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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時節黃時雨 第44章 第 44 章 門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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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開。
……

門開。

麵前的張靜研原先充滿怒氣的臉,
好似隨著這道開啟的門一同散了。

兩人皆是一愣,黃時雨也是很突然張靜研的出現,而且還是先瞧見那副劈頭蓋臉要罵人架勢的模樣。

所以讓她摸不著頭腦,
也不知道作何反t應。

兩人就這樣,眼對眼,
深情注視了一會,
然後,
同時說了聲“嗨”。

剛說完,
張靜研身後的門開了,黃時雨循聲望去,
走廊寬闊得能容納四五個成年人,
男人身披浴袍站在門口,
看得出是剛沐浴過,
黃時雨感覺都能聞到,
張靜研身後那男人洗完澡的沐浴露味。

她知道這人是張靜研的小男友。

隻見張靜研臉上掛著抹笑,
似笑非笑道:“你不是跟我說要去多倫多出差嗎,
怎麼會在這裡。”

因為視角原因,她隻能看見男人因張靜研這話,慌了一瞬的臉。

“公司又臨時決定不用派我去了,
寶貝真的是很戲劇性,
我還沒來得及跟你報備呢。”

這話說的倒是在理,有時候公司的臨時性決策,
就是會讓人措手不及。

不過穿著浴袍,
出現在酒店,說的這番話聽來也是有些牽強。

張靜研明顯也不傻,笑笑地望著他,與他對視著。

就在黃時雨以為場麵會一直如此僵持不下時,
男人身後小半開的門出現拖鞋的響動聲。

張靜研帶笑的眸光一直停留在對方身上,“看起來裡麵似乎有人。”

“你聽錯了,就我一個。”

男人答得也很快,更快的是他打算將門關上的手。

隻不過,有人的動作比他更快,把在場的人同時釘在原地。

“還要再來嗎?”

是一道聽起來又滑又甜的聲音。

不需要多說什麼,大家都懂,這意味著什麼。

張靜研的小男友出軌了。

對方此刻明顯有些慌亂,黃時雨盯著那人看了好半響,才聽他似組織好語言,開口是急促不已的辯駁聲,“抱歉寶貝,我不該沒對你說實話。”

“我昨天喝多了,我不知道怎麼一醒來就在酒店了,原諒我。”

這貌似是男人酒後出軌的一貫說辭,他們這是在認錯嗎,並不是,是在敷衍了事。

她聽著張靜研輕聲說道:“是被我抓到現行,才會對我感到抱歉,你少來這套。”

男人上前幾步,抓著張靜研的手,低聲說道:“寶貝,真的是意外,我對昨天的事一點印象也沒有。”

張靜研看著男人抓住她胳膊的手,心裡漫過一陣又一陣密密麻麻,誰也不抓不住的鈍痛。

張靜研撥開他的手,“我現在根本不想再看到你,哪怕一秒都會讓我感覺惡心。”

她聽到自己說:“對,是惡心,你讓我覺得好惡心。”

男人往前走了幾步,傾身想要抓住張靜研逃離的手,嘴裡喊著:“寶貝……”

“不要叫我寶貝!”

她往後退。

“也不要碰我!”

張靜研紅著眼眶,看著麵前不遠的男人,看他浴袍披身,看他慌亂不止的神色,看他欲語還休的模樣。

覺得很是可笑,簡直是可笑至極!

她似跟自己鬥爭了一會,然後把手機亮在男人麵前,“你個膽小如鼠的狗男人!敢做不敢認!花著我給的錢開房,簡訊都發來我這了!還不承認!你真他媽該死!”

黃時雨在門口聽的一驚,她抓著門把的手鬆了。

原本她是想關起門來,畢竟俗話說的好,清官難斷家務事,旁人參與進來更亂。

可是現在,她不想把門關起來了,因為張靜研是在孤軍奮戰。

她看著張靜研把矛頭指向那女人,“還有你!不知道他有物件嗎!”

女人也隻是眸光快速在張靜研和那男人身上滑過,然後轉身進了房間,還把門給鎖上了。

隻留下一句:“他沒跟我說他有物件。”

沉默良久,張靜研再次把眸光鎖定在男人身上,“什麼時候認識的?”

不見對方回答。

“嗯?說啊!”

她笑了一下,不帶質問地問道:“怎麼,一晚上還睡出感情了?”

男人就站在原地,不挪動,也不回話。

“說話啊!”

“我還年輕,我想多試試,我對你確實很喜歡,但這跟我趁著年輕想多試試不同人的想法違和嗎?”男人說,“有錯嗎?”

張靜研嘴唇動了動,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張口了。

男人歎息道:“我這樣說,你滿意了吧。”

“我沒什麼好說的。”張靜研語速緩慢,“你已經用光了我所有語言係統。”

“說得這麼高尚,其實不過是你本性就如此,隻不過現在被我揭穿,拚命找補。”

她出神似地望著對方,“你拚命找補的樣子真的很可笑。”

“我理解你的憤怒,對不起靜研,真的很抱歉,最後留給你的時間是這麼不儘人意。”

張靜研從他這番話中,知道他沒有悔過之心,哪怕隻有那麼一點,可惜一分一毫也沒有。

“你,還好嗎?”黃時雨斟酌了好久,才把這句話道出口。

張靜研和那男人的結果,顯而易見,最終的局麵當然是不歡而散了。

張靜研轉過身,臉上的笑容清淺可見,又渾濁不堪,“很不幸,確實如你所見,我很不好。”

她說:“真的好搞笑,跟人開房簡訊發到我這裡來,還有比這更狗血的事嗎。”

“你能相信這人曾經為了我辭去創意總監的職位,明明是第一次見麵,就能在槍擊事件前擋住我的視線,不信吧。”

黃時雨看著她說到這些事時,臉上神情有些動容,那必然是對逝去的美好產生最後走馬觀花式的懷念。

“這樣的人也會把事情做得這麼絕。”黃時雨說。

“我是在時裝周認識他的,當時的我剛跟前夫簽完離婚協議書。”

張靜研始終帶著笑,“是不是很意外?”

黃時雨的呼吸明顯因為這話,錯亂一拍,“不能用意外來形容了,完全是震驚。”

她不敢相信,自己深深崇拜視為偶像的前輩學姐,居然結過婚?!

藏得未免也太深了,連媒體都未曾爆出來過。

她對那段往事固然好奇,但也得看故事裡的人願不願意講。

然而,張靜研明顯對此沒什麼意見,開始講述起那段往事。

那是發生在2019年的夏天。

“你就是我丈夫養在外的女人,瞧瞧被養的多珠圓玉潤,看看這肚子跟個氣球似的,一拍不知道裡頭的氣會不會直接瀉掉。”

那時是張靜研跟丈夫結婚的第八個年頭,雖然不似戀愛和剛結婚那段時間的濃情蜜意,但也算是相敬如賓,跟尋常人家夫妻沒什麼差彆。

可也是這樣淡如水的關係,終究引來洪水猛獸。

對麵的女人對此,置之一笑,“你在威脅我?”

張靜研眼底的嘲諷快溢於言表,“你看起來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我不是依附他生存,需要他供需的溫室花朵,而你,年紀輕輕唯獨有的也隻有肚裡不知幾條腿的東西。”

她望著對麵女人,看著那張漂亮儘顯年輕的臉蛋,劃下最深的詛咒。

“但像你這樣年輕貌美的女人太多了,在他那永遠有下一個。”

女人原本還欲張嘴反駁,也不知又為何改變主意,“我愛慕他這就夠了,能陪在他的身邊我就很知足了,不是所有的喜歡都求回報,他願意我陪他一秒我就陪他一秒,我隻希望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是開心的就成。”

郎情妾意的話還沒完,“我沒有要介入你們的婚姻,我隻是單純想陪著他。”

張靜研隻覺得這女人著實可笑,“不要名分?你可真是高尚,這麼清高就應該掛個三尺白綾,脖子一抹昇天去。”

看著女人五六個月份的肚子,她心裡堵著一口氣,還想再說些什麼話。

誰知,下一秒有人把她還未出口的話,堵回去了。

“張靜研你閉上嘴。”

堵她話的人是她的丈夫。

“我沒聽錯吧,peter。”她像是有些懵,更是彰顯無助。

她的丈夫此刻為了彆的女人,在指責她。

她瞧瞧站在她麵前的兩人,她丈夫摟著那女人低聲細語地安慰,她一人孤苦伶仃地站在一旁,好似這兩人纔是一對恩恩愛愛的夫妻,而她是那個旁觀者。

她冷笑一聲,“原來你的慷慨樂施都在彆人身上了,還搞大了肚子。”

男人往她這看,“我也不想失去你啊,靜研,你一直說你的子宮的行使權在於你,屬於你自己,好,我尊重你。”

“可我今年四十二了,男人精子的優質率也就那麼幾年,我不年輕了,我得有個屬於我自己的孩子,你不能直接剝奪我成為父親的權利。”

那天下了場大雨,窗外視線磅礴不清,劈裡啪啦的雨聲不停,愛人尖銳的話語聲化作那陣漂泊大雨。

“還有,是我追的她,是我先越的矩,是我讓她做了這第三者,她已經犧牲夠多了,你就彆對她態度這麼惡劣了。”

張靜研覺得此刻,自己的全身都被淋濕t了。

“我第一次覺得你說話這麼殘忍。”

“你說你四十二了,已經不年輕了。”

雨點密集無聲地撞擊這座城市高樓,街上已經亮起了白燈。

如果說是因為亮起的白燈,把天空砸出一個大窟窿,形成瓢潑大雨的世界,不如說是街道的白燈在這動蕩的時代,不吝嗇自己的愛,經過顛簸的暴風雨夜,撐起這片巍峨的天空。

“那我呢。”

張靜研沉聲說道:“我今年三十五了,是魚尾紋飛快爬滿臉的年紀,是青絲驟然有了白雪的痕跡,peter先生我也不屬於青春少艾的範疇了,我的控訴都由我身體的部分待我向你一一回答。”

男人都是這樣,隻允許自己犯錯,隻允許自己能做,要是犯了錯也沒事,他們反正也不會認,隻會把過錯全部推在女人身上,還是異口同聲。

這就是男人,這就是男人中的同類。

“你把你出軌堂堂正正的理由都歸因到我身上,覺得我是守身如玉似的守著自己的子宮,然後你自個又把你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可我隻是覺得生小孩,養小孩是一件大事,不能因為頭腦一熱想生就生了。”

包廂的位置,不會有人圍觀,也不用擔心有人會看這場鬨劇,也方便了張靜研的控訴。

“我一天到晚要處理公司那麼多的事,已經夠心力交瘁的了,沒得到一句最基本的謝謝就算了,你還嫌我煩的事不夠多,還要我親口回答造成如今局麵的所有者是我!!”

外頭電閃雷鳴,屋裡頭也正是狂風暴雨。

“可是,我又有什麼錯?!”

“你自己心裡最清楚!”

張靜研說完最後一句話,眼神徒留淡漠與疏離,她知道,回不去了。

過往的柔情蜜意如天邊的雨,把整座城市洗滌得條順,騷動,繼而明亮一瞬又灰暗了。

她那天走在這座被雨織成網的城市,像隻遊魂一樣一直走著,沒有方向,隻知道她得往前走,就算下著雨也沒關係。

她無故想回頭看一眼窗內的兩人,想看看那兩人是不是如她心中所想,露出令她惡透的嘴臉,卻無端目睹了另一對情侶在爭執,都死死盯住對方,好似下一秒都能從雙方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一宵光景,也令她有些動容,這般濃稠的恨意,能說不是愛嗎?

不能,那是愛。

他愛她,她也愛過他,隻是人性涼薄,就算有點愛,也是帶著刺的,哪天趁你一不留神時,懸在腳底處,紮下去不是,不紮下去也不是,真是細膩又綿麻的痛。

“是不是覺得我前夫很絕情。”

黃時雨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靜靜聽她說。

“但我比他更絕情。”

她說:“我把他踢出了董事會,那時候手裡有70的投票權,所以可以說他跟我離婚相當於是淨身出戶。”

黃時雨想到了當年張靜研一夜之間清空股票的原因,原來就出自於此,困擾了她長久的難題在今日終於解了。

她看著張靜研低垂著眸,嘴唇嗡嗡,聽她繼續講述那段往事。

隻有瞭解一個人的生平事跡,才能切身體會一個人能從人群中有名字,是經曆了多毒辣的事,方能嶄露頭角。

“這份離婚協議你要是不簽,接下來的時間我會慢慢把你踢出董事會。”

peter聽著她充滿威脅的話,沒作何反應,眼神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手裡的離婚協議書在風裡颯颯作響,張靜研一直維持著遞出的動作從始至終,這樣的倔強同她話裡的意思一樣。

“我要開始計時了,peter。”

張靜研聽著風吹過離婚協議書的悲涼聲,“你要是不簽,我可不知道我能瘋成什麼樣。”

peter這會連淡定也裝不下去了,“你有夠狠的,寧願自損一千也要讓我損失八百。”

她對此不以為意,漫不經心地說道:“怎麼?你促成的結果,你還不滿意了?”

此前,張靜研一夜間售出她自個創立公司的所有股份,打算用那些錢豪砸,整個買下peter的公司。

不過,peter也不是吃素的,采用了毒藥計劃抵禦張靜研的收購,毒藥計劃可謂是從出世之後就未曾有過敗績,這也讓許多企業在遭到惡意收購時,得以解救的一劑良藥。

但張靜研這種豪橫的霸總行為,再加上peter公司層的董事會也對她非常熟悉,可以說peter的公司算是她半個孃家,畢竟很多專案的成功都有她一份功勞。

誰更能賺錢顯而易見。

再說,因為張靜研真的給的太多了,就算董事會的人可以因為這事件半價買股,那也不香了啊,他們手持股份就是為了能賣出更高的價錢,那要跟誰,結果顯然分明。

董事會的人樂見其成公司被收購,沒人會拒絕這筆買賣。

畢竟他們隻管股票賺不賺錢,壓根不在意是誰掌管這家公司。

張靜研薄涼的紅唇吐出刀割般的話,“咎由自取。”

七年的感情,幾多愛恨情仇,都付之於此,彈指須臾間,他還是他,她也還是她。

黃時雨麵朝走廊,聞著酒店的香氛,聽她講起另一件往事裡的那位男主角。

張靜研所說的槍擊案件發生地在美國,那天她剛跟前夫簽完離婚協議書,在朋友以放鬆心情的邀約下,去了時裝周。

時裝周的廁所設計真的無數次讓張靜研想咂舌,她把男廁所錯看成了女廁所,也把當時正解放完拉褲子的ather當成了變態,他們的糾纏也從這裡開始。

她開始說起他們的相遇,“明明我當時就反應過來是自己不小心闖進了男廁所,卻為了麵子,一直強詞奪理把錯誤都歸因到他身上,而他卻一副非常抱歉的模樣,一直在聽我說,眼神深深地注視著我,我當時甚至都覺得我也太過分了,對這樣一個無辜的人充滿過分的指責。”

“事後我問他為什麼當時不立馬反駁。”

他說:“因為我不想跟剛經曆過痛苦的人吵,而且還是像你這樣的美女。”

張靜研笑笑:“我當時隻覺得他有夠油嘴滑舌,又加上花心的長相,覺得這人是個頂級大渣男。”

“但那時候確實有被安慰到,被一個才剛認識不到十分鐘的男人。”

黃時雨知道,也就是這個男人,在接下來的一分鐘後,擋在她視線前。

事發突然,一位持槍的黑人不知道從哪個地方竄進來,正掃射時裝周裡東躲西藏的人。

張靜研麵對此等突發情況,愣了神,不知怎麼的,可能是這種行為在那黑人眼中過於突出,那把開了幾十聲的槍,此刻對準了她。

在她終於回神後,三魂七魄顯些又給嚇沒了,更讓她驚悚的是,那個才見了不到十分鐘的男人,把她擋住了。

張靜研看著ather擋在她麵前的身軀,心裡又酸又澀,又夾雜著害怕。

“你會被殺的。”

“不要說這麼危險的話。”ather反手握住她顫抖不止的雙手,很用力,語氣卻是很輕快,“我們都會活著。”

張靜研默然低頭盯著那雙握住她的手,很白,能一眼就瞧見分明的血管,她想張開的嘴慢慢又閉上了,一顆心躁動非凡。

最終,兩人安然無事,因為有人在逃出時裝周的那一秒就迅速報了警,警方第一時間便趕來了現場。

兩人站在警局前,什麼也沒說,那天陽光明媚,天空的藍像是被浸泡在海水裡的瓷器,亮得反光。

張靜研眯著眼,打量好久不見晴日的美國,些許是看久了,竟看出天空在滋滋冒氣。

她聽到ather在她耳旁,說:“回去洗個澡,睡一覺,什麼都彆想。”

“或者想想我也可以。”

她感覺不止天空在滋滋冒氣,那股蒸騰地熱氣,正往心窩裡鑽去。

“不要說這麼危險的話。”

張靜研說了跟ather一樣的話,似在警告他,但她卻能感覺自己臉頰異常溫熱。

ather垂眸看她,“你可能會覺得唐突,但在被搶指著的那一秒,我想我是愛上你了。”

他說得頗為認真,“我抵擋不住你對我散發的誘惑,我控製不住這種感覺,我隻想屈服。”

張靜研原本也沒當回事,隻當這是個小插曲,對,生活裡匆匆而過的一個片段。

哪曾想,有些人命中註定就是逃不掉的,他們後來又遇到了很多次,多得讓張靜研都覺得不是巧合。

黃時雨又聽她緩緩說起後來的事。

兩年前的聖誕夜,她因公事來到意大利t,她有習慣隻要一落地就發條朋友圈定位,原因無他,怕突然死在異國他鄉沒人知道。

當年她才剛出酒店的門,就碰到拖著行李箱的ather,兩人打了個招呼後,張靜研也就把這人拋之腦後了,忙著跟合作方周旋得暈頭轉向。

常年在外奔波的遊子,自然有戀家的情結,張靜研也不例外,自從遠赴哈佛留學,她已經很久很久沒再回過故土,對故國的土地總是有幾分戀想。

這時,ather給她發了張照片,不仔細看還真的會以為,是她很久未到過的故土。

她也不知道當時的自己,是以什麼情緒去赴的這場約。

或許是想看看記憶中的城市,借著景物思鄉。

“你說的那個地方就是這裡?”

“對呀,感覺跟你描述的地方很像。”

“就像你經常說的豫城。”

張靜研顯些愣住,她之前也是隨口一提,沒想到這人卻記住了,“你不是在巴黎忙發布會的事,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似是知道她會問這個問題,他也隻是輕鬆一笑,“之前看s上有人發,感覺跟你描述的地方很像,所以我就找來這裡了,而且你也在這裡呀。”

“這有比你工作上的事重要嗎?”

她不理解ather,因為在她的生命裡,事業比任何東西都重要,也包括她自己。

相比於張靜研的嚴肅勁,ather也隻是輕描淡寫地回答,“人沒了工作又不是不能活,而且現在對我來說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

ather彼時二十二,而她三十六了,不是二十六這麼小的年紀,好似她的感情就一直停留在那,大概是覺得這個歲數能再次談戀愛過於唏噓。

後麵又想想,我管她三十五還是五十五,談戀愛哪裡需要看年齡。

那一刻她想ather是上帝聽到她心神禱告下,派來解救她的小天使。

張靜研思前想後,淡淡地說了一聲,“慢慢來吧。”

慢慢亦漫漫,前路亦燦燦。

那是她當時的想法。

黃時雨靜靜的當一個最佳的聽眾,用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去瞭解這個女人的前半生,那是她未曾見過的張靜研,或者說是未曾聽過的張靜研。

這一刻,她對張靜研有了另一層認知,她覺得這人就像老房子裡燃燒的煙管,隻有極致乾透的柴,才能沿著這人生命的脈絡,貼合她,領略老房子潮濕的歲月,雞飛蛋打的一切。

張靜研從那段回憶中抽離,笑了一聲,“會不會不理解,明明都在感情裡受過一次傷了,還願意再次相信愛情。”

黃時雨答:“是有點。”

愛情之所以美好,令人嚮往,是在於無法擁有。

因為擁有了後也就那樣,都一樣。

“人這種生物,是不會輕易得到滿足的,也過於自負,總會覺得最好的自己還沒碰到,然後這也正是悲劇的開始。”

她說這些話的樣子,似有些悵然。

黃時雨看了她一眼,正思考著該用什麼話來寬慰這人。

她就聽到張靜研問:“我可以冒昧的問一下,你跟李行舟是在談戀愛嗎?”

壓根就沒想過,話題會是這樣一點征兆也沒有的波及到她身上。

黃時雨衝她看了一眼,說:“你問問題能不能不要亂問。”

哪隻,張靜研也隻是眨了眨眼,好似很無辜,“所以我才說冒昧的呀,彆的我就不說了,但有一點我一定要跟你說。”

黃時雨沒說話,等著她開口。

“聽著,女人不談戀愛的時候,能做很多事情。”

黃時雨:“你這番話對我來說還真的挺沉重。”

“沒錯,但還有更沉重的我還沒說。”

張靜研看著她,靠在牆上,低聲說道:“我不知道你們的過往,但要跟李行舟談戀愛你還是要慎之又慎。”

又從牙縫裡擠出一句,“金融這個圈,我想不用我多說,你也是懂得。”

“對錢的抵抗力很低。”

換句話來說,便是利益是第一。

黃時雨同樣也是靠著牆,她的食指順著牆麵輕輕敲擊,似乎在思考。

過了一會,才開口:“我心裡有數。”

張靜研目光有所動容,投向旁邊的黃時雨,嘴角掛著笑,“時雨,你知道為什麼那時候我想買你的專案,而不是投資你的專案嗎?”

她望著她,神情柔和,更甚是在懷念過往什麼東西,那樣綿軟,“因為這款專案,我在幾年前就已經見過雛形了,你們之間的功能都非常之像,不過同領域類的軟體有類似之處也屬於正常。”

黃時雨懂她說的意思,現在市麵上做出來的東西,基本都是延續前人經驗開發的,想要另辟新意很難,都是在前人經驗上錦上添花,但有時候多的是畫蛇添足的四不象,但也恰恰是因為同領域類的軟體,才更迫使人要發掘軟體的獨特之處,這纔是一個軟體能立足根本的原因。

典型的我有,你沒有係列。

黃時雨後腦勺抵著牆,牆麵的涼意沿著發絲,慢慢淹沒她半邊大腦,“那後來呢?”

張靜研也是同樣的姿勢,斜看她,歎了口氣,“當時這個專案都已經線上下紮了根,也一派繁榮,但因為當時的政治和隱私因素隻能被迫終結,最後這個專案也隻走到b輪融資,然後宣告失敗。”

“為此,我還虧了一百多億。”

黃時雨望著軟白的牆麵,說:“既然如此,那你又為何願意買?”

“今日跟當時的政策完全不一樣了,而且我操作過一次,過程我也瞭解,就相當於地基部分已經打好了,我在這個上麵蓋房子很容易。”頓了下,語速比先前的慢,“因為這個專案我是當時的投資人之一。”

黃時雨直接道明,“可是,你最後沒料到我會跟李行舟合作。”

“是的。”

張靜研臉上沒多大的情緒浮現,更多的是平靜,隻道是在陳述過程,“以你當時的境況,我覺得給你五百萬買這個專案已經是夠多的了,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不過,以李行舟的身份,或許有優勢能讓這個曾經,幾乎夭折的專案,再次死灰複燃也不一定。”

黃時雨站直身子,搖搖頭,不知道是不是被牆麵冷意侵擾許久,搖頭的動作很淡,淡如機械般,開口的聲音倒是鏗鏘有力。

“不,他或許有優勢,但更多,更大的優勢是在於我自己,我的變現價值是我最大的優勢之一。”

張靜研笑笑看她,“真看不出來,黃總還會吹噓自己呢。”

單單是笑,不是嘲諷。

黃時雨:“你就說是不是吧。”

張靜研沉默了會,說:“我兩很像,都是貧苦的出身,也正是因為貧苦的出身,才造就了狼性,才擁有這般想做大做強的野心。”

“你說的沒錯,你的變現價值是你最大優勢之一,但你的最大優勢並不是這個,沒有戰場讓你發揮,你的價值可是就等同於零哦。”她吐字清晰,一字一句道,“我認為你的最大優勢是對成功的渴望,這可是李行舟那種天之驕子所沒有的,隻有我倆纔有的東西。”

因為同樣的出身,同為女性,同為沒有退路,同為沒有避風港的人,所以都懂得彼此。

她們嚮往頂峰,最終也會問鼎。

張靜研正正看著走廊的牆麵,她眼裡有白的、黃的、褐的各種顏色連疊,她一笑,眼角的魚尾紋就躍於臉上,“說實話,還真是羨慕你的拚勁,果然是老了。”

“不過咱兩也有不一樣的地方。”

“很多時候,道德在利益麵前要放一放。”

黃時雨從她隱去的笑中捕捉到對韶華逝去的歎息,也捕獲到那抹沒有征兆的隱喻。

“這一路過來,我想你也是很累了。”

張靜研笑著說:“這點還真是沒法辯駁。”

“謝謝你今天跟我說了這麼多。”

“等我一下。”

她說完這句話後,張靜研看著她進了房門,不知道去拿什麼東西,窸窸窣窣好一陣子,然後就見她手拿一截不知是何植物的枝乾,張靜研難得生出幾分興趣,帶著探究的眼神落在那株枯枝上徘徊著。

“我想送花總是不會出錯的。”黃時雨將那株不見半點花苞的枝乾,遞到張靜研麵前,眼神漆黑如墨,又能從那墨中窺探到半點星光。

“謝謝,很美的梅花。”張靜研接過枝乾,由衷的讚賞道。

“願你如寒梅般綻放,亦如星光般皎潔。”黃時雨唇畔恣意著笑,看著張靜研手中的枝乾。

這枝乾便是她從t自己那盆梅花上裁剪下來的一株,也是為數不多還未枯死的枝乾,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等到那位植物音療師的救治,所以她裁了一截給張靜研,或許總會有奇跡發生的。

張靜研手上摩挲著剛得來的枝乾,眼神看著她,回應她方纔的祝福,“放心,我可不是會因為一個男人,就會倒下的人,那我張靜研也太沒用了吧,白活這把歲數了。”

“你還是我所認識的那個張靜研。”

在黃時雨心中,她還是那個在黃時雨十七歲那年,在學校講台上見的張靜研,還是那個又美又強大的張靜研。

酒店走廊牆麵反射兩道不偏不倚的身影,牆麵純白光潔,兩道身影如竹一般很高,光線把身影拉的很長,長到好像一團墜落下的雲。

“去往倫敦的旅途枯燥乏味,你的梅花正好能解其味,謝謝,我要去趕七點的飛機了。”

留給黃時雨的最後時光中,這是張靜研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黃時雨偏著頭,一直望著張靜研離開的方向,有少許悲從中來的空落,她把這種突然而生的感覺,歸於是酒店走廊過於寂靜的緣故。

摸索出手機,她撥了一個方纔結束通話的電話。

還沒等她先吱聲,那頭的一道女聲驟然響起,語調是不間斷的在升高,黃時雨心想,還好酒店夠寂靜。

“真不要臉這兩人,要我在現場,我也要來給他們兩耳光,還要找人來揍他們!”

黃時雨淡淡地打斷她不切實際的想法,“揍人犯法,這裡是溫哥華。”

那頭的林心雨聽到她這話,果斷的冷靜一瞬,再開口語調恢複如初,“好吧,又是恐婚的一天,我真的已經不能直視電視劇了,徹底看不下去充滿甜蜜色彩的愛情回憶錄。”

“都快把我惡心吐了。”著重強調了一下。

“還能更惡心的,你可以多看幾個碎屍案,防止戀愛腦。”調侃她。

“真不知道李行舟看上你什麼,同樣的嘴毒嗎?”她此刻像是一個真誠發問的學生,“你們也沒什麼相同的地方呀。”

黃時雨話語一指:“這種對我沒有好處的話題,可以不用跟我說。”

跟她聊聊深港集團的股票,那或許她還能有興趣,她現在有些後悔打這個電話了。

方纔她剛結束通話和路筱的電話時,林心雨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她當時是直接把螢幕熄滅了,當做沒看到這通電話,很簡單的原因,她隻是不想吃飯這種為數不多屬於她自己的時間被彆人打擾。

沒想到,應該是螢幕亮起時她不小心劃到的,索性後麵她發現了,不過那頭的林心雨也**不離十聽了個大概。

那頭林心雨抱怨的聲音,把她遊離的思緒拉了回來。

“聽得我真想把藍芽摔了,要不是現在手裡隻有這一副。”

黃時雨沒說話,正想找什麼理由把這通電話掛了。

誰知下一秒又開口的林心雨,成功把她這個想法給掐滅了。

“那什麼話題是你覺得,是對你有好處的?”

黃時雨隻覺得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跟sa和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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