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此肥陝SF5N痙隕 108
前路堪憂
昭襄試探著問了一句:“柳春煙?”
似乎聽到了什麼,那人微微動了,沒有神采的眸子像是木雕的一般遲鈍地轉過來。昭襄記得柳春煙有一雙很好看的眸子,眼角微微上揚,裡頭是似乎與生俱來的媚態,可是現在的這雙眼睛,雙目無神,呆滯無比。
似乎是有些詫異,那雙眸子的瞳孔縮了縮,又很快恢複如常,她輕笑一聲,聲音猶如頓刀砍木:“難為徐大姑娘,特意趕來看我的笑話。”
真的是……柳春煙。
昭襄的手握緊了,就連覓夏也不可思議:“二夫人,你怎麼……”
話問到一半,覓夏便住了嘴,變成這樣的原因,還用問嗎?
昭襄看著她,她從前好歹是名動盛京的絕代佳人,沒想到有朝一日,竟會落得此地步。
昭襄抿了抿唇,道:“柳春煙,你怨不得彆人,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沒有怨恨任何人,若是真的要怨一個人,那應該就是我自己。”她輕笑一聲,“我還不夠狠,做事也不夠周全,倒是小看了你,竟被你一個乳臭未乾的丫頭給算計了。”
“我從未算計你。”昭襄糾正道。
“對。”柳春煙供認不諱,“是我,技不如人,也難為你了,一條瀕死的狗,躺在爛泥裡,還得讓你臟了鞋子,親自過來瞧一眼。”
“你怎麼說話的!”覓夏皺眉道。
昭襄攔住覓夏,對著柳春煙一如既往地語氣平和道:“我來,是讓你明白,到底是誰的錯。”
柳春煙卻不再理她了,繼續揚起頭來,穿著臟兮兮的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囚服,盯著那唯一的一小方窗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昭襄並不因她的無視而惱火,而是自顧自地說道:“你的確應該怨你自己,但不是怨你自己不夠心狠,也不應怨你計謀不深,而是……不應該對徐往之一往情深。”
牢房裡的人似乎動了一下,又好像沒有聽到一般,昭襄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似是在自言自語,也好像在說給她聽:“你把他當做唯一的光,他卻把你當做作案的匕首,被鮮血染臟了,就可以隨手扔掉,毫不心疼。你聰明瞭一輩子,慘淡經營了一輩子,卻落得這般的下場,你以為是我讓你如此的,殊不知,每個人的心上都有一層保護膜,能真正刺透心臟的人,隻有那住在心裡頭的人。”
昭襄垂下眸子:“靈惠快要大婚了,永安伯爵府雖不是什麼大戶,卻也是在盛京有名號的家族。那永安伯爵的次子,也
答應祖母,會力求上進。”
“有徐國公府在,永安伯爵府再怎麼如何,也不會為難她,你放心便是。”昭襄說到此處,頓了頓,“你……腹中之子,會安然降臨,你且好好養著便是,我會多留給獄卒一些銀錢,讓你過的好些。”
母親有罪,稚子無辜,她不會平白犧牲無辜的人。
昭襄抬起眼眸,看著那唯一一束的陽光之下,大牢裡的塵埃無處遁形,輕聲道:“走吧。”
說罷,便與覓夏離開了這個地方。
身後大牢裡的人,突然就將臉埋在了自己的雙膝之間,本就瘦弱的肩膀在微微地顫動著,也許是在啜泣,也許是在自嘲,可是昭襄都不在乎了。
回了徐國公府,正巧迎麵碰到了徐行之,昭襄隨口問道:“四叔,這是要去何處?”
“衛國公府。”
這四個字不知怎的就撞到了昭襄的心裡,她微微一頓,話到了嘴邊便全成了:“路上小心。”
“嗯。”徐行之一步便跨上了馬,揚塵而去。
晌午的時候,昭襄陪著徐老太太用飯,祖孫二人都沉默不語,徐家這些日子經曆了太多的事兒,即便是心定如老太太,也覺得身心俱疲。
更彆說,在她眼裡還隻是個孩子的昭襄了。
她夾了一筷子菜放到昭襄的碟子裡:“試試這個,廚子新做的。”
“多謝祖母。”
徐老太太猶豫了片刻,道:“過些日子,便是科舉考試了。”
昭襄順著話道:“的確,真快啊!”
何景川大哥這次,應該可以金榜題名吧!
徐老太太沒再說話了,她心中有事,隻是看著孫女兒興致也不高,便沒再提了,轉而道:“你四叔都已經二十又五了,我想著過些日子,咱們徐家辦個賞花會,正巧春日裡百花齊放,你也全當散心。”
昭襄頗有疑問:“祖母親自操辦嗎?”
她擔心祖母年事已高,還操心這些事會勞累過度,而她又隻是個姑孃家,出麵操持這些不像話。
柳春煙雖上不得台麵,但她的身份來辦這些事兒,最是合適不過的。
徐老太太歎息了一聲:“我這身子骨,恐怕許多事,還得你幫我。”
昭襄道:“祖母……孫女隻怕,遞出去一百張帖子,來者恐怕不過十個。”
這話一出,廳中安靜了片刻。孫姑姑見祖孫二人臉色都不好看,便道:“一會兒還有一道八寶鴨子,姑娘和老太太都沒吃過,我這就去催,嘗嘗鮮。”
“去吧。”老太太雖這樣說,卻沒半點兒輕鬆。
這徐國公府沒了徐徑之,就如同沒了獠牙的老虎,根本連貓都不如。偌大的徐國公府除了一個爵位的頭銜還在,沒有一個在朝廷為官的,馬上要聯姻的永安伯爵府更是與徐家半斤八兩,根本幫不上半點兒忙。
可是……若是再不物色婚嫁的人選,等再過兩年,就更不好找了。
徐老太太有些後悔之前一直放任徐行之我行我素,現在一無事業,二無家庭,真是令人發愁。
許是看透了老太太心中所想,昭襄安慰道:“祖母,四叔武藝超群,揚州之患又立了功,是官家點名的徐國公,日後定會有作為。薑子牙七十而識文王,燭之武白發蒼蒼方得重用,這些都急不得,有能力者,早晚會有作為。”
“我也不是非要他有什麼作為,隻想他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可若是一直沒有個一官半職,莫說是他,咱們整個徐國公府,恐怕都不能再安穩度日了。”
徐老太太勉強打起精神道:“罷了罷了,說這些令人煩憂的事兒做什麼?我也是老了,糊塗了,這些為難之事,竟要你一個孩子替我想法子——好了好了,快些用飯吧。”
“祖母不必如此悲觀,剛剛四叔還得了衛國公邀請,去了衛國公府。時運總會轉到咱們徐家的。”
“但願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