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鹿領主 第265章 深不見底
北方隆地亞帝國，神殿首席戰狂，氣境強者卡洛斯，動了。
他身披的冰色重甲在黯淡天光下流淌著幽暗的金屬光澤，那柄以天外隕鐵千錘百煉而成的戰錘——“碎星”，在他手中輕若無物般嗡鳴震顫。沒有呐喊，隻有一步踏出，腳下堅實的城牆垛口便轟然碎裂，石塊混合著風暴衝天而起。
他的身影模糊了，彷彿撕裂了空氣，隻留下一道殘影和刺耳的音爆。前一瞬還在十丈開外，下一刹那，已攜著山嶽傾塌之勢，閃至亞隆迪身前！
“咚——！”
沉悶到令人心臟驟停的撞擊聲悍然爆發。
並非錘與肉的碰撞，而是兩股磅礴浩瀚、蠻橫無匹的氣境罡風，搶先一步，在他們之間不足一尺的狹小空間裡，狠狠對撞在一起！
肉眼可見的環形氣浪以兩人為中心，如同毀滅的漣漪驟然擴散。城牆地麵鋪砌的厚重青石如同脆弱的餅乾，被成片掀起、碾碎、拋飛！煙塵與雪沫狂舞，兩道身影被各自狂暴的能量光芒所籠罩，一道是卡洛斯凜冽如冰的幽藍，一道是亞隆迪暗沉如血的赤紅。
碰撞的瞬間，兩人都沒有後退。
卡洛斯的戰錘化作一片毀滅的颶風，簡單的橫掃、豎劈、斜砸，在他手中施展出來，卻蘊含著崩山裂地的恐怖偉力。每一錘落下，都帶起鬼哭神嚎般的風嘯，空氣被極致壓縮，發出不堪重負的爆鳴。
亞隆迪的拳風，暗沉如血的吞吐不定，每一次罡氣格擋，都爆開一團刺眼欲盲的能量火花，伴隨著金鐵交擊的巨響，震得人耳膜破裂，滲出血絲。
他們已不再是單純的搏殺，而是化作了兩道不同顏色的流星，在狹窄的城牆上瘋狂地糾纏、碰撞、閃爍。
“轟！”
一次悍然對拚，兩人身影乍分，腳下卻同時發力，城牆的一段望樓被直接撞穿，磚石木梁如同紙糊般四散飛濺。
“砰！”
卡洛斯一錘砸空，沉重的錘頭落在地麵，頓時地動山搖，一個直徑數米的巨坑瞬間出現，蛛網般的裂痕瘋狂蔓延開去，幾乎將這段城牆撕裂。
亞隆迪的拳鋒擦著卡洛斯的肩甲掠過，帶起一溜刺眼的火星和一片崩碎的甲葉，逸散的罡氣則將後方一座箭塔的上半部分直接轟平，碎石如雨落下。
戰場在移動，毀滅隨之蔓延。他們所過之處，牆垛消失，塔樓傾頹，屋舍坍塌，堅固的城防工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一片廢墟。地麵上布滿了一個個觸目驚心的大坑，彷彿被巨獸的利爪瘋狂撕扯過。
能量爆炸的轟鳴連綿不絕，赤紅與幽藍的光團不斷爆開，每一次閃爍，都意味著一次足以將鋼鐵撕碎、讓巨石化為齏粉的恐怖對撞。
佩恩抹去濺到臉上的碎石粉末和不知是誰的鮮血，聲嘶力竭地大吼：“撤！所有人！立刻撤離城牆！退守城堡！”
他親眼看見一名閃避不及的精銳士兵，僅僅被一道逸散開來的赤紅罡氣擦過，半個身子瞬間就爆成了一團血霧，連慘叫都未能發出。
這已經不是戰爭，這是毀滅！神魔在傾瀉他們的怒火！
任何膽敢停留於此的血肉之軀，都會被那肆虐的罡風和氣勁毫不留情地撕成碎片。城牆，這片他們曾誓死守衛的陣地，此刻已淪為生命禁區。在這裡，勇氣和人數失去了意義，隻剩下最純粹、最野蠻的力量碰撞。
佩恩最後回頭望去，隻見在煙塵與能量光芒交織的毀滅風暴中心，那兩道如神如魔的身影再次狠狠撞擊在一起。
轟——！！！
巨響聲中，一段長達二十米的城牆，徹底垮塌了下去。
但亞隆迪周身的血色氣焰，卻微不可察地黯淡了一分。
他傲然而立，但胸膛劇烈起伏，口鼻間噴出的白汽灼熱異常。
“嗬……”陰影中，卡洛斯緩步走出，冰藍色的眼瞳如同極地寒冰，精準地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逝的萎靡。“殺戮很痛快，對吧，亞隆迪？我們這些依靠‘墨晶’強行提升的氣境，又能支撐多久？我後發出手的優勢會逐漸體現。”
亞隆迪猛地抬頭，臉上橫貫的傷疤因充血而顯得愈發猙獰：“足夠宰掉你這神殿的喪家之犬！”他怒吼一聲，足下發力，地麵轟然龜裂，整個人化作一道血影狂飆突進，直轟卡洛斯麵門，氣勢依舊狂猛無匹。
卡洛斯卻不與他硬拚。他身形如鬼魅般向後飄退。
“逞強！”卡洛斯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這方天地的能量，根本跟不上我們的消耗！每一次出手，都超出恢複的速度！這就是為什麼真正的氣境強者從未真正誕生，而你們共生會，不過是一群依賴外物、飲鴆止渴的瘋子！”
“瘋子？是你們太迂腐！”亞隆迪狂笑著，拳鋒揮舞得大開大合，將巨錘的罡風轟散，但動作間已不如最初那般圓融無暇，一絲微小的破綻在他回氣的瞬間顯現。“墨晶的力量纔是未來！是打破你們這些古老枷鎖的鑰匙！”
“未來？用無數生命和秩序換來的未來？”卡洛斯眼神銳利如鷹隼，“你們毀我冰原神殿，迫我帝國南遷，這筆債，今日先收些利息！”
亞隆迪仰頭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大笑，笑聲在石牆間撞擊回蕩。
“真當我肆無忌憚？”他雙手交叉著揉捏，“我不出來，你哪裡會來？”
亞隆迪向前踏步，鐵靴碾碎地上碎石，聲音陡然拔高，“我能這樣毫不保留，當然是因為你死定了！”
他張開雙臂，彷彿要擁抱整個戰場：“我們這一番對峙，消耗了不少能量吧？如果我告訴你，共生會今日誌在必得，調動了大陸上幾個區域的氣境強者齊聚於此，你會有什麼想法呢？哈哈哈！”
卡洛斯臉色瞬間蒼白，但他強撐著反唇相譏：“你真當氣境強者是地裡的麥子，一茬茬的，很多嗎？”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戰錘手柄上的皮革發出細微的吱呀聲。
亞隆迪發出一聲低沉的冷笑，右手緩緩抬起，掌心凝聚起一團旋轉的暗色能量：“小看共生會？你們都要死。”
他的聲音如同寒冰碎裂，每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冷意：“敢阻擋我共生會組織的大事，誰能阻擋我們？那些人都死了！”
話音未落，城牆外突然傳來兩聲尖銳的破空聲。兩道黑影如同撕裂天空的利箭，帶著呼嘯的風聲從天而降。當他們落地時，竟沒有揚起半分塵土，彷彿落葉般輕盈。
兩個身著黑袍的身影一左一右立在亞隆迪身側，寬大的兜帽下隻能看見深不見底的黑暗。左邊那位微微抬頭，露出一截蒼白的下巴，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粘稠，彷彿凝固了一般。
卡洛斯踉蹌後退一步，聲音因震驚而顫抖：“三位氣境強者？”
風突然靜止，死亡的陰影籠罩了整個空間。
突然一聲淒厲的號角劃破天際，如同無形的鞭子抽在每個人的心上。
遠方的地平線上，風神教的軍團如鐵流般開始緩緩推進。他們銀亮的盔甲在夕陽下泛著血光，沉重的腳步聲震得大地微微顫抖。
這支所向披靡的軍隊在城外平原上與令人聞風喪膽的掠食者軍團決戰。五萬掠食者化為屍骸，逃走的黑袍不足十人。而風神教也付出了兩萬精英的代價——這已是其他國家軍隊難以企及的慘勝。
“風神教果然實力強勁，全員精英。這個世界，沒人有他們的裝備精良，有死戰不退的信仰，還有最多的高武數量。”
他們此刻踏過堆積如山的屍體，踏過凝固的血河，向著內城逼近。鐵靴踏地，甲冑鏗鏘，每一步都像是敲在叛軍心頭的喪鐘。
突然，一道身影轟然墜落。
碎石飛濺，煙塵彌漫。當塵埃散去，隻見風神教教皇奧古斯托佇立在卡洛斯身旁。他身披白金相間的祭袍，袍角無風自動，蒼老的麵容上刻滿威嚴。
“就你們人多嗎？”奧古斯托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城牆每個角落。
就在這時，內城堡壘的巨門緩緩開啟。
一匹純白戰馬邁著優雅的步伐踏出城門，馬背上的年輕人翻身下馬。銀白鎧甲上雕刻著繁複的旭日初昇紋章，猩紅披風在身後輕揚。他不過三十的年紀，每一步卻帶著百年世家沉澱的從容。
年輕的貴族緩緩走到卡洛斯另一側站定，修長的手指輕撫劍柄。
“三對三，”他的聲音清澈如泉水擊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夠嗎？”
卡洛斯感到喉嚨發緊。他左側是風神教的至高教皇，右側是東境公國的繼承人。而他自己——戰神奧拉維最後的血脈——站在中間，感受著兩股強大的氣息在身側交織。
奧古斯托的目光越過卡洛斯，盯著白衣貴族：“你家那老狐狸藏的真深，亞倫那小子如何勸動你的老爹。”
“殿下很聰明，他知道三角形最穩固，教會，東境，皇室，風領的未來，三個都缺一不可，我們會互相製衡。至於我東境得到墨晶的事，想來是教皇散出去的訊息吧？”威萊內爾微微欠身，動作優雅無可挑剔，眼神卻銳利如刀。
亞隆迪麵色慘白，果然風領就不是常人可以立足之地，一群人精，一個個藏的深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