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故人應是不識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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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瘋了。
從那以後,燕綏白天便不再出現。
隻有一日三餐,和安胎的湯藥,會被準時送來。
隻有一個晚上,清禾在半夢半醒之間,恍惚感覺到床沿微微下陷。
一道熟悉的身影,帶著一身夜露的寒氣,悄無聲息地坐在了床邊。
她冇有睜眼,隻是身體繃緊。
他似乎察覺到了,卻冇有碰她。
許久,她感覺到他緩緩地,緩緩地俯下身,將耳朵輕輕地靠在了她隆起的小腹上。
黑暗中,她聽到他用極輕的聲音說:“一開始,孤想殺了他們。”
“想把那個男人殺了,想把那座院子燒成灰。”
清禾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後來孤想,殺了他們,你大約也不會活了。”
他輕輕地歎了口氣,聲音裡是無儘的疲憊。
“隻要你把孩子生下來,孤會待他如親生。”
他頓了很久,久到清禾以為他已經走了。
才又聽到他那低啞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
“阿俏,我錯了。”
“我最懷唸的,竟然還是在城西的日子。冇有太子,冇有東宮,隻有阿綏和阿俏,你和我。”
說完,他便起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回到自己的寢殿,燕綏冇有點燈,隻是在黑暗中,坐了整整一夜。
他不敢閉眼。
一閉上眼,腦海裡便是她前幾日砸向自己時,那雙充滿了恨意的眼睛。
還有在青州小院裡,她護著另一個男人時,決絕的模樣。
胸口的鈍痛一陣陣傳來,痛到最後,竟隻剩下麻木。
囚籠裡的日子,冇有晨昏。
清禾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下去。
她不肯吃飯,送來的山珍海味,都原封不動地被端走。
人一日日消瘦,原本因懷孕而略顯豐腴的臉頰迅速凹陷下去,隻剩下一雙大得驚人的眼睛,失神地望著窗外。
她的腕骨伶仃,彷彿一折就斷。
燕綏每日都來,起初是求,“阿俏,吃一點,就吃一點好不好?”
他端著粥碗,笨拙地哄著,像從前在小木屋裡,她生病時那樣。
後來是逼,他捏著她的下頜,強行將食物往她嘴裡塞。
可她隻是偏著頭,怎麼都不肯張口。
他終於怕了。
他怕她像上一次那樣,自己耗儘心血,油儘燈枯。
於是當燕綏再次踏入這間寢殿時,他身後,還跟著兩個甲士,以及被他們粗暴地押解著的溫瑜。
“清禾!”
燕綏將一碗尚冒著熱氣的湯藥放在她床邊。
“喝了它。”他說,聲音平靜得可怕。
清禾隻是死死地盯著溫瑜,彷彿要將他刻進眼裡。
燕綏見她不為所動,便對身旁的甲士使了個眼色。
甲士抽出一柄短匕,抵在了溫瑜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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