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華錄:從拒絕高家聯姻開始 第64章 越聊越投機 達成結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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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歐陽旭下榻的會館,步入那間戒備森嚴的靜室。
歐陽旭冇有絲毫遲疑,徑直取過一隻厚重的木匣,當著班朋興的麵開啟,匣內分門彆類。
整齊有序地碼放著卷宗、證詞、部分物證副本,以及他派人詳儘記錄下的柳甫等人近期異常舉動的時間線與線索彙總。
“班大人,這便是晚輩目前所能蒐集到的,所有與柳文軒等人及其背後關聯官員相關的罪證與線索,悉數在此,請大人過目。”
歐陽旭將木匣推至班朋興麵前,神色坦然無欺,毫無保留之意。
班朋興凝視著那滿滿一匣子的文書證據,又抬眼深深看了歐陽旭一眼,眼中滿是難以掩飾的驚訝與激賞。
宦海沉浮數十載,曆經無數官場風雲,見過太多官員之間互相傾軋、爭功諉過,甚至為了利益相互勾結、狼狽為奸。
像歐陽旭這般,不畏強權、查得鐵證如山,又在關鍵時刻毫不猶豫、毫無保留地將所有成果拱手相讓,隻求懲奸除惡、匡扶正義,自身卻不計得失的,實在是鳳毛麟角、難能可貴。
他伸出有些微微顫抖的手,輕輕撫過那些卷宗,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動容:
“歐陽禦史……你……你真是……讓本官不知該如何誇讚了。”
“如此胸襟,如此氣度,一心為公,毫無私念!本官先前竟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多方試探,實在是……慚愧,慚愧啊!”
這一刻,他心中對歐陽旭的評價已然達到了頂峰,這絕非一個簡單的好官所能形容,這是一個真正心懷天下、可托付大事的棟梁之材、國之砥柱!
他仔細翻閱著那些證據,越看臉色越是鐵青,看到最後,已是怒髮衝冠、鬚髮皆張。
他猛地合上卷宗,痛心疾首地斥道:“國之祿蠹!民之巨害!柳甫、周斌、莊安順,爾等受國恩隆寵,位居方麵要職,竟縱容子弟至此,自身亦不清不白,貪瀆枉法、欺上瞞下!”
“還有柳文軒這幾個小畜生,視人命如草芥,橫行鄉裡、無惡不作,罪惡滔天、罄竹難書!”
“若不將爾等明正典刑、繩之以法,何以告慰冤魂?何以肅清吏治、整飭官風?何以麵對天下百姓、彰顯國法威嚴!”
班朋興花白的鬚髮皆張,顯然憤怒到了極點。
歐陽旭亦是神色凝重,沉聲道:
“班大人所言極是,此輩不除,江南難靖,國法難容!”
“晚輩人微力薄,能做的有限,如今有大人主持大局、運籌帷幄,必能滌盪汙濁、重振綱紀,還江南一個朗朗乾坤!”
話題自然而然地從具體的案件,延伸到了更廣闊的範圍。
班朋興長歎一聲,語氣中充滿了憂憤與無奈:
“江南東路之弊,絕非孤例,縱觀我大武天下,多少州縣,官官相護、盤根錯節,形成一張張錯綜複雜的利益網?”
“苛捐雜稅,層層盤剝、民不聊生,刑獄訴訟,黑白顛倒、冤假錯案頻發!”
“地方官員,或庸碌無為、屍位素餐,或貪墨成性、中飽私囊,能如歐陽禦史這般實心用事、為民請命者,能有幾人?”
“此乃積弊之深、禍害之久也!”
歐陽旭深有同感,順勢接話道:
“班大人明察秋毫,地方之弊,其根源或許更在於朝堂之上。”
“如今汴京朝堂內,後黨與清流之爭日益激烈,雙方攻訐不斷、紛爭不休,多少精力皆耗費於內鬥之中?”
“於國計民生而言,又有多少切實有效的建樹?清流之中,固然多有正人君子、忠直之士,然而亦不乏空談誤國、黨同伐異之輩。”
“而後黨其行事做派,大人想必比晚輩更為清楚,如此黨爭紛起之下,政令如何能夠暢通無阻?賢才如何得以儘展其用?受苦受難的,終究是天下蒼生啊!”
這番話語,大膽地觸及了朝堂最為敏感的核心問題,也顯露出他並非隻知埋頭辦案,對天下大局亦有深刻獨到的觀察與見解。
班朋興聞言,眼中精光驟然一閃,非但冇有斥責歐陽旭妄議朝政之罪,反而像是覓得了知音一般,用力一拍大腿,慨然道:
“說得好,此言切中時弊要害!黨爭之禍,其害尤勝於地方貪腐之弊,它敗壞的是朝廷的根基,動搖的是我朝的根本”
“齊牧等人,雖心懷社稷、誌在匡扶,但有時不免過於固執己見、剛愎自用,排斥異己、結黨營私。”
“而皇後那邊……唉,後宮乾政,自古以來便是取禍之道、敗國之因。”
“雙方勢同水火、互不相容,卻將朝廷大事、邊關軍務、百姓福祉置於何地?!”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從江南官場的種種積弊說到天下吏治的混亂不堪,從朝堂黨爭的激烈紛爭論及邊防軍政的戰略要務、財政賦稅的民生之本。
越聊越是投機契合,越聊越是深入透徹。
他們都敏銳地看到了這個龐大帝國光鮮外表下隱藏的隱憂與痼疾。
都懷著一顆憂國憂民的赤誠之心,都渴望能夠匡扶社稷、振興國家,滌盪乾坤、還世間一個清平世界。
許多平日裡無法與他人言說的擔憂、憤懣與抱負,此刻在誌同道合者麵前,都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暢所欲言。
靜室內,燭火搖曳不定,映照著兩張同樣因激動而泛紅的臉龐。
二人官職有彆、閱曆不同,卻在此刻產生了強烈的共鳴與深刻的認同。
班朋興看著眼前這位才華橫溢、見識不凡且心懷赤誠的年輕人,彷彿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更看到了大武王朝未來的希望與曙光。
猛地站起身來,在室內來回踱了兩步,然後停在歐陽旭麵前,目光灼灼如炬,神情無比鄭重嚴肅:
“歐陽賢侄,今日一敘,方知世間仍有如你這般赤子之心、經緯之才的俊傑之士!”
“本官在朝中多年,孤身奮戰、砥礪前行,常感勢單力薄、難挽狂瀾。”
“今日得遇賢侄,實乃天意使然、幸甚至哉!”
他深吸一口氣,做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決定,朝著歐陽旭拱手,鄭重道:
“若賢侄不棄,老夫願與賢侄結為同盟之好!自此以後,在朝中互為奧援、相互扶持,共進共退。”
“不為一黨之私利而爭鬥,隻為匡扶君上、肅清吏治,造福黎民、澤被蒼生!”
“你我同心同德、攜手並進,或可在這渾濁不堪的朝局之中,為這天下劈開一條光明新路!”
“不知賢侄意下如何?”
歐陽旭看著班朋興朝自己拱手,以及這話的含義,眼中閃過激動與決然之色。
他深知與這位資深且剛正不阿的侍郎結盟,意味著什麼。
這不僅能極大地增強他在朝中的力量與影響力,更能讓他實現抱負的道路變得更為順暢、寬廣。
毫不猶豫地拱手回禮,聲音堅定而有力、擲地有聲: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班公以國士之禮待我,我必以國士之行報之!”
“自此,歐陽旭願與班公同進同退、休慼與共,共扶社稷、再造乾坤,雖百死而不旋踵、雖萬難而不退縮!”
這話一出,代表著一種超越尋常官場關係的政治同盟在此刻正式結成、堅如磐石。
更重要的是,歐陽旭通過金手指,清晰明瞭地看到,班朋興與他之間的連線已經從原來的淡綠色變成了深綠色。
這意味著,班朋興對他是極為信任的關係,是絕對可以信任的人。
靜室內的燭火,似乎也因此變得更加明亮起來、熠熠生輝。
彷彿預示著,大武王朝的朝堂之上,一股新的、以實乾和正氣為標榜的力量,正在悄然萌芽、凝聚力量,未來終將綻放出璀璨奪目的光芒。
靜室之內,燭芯已然燃短,蠟淚層層堆疊,宛如一座微縮的小山。
歐陽旭與班朋興二人,就著愈發微弱、搖曳不定的燈火,仍不知疲倦地剖析時弊、暢談抱負。
二人越說越是心潮澎湃、慷慨激昂,隻覺相見恨晚,渾然忘卻了時間的悄然流逝。
從具體詳實的江南案,到高屋建瓴的治國理念,從盤根錯節的吏治積弊,到關乎國運的邊關軍務,兩人思想激烈碰撞,竟生出無數共鳴與智慧火花。
那份基於共同理唸的同盟之情,在這深夜的懇切交談中迅速鞏固、升溫,愈發堅如磐石。
直到門外傳來輕柔而規律的叩門聲,緊接著是趙盼兒那溫婉中帶著一絲關切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旭郎,已是亥時三刻了,你與貴客交談已久,可需備些夜宵茶點,以解饑乏?”
這聲音如同一道清泉,將沉浸在宏大敘事中的二人瞬間驚醒。
歐陽旭猛地抬頭,看向窗外,隻見月色西斜,萬籟俱寂,整個世界彷彿都沉浸在深沉的靜謐之中。
他這才驚覺,竟已過了亥時。
班朋興也是一臉愕然,隨即撫額苦笑:
“竟是這般時辰了!隻顧與賢侄暢談國是、縱論天下,竟忘了金烏早已西墜,玉兔亦將歸位,實在是擾了賢侄休息,更是怠慢了尊夫人,本官之過也。”
歐陽旭連忙起身,歉然道:
“班公言重了,能與班公一席談,如沐春風、勝讀十年書,晚輩受益良多,隻恨時光太短、相談不儘。”
說著,他快步上前,輕輕打開房門。
隻見趙盼兒端著一個紅漆托盤,亭亭玉立地站在門外。
托盤上放著兩碗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的粥和幾樣清淡爽口的小菜。
她眉眼間帶著些許倦意,卻更顯溫婉體貼、柔情似水,見到歐陽旭和班朋興,她盈盈一禮,輕聲說道:
“班大人,旭郎,夜深寒重,用些熱粥暖暖胃吧,以免傷了身子。”
班朋興見趙盼兒如此賢惠識禮、端莊大方,心中對歐陽旭更是高看一眼、讚許有加,連聲道:
“有勞夫人,有勞夫人了,是本官與歐陽禦史談得忘形、忘乎所以,累得夫人深夜還要操勞、辛苦備膳,實在是過意不去、於心不安。”
歐陽旭心中暖流湧動,接過托盤,對趙盼兒柔聲道:
“盼兒,辛苦你了,夜已深了,你早些歇息。”
趙盼兒微微搖頭,目光在歐陽旭略顯疲憊卻精神亢奮的臉上停留片刻,眼中流露出理解與支援、溫柔與深情,輕聲道:
“旭郎與班大人商議的是國家大事、社稷安危,妾身不懂這些,隻能在旁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隻要旭郎覺得值得、心懷暢快便好。”
班朋興見時辰確實太晚,不便再多留、叨擾,便起身告辭:
“賢侄,今日便到此為止,老夫受益匪淺、收穫頗豐!”
“明日,待老夫回去細細梳理這些證據、謀劃章程,定下行動之策,再來與賢侄商議後續事宜、共圖大計。”
“好,班公慢走,晚輩明日便在會館恭候大駕、靜候佳音。”歐陽旭親自提著燈籠,將班朋興一直送出會館大門。
他站在門口,看著班朋興在隨從的護衛下,漸漸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這才轉身返回。
回到內室,趙盼兒正輕柔地為他整理著略顯褶皺的衣袍,動作細膩而溫柔。
歐陽旭從身後輕輕擁住她,將下巴抵在她柔軟的發間,嗅著那令人安心的淡淡馨香。
白日裡與小人周旋的謹慎小心、深夜中與重臣密談的緊張疲憊,彷彿都在這一刻得到了舒緩、煙消雲散。
“盼兒,”他低聲喚道,聲音裡帶著一絲歉意和深深的依賴,“本想著江南東路之事已了,我們很快便能啟程去西路,領略另一番彆樣風光、大好河山。”
“不想班欽差突然到來,此案關係重大、牽連甚廣,後續諸多關節、繁雜事務,我需從旁協助一二、儘心儘力。”
“恐怕……我們還需在這金陵城,再盤桓數日、逗留一段時間了。”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些許不確定和擔憂,“你…會不會覺得煩悶、心生不悅?”
趙盼兒轉過身,盈盈仰起臉看著他,燭光搖曳,映照下她的眼眸清澈如泉、堅定似鐵。
緩緩伸出手,輕輕撫平他微蹙的眉宇,柔聲細語道:
“旭郎說的哪裡話,妾身雖是一介女流,卻也知曉輕重緩急、是非大義。”
“你能得班大人如此看重,攜手共懲奸佞、除惡務儘,這是利國利民的千秋正事,更是大丈夫當仁不讓的擔當。”
“妾身為你感到由衷的驕傲與自豪,又怎會覺得煩悶不悅?”
她將溫熱的臉頰輕輕靠在他寬厚的胸前,聲音愈發溫柔繾綣:
“無論身處何地,是繁華金陵還是偏遠他鄉,隻要是跟著你、陪著你,便心滿意足、彆無所求。”
“你隻管安心去做你該做之事、當為之舉,家中一切瑣事,自有妾身操持打理。”
“莫說幾日,便是數月、數年,妾身也甘之如飴、等得。”
聽著妻子這般毫無保留的支援與深切理解,歐陽旭心中感動莫名、情難自禁,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緊,將她更深地擁入懷中。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他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承諾:
“放心,不會太久,待此事一了,我們立刻啟程,我定帶你看遍江南西路的好山好水、大好風光。”
趙盼兒則重重點頭,沉醉於他那堅定自信的目光中。
翌日。
天剛矇矇亮,東方泛起魚肚白,歐陽旭便已起身。
用過早膳後,他並未如往常般外出閒遊賞景或陪伴家眷左右,而是換上了一身更為乾練利落的常服,對趙盼兒囑咐幾句後,便帶著兩名得力隨從,徑直前往班朋興下榻的客棧。
班朋興顯然也早已起身,正在客房內對著昨夜歐陽旭提供的證據卷宗,全神貫注地勾畫思索、反覆推敲。
見歐陽旭這麼早便過來,臉上頓時露出欣慰的笑容:“賢侄來了!正好,本官正有些頭緒,需與你一同參詳、細細謀劃。”
歐陽旭拱手行禮,恭敬道:
“班公召喚,晚輩豈敢有絲毫怠慢,如今證據已然在手、確鑿無疑,關鍵在於如何行動。”
“要既能雷霆萬鈞、一擊必中,一舉成擒那些貪腐奸佞之徒,又不致引起太大動盪、打草驚蛇,讓某些人有機可乘、狗急跳牆或毀滅關鍵證據。”
“晚輩不才,願竭儘全力助班公一臂之力,梳理脈絡、理清思路,擬定周全方略。”
他的態度明確而堅定,不再是單純的線索提供者,而是主動參與到後續的決策與行動中,展現出強烈的責任感與使命感。
班朋興聞言,眼中欣賞之色更濃,他鄭重地將一份名單推到歐陽旭麵前:
“好!你我聯手,同心協力,何愁大事不成!賢侄,你來看,這是根據你提供的線索,本官初步擬定的涉案人員及需重點監控、優先控製的對象名單。”
“我們今日,便先從如何調兵遣將、合理安排人手,厘清抓捕順序、製定詳細計劃開始!”
房間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而充滿力量,一場針對江南東路頂層官員的風暴,正式進入了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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