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尋故裡無歸處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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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在林瑤感覺中,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
血液倒流充脹著她的頭顱,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眩暈和窒息感,對墜海的恐懼將她的神經摺磨到了極限。
當時鐘終於走完,她幾乎要虛脫地哭出來,以為自己終於得到瞭解脫。
然而,周鶴硯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將她打入更深的地獄:
“把繩子割斷。”
“周鶴硯!你瘋了!你這個瘋子!”
林瑤的理智徹底崩斷,倒吊的姿勢讓她麵目猙獰。
她用儘最後的力氣嘶吼出最惡毒的真相:
“夏意遲永遠不可能再愛你!是你親手不要她的!”
“是你親眼看著她掉下去卻選擇了我!是你把她逼走的!”
“你現在裝什麼深情!你憑什麼把所有錯都怪在我身上?!”
她每吼出一句,保鏢手中的匕首便在那承重的繩索上割下一寸。
吱嘎——
繩索纖維斷裂的聲音,伴隨著她生命的倒計時,清晰入耳。
極致的恐懼終於碾碎了她的瘋狂,求生的本能讓她再次哭求:
“鶴硯哥…周哥…我錯了…看在我爸爸的份上…”
“看在他為你而死的份上…你不能這麼對我…你不能忘恩負義”
“忘恩負義?”
周鶴硯緩緩重複著這四個字,像是聽到了世上最荒謬的笑話。
他俯身,靠近她因充血而漲紅的臉,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刻骨的恨意。
“你大概還不知道,”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毒蛇的信子,鑽入她的耳膜,
“你那個‘偉大’的父親,兩年前那場差點要我命的‘商業報複’,主謀就是他。”
林瑤的瞳孔驟然放大。
“是意遲衝出來,替我擋下了那輛車。”
他的聲音壓抑著巨大的痛苦,一字一句道:“我們那個才兩個月的孩子,冇了。”
“她也永遠不能再做母親了。”
他直起身,最後看了林瑤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死物。
“你們父女欠我的,欠她的,”
“今天,就用你的命,先還一點利息。”
“不——!!!”
林瑤發出了此生最淒厲的尖叫。
匕首寒光一閃。
繩索應聲而斷。
“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強烈的失重感讓林瑤失控大叫,尖銳的嗓音迴盪在寂靜的海麵。
她扭曲掙紮的身影,像斷線的傀儡,直直墜入漆黑的海麵,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浪花翻湧了幾下,很快便恢複了平靜,吞噬了所有的尖叫與罪惡。
海風依舊,月色淒迷。
周鶴硯立在船頭,背影挺拔卻孤寂,他望著那片吞噬了兩個女人的海麵,許久未動。
保鏢沉默地肅立一旁,不敢打擾。
直到他緩緩抬起手,攤開掌心,裡麵是一枚女式鑽戒——
是夏意遲離開時,唯一冇有帶走的,他們的結婚戒指。
他收攏手指,將戒指死死攥在掌心,堅硬的棱角硌得生疼。
他對著那片吞噬一切的大海,低聲自語,又像是一個鄭重的誓言:
“你看,我很快就能為你報完仇了。”
“下一個就該輪到我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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