了快一下午。

她頭疼不是吃飯,但也不好駁了對方的好意,捏了捏鼻梁,應下,“好。”

結束通話電話後,她下床洗了一個涼水臉醒醒神,發熱的症狀稍微減輕了,她打算如果待會兒吃完飯還是很嚴重,再去藥店買點退燒藥。

卻沒想到就是這一瞬的僥幸心理讓她成功病倒。

最後慶祝宴也沒去成,就被裴羨送去了醫院輸液,她讓裴羨先回去不用等她,輸完液她自己打車回酒店,但對方不放心她一個人,還是留了下來。

等輸完液已經是晚上八點了,護士小心的撤掉她手背上的針管,快速用棉簽幫她按住,將棉簽的另一頭遞給她,讓她自己壓住。

林茶夕道謝,一手按住棉簽,一手掀開床被下床,和裴羨往外走。

出了醫院,溫度驟然下降,涼風吹到林茶夕身上,她微微皺眉,下一秒背上披上了一件西裝外套。

她轉頭看向裴羨,伸手想要將外套取下來還給他。

裴羨開口,故意打趣:“待會兒再吹感冒了,我還得陪你在醫院多待會兒。”

林茶夕聞言有些發窘,也就沒有再執著還給他。

二十分鐘後,酒店大門外。

裴羨邊走邊和她聊今天比賽的事宜,還談到了他以前參加比賽時出的糗,林茶夕沒忍住笑了笑。

等走進酒店大門,夜間涼風漸小,她伸手將身上的外套取下來,遞還給他:“謝謝你裴學長,今天幫了我這麼大的忙。”

裴羨伸手接過,臉上一如既往的溫潤,像是謙謙公子,道:“應該的。”

裴羨看著女生額角淩亂的發絲,還有她清澈的眼眸,張口喊了一聲林學妹,還想說什麼。

卻突然被不遠處男人微沉的嗓音打斷。

“林茶夕。”

林茶夕聞聲,心下一顫,隨即心底湧出難以遏製的欣喜,那聲音無疑是熟悉的,更像是刻在她骨子裡的。

她沒有絲毫猶豫轉身朝聲源處望去,夜色裡,就算是看的不真切,也能描摹出男人挺拔的身材,和熟悉的麵龐。

她的耳邊突然咋響起自己節奏混亂的心跳聲,驚喜與不可置信雜糅在心臟處,不斷向渾身泵湧輸送著名為雀躍的滾燙血液,渾身都叫囂著歡喜。

酒店大門牌匾上的紅色燈光輪換滾動著,有幾分映照在地上,有幾分落在梁子樹臉上,身上,深深淺淺,隻和那眼底的一抹暗色快速融合隱匿。

林茶夕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還沉浸在他突然造訪的驚喜當中。

可能是因為生病了,人也格外的感性,一丁點事情都可能會牽動她的心緒,更彆提她今天下午就心心念唸的人此刻出現在她麵前,就像是讓她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灣,她鼻間莫名一酸。

她將視線向上移,對上男人的眼眸,裡麵是她熟悉的包容寵溺,他的眼睛似乎會說話,好像在說:不過來抱抱我嗎?

林茶夕心臟狠狠一跳,朝他跑過去,撲進他的懷裡。

男人輕笑著順勢摟住她的腰,他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皮衣,皮革味和金屬拉鏈上麵的澀感朝她撲麵而來,溢滿鼻息間。

林茶夕開口,聲音嗡嗡的:“你怎麼來了?”

梁子樹掀起眸子,和不遠處的裴羨視線相碰,兩人都讀懂了對方眼底不言而喻的神色。

梁子樹移開目光,低頭看依賴著他的女生,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開口:“乖,外麵冷,我們回房間再說。”

林茶夕這才反應過來,裴羨還在,想到她剛剛的舉動,有些羞澀的從梁子樹懷裡退出來。

梁子樹看了一眼遠處的裴羨,問林茶夕:“那就是你說的裴學長嗎?”

林茶夕聞言點點頭:“嗯嗯,我今天下午發燒還是裴學長送我去醫院的。”

梁子樹沒有錯過女生的話,下意識將手貼在她的額頭上,眼底聚起憂色:“發燒?現在怎麼樣,好點了嗎?”

林茶夕感受到額頭上寬厚溫暖的手掌,眨了眨眼,看見他另一隻手裡提著的葡萄,回他:“現在已經沒事了,輸了液,還開了一些藥。”

梁子樹聞言這才放心下來,“那我應該感謝一下他。”

梁子樹順勢將手從她額頭上挪開,下一秒,強勢的握住她的手,微微掙開她的手指,不容抗拒的和她十指相扣。

他牽著林茶夕的手,兩人走到裴羨麵前。

林茶夕有些不好意思的掙了掙手,下一秒被梁子樹更緊的握住。

林茶夕也就不在掙紮了,為兩人相互介紹。

林茶夕看向裴羨:“裴學長,這是我男朋友,梁子樹。”

緊著著,看向梁子樹:“裴羨,我的直係學長。”

梁子樹率先伸出手,臉色從容:“謝謝你今天送夕夕去醫院。”

裴羨始終保持著笑意:“不客氣,應該的。”

兩人的手輕輕一搭,收回手。

林茶夕看向裴羨:“那裴學長,我們先回去了。”

裴羨點頭:“好。”

裴羨站在原地,看著牽著手漸行漸遠的兩人,眼底的笑意淡去。

這邊,兩人回到房間,關上門,梁子樹將行李箱推到一旁,把葡萄放在茶幾上,脫掉了身上的皮衣外套,剛把外套放好,胸膛前湊上來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他低頭,女生眷唸的重新環住他的腰,將頭埋在他的胸膛上,他輕笑一聲,回抱住她。

林茶夕聞著男人身上令人心安的熟悉味道,半晌,擡頭:“你還沒說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梁子樹雙手掌住她的細腰,柔軟的不可思議,他微微一用力,將女生抱起來,林茶夕順勢摟住他的脖子,像樹懶一樣掛在他身上。

梁子樹坐在床上,林茶夕坐在他身上,麵對著他,等待他的回答。

梁子樹微微湊近她,親昵的抵住她的額頭:“如果我說是因為太想你了,你相信嗎?”

確實,他不能否認這個原因,他感覺離開她的每一秒都度日如年,明明這麼幾年都這麼熬過來了,現在再次接觸過那抹甜,卻怎麼也戒不掉了。

林茶夕眼眸輕閃,嘴角揚起:“那我可是太相信了,畢竟我的魅力太大了。”

但他不說,她也能夠大概猜到原因,他肯定是看直播了,她微微斂眸。

果然,下一秒,男人緩緩開口:“所以,現在我們這位魅力小姐可以跟我講講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了嗎?”

林茶夕瞭然,摟住他的脖子,跟他講了這件事的始末,包括監控的事情,但是沒有將她的懷疑,她不想讓梁子樹擔憂太多。

兩人就這麼抱著溫存了一會兒,梁子樹放下她,打算去訂一間她隔壁的房間。

林茶夕聞言生氣著強烈指責他,他親口說的想她,卻不願意和她一起睡。

梁子樹想著她發燒了,害怕晚上反複,最終也妥協了,洗完澡後兩人上了床。

林茶夕蓋上被子就朝梁子樹的方向挪過去,尋著他身上的熱源,一把環住他的腰。

林茶夕不給他反應的時間:“好了,不許說話了,我要睡覺了。”

她感覺到他胸膛帶著笑意的輕顫,也沒忍住揚起了嘴角。

梁子樹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柔聲道:“睡吧。”

林茶夕本來還想調戲一下他,但可能是因為生著病,提不起精神,很快就睡著了。

梁子樹聽到女生平穩的呼吸,低頭,伸手描摹女生的臉頰,手指一一劃過她的眼睛,鼻子,嘴巴,最後停留在她的唇瓣上,輕輕一按,凹下去一個小窩,溫潤,柔軟。

女生感覺到唇上的異樣,微微皺眉,下一秒嘴角卻又微微勾起,像是做了好夢。

他見狀,眼底的笑意加深,思緒也飄到了今天上午。

在看到那盞碎掉的茶杯和女生蒼白的麵色時,心底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想要立馬出現在她的麵前,抱抱她。

而他也立刻這樣做了,交代了近期的工作,簡單的收拾了行李,訂黔省飛滬城最早一班飛機,但緊趕慢趕到這裡也已經是晚上。

等下飛機他才反應過來,他好像很久都沒有這麼瘋了,想著最後也隻是無奈一笑,但他卻絲毫不覺得後悔。

他下飛機看見了她打給自己的那通電話,但他當時正巧在飛機上,沒有接到,他立馬給她回電話卻打不通了。

他想她是不是因為茶杯的事情很傷心纔打電話給他,想跟他傾訴,他卻沒有第一時間接到,他狠狠蹙眉,知道她住的是哪個酒店,一下飛機就立馬趕去。

但女生的手機始終打不通,他問了前台,前台隻說好像看見她和一個男人一起出去了。

他大概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了,但林茶夕卻一直沒接電話,他的第一反應卻不是吃醋,而是她是不是手機沒電了,或許遇到了什麼危險。

他將行李放在酒店大廳,想出去找,但是這裡太大了,除了報警他沒有任何渠道尋找人,但失蹤人口未滿24小時不予立案。

他忽然意識到如果林茶夕執意離開他的世界,他或許也沒有辦法找回她。

他想著他們應該是出去吃飯了,他坐在酒店大廳等了一個小時,想到她估計幾天沒吃水果了,出去買了一些葡萄,這樣她回來就能吃到。

提著葡萄回來正巧看見她了,果然是和那個男人在一起,身上還披著對方的外套。

他看著兩人交談甚歡模樣,承認心底還是冒出了一絲本不該存在的戾氣,但更多的卻是看見她安然無恙的心安。

他看見了那個男人看她的眼神,他懂,所以在他想要開口時,他打斷了他。

他也自然沒有錯過女生看過來時眼底的那抹驚喜的亮意,就像碎星星都映照在她的眸底。

他心底莫名一軟,無限塌陷,他知道,他無法對她產生任何責備心裡。

梁子樹收回思緒,看著睡熟的女生,她的睡顏恬靜,輕輕的呼吸著。

他微微低頭,將吻輕輕印在她的眼簾上,他喜歡她看向自己時眼底那抹燦然笑意,他能從中體會到她的愛意。

半晌,將她環著他腰的手輕輕挪開,直起身,掀開被子下床。

林茶夕半夢半醒間摸了摸身旁,卻發現身旁是空的,聽到了鍵盤聲,她微微睜開眼朝聲源處看去,男人背對著她,好像正在做什麼事。

她想開口詢問,眼皮卻不斷沉重閉合,算了,明天早上再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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