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貞觀,我成王珪次子 第59章 崔女絕食
隻短短數日,那些經由鄭德明暗中散佈的、汙穢不堪的流言,便如同瘟疫般在長安城的各個角落蔓延開來。
儘管崔玨已嚴令府中上下對崔魚璃封鎖訊息,但百密一疏,崔魚璃身邊那個年紀尚小、藏不住話的貼身侍女青苗,還是在一次為她梳頭時,因憤憤不平旁人的嚼舌而說漏了嘴。
“……他們怎能如此胡說!娘子您和王二郎君明明是清白的!”
青苗兀自氣鼓鼓地抱怨著,卻未發現銅鏡中,崔魚璃的臉色瞬間血色儘褪,變得慘白如紙。
“他們……說了什麼?”崔魚璃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青苗這才意識到失言,嚇得撲通跪地,連連磕頭,卻再也不敢多說半句。
然而,種子已經種下。
崔魚璃心中惶惑不安,她借著兄長崔景鶴忙於公務、父親崔玨外出訪友的間隙,悄悄派了另一個更機靈也更忠心的仆役,扮作尋常百姓,去市井之中打聽。
帶回來的訊息,如同無數把淬毒的利劍,將她那顆本就因情愫與現實矛盾而煎熬的心,刺得千瘡百孔。
那些汙言穢語,不僅將她描繪成一個不守閨訓、與有婦之夫糾纏不清的放蕩女子,更將汙水潑向了整個清河崔氏,質疑其家教門風,嘲笑崔氏出了一個“追著男人跑”的嫡女,連帶族中其他待嫁女子的名聲都受到了牽連。
“是我……都是我不好……”崔魚璃將自己關在閨房內,望著窗外灰濛濛的天空,淚如雨下。
當初若不是她任性逃家,就不會遇見王玉瑱,不會留下話柄;若不是她鬼迷心竅,女扮男裝去那詩會,就不會再次成為焦點,引來這滔天的誹謗。
她原以為隻是自己名聲有損,默默承受便是,卻萬萬沒想到,竟會連累整個家族蒙羞!
巨大的愧疚、絕望和一種被世俗言語扼住喉嚨的窒息感,將她緊緊包裹。
她想起父親雖未重責卻難掩失望的眼神,想起兄長曾經的震怒與如今的沉默,想起族中姐妹可能因她而議親艱難……一種深沉的無力感攫住了她。
清白已無從辯駁,流言如野火難以撲滅。似乎唯有最決絕的方式,才能洗刷這強加於她和家族身上的汙名。
當日晚膳,她藉口身子不適,未曾動用。次日清晨,侍女送來精心準備的早膳,她依舊原封不動地退回。
無論侍女如何哭求,李氏如何溫言勸解,她都隻是閉目搖頭,不發一言,意誌堅決。
崔魚璃絕食的訊息,瞬間讓崔府上下亂作一團。
崔玨聞訊匆匆趕回,看著女兒蒼白虛弱、卻帶著一種近乎殉道般決絕神情的臉,又是心痛又是惱怒,卻拿她毫無辦法。
崔景鶴亦是心急如焚,在房門外踱步,各種威逼利誘都試過了,崔魚璃卻恍若未聞。
“這樣下去不行啊!魚璃的身子怎麼扛得住!”李氏急得直掉眼淚,她看著小姑子那副心存死誌的模樣,深知尋常勸解已無用處。
情急之下,她腦中靈光一閃,拉住丈夫的衣袖,壓低聲音道:“官人,解鈴還須係鈴人!這流言因王玉瑱而起,魚璃的心結……怕也隻有他能解開幾分!如今之計,不若我們拉下臉麵,登門王家,將實情相告,求王二郎……過來勸勸魚璃?哪怕隻是隔著屏風說幾句話,或許……或許能有一線生機?”
崔景鶴聞言,眉頭緊鎖。讓王玉瑱來勸解自家妹妹?這於禮不合,傳出去隻怕流言更甚!
可看著妹妹奄奄一息的模樣,這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能打破死局的辦法。
父親崔玨站在一旁,麵色凝重,沉吟良久,終於沉重地點了點頭。為了女兒的性命,有些規矩,也隻能暫時擱置了。
“備車。”崔景鶴啞著嗓子下令,臉上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然,“我親自去一趟王府。”
此時此刻,崔府上下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即將前往王氏府邸的馬車上,寄托在了那個引發這一切風波、卻又可能是唯一能解開死結的人——王玉瑱身上。
……
就在長安城因流言蜚語而暗流洶湧、崔府因嫡女絕食而愁雲慘淡之際,太原王氏府邸內,王玉瑱所居的院落,卻彷彿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開來,自成一方寧靜天地。
王玉瑱對外麵已然掀起的驚濤駭浪渾然不覺。
他這幾日,幾乎將所有心神都沉浸在了書房之中。案幾上攤開著各種木料、絹紗、工具,他正埋首鑽研一件物事——摺扇。
他摩挲著手中用紫竹初步打磨出的扇骨,眉頭微蹙,又試著將韌性頗佳的素白杭緞裁成合適的形狀,思考著如何固定,如何確保開合順暢。
在他來自後世的記憶裡,摺扇是文人雅士、尋常百姓手中常見的玩意兒,可在這個貞觀大唐,他所見的隻有女子使用的圓形團扇或縱扇,這種可開合、便於攜帶、更顯風流的摺扇,似乎還未出現。
“這是個機會……”王玉瑱眼中閃爍著發現新大陸般的光芒。
若能製成此物,無論是獻給朝廷作為新奇貢品,還是自行組織生產售賣,都無疑是一條絕佳的財路,更能為他在這個時代增添一份安身立命的資本。
他完全沉浸在這份“創造”的喜悅與專注中,暫時忘卻了詩會的風波,更忘卻了身份認同的困擾。
而這一切的“寧靜”,自然也離不開家主王珪的默許與安排。
王珪深知外麵流言的可畏與事情的複雜性,早已嚴令府中上下,尤其是王玉瑱院落裡的仆役,嚴禁將任何外麵的風言風語傳入二郎君耳中,更不許在楚慕荷麵前提及半字,違者重懲。
整個王府,在王珪的強力掌控下,對王玉瑱夫婦形成了一道嚴密的資訊屏障。
因此,王玉瑱的小院,此刻真真宛如亂世中的桃源。沒有外界的紛擾,沒有家族的沉重壓力,隻有他專注於手中器物的寧靜,以及……
“玉郎又在鼓搗這些木片了?”楚慕荷溫柔的聲音在書房門口響起。
她在侍女攙扶下,端著一小碟新製的糕點走了進來。她如今氣色在精心調養下紅潤了許多,臉上帶著孕中女子特有的溫婉光輝。
王玉瑱聞聲抬頭,見到慕荷,臉上立刻露出真切的笑容,連忙放下手中的工具迎上去:“你怎麼過來了?不是讓你好生歇著嗎?”他小心地扶著她坐下。
“整日躺著也悶得慌,來看看夫君。”楚慕荷看著他案上那些零散的部件,好奇道,“這次又是什麼新奇物事?”
王玉瑱興致勃勃地拿起初步成型的扇骨和絹麵,向她比劃講解著摺扇的妙處。
楚慕荷雖不太懂這些匠作之事,但見玉瑱眼中閃著的光彩,便也含笑聽著,時不時遞上一塊糕點,或用絹帕替他擦擦額角並不存在的汗。
研究累了,王玉瑱便會攜著楚慕荷在院中慢慢散步,看看秋日裡依舊綻放的菊花,或是坐在暖閣裡,一人看書,一人做著針線,偶爾閒聊幾句家常,話題多是關於未出世的孩子,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一時間,這小院之內,竟彌漫著一種近乎虛幻的歲月靜好。
王玉瑱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彷彿那些朝堂爭鬥、世家傾軋、身份迷思,都已是遙遠而模糊的背景。
他貪戀著這份來之不易的安寧,沉浸在即將為人父的喜悅和“創造”的樂趣中,幾乎要將那日詩會上靈魂失控的驚悸,以及外麵世界的風刀霜劍,都暫時拋在了腦後。
然而,這寧靜的桃源,終究是人為隔絕出的假象。院牆之外,風暴並未停歇,反而因他這份“不知情”而愈發猛烈。
當崔景鶴的馬車帶著絕望的請托,匆匆駛向王府大門時,這層脆弱的寧靜,註定將被無情地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