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鹿領主 第340章 陸空一體

    庫博爵士大步走到陣前，銀色的鎧甲在泛著冷光。“穩住！”他洪亮的聲音在陣列中回蕩，“記住訓練時的要領，這些畜生快，但我們的子彈更快！

”
天空中的蝙蝠魔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如同千萬把刀子在刮擦鐵板。漢斯感覺耳膜一陣刺痛，差點鬆開手中的火槍。“它們要俯衝了！

”車陣高處的哨兵聲嘶力竭地大喊。普德羅爾猛地揮下手臂：“自由射擊！”
雷鳴般的槍聲瞬間爆發，漢斯感到肩膀被後坐力狠狠撞擊。

硝煙立刻彌漫開來，刺鼻的味道充斥鼻腔。他看見衝在最前方的蝙蝠魔如同被無形的拳頭擊中，身體在空中扭曲、爆裂，暗紅色的血液和碎肉如雨點般落下。

“一隊裝彈！快——！二隊舉槍，自由射擊——”隊長嘶吼著，聲音已經沙啞。漢斯顫抖著從彈藥袋中取出火藥，動作卻因為緊張而變得笨拙。

他抬頭看了一眼，頓時渾身冰涼——儘管第一輪齊射造成了可觀的傷亡，但蝙蝠魔的數量絲毫未見減少，反而更加瘋狂地俯衝而下。蝙蝠魔速度太快，麵前這片臨時構築的防禦陣地，儼然成了一座為飛行魔物量身定製的地獄。

那些超過四米的長杆槍被成排地斜插在地上，槍尾深深夯入土中，閃著寒光的精鋼槍頭密集地指向天空，組成一片令人膽寒的金屬荊棘叢。

一批蝙蝠魔如同鬼魅般掠過煙塵，撲向了陣地後方。它們快得隻剩下殘影，翅膀撕裂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然而，極速也成了它們的催命符。

衝在最前的蝙蝠魔根本來不及反應，甚至沒能發出一聲哀鳴，就被巨大的慣性帶著，猛地撞上了這片槍林。“噗嗤！”
血肉被貫穿的悶響接連響起。

那些高速俯衝的身影驟然停滯，像是被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精鋼鍛造的三棱槍尖從它們的胸膛、腹部或翼膜處刺入，又從背後穿出，帶出一蓬蓬暗紫色的血雨。

有些長杆槍上甚至串著兩三隻蝙蝠魔的屍體，它們扭曲地疊在一起，暗色的血液順著槍杆流淌，垂死的蝙蝠魔發出高頻的尖叫，被釘在半空中的身體劇烈地抽搐著，寬大的翼翅徒勞地拍打，卻隻是讓貫穿傷撕裂得更大。

後續的蝙蝠魔驚恐地試圖拉昇或轉向，但這片槍林太過密集，留給它們閃轉騰挪的空間幾乎不存在。幾隻試圖從側麵迂迴的，也被交叉角度的長槍刺穿了翼膜，像破敗的旗幟般掛在槍杆上掙紮。

“左翼，注意左翼！”庫博爵士的聲音突然響起。隻見他縱身躍起，長劍在空中劃出銀亮的弧線，一隻俯衝而下的蝙蝠魔被精準地劈成兩半。

腥臭的血液潑灑在士兵們的盔甲上。漢斯終於裝填完畢，再次舉槍瞄準。這次他看得更清楚了——那些蝙蝠魔有著類似人類的身軀，但四肢都被薄膜般的翅膀連線，猙獰的臉上長著針管般的長喙。

“瞄準它們的頭部和胸口！”老兵在他身旁大喊，“這些畜生生命力頑強，不打中要害死不透！”
又一輪齊射，更多的蝙蝠魔從空中墜落。

但這次有十幾隻突破了火力網和槍刺林，如同黑色的流星般撞入陣列。“啊——”慘叫聲在漢斯右側響起。一隻蝙蝠魔的長喙直接刺穿了一名士兵的胸甲，將他整個人挑起，然後又狠狠甩飛出去。

另一隻蝙蝠魔利爪一揮，三名火槍手就像布娃娃般被撕碎。“保持陣型！”普德羅爾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前線，他手中的雙手巨劍如同死神的鐮刀，每一次揮動都有一隻蝙蝠魔被斬斷。

他的動作簡潔而高效，沒有任何多餘的花哨，卻帶著可怕流轉提升的力量與精準。漢斯咬緊牙關，再次裝填。他的動作比之前流暢了許多，恐懼被求生的本能取代。

射擊，後退，裝填，再上前射擊——他們如同精密的機械般迴圈著這個流程。庫博爵士在陣中來回穿梭，他的長劍快得幾乎看不見軌跡。

一隻蝙蝠魔試圖從背後偷襲，卻被他反手一劍刺穿心臟。他甚至沒有回頭，就拔劍迎向下一隻怪物。“數量太多了！”漢斯忍不住大喊，他的火槍槍管已經燙得無法觸碰。

普德羅爾格開一隻蝙蝠魔的利爪，順勢削斷了它的翅膀。“那就殺到它們怕為止！”他怒吼道，聲音中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黑澤領的士兵，從不後退！

”
營地上空，火槍的轟鳴、蝙蝠魔的尖嘯、金屬碰撞聲和士兵的呐喊交織成一片。硝煙與血霧混合，形成詭異的薄暮。每一秒都有蝙蝠魔從空中墜落，每一秒也都有士兵倒下。

漢斯感到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濺到臉上——是他身旁戰友的鮮血。這個認知反而激起了他骨子裡的血性。他怒吼著舉起發燙的火槍，對準最近的一隻蝙蝠魔扣動扳機。

那怪物在空中猛地一顫，胸口綻開一朵血花，直直墜落在地。“乾得好，小子！”老兵在他身旁咧開嘴，露出被硝煙燻黑的牙齒。戰鬥還在繼續，但火槍手的節奏已經穩定下來。

儘管蝙蝠魔的數量依然驚人，但它們賴以生存的速度優勢，在密集的火力網前正在一點點喪失。沉重的壓力從空中與地麵同時碾來，彷彿整個世界都在向這小小的陣地傾塌。

空中，尖銳的破空聲連綿不絕，那是來自陰影中的攻擊先至，逼迫著守軍抬起疲憊的眼睛。而大地，則在顫抖。視線所及的遠方，黑潮已然彙整合一片望不到邊的恐怖浪潮，無數扭曲的八足剃刀蟲相互摩擦、擠壓，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嗒聲，排山倒海般湧來。

它們的甲殼在稀薄的天光下反射出冰冷的色澤，如同死亡的漣漪。陣地上，槍陣的轟鳴與火炮的咆哮曾一度是秩序的象征，此刻卻顯出了疲態。

戰鬥的強度遠超裝備的極限，一聲悶響，伴隨著淒厲的慘叫，一名火槍手捂著臉倒下，他的武器炸膛了，碎片不僅傷了他，更波及了身旁的同伴。

鮮血瞬間染紅了腳下的泥土。這並非個例，更有十多門火炮在過度射擊後徹底“趴窩”，黝黑的炮身上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紋，升騰著無效的青煙。

火力，在肉眼可見地減弱。而怪物的衝鋒，速度絲毫不減。裝填手們汗流浹背，手指因為高速重複的動作而顫抖，卻絕望地發現，換彈的速度永遠追不上敵人填補空缺的速度。

那黑色的潮水，越來越近，彷彿能聞到它們口中噴出的腥臭氣息。更換備用槍支、處理故障、為火炮降溫……所有這些都需要時間，而時間，是陣地最缺乏的東西。

“換彈跟不上！它們太多了！”
一個聲嘶力竭的呐喊在轟鳴中顯得如此微弱。就在這防線即將被壓力壓垮的千鈞一發之際，佩恩猛地將捲刃的長劍插回劍鞘，目光掃過身旁雄壯的麋鹿之王——烏角。

這頭變異的巨獸心有所感，發出低沉如雷的嘶鳴。佩恩縱身一躍，穩穩落在烏角寬厚的背上。無需多言，索格林、門達斯等一眾武力超群的戰士看到這個動作，立刻明白了意圖。

他們紛紛發出短促的呼喝，奔向自己的坐騎。三百多頭同樣經過變異、血肉精悍、體型龐大的麋鹿同時仰頭，它們頭上鹿角開始流轉起肉眼可見的能量光暈，如同被點燃的符文。

與此同時，蓋倫爵士洪亮的聲音壓過了戰場雜音：“重騎隊，上鞍！為了陣地！”五百名全身籠罩在板甲中的重灌騎兵齊刷刷地跨上戰馬，鋼鐵摩擦的聲音彙成一道堅定的洪流。

“嗚——嗚——嗚——”
古老的號角聲撕裂了喧囂，帶著決絕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