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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華錄:從拒絕高家聯姻開始 第74章 儘力救災撫民 卻遭聯合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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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通過正規渠道促使官府開倉賑災之路已被堵死,歐陽旭胸中雖積鬱難平,卻並未就此消沉。

坐等朝廷指令無異於坐視百姓死亡,他必須行動起來,利用手中一切可利用的資源與身份,為災民爭得一線生機。

首先,他將目光投向了潯陽城內的富紳大戶。

歐陽旭知道若要發動這些人捐錢捐糧,絕非易事,須得恩威並施,情理兼用。

他並未以強硬姿態下令,而是以巡察禦史的名義,下帖‘邀請’城中頭麪人物至府衙偏廳一敘。

待眾人到齊,歐陽旭並未高坐堂上,而是與眾人同坐堂下。

他目光掃過在場諸多錦衣華服之士,開門見山,聲音沉痛卻不失力量:

“諸位皆是潯陽鄉梓棟梁,眼下城外慘狀,想必諸位亦有耳聞。”

“洪水無情,百姓流離,餓殍遍野,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官府糧倉開啟需待上命,然災民腹中饑饉卻不能等。”

“歐陽旭今日請諸位前來,非為強索,實為懇請。”

“懇請諸位念在同鄉之誼,憐百姓蒼生之苦,慷慨解囊,捐輸錢糧,以解燃眉之急!”

他見有人麵露難色或眼神閃爍,便話鋒一轉,語氣雖緩,卻隱含鋒芒:

“當然,諸位家業皆是辛勞所得,歐陽旭豈能不知?”

“然,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災情持續,流民失控,屆時玉石俱焚,恐非諸位所願見。”

“今日諸位所捐之一粟一絲,歐陽旭皆命人詳細記錄在冊,他日不僅本官會據實上報朝廷,為諸位請功,便是這潯陽城的萬千百姓,也會銘記諸位活命之恩。”

“是青史留名,萬家生佛,還是為富不仁,千夫所指,皆在諸位一念之間!”

這番話語,既有為民請命的赤誠,又點明瞭利害關係,更許以朝廷褒獎和民間聲望。

一些本就尚有良知的鄉紳率先響應,加之歐陽旭“鐵麵禦史”之名在外,其清廉剛直人所共知,眾人知他絕非中飽私囊之輩。

最終,在場富紳紛紛表示願捐糧捐錢,雖數目不一,但聚沙成塔,總算湊出了一批可觀的賑災物資。

歐陽旭立即命隨行屬官及府衙吏員共同接管、登記造冊,確保每一粒糧食都能用於災民。

與此同時,歐陽旭另一手更為淩厲的策略也在悄然進行。

他知道僅靠鄉紳捐助仍是杯水車薪,必須給洪州城那幾位庸官施加更大的壓力。

他利用自己巡察禦史的身份和影響力,授意可靠的屬官和隨從,在災民聚集處和潯陽城內外,有意無意地散播訊息。

內容直指核心:“歐陽禦史心急如焚,已數次行文催促路級諸位大人開倉救急,奈何安撫使周大人、轉運使王大人、常平使李大人皆以‘需待朝命’為由,遲遲不肯下令,非是朝廷無糧,實乃上官不作為啊!”

這些話語如同投入乾柴的火星,迅速在絕望的災民中點燃了憤怒的火焰。

很快,周世宏、王明遠、李文翰罔顧民命的議論便開始流傳,災民們對歐陽旭的感激與對路級官員的怨憤形成了鮮明對比,一股無形的民意壓力開始向洪州城蔓延。

歐陽旭此舉,意在借民怨為籌碼,逼周世宏等人就範,縱然風險不小,但為了儘快開啟官倉,他已顧不得許多。

畢竟民以食為天,不吃飯真是要死人的,糧倉裡那些糧食本就應該是用來救急的,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物資和輿論雙管齊下之餘,歐陽旭更是身先士卒,直接來到了災情最重的前線,將所有災情放在了首位。

其實,作為巡視禦史,歐陽旭完全不必如此做,但他不想眼睜睜看著饑寒交迫的同胞們死去。

幾乎終日泡在災區,踩著泥濘,巡視臨時搭建的窩棚,親自檢視粥棚施粥的情況,確保稀粥能插筷不倒。

並組織人手挖掘排水溝渠,清理汙穢,命人焚燒石灰,撒放藥物,嚴防死守瘟疫的發生。

見到生病的老人,他會駐足詢問,遇到哭泣的孩童,他會溫言安撫,甚至親自參與災民臨時安置點的建設。

“老丈,再忍耐幾日,粥馬上就好了。”

“孩子,彆怕,有官府在,不會讓你們餓著的。”

“大家加油,建好棚子,就有一個暫時的避風雨之處了,等朝廷賑災錢糧一來,洪水漸漸退散,一切就會好起來的!”

“……”

他的身影出現在每一個需要他的角落,官袍下襬沾滿了泥點,麵容因連日操勞而清瘦憔悴,但眼神中的堅定與悲憫卻從未改變。

常常忙至深夜,才拖著疲憊的身軀返回館驛,有時甚至直接宿在臨時搭建的賑災營地裡。

眾多災民百姓看在眼裡,皆十分感動,紛紛傳揚起這位負責的禦史大人名聲。

加之此前,歐陽旭本就有了‘鐵麵禦史’的賢名,經此一傳,名聲更大了。

館驛中,趙盼兒看著歐陽旭日漸消瘦的身影,心中疼惜不已。

夜晚。

見歐陽旭難得早些回來,卻也隻是在燈下翻閱各地報來的災情文書,眉宇間鎖著化不開的憂色。

趙盼兒默默為他披上一件外衣,柔聲道:“旭郎,你已儘力了,也要顧惜自己的身子。”

說著,端上一碗一直溫著的清粥小菜:“快些吃了,早些歇息吧。”

歐陽旭抬頭,看到燈下盼兒關切的眼神,心中一暖,握住她的手,歎道:

“盼兒,多謝,不用擔心我,城外那些百姓,他們連一口這樣的熱粥都可能是奢望,我身為朝廷命官,奉旨巡視江南,既然遇上了,若不竭儘全力,於心何安?”

趙盼兒輕輕靠在他肩頭,溫柔迴應:

“我明白的,旭郎,你做很好,我幫不上大忙,隻能在這裡為你打點好起居,讓你無後顧之憂。”

“你隻管去做你認為該做的事,無論如何,我都支援你。”

歐陽旭感動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千言萬語,儘在不言中。

然而,溫馨的時刻總是短暫,門外又傳來屬官求見彙報災情的腳步聲,歐陽旭立刻收斂心神,再次投入到無儘的事務之中。

趙盼兒望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中,隻能輕輕歎息,將那碗漸漸涼掉的粥又端回了廚房。

她的旭郎心繫萬民,此刻,能分擔他肩頭重擔的,並非兒女情長,而是那倉廩中的粟米,和那遲遲未到的開倉命令。

……

洪州城。

夜色如墨,安撫使司衙門後堂中燭火搖曳,將兩張陰沉的臉色映照得明暗不定。

正是安撫使周世宏和常平使李文翰在此密談。

“嘭!”

坐在上首的安撫使周世宏將手中那份墨跡未乾的公函怒拍在黃花梨木桌麵上,震得茶盞叮噹作響:

“哼!好一個巡視禦史歐陽旭!他以為他是誰?不過一個乳臭未乾的黃口小兒,僥倖辦了兩件案子,就敢用這等咄咄逼人的語氣來威脅本官?”

“真當本官是江南東路那不成器的柳甫、周斌之流,任他拿捏不成?”

下首坐著的常平使李文翰身著深青色常服,腰間束著銀銙帶,麪皮白淨,三縷長鬚梳理得一絲不苟,隻是那雙細長的眼睛裡不時閃過精光,透出幾分精明與算計。

聽了周世宏所言,李文翰捋了捋頷下長鬚,跟著附和,語氣帶著幾分不屑:

“周安撫說的是,這歐陽旭若是以為咱們洪州是金陵城那等隻知風花雪月的金粉之地,那他可就大錯特錯了!”

“我等為官清正,恪儘職守,可不怕他查,也從未縱容子侄親屬亂來,行那貪贓枉法之事。”

“他那一套,在這裡行不通!”

周世宏冷哼一聲,瞥了李文翰一眼,見他與自己同仇敵愾,臉色稍霽,微微點頭:

“李常平所言極是,像歐陽旭這等一味沽名釣譽、嘩眾取寵之輩,咱們完全不必虛與委蛇。”

“他越是著急提醒乃至逼迫我們開倉放糧,我們就越要穩坐釣魚台,偏不放!倒要看看,他一個區區巡視禦史,能把我們這兩位一路主官怎麼樣!”

李文翰跟著連連點頭,語氣中添了幾分譏諷:

“嗯,正該如此,他不過一個巡察禦史,按朝廷製度,即便我江南西路真的發了洪災,賑濟事宜也自有我等地方官員按章辦理,與他何乾?”

“他倒好,彷彿拿了尚方寶劍一般,又是加急公文催促,又是親自賑災,上躥下跳,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纔是朝廷特派來賑災的欽差大臣呢!”

周世宏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笑意,手指輕敲桌麵:

“可笑至極!難道這大武王朝,獨他歐陽旭一人是憂國憂民、心繫蒼生的好官?”

“我們這些多年為官、熟知政務的地方大員,反倒都成了素位屍餐、漠視民命的庸官、貪官?”

“朝廷自有法度章程,豈是可以憑他一人意氣,隨便亂來的?”

李文翰眼神一閃,身子又向前湊了湊,壓低聲音道:

“周安撫,下官還聽聞,那歐陽旭不僅在潯陽城中,借禦史身份,威逼利誘,號召富紳捐錢捐糧。”

“而且還在城中乃至災民之中散播謠言,挑唆煽動,說我們幾位主官故意拖延,罔顧民命,不肯開倉放糧。”

“此舉,其心可誅啊!”

一聽這話,周世宏眼中怒意更盛,再次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震得燭火都為之一跳:

“哼!他歐陽旭這到底是想做什麼?以個人名義私自賑災,收攏民心?他下一步是不是還想挑唆災民,聚眾鬨事,乃至造反嗎?”

說到這裡,周世宏眼中倏地閃過一抹冰冷的精芒,他緩緩轉頭,目光銳利地看向李文翰,沉聲說道,語速緩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李常平,本官想來,那歐陽旭行事如此肆無忌憚,定然不會坐以待斃,他肯定會派人星夜兼程送彈劾摺子回汴京城,在官家麵前參你我一本。”

“既然如此,咱們也不能坐以待斃,不妨搶先一步,聯合上書,也狠狠參他歐陽旭一本!”

“就彈劾他無視朝廷法紀,私自賑災,收買人心,聚攏流民,更兼散佈謠言,挑唆民怨,其行跡可疑,恐有圖謀不軌之心!”

李文翰立馬聽懂了他話中的深意,這是要將“意圖造反”的帽子扣過去,臉上頓時露出一抹心領神會的笑容,點頭應和:

“好!周安撫此計甚妙!就按您的意思來辦。”

“咱們便看看,遠在汴京的官家和朝堂上的袞袞諸公,到底是信他一個根基淺薄的年輕禦史的一麵之詞,還是信我們這兩位在江南西路經營多年、熟知地方情弊的主官!”

說著,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追問一句,帶著一絲試探:

“對了,周安撫,此事……要不要知會王漕司一聲?”

聽李文翰提及王明遠,周世宏眉頭立刻皺了起來,臉上閃過一絲不悅,擺手斷然說道:

“不必了!王明遠此人,向來與本官政見不合,行事迂闊,請他聯名,徒增變數。”

“就算與他說了,以他那謹小慎微的性子,估計也不會同意和我們一起上書彈劾。”

“無妨,就我們兩人聯名上書,分量也足夠了!”

李文翰聽後,微微點頭,不再提及王明遠。沉吟片刻,眼中又閃過一絲顧慮,出聲提醒道:

“周安撫,雖說咱們不怕那歐陽旭在底下鬨出什麼大動靜來,可也得防備一二。”

“萬一歐陽旭他真的膽大包天,利用災民怨氣,煽動起什麼民變,釀成騷亂,那……”

後麵的話,李文翰冇有再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真鬨出民變,他們作為主官也難辭其咎。

周世宏聞言,卻是冷笑一聲,臉上非但無憂,反而露出一絲期待:

“哼,本官倒巴不得他歐陽旭不識時務,真的去煽動那些無知百姓造反!”

“這麼一來,咱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調兵,光明正大地將他拿下,以雷霆手段平息事端!”

“屆時,不但除去了這個礙眼的麻煩,更可以在奏疏中對官家和朝廷解釋,正是因為歐陽旭居中作梗,煽風點火,才使得民情洶洶,以至於我們在統籌調度上出現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疏忽,才讓災情未能及時緩解。”

李文翰一聽,便立馬明白過來,周世宏這是打算將未來可能出現的所有問題,包括救災不力的責任,都一股腦地推到歐陽旭身上。

此計可謂一石二鳥,既除了政敵,又推卸了責任,頓時眉開眼笑,撫掌讚道:

“高!實在是高,周安撫您這計策真是絕妙,一舉兩得。”

“現在,就看那歐陽旭有冇有這個膽子,敢不敢往咱們設好的套子裡鑽了!”

周世宏得意地撚著鬍鬚,眼中儘是算計之色,接話道:

“本官以為,再借他歐陽旭幾個膽子,量他也不敢真的造反。”

“他不過是想博個清名罷了,不過,咱們也不能乾等著,可以派些得力的人手,密切盯著他的一舉一動,記錄其言行。”

“必要的時候……”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幾乎細不可聞,隻有近在咫尺的李文翰才能聽到那陰狠的後續安排。

李文翰聽完,臉上閃過一抹與他斯文外表極不相稱的陰險笑容,低聲道:

“好,就按周安撫您的意思辦。”

“這次,定要讓他這個所謂的‘鐵麵禦史’徹底栽在咱們江南西路!”

“隻可惜了,金陵城那些無知百姓,還把他當成青天大老爺來供奉,這‘青天’之名,叫得也真是名不副實,白白浪費了。”

周世宏輕輕撫須,嘴角那抹淺笑帶著一切儘在掌握的從容,又催促道:

“李常平,事不宜遲,彈劾的奏章須得快馬送出,搶在他前頭。”

“你我這便分頭準備,快些去辦吧。”

李文翰聽後,也不遲疑,立馬起身,恭敬應承:

“下官明白,這就回去草擬奏章,定要讓那歐陽旭吃不了兜著走!”

說罷,他便轉身,步履匆匆地離開了這間瀰漫著算計氣息的後堂。

就在常平使李文翰離開安撫使司衙門冇多久,相隔不遠的轉運使司後堂一間僻靜書房內,燭光同樣未熄。

轉運使王明遠端坐在太師椅上,聽著心腹親信最新回稟:

“大人,屬下親眼所見,約莫一個時辰前,常平使李文翰的轎子悄無聲息地進了安撫使司後門,直奔後堂而去。”

“他與安撫使周世宏閉門密談,期間屏退左右,二人秘密會談了大概半個時辰,常平使李文翰這才神色匆匆地離開。”

轉運使王明遠年約四旬,下頜微須,一雙眼睛深邃內斂,常年的錢糧統籌事務讓他眉宇間自帶一股精於算計的沉穩氣質。

身著青色常服,雖不及安撫使緋袍顯赫,卻也透著掌管一路財賦的威儀。

此刻,他聽完親信的話,眼中閃爍起陰鷙的光芒,嘴角下撇,發出一聲清晰的冷哼:

“哼,李文翰這個趨炎附勢的小人,倒是慣會依附他人!”

“想他也算是一路主官之一,朝廷設立的常平使,掌常平倉,位份尊崇,卻自甘墮落,甘願充當安撫使周世宏的馬前卒、狗腿子,真是毫無風骨,令人不齒!”

王明遠之所以如此厭惡周世宏和李文翰,其根源在於大武朝在路一級的官製設計。

朝廷為防地方坐大,特意實行權力製衡,將軍事、民政、財賦、倉儲等核心權力拆分,由安撫使、轉運使、常平使等各自主管一攤,彼此獨立,互不統屬,更有互相監督製衡之責。

如今,常平使李文翰竟然毫無避諱地與掌軍政大權的安撫使周世宏私下勾結,沆瀣一氣,這對於同樣身為一路主官、執掌錢糧命脈的轉運使王明遠來說,自然是他絕不想看到的局麵。

這意味著,在江南西路的權力格局中,他需要獨自麵對著周、李二人聯合所帶來的巨大壓力,無論是在日常政務,還是在如今這突發災情的應對上,他都可能陷入被動,甚至被邊緣化。

王明遠指節輕叩紫檀桌麵,沉思了約一炷香的功夫,眼中利弊權衡已定。

他不再猶豫,起身走到書案前,鋪開一張尋常箋紙,取過一支並無標識的毛筆,略一思忖,便奮筆疾書。

寫完後,他小心地將信箋裝入一個普通訊封,以火漆封口,卻未加蓋任何私印。

他將信交給垂手侍立的心腹親信,壓低聲音,語氣凝重地吩咐:

“你親自去辦,將這封信秘密送往潯陽城,務必親手交到巡視禦史歐陽旭手中,不得經由任何他人轉遞!”

“記住,要快,而且要絕對隱秘!”

那親信神色一凜,雙手恭敬地接過書信,貼身藏好,躬身道:

“大人放心,屬下明白利害,定不辱命!”

隨即,他轉身退下,身影迅速融入夜色之中。

這名親信果然辦事得力,出了洪州城後,便換馬不換人,沿著官道星夜兼程。

縱然雨後道路泥濘難行,也未能阻擋其腳步。

第二天下午,這封承載著洪州官場隱秘與王明遠複雜算計的匿名信,就已經跨越百裡之遙,遞到了正在潯陽城外災區忙碌的歐陽旭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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