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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時節黃時雨 第58章 第 58 章 優速科技辦公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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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優速科技辦公樓。
……

優速科技辦公樓。

映著藍天白雲的玻璃足夠亮眼,
sa轉頭看去。

她先是看著窗玻璃呈現出兩種不同顏色,朦朧又耀眼,給這幢大樓披上一層淡淡的奶油黃,
那層奶油黃的東西正糊在玻璃上,被擠壓四射。

她越看那日光越閃,
隱隱約約覺得橫在眼前的是一把淋著金色油漆的利箭,
懸在窗子外頭,
正蓄勢待發。

那窗子底下站著個人。

還是個老熟人。

“sis。”她故作驚訝,
“哦~好久不見。”

又問道:“你這是?”

彷彿對他出現在這裡很詫異。

sis沒有立馬開口說話,先是順著階梯往上看著站在階梯中間處的sa,
她還是穿著一身職業西裝,
姿態優雅,
嘴角微斂著笑意,
由於距離過遠,
耳墜上的那對紅色蜘蛛朦朧地聚在一塊,
竟像是白皙的麵孔點了兩坨腮紅,
倒有幾分少女懷春的感覺。

但明顯“少女懷春”這個詞語不適合放在sa身上,sis也被他這個可怕的腦補差點嚇得膽寒的想吐。

太惡心了,他怎麼會把這個詞跟sa聯合在一起。

要不是sa,
他今日又怎麼會如此狼狽。

播出的新聞內容雖然有震撼到他,
他的第一想法也是宋朝野居然背叛了他。

但是很快他又否定了這個答案,視訊的打碼可以說是無效的,
他和宋朝野的麵容看得一清二楚,
聲音也沒做過處理,很明顯宋朝野這麼做得不到任何好處,還會把自己也給卷進去。

在他百思不得其又差點就被那群討薪的人堵在家裡出不來的時候,還好他當時急中生智想起臥室還有一處暗門是通往小區後門的出口,
這才得以全身而退出現在此地。

然而當他站在這,看到這個人的那一刻起,就在那一刻,也就是在那一刻,沒注意到的細枝末節之處全部被喚醒,他跟宋朝野兩人在雪芳齋達成共識的那天,他離開回頭的那一眼看見正推門出來的sa,那時候他想著還真夠巧的,現在回想隻能說是給他做了一個陷阱等著他跳。

然後他還心甘情願地跳了。

真t的操蛋。

兩人明裡暗裡鬥了這麼久,sis也沒想過是以這種方式輸給她,顯然他很不甘心。

“sa沒想到你還真是手腕了得啊,居然能讓宋朝野將我一軍。”sis拍了拍手,清脆的掌聲響徹整個樓梯間,“你為了一己私人恩怨,有沒有想過你這是把公司的尊嚴置於何地!你這是讓黑塔集團在中國業界淪為一個笑柄。”

麵對sis的指摘,sa臉上是一味的從容淡定,“我也聽到了風聲好像是說優速被查封了,這該不會是跟你有關吧?”

“sa不用裝了,你這麼做,周社長可不會輕易放過你。”sis竭力克製住自己胸口湧動的情緒,才沒有對sa破口大罵,“你還是留著狡辯的力氣,到時候跟周社長解釋去吧。”

sis特意把周社長搬出來,就是想來震懾sa,畢竟再怎麼說他可是周社長的人,哪裡是這會淪為喪家犬,被調離總公司的sa能比的呢,本以為對方聽到他這麼說後,會露出害怕的神色,沒想到,sa也隻是微微一笑。

隻聽她說道:“想必你還不知道吧,我已經正式被調回黑塔集團總部了,接替你投資經理的職位。”

“什麼?!”

sis可以說是大驚得花容失色。

“現在不好受吧,sis。”

“不……”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一雙三角眼差點被他瞪成平行四邊形,“你……”

sa見他這副模樣,知道他嘴裡要說什麼,直接幫他把結結巴巴沒說出來的話說了,“又想說我可是害集團背上千億債券的罪人,怎麼會被調回黑塔集團總部。”

sis就一直站在起始的地方,看著sa,還是難以置信的模樣,“你……”

sa直接打斷他未完的話,聲音四平八穩地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真的是造成當年億萬債券的主要負責人,那為什麼會長隻讓我調離本部來到優涉,而不是理應開除才對,畢竟我可是害集團背上千億債券的罪人啊。”

可能是生怕sis還不清楚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她又說道:“黑塔集團的員工從來都是以聽從集團的指令為使命,違抗不了集團的命令,我也隻是聽從集團的人事調動安排,就連你,當初也隻是聽從那個捧你上位的人一樣。”

如果剛才的話他還嗤之以鼻,那最後這一句可謂是點睛之筆,sa已經表示的這麼明顯,sis也不傻,他會如此針對sa除了兩人之間的直接利益衝突以外,當然還是兩人所屬的派係不同,紛爭自然不斷。

sa的這話同時也讓他意識到在黑塔集團裡哪有什麼對錯之分,上司的發號施令就是聖旨,而下屬隻需聽命令列事,當然要你背鍋的時候你也得背,說不的權利從來不屬於他們。

時間過去了不知道多久,好像漫長得如流水嘩嘩從眼前溜走,sis才緩緩開口:“其實咱兩的處境都一樣,不過都是那群人權利爭鬥下的犧牲品,我下來了不代表你的位置就安穩,一切就都結束了,沒了我,還有千千萬萬個sis,隻要你在黑塔集團一天,這種吃人血的日子就永遠不會結束。”

前麵都是鋪墊,接下來這句纔是重點。

“不如把我保下來,我們都會有活路。”他看了一眼周圍,確定隻有他們兩人後,才放下心來,繼續說道:“中國不是有一句古話,叫做退一步海闊天空,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不要做得太絕了sa。”

話裡頭所表示的意思像是在讓sa高擡貴手放他一馬,但是這番說辭分明又透著威脅的意味,彷彿是在說人都有落魄的時候,不要搞得太難看了,不然風水輪流轉,轉到你的時候就有得看了。

sa活了這麼大歲數,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豈會被他這三言兩語給震懾住,她故意說起另一件事,“說起來,我倒是想到了你之前特意留了好幾個專案專案給我,這點我可沒忘記。”

這話一出口,sa就看見sis臉立馬拉了下來,想必他也想起來當時開會的時候,當眾羞辱她的場景,她這人睚眥必報記仇的很,這件事她記了很久,隻是苦於當時的狀況不能讓她立馬報複回去,現在機會來了,她也把握住了,壓根不留情麵直接提起這件事,她很享受sis聽到她提起這件事驚慌、卡殼、失色的樣子,她此時心情愉悅的很。

她繼續挖苦他:“但是你的實力還沒好到能讓我不計前嫌,保下你。”

聽到最後sis的臉色直接沉了下來,可以說是比鍋灰還來的黑。

“sa做人要這麼絕嗎?!凡事留個度。”

sa聽他這麼咬牙切齒地說道,嗤鼻一聲:“你還記得當初你進入公司的時候是怎麼跟我說的嗎,你說你想要儘快獨當一麵,想成為能幫助企業創新的投資人,你說你將會為了這個目標奮鬥終生,這一路走來想必你都忘了吧。”

當時sis還是sa領進門的,隻是沒想到最後兩人會是敵對關係。

“我沒忘,隻是當初有人願意助我一臂之力,願意捧我上位罷了。”

sis頓了頓,隨後一字一句緩緩說道:“沒有靠山想做這些,是多麼可笑,多麼天方夜譚啊,你說是不是sa。”

“這些年來你做了哪些幫助集團幫助企業的事?”sa頗有些厭惡的說道,“完全沒有,你全都把心思放在爭鬥上了,你對不起當初的自己。”

sis斟酌了一下,想要反駁她這些話,可卻找不出點來反擊對方,沉默了會,算是預設了她這番言論,可還是不死心,“你到底想怎麼樣才能幫我?”

sa覺得他有些好笑,她的回答還不夠清楚、明朗嗎?

辦公樓的頂燈明亮如斯,照著昏暗台階上下的兩人,落在sa眼裡帶著很強的壓迫感,出口的話也如此。

“誰讓你一條路走到黑呢,黑塔集團t不需要你這種無能、無價值、0貢獻的投資人,我也隻是遵循市場規則罷了,優勝劣汰,達爾文進化論可不仁慈。”

她語氣裡是藏不住的譏諷。

“所以sis很抱歉。”

聽到這些話,sis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也知道sa是不可能幫他,虧他剛才還在一直討好,順著她的話在說。

他也不打算跟sa演了,直接撕破臉皮,“你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你不就是因為我搶了你們子公司的並購案,對我懷恨在心,我也隻是聽命集團辦事,你這是借機報複我,你有沒有想過你聯合外人做出這等事,害我是小,損害集團利益的是大,周社長不會讓你好過的。”

sa一步步走下台階,高跟鞋的噠噠噠聲落在台階上,同時也一噠一噠的敲擊sis的心房。

“既然你說到這事,那我就跟你好好說道。”sa踏著台階走了一會,來到他的麵前,噠噠噠聲停了,“你們耍手段搶走子公司的並購案,有想過子公司是集團的一部分嗎?這時候你們是否有考慮過集團的利益?還是自己的利益至上。”

聞言,sis不屑地笑了一聲,他在黑塔集團這個龍潭虎xue裡掙紮鬥爭了這麼久,sa這些話對他起不到什麼實質性的作用,反正他現在也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他不好過,他也不會讓sa太好過。

“這隻能說是你們子公司實力不行,速度科技不選擇你們啊,這也能扯到集團利益上,說到底sa你就是因為這事對我懷恨在心,纔想要搞垮優速。”

知道sis是想把優速被查封這件事歸因到她頭上,她縱橫商界這麼多年,豈會順著sis的話陷進去,不過她也有些不悅了,“在這種時候你還在想這種事情,我是該誇你心態好呢,還是該說你鼠目寸光呢。”

sis顯然很清楚現在自己處於的局勢,不過他還是沒鬆口,“你不幫我沒關係,我會在監獄裡看著你,一定會好好看著你。”

sa往前走了幾步,在離他隻有幾厘米的距離停下,這個場景令他很眼熟,隨即他想起來了,去年在上海中心大廈的時候,他也對sa做過,隻是如今今非昔比,角色互換了。

她很欣賞sis這副不甘、挫敗的模樣,旋即露出一笑:“作為曾經的同僚我最後給你一個忠告,在裡麵好好學著如何做人吧。”

然後伸出手,輕輕碰了他肩膀一下,“現在請讓開。”

她力道很輕,可sis不知怎麼的還是往後踉蹌幾步。

他站在原地維持這副模樣很久。

sa最後看了他一眼,收回眼的時間很悠長,像是在享受獵物終於被自己擊殺、瀕臨死亡散失生機的模樣,然後才悠悠踩著高跟走出優速大廈。

先前大樓外豔陽高照的景色,也經由時間推移慢慢轉換成藍色調的夜晚。

王雨桐剛走出聯合創新大樓,站在路邊正打算打車回去,一輛堙滅於夜色的轎車緩緩停靠在她眼前,封閉的車窗不斷下降,王雨桐加班所帶來的疲倦在看到車窗最終停在的位置時,一掃而空。

車內,坐在後排的宋朝野掀起眼皮,“王雨桐。”

“宋……”她想叫宋總,可又想到那些不愉快的事,還有現在她也已經不是優速的員工,又匆匆忙把總咽回去,拐了個彎說道:“宋朝野。”

宋朝野沒下車,就這麼看著她,說:“這麼突然來找你,是想跟你談談你身上競業協議的事。”

“你說的是?”王雨桐明顯愣了一下。

宋朝野瞥了眼腕上的手錶,沒打啞謎,單槍直入,“我要你幫我拿到黃時雨專案的核心方案檔案。”

這纔是他今天出現在這,來找王雨桐的重點。

黃時雨敢算計他,他就必定會找機會反擊回去,他不是那種吃了虧就會認下的主兒。

王雨桐雖然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但也被他這種強硬的姿態搞得有點懵。

“你在說什麼傻話,這青天白日的,我為什麼要幫你。”她也隻知道優速是速度科技與優涉合並來的公司僅此而已。

“你會幫我的。”宋朝野還是端坐在車內,緩緩說道:“我猜黃時雨肯定跟你承諾過你的營銷策略如果在市場上反應不錯,她會幫你解決你身上跟優速的競業協議。”

“嗯,是的。”她對此沒感覺到什麼意外,因為自從她離職後,優速就對她啟動了競業協議,還派人一直跟蹤她的去向,就是想從她身上找到她違反競業協議裡的款項,隻是沒想到她都入職教育機構行業,也會觸犯她當初入職與優速簽訂的競業協議,明明這兩個都不是同個行業領域,後來她才知道優速的競業協議基本是全覆蓋,有種另可錯殺一百,也不會放過一個的感覺。

優速在這競業期間是有給她賠償金,但跟違約金比起來,真的就是小巫見大巫,補償金就幾千,賠償金兩百萬。

果然不心狠手辣,怎麼能做好企業家這個角色?

宋朝野也不想在這裡多墨跡:“我說的清楚一點吧,也不想在這浪費你的時間。”

話是這麼說,可宋朝野拿了一份檔案給她,示意她看。

王雨桐看了上麵白紙黑字無非寫的就是稅務的問題。

然後這些問題是基於合並前的速度科技,也就是說跟黃時雨有關。

王雨桐心下一咯噔,莫名覺得有些不妙。

這黃時雨還真的搞偷稅漏稅這一出,她心想,宋朝野跟黃時雨之前一起開的公司,宋朝野想查她還不簡單嗎,所以黃時雨這是剛出來又要進去了?

如若有個懂法的人在這,同樣也看到這份檔案,隻會覺得黃時雨把政策吃的透透的,完美的規避了很多風險,跟偷稅漏稅完全掛不上鉤。

但王雨桐是學傳媒出身的,她不懂啊。

局麵註定會被宋朝野拿捏。

她把檔案還回去,挑了挑眉:“黃時雨人都已經出來了,宋總您這是還沒通網呢?”

宋朝野隻低頭看著檔案:“這次隻是湊巧,黃時雨讓優速變成如今被查封清算的局麵,你覺得她的安穩日子還能到什麼時候?”

說完,擡眸看她,“睜大你的眼睛看看吧。”

王雨桐一臉的不為所動,隻當是在聽故事一樣,看他還能再說些什麼。

宋朝野還在勸她,循循善誘又一針見血,“尤其你還跟黃時雨他爸死亡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哦,不,是你父親,給黃時雨他爸黃國棟放了高利貸,連本帶利滾到最後整整兩百萬,這不跳了樓,你說黃時雨要是知道這因果關係的事,還會為了你跟黑塔集團對著乾?”

這番話真的是打得王雨桐一個措手不及,因為她爸確實是放高利貸的,而且她更是對宋朝野說的,黃時雨的爸爸是由於她爸放的高利貸跳了樓感到非常突然,非常的不知所措。

“你少扯淡了,挑撥離間?”

說完後,王雨桐心下一沉,宋朝野說的是真的嗎?應該是為了讓她幫他拿到核心專案檔案框她的吧,可又看他那副認真的神態,也不似在作假。

宋朝野笑了一下,突然也不勸她了,“不信我沒關係,你可以回家問問你爸啊,或者現在網際網路這麼發達,有什麼不能打聽的呢?你是聰明人知道我的意思,選擇錯了一次可不能再選錯一次。”

不知怎麼的,王雨桐想到那天在酒吧廁所勸她不要入職的人說的話,尤其是那句這份工作後續會很影響你的簡曆,對你職業發展也起不到任何實質性的作用,如若當初她聽了,是不是也不會沾染上跟優速的官司,可是重來一次,她未必不會做出如當初一樣的選擇。

對於像王雨桐這種從小到大一路風調雨順過來的人來說,遇到優速的官司已經是她人生少有的挫折。

所以對於這麼驕傲而自信的她來說,明明可以找她爸完美解決了跟優速的官司,不就兩百萬的事,她張個嘴就有了,但她不願,她在同輩中是佼佼者的存在,又是一流的學曆、專案光環在身,因此自尊心也是強得很,不容許自個因為這事在她璀璨的人生履曆上,添上這麼濃墨重彩的一筆。

但有時候就是這樣的一念之差,很多事情都會跟預想中背道而馳。

在這將近兩分鐘的沉默裡,她沒說話,宋朝野也沒說話,周遭隻有飛馳而過的車聲,在一輛黑色轎車在馬路上探出半個車頭時,t王雨桐終於開口了。

“你都說了核心方案顧名思義肯定就是秘密,我又不是負責專案的人,我又怎麼會知道在哪裡?”

宋朝野就一直保持著方纔的姿勢,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想要不花一分一厘解決競業協議,就讓我看到你的誠意,這是我給你的承諾,明白我的意思吧。”

周圍風聲鶴唳,王雨桐沒作答,她看了眼宋朝野後,重新踩著高跟,踏上發亮的柏油路麵,揚長而去。

不遠處同樣也停靠一輛黑色轎車,而且已經在此匿伏許久,繁華街區,萬家燈火彙聚而成的彩光映照在黑色車身上,如同走進畫家所描繪的油彩世界,如此繁華與美麗。

緊閉的車窗內,李行舟收回眼,問道:“那不是宋朝野嗎?他有下一步計劃?”

這話讓黃時雨的神色變得凝重了些,她看著那扇原本降下的車窗緩緩升起,他們這邊的車窗是大開著的,黃時雨的手自然垂落在窗外,手指夾著的煙燒了小半截,煙熏火燎,“他的手段也就那樣。”

她死死盯著那扇車窗,瞳孔深處淺淺對映出嚴絲合縫的窗隙,隨即黑色車身駛出視線範圍,但她還是沒收回眼,“主要還是我當初太粗心大意了。”

李行舟扭過頭,目光幽深:“你彆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

黑色車身隻能瞧見那點車尾氣,她收回目光,微垂眼皮,吸了口煙,應道:“嗯。”

滿室的煙味,他看著那人在吞雲吐霧,那雙漂亮至極的眼睛半遮半掩。

那人還轉過頭來,笑著問他要不要來一隻。

李行舟瞥了眼她紅唇包裹香煙的動作,不自覺喉結上下一動,不知怎的,尾椎骨跟過電似的一麻,再開口的聲音比方纔沉了些許,“還有以後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

一口煙撥出,她應道:“好。”

上海夜晚的風吹得人沉醉,連帶著尼古丁的香氣也迷人,她突然問道:“最近忙嗎?”

“還好。”

應完這聲,兩人都沒說話。

黃時雨靠在椅背上,看著指尖香煙抖落的煙灰擦過手指,她往窗外彈了下,說:“你知道嗎?心語心聲這個專案最開始他並不看好也勸我放棄過。”

聽到她這麼說,李行舟想也沒想,下意識地接上,“但是你沒有這麼做,現在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發展。”

她淡淡的笑著:“宋朝野為什麼不能像你一樣理解我呢。”

說到這,她就不自覺想到宋朝野。

當初麵對宋朝野的說三道四,她是最不能接受的,好似她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無用功。

基於新的領域,她確實沒有那麼專業,這她並不否認,但人不都是從無到有的嗎,所以她沒有被宋朝野說動,一直在堅持深耕人工智慧領域,就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光明正大地說道,她當初的這個決定並沒有錯。

李行舟低著頭,閒閒地看著黃時雨食指和中指點煙的手,發覺這人手骨挺細還長,手背也很白,青筋有幾處是突起的,看著很有力量,而後李行舟伸出手輕輕握了下她的手背,他明顯感覺到對方因為他這個動作手一頓,由於黃時雨這隻手點著煙,也沒做出什麼反抗的舉動,由著他握了去。

“因為我們半斤對八兩,我們纔是同道中人,時雨。”

黃時雨聽見他這麼說道。

一瞬間車內的空氣靜止,呼吸與呼吸在封閉的空間裡融作一團,心臟與心臟相撞,在車內叮當作響。

好久黃時雨才找回自己的心跳聲,“走吧,帶你去個地方。”

“去乾嘛?”

“吃大餐。”

李行舟挑挑眉:“鴻門宴?”

黃時雨笑:“滿漢全席。”

說完,她一言不發的盯著窗外看,街道上的燈光、路邊散步的情侶、剛下班形色匆匆的白領,在黑夜中構成一幅溫暖寧靜的畫卷,在煙要燒到手指的那一刻,她眼疾手快把煙頭掐滅扔進旁側的小桶裡,黑色轎車又重新啟動,湧向車流,也變成城市燈光裡的一盞燈。

車很快在一幢精緻的小洋房前停下,兩人下了車,一同進了門。

沈南風穿著家居服,踩著棉拖鞋正下著樓,黃時雨和李行舟也剛好走進來,三人麵麵相覷,黃時雨朝他微笑點了點頭,問了句路筱呢,沈南風邊下樓邊說在樓上幫豆豆拚圖呢。

黃時雨也不是那種很熱絡會主動挑起話題的人,而且她跟沈南風也沒有很熟撚,今天和沈南風遇見純屬偶然,或許也是氣氛有些尷尬,沈南風自告奮勇說去給他們拿果汁喝。

黃時雨領著李行舟在另一端沙發坐下。

李行舟看著桌上跟在多倫多餐廳他點的甜品如出一轍時,有些愕然,黃時雨看了他一眼,簡單解釋了一下。

“路筱問我你喜歡吃什麼,我想起上次在多倫多看你點了好幾份甜品,覺得你應該挺喜歡吃甜的。”

他哪裡愛吃甜食,在多倫多那也隻是為了掩人耳目,而且他那會有吃嗎?全都進了黃時雨的口還差不多。

李行舟短促一笑,很淡,“真是有勞黃總掛心了。”

旋即在黃時雨望著桌上甜點的時候,俯身低頭在她耳旁輕聲說道:“我很喜歡。”

他說得很慢,氣息噴薄帶來的熱浪,酥麻陣陣,黃時雨沒忍住身子顫了一下,轉頭看他。

小鹿亂撞的氣氛還沒維持多久,客廳迎來了位不速之客,兩人都沉默地收斂起這心跳狂奔的時分。

豆豆踩著小熊棉拖,見到客廳沙發上的李行舟,眼神一亮。

是漂亮哥哥。

然後蹬蹬蹬跑下來。

路筱在他身後,看著他這急不可耐的樣子,在心裡好笑道,等人走了後,得好好跟豆豆說道說道,樓梯這麼高,他跑得這麼快,一不小心踩空,摔倒了那可怎麼辦。

豆豆蹦蹦跳跳的過來,有著這個年紀孩童的鮮活、灑脫和歡樂,他在李行舟麵前停下,微仰著頭盯著他看,大概是不知道從何說起,望著李行舟看了有好幾秒,才開了口。

“你今天終於進來了,上次乾媽讓我叫你進來你都沒進來就走了。”

李行舟瞟了眼黃時雨,然後看著他,笑了笑:“上次哥哥有事。”

“沒關係。”豆豆從兜裡掏出一個閃著微弱光芒的胸針,“漂亮哥哥這個送給你,是我超級喜歡的英雄。”

李行舟盯著那枚胸針看了會,說:“是迪迦奧特曼呀。”

“是乾媽送給我的。”

乾媽送的,他乾媽不就是黃時雨。

黃時雨和路筱窩在沙發的一角都沒說話,就看著這一大一小在那大眼瞪小眼,各說各話。

“我覺得很適合你,漂亮哥哥我給你戴上。”豆豆伸出手指了指李行舟胸口的位置,鼓足了勇氣問道:“戴這裡可以嗎?”

麵對這軟乎乎的小孩,李行舟也津津樂道:“嗯,為什麼覺得適合我呀?”

豆豆見胸針終於被他完好無損的戴上去了,唇角慢慢舒展開來,也樂見其成回答他的問題,“迪迦奧特曼是黑暗中的光之英雄,他代表著旭日東升,我那天聽媽媽說哥哥家輸了很多錢,沒關係的,我把這個象征著希望之光送給你,肯定可以東山再起的。”

黃時雨和路筱旁觀了這一幕,都笑得合不攏嘴。

豆豆一臉迷迷糊糊地看著黃時雨和路筱,顯而易見不知道她們在笑什麼。

李行舟則是摸了摸他的腦袋,揉了揉他柔軟的發絲,聲音溫柔至極地說道:“謝謝豆豆送的禮物,哥哥很喜歡。”

聽見這話,豆豆開心的不得了,這份喜悅延續到家庭教師到來的那一刻才全然煙消雲散,豆豆聳拉著臉,一步三回頭,不情不願地跟著老師上了樓。

黃時雨端詳著李行舟西裝上的那枚胸針,那一身肅然、板正的黑色西裝與這十足童趣的胸針明明是那麼不適配,那麼滑稽,可那枚胸針他沒摘下來,一直帶著。

她想:李行舟如果有了小孩,應該會是一個好父親吧,看他對小孩是那麼溫柔。

黃時雨收起這些無端的想法,拿起刀叉,從桌上隨意挑了盤甜點給他,說:“你吃點東西吧。”

雖然不喜甜食,可知道是黃時雨特意為他準備的,他還是接過,也不知道是過於興奮,所以腎上腺素飆升,手不自覺抖了幾下,奶油糊了他一手。

黃時雨看著那一手奶油,嘴裡還一直唸叨著怎麼了怎麼了?

李行舟看了她一眼,說:“哪裡有地方可以洗洗手?”

黃時雨剛想伸手指位置,恰好沈南風端著果汁走來,淡聲說道:“我帶李總去吧,我這屋子t路線比較複雜,怕李總迷路了,倒顯得招待不週了。”

李行舟站起身,彬彬有禮地說道:“那就有勞沈法官了。”

看著兩人消失在轉角,黃時雨一屁股直接挪到路筱身邊,問:“你跟沈南風最近怎麼樣?”

喝著果汁的路筱手一頓,過了幾秒才放下杯子,半扯著嘴角,說:“沒怎麼樣,老樣子啊。”

她沒跟黃時雨說那天的情況,沒想好怎麼說,她想,等時機成熟了再說吧。

“那就行。”黃時雨也不疑有他,捧著盒小蛋糕吭哧吭哧吃起來。

那邊兩人走了有一會,終於來到洗手間。

屋內一片寂靜,隻有水流聲。

沈南風倚靠在門上,看著李行舟洗手的背影,道:“聽說深港集團要開一個全國實時直播,還是由首都台記者發起的。”

“嗯,是的。”李行舟淡聲一笑,“如果沈法官是來探口風的,那細節內容部分還真是無可奉告。”

“先恭喜李總深港股價有望回暖。”他語氣或多或少帶著些許揶揄,又說道,“不過還是得提醒下李總,實時直播可得小心再小心,畢竟小心駛得萬年船。”

李行舟看著水流過自己的手背,“沈法官見多識廣,說的是,是得小心點。”

而後又道:“沈法官也可以趁現在深港股價處於低位多買點,說不定直播後就賺了呢。”

“嗯,也許吧。”沈南風盯著李行舟側臉,問:“

我比較孤陋寡聞,方便問一下李總名字裡的舟是哪個舟?”

李行舟擠洗手液的動作一頓,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沈南風這個問題,靜了有幾秒鐘的時間,待乳白的洗手液重新擱在手裡,他才開口說道:“小舟從此逝的舟。”

“我覺得倒不是。”

擦完手李行舟轉過身,一瞬不瞬地看著沈南風。

“那沈法官你說說是哪個舟?”

沈南風沒馬上回答,而是細細想了一下,才緩慢說道:“有人跟你說過是明洲的洲嗎?”

李行舟眉心幾不可查微皺,神色不明:“我倒想是,可惜不是。”

沈南風自然沒錯過李行舟一閃而過的錯愣,他心下已有幾分瞭然,也覺得自己是賭對了,他擡腳走到李行舟麵前,說:“給你講個故事吧。”

“故事?”李行舟疑惑地看著他。

沈南風點了點頭:“占用李總一點時間,希望能聽我把這個故事說完。”

然後自顧自地說起:“這個故事發生在二十年前,物美價廉的抗病毒疫苗上市後,全國數以萬計的嬰幼兒都打過這款疫苗,就在這款疫苗打算出口海外時,變故突生,陸陸續續的嬰幼兒開始出現麵板、器官上不同程度的損傷,而且是不可逆的,這些嬰幼兒來自天南海北。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打過這款疫苗,然而當所有的苗頭、證據都指向了這款疫苗的創始人,就在所有受害人家屬向這名創始人聲討的時候,他把所有的過錯和責任全都推給了當時這款疫苗的研發負責人,當時願意做價格便宜疫苗的醫藥企業少之又少,而且也沒有這家醫療企業的資源多,創始人承諾他隻要把責任全攬了,會完成他的心願,這名研發負責人為了這些孩童的未來,把所有過錯全攬了,我既認為他的選擇是錯的,也佩服他為了讓此後的孩童都能打上物美價廉的疫苗,為此的無私奉獻。”

沈南風剛講完,李行舟的電話就響了。

“不好意思,接個電話。”他一麵看著沈南風,一麵接起電話,“喂。”

電話裡李明生的語氣十分嚴肅:“小舟,首都台的記者已經抵達機場,我讓秘書去接了,你現在可以過來家裡一趟。”

“現在?”他接著電話,眼睛盯著沈南風看。

李明生少有語氣這麼嚴肅的時候:“對,事關深港集團的聲譽,我們還是得做好萬全的準備,你趕快回來我們再商議商議。”

“好,我知道了。”

幾句話說完,電話結束通話,李行舟看了看手機,才擡起眼。

見通話結束,沈南風禮貌性喚了他一聲李總。

李行舟摁滅手機螢幕:“你講的這些都有證據嗎?彆講故事講著講著自己倒信了。”

“醫藥是一個國家的經濟命脈,也是國民健康的保障,我自己深受過其害,我也是當年這十萬嬰孩中的一員,隻是我比較幸運,還算完好無損的長大,如今我自己也有孩子,為了孩子的將來,也為了我們國家醫藥的未來。”他頓了下,猶豫了會,才從衣服兜裡掏出一個信封樣的東西遞到李行舟眼前,語氣鄭重,“我的信念全部在此了。”

李行舟沒接話,眸光從穿著家居服的沈南風挪到眼前的這封辭職信上。

看到這封辭職信,他也知道沈南風是拿自己的前程在賭,賭一個不可能的可能。

隻是沈南風怎麼知道自己一定會幫他呢。

況且這人目的性太強了,從問他名字到說到明洲這裡為止,他的度把握的剛剛好,也是在點到為止,也是在提醒他。

嗬。

他這人最討厭被人算計和利用。

沈南風看了李行舟幾秒,又盯著這封辭職信,說道:“所以還需要李總能在關鍵時刻助我們一臂之力。”

“沈法官,警察辦案還得講究證據,還是關鍵證據。”李行舟把目光重新放到沈南風身上,“你這空口無憑,憑空捏造的本事倒還不錯,不去寫小說真是可惜了。”頓了頓,又說,“我話就說到這。”

說完,李行舟轉身打算離開這裡,沈南風立馬把他攔下。

步伐被打斷,李行舟皺了皺眉。

沈南風還在強調:“你是因為如果揭穿了此事,深港集團也會一朝從龍頭公司跌落神壇的原因嗎?我能這樣理解嗎?因為從你控製深港股市的那一刻起,我大膽的猜測你是不想讓深港集團拱手於他人。”

李行舟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話一樣,“我聽不懂沈法官在說什麼,深港集團股市的漲跌是遵循市場經濟的波動,這麼大的帽子扣在我頭上,我可擔待不起。”又看看自己的手,“不過還是謝謝沈法官了,你們家洗手液味道還不錯,先告辭了。”

走廊空闊徒留沈南風一人,燈光如白晝般刺眼奪目,照在沈南風身上,顯得他背影是如此冷寂。

另一邊李行舟下了車,就直往李明生的書房走去。

書房裡,李明生站在魚缸前,往裡頭撒了些飼料,隨後側過臉看著姍姍來遲的李行舟,問:“首都台的記者還沒到吧?”

“這個點正好是高峰堵車階段,還在路上。”他答。

“你從哪裡過來的這麼快?”

這話似隨意一問,又似在試探些什麼。

李行舟瞧他神色如常,隻覺得自己是因為剛才遇見沈南風才會生出這無端的猜想。

“剛剛在公司處理一些事情。”他回答的不慌不忙。

李明生把裝著飼料的盒子放下,看著他西裝上彆著的胸針,說:“是嗎?不過你這胸針還挺彆致,到底是我這個做父親的疏忽了,不知道你現在喜歡這種風格的東西。”

聽著他這話,李行舟麵色波瀾不驚,沒流露出半分不該有的情緒。

李明生接著說道:“迪迦奧特曼小孩子才喜歡,才相信的童話,小舟跟你風格有些割裂,不適合你。”

這話彷彿是苦口婆心地勸誡,彷彿李行舟是那個迷途不知返的人。

過了會,李明生看了眼牆上的時鐘,然後走到李行舟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說:“走吧,彆讓那群記者等久了。”

李行舟沒回答也沒動,看著那枚彆在胸口在光下閃著微弱光芒的胸針,久久未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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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快結束了,也快塵埃落定了,sa回去黑塔還是一樣,會處於權鬥之中,大概不死不休吧但我不打算寫了,以後看看有沒有機會開一本吧,就講回去之後如何跟另一個黨派周旋、鬥智鬥勇之類的,感謝看到這裡的寶子,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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