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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仙行 第1035章 九劫至——情緣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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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光如瀑布般垂落,彷彿要將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灰暗之中。可是,雷火尚未降臨,天地間卻先已悄然化為一片無聲的鏡湖。這片湖水平靜如鏡,沒有一絲漣漪,宛如沉睡中的巨獸,靜靜地等待著什麼。

李忘川端坐在這片湖麵上,他的衣袂如同盛開的花朵一般鋪展開來。然而,令人驚訝的是,湖麵所映照出的並非是山海的壯麗景色,而是他一路走來的所有遺憾與眷戀。

那些曾經被他深埋心底的情感,此刻都如同被揭開的傷疤一般,**裸地展現在他眼前。就在這時,湖麵突然泛起了第一道漣漪。這道漣漪如同被驚擾的夢境一般,緩緩地擴散開來。

緊接著,一襲紅衣自水中緩緩走來。那是童瑤,她的身影在水中若隱若現,彷彿是從另一個世界走來的幽靈。童瑤的模樣依舊是順天仙境那一日的樣子,她的袖口染著鮮血,她的唇角卻掛著一抹解脫的微笑。

她的聲音輕得如同飄落的曼陀羅花瓣一般,緩緩地說道:“忘川,那一劍我擋得不悔。”

李忘川的心中猛地一震,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抓住童瑤。但他的手卻隻握住了一把冰涼的雨水。

童瑤的身影在他的手中瞬間碎成了無數的光屑,如同被風吹散的花瓣一般,飄散在空氣中。就在這些光屑尚未完全消散的時候,它們卻在不遠處重新凝聚成了另一個身影,少女贏玉。

贏玉歪頭看他,眸中帶著跨越輪回的柔軟與倔強。“這一世,我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說喜歡你了。”她撲進他懷裡,體溫真實得令人心碎。李忘川喉頭滾動,卻隻吐出一聲哽咽的“對不起”,贏玉伸手捂住他的唇,指尖帶著黃泉的寒意。

“彆說對不起,你帶我回了靈元,陪我看過桃花,這就夠了。”話音落下,她化作一束銀藍幽光,沒入他胸口,成為山海印上一枚細小的曼陀羅紋。

第二道漣漪蕩開,白瑤踏水而至。她依舊是修羅秘境裡那襲素衣,隻是發間多了一朵未開的青蓮。

“我本就是器魂,當初的我也隻是為了求生罷了,百世輪回讓你我從此有了關聯。可是找不到九尾天狐的血脈,進不了合體,你會不會嫌棄我?”她低著頭,聲音輕得像風。

李忘川抬手,指尖穿過她半透明的元神發絲。“那就讓我做你的血脈,做你的道場。”白瑤怔住,隨即展顏一笑,整個人化作漫天青蓮瓣,紛紛揚揚,最後凝成一枚青蓮印,落在山海印邊緣,與曼陀羅相依。

遠處,雀兒的身影被鎖鏈困在巫神山頂,遙遙相望,目光倔強又溫柔。她沒有說話,隻是用力點了點頭,彷彿在說:我等著你,我相信,你一定會來救我的,就如同你給我講的那個故事,總有一天我的意中人會駕著七彩祥雲來救我,這便是我認定的結局。

李忘川朝她深深一揖,淚砸在鏡湖,濺起一圈圈無聲的漣漪,他輕聲喃喃:“快了,我馬上就會來,隻不過那個故事是悲傷的,是我修改過的,但這一次,我絕不會讓你認定的結局有所更改!”

而那幻境中還有著越來越多的人,有馮悅,有嚴敏,有柔然草原的黃衣女子黃瑩,有歡兒,有司馬川的母親馮皇後,還有李記和他的後人,那個南涼王的郡主李彤……

每個人都和李忘川有著不同的結局,而李忘川就好像現代記憶的演員,不停地扮演著不同的角色。

馮悅輕聲說:“你是我唯一的親人,無論你是司馬川還是李忘川,無論你走到哪裡,我的心永遠和你在一起。”

嚴敏含淚道:“對不起,當初的我恨你,隻是因為心中不敢說出的那句喜歡,更恨的是為何當初洞府中纏綿的那個人不是你。”

黃瑩微笑著:“在草原上,你是我見過最勇敢的人,我會永遠記住你的。”

歡兒撲進他懷裡:“王爺,歡兒心中沒有家仇國恨,隻有感歎這世上的不公,如今看著王爺即將到達那巔峰,歡兒中衷心的為你高興。”

馮皇後輕撫他的臉頰:“川兒,你是我唯一的牽掛,無論發生什麼,都要好好活下去。”

李彤則堅定地說:“老祖,我會繼承你的意誌,守護李氏一族。”

每一個聲音都帶著溫暖與不捨,每一個身影都帶著希望與眷戀。李忘川的心被這些情感填滿,淚水無聲地滑落,卻在半空化作光雨,灑在鏡湖之上。

同一時刻,李澄心所在的病房燈光慘白,心電監護屏上,曲線突然加速,“嘀嘀”連成一片。兒子趴在床邊,手裡攥著一張已經泛黃的小學賀卡。

稚嫩的字跡在燈下微微發抖:“爸爸,你快點好起來,等你可以出院了,我們去放風箏,好不好?”童音軟糯,卻像一根極細的銀絲,穿過真空,直刺李忘川耳膜。

心率隨之起伏,竇性心動過速,曲線如陡峭的山坡。李忘川的魂體再一次懸浮在病房天花,靜靜看著病床上的自己。那張臉蒼白、陌生,又熟悉得令人發疼。

他忽然想起,吞下安眠藥的那個雨夜,自己曾彷彿在最後看見了兒子,透過時空的阻隔,遠遠地看著,略帶哽咽地對著熟睡的兒子喃喃:“爸爸隻是累了,睡一會兒就好。”

原來,那一刻,他已經死了。所謂穿越,是宇宙給他的一次“重啟”;所謂回歸,不過是魂內執念一次次拽他回這具將熄的燈芯,每一次“降臨”或“回歸”,都是兒子在夜裡哭著喊“爸爸”的回聲。

兒子還在讀賀卡,聲音帶著抽噎:“……老師說,風箏飛得越高,願望就越容易實現。我的願望是,爸爸睜開眼,再抱我一次。”

一句話,一個心跳。曲線陡然拔高,又驟然跌落。醫生衝進來,護士的呼喊、儀器的警報混作一團。李忘川的魂體卻緩緩下降,停在病床前。他伸手想替兒子擦淚,指尖穿過淚珠,帶起一圈微不可見的漣漪。

幻境中,童瑤、贏玉、白瑤、雀兒甚至眾生的身影同時浮現,圍繞他而立。他們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看著他。那是無聲的問:你願做眾生之父,還是做兒子唯一的父親?

病房內,兒子把賀卡貼在心口,小聲哭喊:“爸爸,彆走……”

李忘川閉上眼,淚水自魂體滑落,卻在半空化作光雨。他輕聲回答,像說給自己,也說給所有等待他的人:“我不是走,我隻是把兩條路,並成一條。”

幻境與病房的畫麵,在同一秒重疊。李忘川的魂體俯身,在兒子額頭印下一記無形的吻。

“爸爸,會用另一種方式守護著你!”

赤炎銀霜驟合,化作一杆通界巨秤,一端托著童瑤的劍傷、雀兒的眼淚、兒子的風箏線,還有那眾生的一切,一端隻餘空白。

李忘川抬手,將所有記憶推入秤盤,淚光被炎光蒸儘。秤桿嗡鳴,七情六慾瞬息凝為冷鐵,唯餘公平二字。巨秤化光,沒入眉心,赤紅劫門轟然閉合,第二劫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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