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鹿領主 第311章 會師
兩日後，聖布亞爾堡遙遙在望。
城堡前的空地上，早已聚集了一批先到的貴族聯軍。康格倫子爵撫著自己精心打理的胡須，亞菲爾德子爵不停地擦拭著額角並不存在的汗水，克拉克男爵則有些不安地調整著自己胸甲的皮帶。他們身後，是勉強湊出的一千五百人“軍隊”。隊伍參差不齊，裝備五花八門，鎖子甲、皮甲甚至布衣混雜，武器也是長矛、草叉、鏽劍不一而足。其中至少有幾百人，看那黝黑的麵龐和茫然的神情，分明是剛放下鋤頭的農夫。
“康格倫大人，您說……佩恩伯爵什麼時候會到？帶著他的新軍……和‘足夠’的力量？”克拉克男爵忍不住低聲問道，聲音裡帶著不確定。
康格倫子爵剛想開口說些穩定人心的話，地麵卻突然傳來了輕微的、卻持續增強的震動。
“什麼聲音？”克拉克男爵警覺地抬起頭。
起初是悶雷般的滾動聲，來自遙遠的地平線。緊接著，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分化為無數馬蹄、車輪、腳步踏地的混合轟鳴。
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條移動的黑線。
那黑線迅速擴大，變成了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浪潮。首先映入他們眼簾的，是那龐大到令人瞠目結舌的馬車隊，整齊劃一，如同移動的城牆。然後是那標誌性的、高出馬頭一截的麋鹿戰騎，雄壯的鹿角和騎士挺拔的身姿，帶來強烈的視覺衝擊。
“風神在上……”亞菲爾德子爵手中的長鞭落下，他卻渾然不覺。
隨著軍隊靠近，細節越發清晰。陽光下，幾乎晃瞎他們眼睛的，是那多達五百名的重騎兵！從頭到腳覆蓋著閃亮的板甲，連戰馬都披著金屬馬鎧，彷彿移動的鋼鐵堡壘。那股沉重的壓迫感，讓空氣都幾乎凝固。
“那……那些就是火器新軍？”康格倫子爵的聲音乾澀，他死死盯著那些背著奇怪金屬長管的士兵方陣，他們步伐整齊，眼神冷漠，帶著一種不同於冷兵器軍隊的肅殺之氣。
當佩恩伯爵的身影在親衛簇下出現在陣前時，所有的議論和驚歎都戛然而止。
他騎在一匹格外神駿的麋鹿王者之上，這麋鹿一身暗紋，氣息幾乎可以抗衡結紋巔峰的王者之勢。佩恩身上精緻的蛇紋鱗甲，泛著暗亮的能量紋路，一看就非凡品。線條流暢而致命，配上猩紅的披風在身後獵獵作響。他甚至沒有刻意展示威嚴，隻是平靜地掃視過來，那目光卻讓康格倫等人感到一種無形的、令人呼吸困難的巨大壓力。
亞菲爾德子爵張了張嘴，想說句歡迎的話，卻發現喉嚨像是被堵住，隻能發出無意義的“嗬嗬”聲。克拉克男爵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彷彿被那無形的軍勢所迫。
康格倫子爵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上前一步，右手撫胸，行了一個極其鄭重的貴族禮，聲音因為極力克製震撼而微微顫抖：
“佩恩伯爵，您的到來，真……真是讓人……印象深刻。”他頓了頓，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掃過那支沉默而強悍的軍隊，語氣中帶著無法掩飾的驚歎，甚至是一絲敬畏，“這……這樣的軍容，這樣的威勢……在這末世之下，恐怕……無人能及了。”
他身後，所有的貴族，以及他們那些衣衫襤褸的士兵，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呆地看著眼前這支彷彿從天而降的強大軍團，臉上寫滿了驚駭與不可思議。
“你們看到了嗎？”他的聲音卡在喉嚨裡，“那後麵那麼多的鐵疙瘩是什麼？”
康格倫下意識地順著聲音望去，瞳孔驟然收縮。在側翼那片原本空無一物的矮坡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排沉默的、閃爍著冷硬金屬光澤的龐然大物。
隨著隊伍陸續逼近停下，那些龐然大物顯露出真容——三丈長的青銅炮管在夕陽下泛著冷光，需要四匹馬才能拖動的炮車在泥地上碾出深痕。當先的騎兵突然向兩側分開，露出中間那個格外龐大的黑影。
“這麼大的火器嗎？巨大的槍？”康格倫猛地抓住身旁的表弟佩恩伯爵的臂甲，金屬手套在鎖子甲上刮出刺響。他深吸一口氣，胸腔劇烈起伏，“我的風神啊，這些是什麼”
佩恩淡淡微笑道：”這叫火炮，這次戰場上會讓你見識到它們的威力。”
就在這時，克拉克男爵突然從右側擠過來，他壓低身子，聲音卻止不住發顫：“你看看那些騎在麋鹿上的其他人——”他抬手指向隊伍左側，那些披著墨綠鬥篷的騎士整齊地轉過頭來，每雙眼睛都透著相同的寒光。
“全部都是高武嗎？”康格倫順著所指方向看去，不禁倒吸冷氣。那些騎士看似隨意地握著韁繩，但每個人都隱約浮現著能量的光暈。
克拉克的戰馬不安地踏著蹄子，他急忙收緊韁繩：“有這麼多人，你看前麵那幾個——”他的聲音突然噎住，指著隊伍最前方以門達斯為首，五個並騎的騎士。
“全部是結紋序列的高手？”康格倫感覺後背滲出冷汗，“我的天”
佩恩伯爵始終沉默地望著遠方，這時突然輕踢麋鹿向前半步。就是這個細微的動作，讓康格倫毫不猶豫地驅動戰馬緊跟上去，馬鐙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他望著表弟挺拔的背影，在心中默唸：這是超級大腿，要緊緊地抱住。
當最前方的麋鹿騎士突然集體舉起右臂，結紋流轉的紋路閃現時，康格倫的右手已經不自覺地按在了劍柄上。而佩恩伯爵隻是微微側首，陽光照在他半張臉上，唇角似乎揚起了一個微不可察的弧度。
“出發吧，不能再耽擱，我們這次走洛克城北上，應該會快點，風臨的安危決定了人類未來的走向，我們必須得趕上。”
無論是那沉默的鋼鐵巨獸，還是這群騎乘麋鹿、氣息如淵的高武強者，都遠遠超出了他們這些傳統騎士貴族所能理解的範疇。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攫住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