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鹿領主 第316章 反複衝陣
這些黑袍人腳踩攀爬中的掠食者，如履平地，身形矯捷地縱躍上牆，強大的氣息瞬間鎖定了城牆上的高手們。
卡洛斯狂笑一聲，聲震全場：“藏頭露尾的老鼠，也敢露臉？”他周身氣勁勃發，形成肉眼可見的扭曲力場，巨錘帶著萬鈞之勢連續翻砸，幾個呼嘯的爆裂能量轟擊出去，瞬間便將十多名衝來的黑袍覺醒者連人帶武器轟飛散落。
就在他氣勢如虹之際——“轟！”一道狂飆般的黑影如隕石般猛然砸落城牆，落腳處磚石龜裂，煙塵彌漫。
煙塵中，一個陰冷的聲音響起：“卡洛斯……你的狂吠，到此為止了。”
卡洛斯濃密的大鬍子因戰意而狂舞，他舔了舔嘴唇，眼中燃燒著嗜血的興奮：“總算來了個能打的！”他咆哮一聲，足下發力，整個人如炮彈般衝出，巨錘拖曳著狂暴的氣流，直砸而下！
那黑袍強者亦不閃避，鐵拳轟出，拳鋒上纏繞著詭異的冰晶旋渦。“咚——！”巨錘與拳鋒悍然對撞，一圈混合著冰屑與狂躁氣勁的衝擊波轟然擴散，將附近幾名交戰者直接掀飛出去。
兩個氣境強者的殊死搏殺，瞬間進入白熱化！城牆在他們腳下顫抖，每一次對轟都如同悶雷炸響，決定著這片戰場最終的歸屬。
沉重的喘息混雜著鐵鏽般的血腥氣，在貝克拉爾的口鼻間灼燒。他手中的騎槍早已折斷，此刻緊握的長劍刃口翻卷，沾滿粘稠的暗色液體。他再一次勒緊韁繩，調轉馬頭，嘶啞的吼聲在紛亂的戰場上傳不出多遠：“轉向！撤回步陣後方！快！”
身後傳來的應答聲稀疏了不少。他不用回頭也知道，能跟上來的騎兵又少了。幾輪亡命的衝鋒，如同用燒紅的鐵釺刺入洶湧的黑色潮水，初始還能撕開一道口子，但潮水瞬間合攏，留下的隻有被吞噬的弟兄。兩側那些被稱為“掠食者”的怪物，行動迅捷如鬼魅，不斷從陰影或屍堆中撲出，將落單的騎士拖下馬背，慘叫聲總是短暫得令人心寒。
他的胸腔火辣辣地疼，手臂酸沉得幾乎抬不起來。更讓他如芒在背的，是那股若有若無的鎖定感——對方陣營裡，肯定還有“氣境”強者在注視著他，如同毒蛇盯住了獵物，隻等他力竭的瞬間發出致命一擊。不能繼續衝了，再衝，這支騎兵就要全部葬送在這裡。
馬蹄踐踏著泥濘的血土，他們狼狽地撤回到那座搖搖欲墜的城池之下。城牆之上的廝殺聲震耳欲聾，遠遠望去，能看到無數穿著破爛衣物、甚至隻是拿著草叉和長杆的平民，正與守軍混雜在一起，用血肉之軀堵在垛口，抵擋著不斷湧上的掠食者。每一次怪物的撲擊，都帶起一蓬血雨和幾聲瀕死的哀嚎，但那防線，竟奇跡般地尚未完全崩潰。
城牆的側麵，他下屬的一千名重步兵倚靠著牆根，組成了一個半圓的鋼鐵刺蝟。盾牌緊密相連，如同堅硬的龜甲，長槍如林，從盾牌的縫隙中凶狠地刺出，將撲上來的掠食者串在上麵。他們沉默地戰鬥著，每一步後退都踏著同伴和敵人的屍體，死死協防著城牆的一段薄弱區域。
“大人！”一個滿臉血汙的副官踉蹌著奔來，聲音帶著絕望，“東側……東側也出現了大隊敵人！數量……數量無法估計！”
貝克拉爾心頭一沉，猛地扭頭望去。隻見視野儘頭，黑壓壓的掠食者如同蝗蟲過境，正朝著他們這邊湧來，他眼睛發痛。這麼多嗎？這裡最少彙聚三萬掠食者，隻怕不止！而自己這邊，算上城頭還在苦戰的守軍加上他身邊這些殘兵，恐怕已不足五千，好在城裡上萬的平民都在參與守城。
“該死！”貝克拉爾一拳捶在汗涔涔的馬頸上，戰馬發出一聲疲憊的嘶鳴。他沒想到側翼的威脅來得如此之快，如此猛烈。
“騎兵！上馬！”他沒有選擇，必須再次出擊，哪怕隻是為了延緩敵軍合圍的步伐，給城牆上的同胞爭取一絲喘息之機。
休整短暫得可以忽略不計。殘餘的騎兵們再次跟隨著他，沿著城牆根，向著那彷彿無窮無儘的黑色浪潮發起了又一次衝鋒。
“為了榮耀！”貝克拉爾嘶吼著，揮劍劈開一個擋路的掠食者。
“為了生存！”身後傳來零星的回應。
這一次，衝鋒顯得格外無力。戰馬的速度慢了下來，騎士們的劈砍不再淩厲。他們像一顆投入泥潭的石子，濺起的漣漪越來越小。每一次衝入敵陣，都感覺周圍的壓力倍增，怪物的利爪從四麵八方襲來，不斷有人慘叫著落馬，隨即被淹沒。貝克拉爾的手臂越來越沉，每一次格擋都震得他虎口發麻，視野開始模糊，汗水、血水糊住了眼睛。他感覺體內的力量正飛速流逝。
敵人……實在太多了。殺不勝殺，擋無可擋。
難道今天真要葬身於此？
就在他心頭被絕望籠罩，幾乎要放棄的那一刻——
“嗚——嗡——”
一聲蒼涼、悠遠，卻帶著穿透一切紛擾力量的號角聲，驟然從遠方的地平線上傳來！
那號角聲，隻有是人類軍隊才能發出的製式號角！絕非那些怪物能發出的詭異嘶鳴！
貝克拉爾精神猛地一振，彷彿一股清泉注入乾涸的軀體。他奮力蕩開身前的敵人，勒馬抬頭，向著號角傳來的方向極力遠眺。
與此同時，城牆上，苦苦支撐的守軍和平民們也聽到了這希望之聲。
一個剛剛用身體撞翻一個掠食者的老兵，渾身浴血，聞聲愣了一下，隨即用儘全身力氣嘶吼起來：“號角！是我們的號角！援軍！援軍來了！”
他的喊聲如同投入油鍋的火星，瞬間點燃了即將熄滅的戰意。
“援軍！”
“是我們的號角聲！”
“堅持住！援軍到了！”
越來越多的呼喊聲從城牆上爆發出來，原本萎靡的氣勢為之一振，揮動武器的動作似乎也重新充滿了力量。
貝克拉爾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舉起了那柄捲刃的長劍，用他所能發出的最洪亮的聲音咆哮：
“聽到了嗎？兄弟們！我們的援軍到了！為了身後的北境，為了最後的勝利——隨我，再衝一次！”
殘存的騎兵們發出了震天的怒吼，彷彿要將所有的疲憊和絕望都吼出去，緊跟著他們傷痕累累的指揮官，再次義無反顧地撞向了黑色的浪潮。
這一次，他們的刀鋒似乎重新變得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