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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醒故人應是不識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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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佻”二字,已是對儲君最嚴厲的指摘。

皇帝震怒,將燕綏召入禦書房,摔碎了一方硯台,罰他禁足東宮閉門思過。

可燕綏,不管不顧。

他非但冇有思過,反而徹底地不上朝了。

他整日整日地陪著清禾。

她的肚子一日日大了起來,可她的人卻愈發沉默,像一具被抽走了魂魄的偶人。

他為她佈菜,她不動,他為她唸書,她不聽。

他想碰一碰她,她便會像一隻被驚擾的刺蝟,豎起滿身的尖刺。

時間就在這樣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淌到了初冬。

那一日,清禾的肚子,毫無預兆地發動了。

產房裡,穩婆和太醫進進出出,端出來的一盆盆血水,刺得燕綏雙目發紅。

他聽著她在裡麵,發出一聲聲壓抑又痛苦的嘶喊,隻覺得自己的心被反覆撕扯。

“殿下,不好了!”

一個穩婆滿手是血地衝了出來,跪倒在地,“夫人她她血崩了!胎位不正,怕是怕是”

燕綏的腦中瞬間一片空白。

他再也顧不得什麼規矩,瘋了一樣地衝進了產房。

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他看到她躺在床上,嘴唇被咬得冇有一絲血色,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般。

她的身下,是觸目驚心的紅。

他衝過去跪在床邊,抓住她冰冷的手,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阿俏怎麼樣?你怎麼樣?”

他語無倫次,隻能一遍遍地問著,“太醫,孤命令你們,一定要保住她!”

清禾的視線已經有些模糊,看著眼前這個驚慌失措的男人,那張曾讓她愛過也讓她恨過的臉。

她用儘了最後一絲力氣,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

那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卻狠狠地砸在了燕綏的心上。

她說:“我要見溫瑜。”

他抓著她冰冷的手,血色從他臉上寸寸褪儘。

她快要死了。

而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她想見的,不是他。

是那個書生。

太醫在一旁急得滿頭大汗:“殿下,夫人這是心氣耗儘,冇了求生的意誌,再這樣下去,怕是怕是大小都保不住了”

冇了求生的意誌。

燕綏死死地盯著她渙散的瞳孔,那裡曾映著他的影子,如今卻隻剩下一片空茫。

他輸了。

從他將劍鋒橫在溫瑜脖頸上的那一刻起,他就徹底輸了。

他緩緩地,鬆開了她的手。

“去。”他聲音嘶啞,“把他帶來。”

溫瑜被帶進來時,右手還纏著厚厚的繃帶,臉色蒼白,步履卻很穩。

他甚至冇有看燕綏一眼,徑直走到床邊,將清禾冰冷的手,輕輕捧在了自己溫熱的掌心裡。

“清禾,”他開口,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潤,隻是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來了。”

清禾看著他,眼角緩緩滑下一滴淚。

“溫瑜,”她氣若遊絲,“對不起連累了你。”

“傻話。”溫瑜將她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眼眶通紅,“我們是夫妻。你忘了,我說過,這裡永遠是你的家。”

他俯下身,在她耳邊低語,那些話輕得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

燕綏站在幾步之外,看著那本該屬於他的女人,在另一個男人的安撫下,眼中重新燃起了求生的微光。

他看到她對他,露出了一個極淺的笑。

那個笑,他已經很久很久,冇有見過了。

“哇!”

一聲響亮的啼哭響起,是個女孩。

清禾活了下來,孩子也活了下來。

可燕綏知道,有什麼東西,在他心裡,徹底地死了。

三日後,燕綏下了一道命令,放了他們。

他站在行宮最高的角樓上,看著一輛樸素的馬車,緩緩駛出了城門。

暗衛跪在他身後,低聲問:“殿下,真的就這麼放他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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