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鹿領主 第356章 異變的佩恩

    營地的戰鬥，在失去統一指揮的怪群被消耗殆儘後，終於結束了。人類聯軍發出了震天的歡呼，雖然傷亡慘重，但又一次擊退了雲姆異形的進攻。

活下來的戰士們相擁而泣，充滿了劫後餘生的喜悅和對未來的信心。他們都知道，這一切的關鍵，在於那位孤身深入敵後，斬首了猩紅巨蛆的佩恩伯爵。

“伯爵大人還沒回來？”布萊恩擦著劍，皺眉問道。歡慶的人群中，遲遲不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德隆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沒有……搜尋隊！

立刻組織搜尋隊，讓戰鷹們升空尋找！”
最後由飛回營地的“暴風”引路。帶領的援軍和搜尋隊，終於在北麵一處沙丘後方找到了佩恩伯爵，到達這裡的人，震驚之色越發濃烈。

道路兩旁，怪物的屍體堆積如山，幾乎找不到下腳的地方。粘稠的血液將沙漠都染成了詭異的紫黑色，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濃重血腥和腐蝕味道。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一個年輕的士兵聲音顫抖，他從未見過如此慘烈的景象，即使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也為之色變。他們一路清理零星的殘餘怪物，終於當火把照亮這片區域時，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驚呆了。

眼前是一片真正的屍山血海。怪物的殘肢斷臂堆積得如同小山，粗略看去，數量絕對超過兩萬！其中甚至能看到猩紅巨蛆那龐大，正在緩慢溶解的軀殼，以及幾隻明顯是精英單位、身著怪異寄生的高階武者屍體。

“風神在上……”德隆喃喃自語，“即使是‘氣境’強者，麵對如此數量的敵人，能斬殺五千已是極限，必然會力竭而亡……佩恩他……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
他們終於在那屍山血海的中央，看到了那個身影。佩恩伯爵站立在那裡，渾身浴血，幾乎看不出原本的樣貌。他雙目緊閉，身體依然保持著戰鬥的姿態，拳頭緊握。

他的腳下，是最高的一座屍山。直到感受到援軍的到來，聽到同伴的呼喚，他那緊繃到極致的精神和肉體彷彿才終於得到瞭解脫的指令。

“噗通”一聲，他直挺挺地向後倒下，失去了意識。“快！修斯裡克！”布萊恩和德隆驚呼著衝上前。隨軍的首席醫官修斯裡克立刻上前檢查，他的臉色無比凝重：“生命體征極其微弱，但……有一股異常龐大的能量在他體內淤積、衝突。

他陷入了深度自我保護性的沉睡，立刻送回大本營，我需要最安靜的環境！”
眾人手忙腳亂地將這位創造了奇跡、卻也因此付出了未知代價的英雄抬起，迅速撤離了這片殺戮地獄。

隻留下滿地的怪物屍骸，無聲地訴說著這裡曾發生過何等慘烈與不可思議的戰鬥。沙漠的夜晚，寒風刺骨，彷彿要將白日的酷熱徹底抵消。

人類聯軍的營地裡，除了巡邏士兵沉重的腳步聲和篝火木柴偶爾的劈啪聲，一片寂靜。在一頂寬敞的帳篷內，佩恩依舊沉睡，呼吸平穩悠長，但已經持續了數日。

休斯裡克眉頭緊鎖，揮退了帳篷內的侍從，隻留下他和沉睡的佩恩。跳動的燭光在他飽經風霜的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陰影。“不能再等下去了。

”休斯裡克低沉地自語，他在鋪著獸皮的床榻邊坐下，伸出那雙布滿老繭卻穩定異常的手。“佩恩，老朋友，快醒來吧。我必須知道你體內究竟發生了什麼。

”
他深吸一口氣，右手掌心緩緩貼上佩恩的胸口膻中穴，一股溫和而精純的源力，如同初春解凍的溪流，小心翼翼地向佩恩體內探去。

他的動作極其輕柔，生怕驚擾或損傷好友的經脈。然而，他的源力剛一進入，休斯裡克的身體就猛地一震！“這是……？！”
他臉上的從容瞬間被震驚取代。

他預想中會遇到的，是因能量淤積而變得滯澀、脆弱的經脈。可他的感知告訴他，指尖下的身體，內部景象截然不同！那不再是曾經熟悉的“通道”，而是一條條寬闊、堅韌、如同巨蟒盤踞般的脈絡！

內壁光滑而充滿彈性，隱隱散發著金屬般的光澤。他試探著加大了一絲源力的輸入，那股溪流瞬間被捲入一股奔騰不息的洪流之中。休斯裡克的眼神變得銳利而專注，他閉上雙眼，全部心神都沉入那感知的世界。

他的源力如同一條小舟，沿著這條澎湃的江河逆流而上，直指修煉者力量的源泉——位於丹田氣海深處的源力漩渦。當他的“視野”抵達那片區域時，他幾乎要控製不住自己的呼吸，猛地抽了一口涼氣。

眼前哪裡還是什麼“旋渦”？那是一片浩瀚無垠、旋轉不息的星雲大海！無數璀璨的源力光點，如同宇宙中的星辰，按照某種玄奧至極的軌跡執行、碰撞、彙聚。

中心處深邃如同黑洞，卻又散發著磅礴無儘的生機。整個“星海”運轉時產生的吸力與推力，形成了完美而強勁的周天迴圈，其流轉速度之快，能量之精純，遠遠超出了休斯裡克對“結紋巔峰”的認知極限！

他難以置信地低聲嘶吼，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驚駭：“星層大海……周天脈絡運轉如龍……這速度……這強度……難道，你步入了‘氣境’？

”
這個念頭讓他感到一陣眩暈。他猛地撤回手掌，彷彿被那浩瀚的力量燙到一般。他站起身，在帳篷裡來回踱步，燭光將他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對著沉睡的佩恩，又像是自言自語，“所有人都知道，利用墨晶一次性強行突破，雖能短暫觸控氣境之門，但無異於飲鴆止渴！

那是透支生命本源，會損傷根基，斷絕未來之路！隆帝齊大師也曾反複告誡，必須用水磨工夫，引導氣境能量慢慢體驗、累積，雖然緩慢，但根基穩固……”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佩恩紅潤的臉龐和均勻起伏的胸膛上。

這哪裡像是根基受損、生命透支的樣子？分明是氣血充盈，生命力蓬勃如朝陽初升！“可你……你的身體機能比沉睡之前更加強健，經脈被拓寬、加固，源力浩瀚如海……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休斯裡克停在床邊，俯身緊緊盯著好友安詳的睡顏，眼中充滿了巨大的困惑與一絲難以言喻的期待。“隆帝齊大師的方法固然穩妥，但速度太慢，慢到我們可能等不到你成長起來……而你，似乎找到了一條……捷徑？

或者說，一條真正的通天之路？”
所有的疑問，都隻能等佩恩自己醒來才能揭曉。接下來的五天，人類聯軍在無垠的沙漠中艱難跋涉。

寒冷、風沙、乾渴折磨著每一個人。休斯裡克騎在戰馬上，目光卻不時擔憂地望向隊伍中間那輛由四匹麋鹿拉著的、鋪著厚厚軟墊的車輛，佩恩就在其中沉睡。

直到第五日傍晚，前方傳來了激動的呼喊。視野的儘頭，一抹動人的綠色終於撕裂了枯燥的土黃。“綠洲！是綠洲！”
隊伍爆發出一陣劫後餘生般的歡呼。

人們衝向清澈的水源，痛飲、洗漱，將水囊灌滿，緊繃的神經終於得以放鬆。這一切艱苦的行程，都與出發前預料的無異。唯一的變數，仍是那位在馬車中沉睡不醒的男子。

休斯裡克站在綠洲的邊緣，看著歡騰的人群，又回頭望瞭望那輛安靜的馬車，心中暗流湧動。

隻有他清楚，那平靜的軀殼之下，正孕育著何等驚人的風暴——那龐大如星辰般的源力旋渦，無聲地宣告著，一位可能超越了常規認知的“氣境”強者，或許正在沉睡中完成最後的蛻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