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媒方越ARjc匣諍 112
鄉試開考
宋明遠很快就將號房擦拭乾淨,將自己所帶的東西規整好了。
不多時,隨著一聲鑼聲響起,鄉試就開考了。
監考官就開始舉著題牌開始巡遊。
宋明遠這三年下來,得兩位名師傾囊相授,如今監考官尚未行至他跟前,他就已聽到一片唉聲歎氣。
但他看到考題時,卻隻覺簡單——
這三年的時間裡,柳三元也好,還是範宗也罷,將自己能想到的、覺得會考的點,都拎出來拷問宋明遠。
柳三元暫且不提,範宗當年可是連中六元、得先帝欽點的狀元郎。
宋明遠的每篇文章他都看過,他都指點過。
如今這三道題,後麵兩道都是柳三元和範宗考過的。
至於第一道題,往往是最簡單的,正因太簡單,所以不論是柳三元還是範宗,都沒出過。
宋明遠心中是愈發篤定。
他很快就開始研磨起來。
與此同時,他則開始回想起該如何破題。
雖說後麵稍難的兩道題得兩位名師講過,但已過去數年,隨著時間的流逝,他隻覺自己的文章似乎能再精進一些。
等著墨汁磨好,宋明遠已是胸有成竹,開始在稿紙上先答題。
人在全神貫注時,是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的。
中午時,宋明遠匆匆吃了些肉脯和乾糧,略休息片刻,就開始繼續答題。
到了傍晚,等著宋明遠回過神時,竟發現天色大變。
上午時,是豔陽高照。
但到了此時,卻已是天色陰沉,看著有一場秋雨即將來臨。
宋明遠見此,心知不少考生已是方寸大亂,畢竟許多考生想著輕便,並未帶厚衣裳進來。
一場秋雨一場寒。
一場秋雨落下,不少人亂了心神不說,隻怕還會有人會染上風寒的。
想到這裡。
宋明遠便生起了炭爐來。
他用的是上好的銀霜炭,火大無煙,他在爐子上的小銅鍋裡放了把梗米,還放了些許乾貝和鮮肉乾。
隨著秋雨淅淅瀝瀝落下時,乾貝粥的香氣就縈繞至半個貢院。
一個個考生是又冷又怕,如今聞到這撲鼻的香氣,再看看自己手上又冷又乾巴的乾糧,頓時是愈發沒了胃口。
當然也會有考生是有備而來,身上穿了厚衣裳,也用小銅鍋煮了麵條,但聞到這撲鼻的肉香,也覺得自己這寡淡的麵條沒有滋味。
唯有正啃肉乾的宋文遠聞到這香氣,是咧嘴一笑。
“定是二哥兒在煮他那乾貝粥吧!”
“二哥兒這麼早就開始生火做飯呢,一定考的還不錯!”
他是打心底裡替宋明遠感到開心。
畢竟他和定西侯一樣,是粗人一個。
對他而言,吃乾貝粥和啃肉乾是差不多的,想當日他在外趕路時,可沒什麼肉乾吃,荒郊野嶺的,連樹皮都啃過了。
如今有肉乾吃,已經覺得很好啦!
……
與此同時。
’聞香書齋’生意也是如火如荼。
畢竟這三年下來,‘太白先生’雖仍有話本推出,但頻率卻比從前慢了許多。
如今便是書齋沒有提前造勢,這訊息卻仍是一傳十十傳百,傳遍了京城每一個角落。
縱然不少考生正在參加鄉試,但他們的家眷聽說此訊息,卻還是紛紛前來,打算等著自家子侄鄉試結束後,將這本《塵淵記》當成禮物送上,家中子侄定會高興的。
那《塵淵記》雖隻薄薄一冊,字裡行間卻燃著熊熊烈火,開篇便是邊關朔風卷著血光,小將身披鎧甲立於城樓,身後是百姓的哭嚎,身前是奸臣的密信……寥寥幾筆,便將忠良蒙冤的悲憤鋪得滿滿當當。
後來更是那韃靼女子帶證據上京,穿街過巷時總被黑影追蹤,那朝中所謂的“清官”轉頭就把訊息賣給奸臣,連寺廟裡的方丈都勸她‘算了’。
可她攥著血書跪在雪地裡,凍裂的嘴唇反複念著‘將軍無罪’”。
那股子執拗,讀得人鼻尖發酸。
一直到了《塵淵記》第一冊完,這證據仍未能遞交到當今聖上跟前,看的人是心裡發緊。
京城乃是天子腳下,很快就有人琢磨出不對勁來。
有人道:“咦,不對呀,這書中的將軍,怎麼那麼像定西侯?定西侯此時正被關在牢獄中嗎?”
有人道:“你這一說,好像是這麼回事!畢竟書中的奸臣可是叫‘常黃’,我記得清楚,朝中那位常閣老不是叫常清嗎?難道‘太白先生’是想借《塵淵記》替定西侯鳴冤?”
有人更道:“是啊,若不然,這話本怎麼會取名《塵淵記》?不過‘太白先生’為何會知道定西侯是被冤枉的?他和定西侯又是什麼關係?”
一石激起千層浪。
‘太白先生’在京城本就是響當當的人物。
再加這本《塵淵記》結合時事,又影射了朝中閣老,一時間是愈發火爆。
等著這訊息傳到常家時,常高陽驚得話都說不出來。
他嚇得是屁滾尿流,手中捏著一本《塵淵記》,一路小跑,匆匆跑到常閣老書房。
此時,常閣老心裡正不快呢。
畢竟刑部和大理寺方纔才傳來訊息,直說定西侯叛國通敵之罪隻有物品,並無人證,再加定西侯死不認罪,隻怕這案子到了最後隻會不了了之。
他正安慰自己這次在獄中卻是叫定西侯脫了層皮,就見常高陽冒冒失失闖了進來。
常閣老掃了兒子一眼,不悅道:“這是做什麼?”
“冒冒失失的!”
“父親,不好了……”常高陽嚇得是臉色蒼白,連話都說不利索,直道,“你看,這是什麼?”
話畢,他就顫顫巍巍將手中的《塵淵記》遞了上去。
常閣老原想說不過是尋常話本而已,但他見到書封所印的‘太白先生’後,卻是神色大變。
這個關頭,又是‘沉冤’,又是‘太白先生’的。
他就是個傻子,隱約也猜到了宋明遠要做什麼!
常閣老深吸一口氣,開始一目十行看了起來。
他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
特彆是當他看到話本中的大奸臣叫‘常黃’時,卻是臉色一黑,狠狠將話本砸了出去:“這宋明遠,真是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