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故人應是不識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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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冇有回頭。
光陰流轉,又是二十載。
雍王燕綏已是垂暮之年,常年纏綿於病榻,他一身未娶亦無子嗣。
偌大的王府,一派冷清。
這日,他精神稍好些,讓人扶他到窗邊坐下。
窗外,大雪無聲。他顫抖著手,指向角落裡一隻落滿灰塵的木匣,“打開它。”
侍從依言開啟,裡麵冇有金玉,冇有寶器,隻有一個小小的木雕。
木雕不大,經年累月,已被摩挲得溫潤光滑,可眉眼間的神采依舊。
那個叉著腰賣魚的姑娘,彷彿跨越了數十年的光陰,正對著他笑。
眉眼彎彎,像極了當年。
燕綏伸手,將那木雕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
冰涼的木頭,卻彷彿帶著一絲遙遠的體溫,燙得他心口發疼。
他曾以為權柄是世間最誘人的佳釀,可臨到頭才發現,那不過是一杯最苦的鴆酒。
萬裡江山,半生悔恨,不過癡念。
他聽說,溫瑜後來官至禮部侍郎,為人清正,桃李滿天下。
他聽說,他們的女兒溫時安,才情卓絕,嫁得良人,夫妻和睦。
他聽說,清禾成了一位慈祥的老婦人,兒孫繞膝,在青州那座小院裡,安度晚年,歲月靜好。
他聽說了她的一切,卻再也冇有資格出現在她的世界裡。
“阿俏”他喃喃念出這個名字。
他閉上眼,最後看到的不是這北境的風雪,也不是京城的繁華。
仍是許多年前那個漏雨的小木屋,那個提著一盞昏燈,在渡口翹首以盼,笑意盈盈地向他走來的賣魚的姑娘。
她跑過來,嗔怪地拍掉他身上的雨水,將他冰冷的手揣進自己懷裡暖著。
“阿綏,”她說,“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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