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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回貞觀,我成王珪次子 第78章 妒恨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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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文館內,靜室生香。

宴清正坐在靠窗的位置,麵前攤開一卷難得的孤本典籍,神情專注,彷彿周遭的一切都已遠離。陽光透過高窗,在他清瘦的側影和泛黃的書頁上投下斑駁的光暈。

忽然,一片陰影落下,伴隨著一聲帶著笑意的溫和問候:“祈風兄,真是好定力,如此珍本在前,怕是雷打不動了吧?”

宴清聞聲抬頭,見是房玄齡的嫡長子房遺直,正含笑站在案前。

房遺直生得溫文儒雅,承襲其父之風,卻又多了幾分年輕人的明朗,在弘文館中與宴清頗為投緣,兩人常在一處探討學問。

宴清放下書卷,臉上也露出笑意,拱手道:“遺直兄說笑了,不過是偶得此卷,一時沉迷罷了。怎比得上遺直兄訊息靈通,洞察時務?”

房遺直順勢在他旁邊的蒲團上坐下,左右看了看,見無旁人注意,這才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帶著幾分神秘問道:“祈風兄,你可知今日朝堂之上,發生了何事?”

宴清微微一愣,搖了搖頭,坦然道:“我入館日淺,又無遺直兄這般有位列台閣的尊父,於朝堂動靜,實是閉塞得很。可是有何大事發生?”

他以為又是哪裡的戰報或是重大的官員任免。

房遺直卻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奇異的笑容,聲音壓得更低:“非也非也。今日朝堂,風平浪靜,波瀾不興,竟是……無事發生。”

“無事發生?”宴清下意識地重複了一句,眉頭微蹙,隨即有些失笑。

“遺直兄莫非是在打趣我?朝堂每日皆有政務商議,豈會真正無事?”

他話剛出口,腦中卻如同電光石火般閃過一個念頭,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眼神陡然變得銳利起來。

無事……纔是真正的大事!

他立刻聯想到如今長安城中最微妙、也最牽動人心的那場風波——王、崔、鄭之間的世族之爭。

此前數日,朝堂之上因這三家的明爭暗鬥,或是禦史彈劾,或是政策爭論,總有些許漣漪。尤其是涉及鄭氏一係的官員,更是風聲鶴唳。

而今日,突然如此平靜?

這絕非尋常!這平靜的背後,隻可能意味著一點——那場席捲了頂尖門閥的風暴,已經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達成了某種妥協或和解!

激烈的爭鬥已然停止,所以朝堂之上,才顯得如此“無事”。

想必是鄭家終於支撐不住,低頭認輸,而王家與崔家,也接受了某種條件,雙方或者說三方已然私下達成了協議,所以相關的攻訐、彈劾、爭論,才戛然而止。

想通了此節,宴清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直微蹙的眉頭也舒展看來。

他看向房遺直,眼中帶著瞭然與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鬆,輕聲道:“原來如此……‘無事’便是最好的訊息。看來,是那幾家……已然談妥了。”

房遺直見他一點就透,眼中讚賞之色更濃,含笑點頭:“祈風兄果然心思敏捷。正是如此。家父下朝回府時,神色都比往日輕鬆了幾分。”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儘在不言中。

這場牽動無數人心絃的世家大戰,終於在暗處落下了帷幕。雖然不知具體條件如何,但能如此迅速平息,未引起更大的朝堂震蕩,對大多數人而言,已是最好的結果。

宴清重新將目光投向案上的典籍,心境卻與方纔截然不同。

他知道,長安城內的風雲暫時平息了,但經此一役,世家之間的格局、以及他們與皇權的關係,都已悄然改變。

而他那位身在漩渦中心的好友王玉瑱,想必也能暫時鬆一口氣了。隻是不知,這場和解的背後,又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交易與妥協。

……

另一邊,崇文館內,熏香嫋嫋,氣氛莊重。今日為皇室子弟講授經史的,乃是當世大儒、著作郎姚思廉。

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以及數位年幼的宗室子弟皆端坐於席,屏息凝神。

姚思廉學識淵博,治學嚴謹,此刻正講到《春秋》中一段關於禮法與治國關係的微言大義。

他捋著胡須,目光掃過座下諸位天潢貴胄,最終落在了太子李承乾身上。

“太子殿下,”姚思廉聲音清朗,帶著師者的威嚴,“方纔老夫所講,‘禮,經國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後嗣者也’,不知殿下對此可有見解?禮之於國,首要在於何處?”

李承乾被突然點名,身體幾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他努力回憶著方纔姚思廉的講解,但思緒似乎有些紛亂,組織語言時便顯得遲疑磕絆:“回、回先生,禮……禮之要義,在於……在於定尊卑,明上下,使、使臣民各安其位……以固國本。”

他的回答雖未偏離大方向,但言辭不暢,缺乏更深層的闡發,與太子應有的聰慧敏捷似乎有些差距。

姚思廉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未置可否,目光轉而投向一旁的魏王李泰:“魏王,你可有補充?”

李泰早已準備多時,聞言立刻起身,從容不迫地拱手,聲音洪亮而清晰:“先生,學生以為,太子兄長所言‘定尊卑,明上下’乃是禮之表象,其根本核心,在於一個‘敬’字。上敬天地,中敬祖宗法典,下敬賢臣黎庶。唯有心存敬畏,方能克己複禮,使禮不再僅是外在約束,而化為內在德行。如此,方能真正達到‘經國家,定社稷’之效。譬如……”

他引經據典,侃侃而談,不僅完美地回答了問題,還進行了深入的拓展和舉例,邏輯清晰,言辭流利,與太子方纔的表現形成了鮮明對比。

姚思廉聽著,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微微頷首:“魏王殿下見解深刻,能由表及裡,窺見禮之精義,甚好。”

他隨即再次將目光轉向李承乾,臉上的讚許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留情的嚴厲,聲音也沉了下來:“太子殿下!您身為國儲,未來的一國之君,於聖賢經典、治國之道,當時時潛心研習,深思熟慮,方能在日後承繼大統,統禦萬方!豈可如方纔這般,思緒不清,言辭閃爍?如此,何以服眾?何以擔當社稷重任?!”

這番批評,尖銳而直接,絲毫沒有因為李承乾的太子身份而留有情麵,更沒有顧及在場還有諸多宗室子弟。每一句話,都像鞭子一樣抽在李承乾的心上。

李承乾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猛地低下頭,避開姚思廉那銳利如刀的目光,站起身,對著姚思廉深深一躬,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顯得無比恭順惶恐。

“先生教訓的是!學生……學生知錯了!定當謹記先生教誨,日後必當勤加勉勵,絕不敢再懈怠分毫!”

他垂下的衣袖中,雙手死死地攥成了拳頭,因為用力過猛,指節已捏得泛白,手背上青筋虯結隆起,微微顫抖著。

那滿腔的屈辱、不甘與憤怒,如同熾熱的岩漿,在他胸中翻騰洶湧,幾乎要衝破那層故作恭順的軀殼。

可他隻能死死咬著牙關,將所有的情緒都強行壓下,不敢泄露分毫。

姚思廉見他態度“誠懇”,這才稍稍緩和了臉色,淡淡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殿下請坐,我們繼續。”

李承乾依言坐下,重新抬起頭時,臉上已恢複了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受教後的謙卑。

唯有那藏於案幾之下、依舊緊握不曾鬆開的拳頭,昭示著他內心遠非表麵這般平靜。那緊攥的拳頭裡,彷彿攥著他被當眾踐踏的尊嚴,以及對那位才華出眾、更得師心的弟弟,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

這堂原本尋常的經史課,在他心中,已然留下了又一道深刻而屈辱的烙印。他低垂的眼簾下,眸光暗沉,將所有翻騰的心事,都深深地埋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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