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媒方越ARjc匣諍 147
會試開考
宋明遠聽到這話,卻啼笑皆非,隻哭笑不得看向吉祥。
“難道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人嗎?”
“我想贏不假,卻更想贏得堂堂正正!”
吉祥:“???”
他皺眉道:“那您想怎麼做?”
“難道真將您的文章送到徐則堅跟前?”
“此次會試,唯有徐則堅能與您一較高下,您當然得想想辦法啊!”
宋明遠卻是搖頭正色道:“你當徐則堅是傻子不成?”
“他既有‘江南第一才子’的美名,就能看出他是個聰明的,若我隨便寫幾篇文章給他,他哪裡會信?”
“這1000兩銀子也不是那麼好賺的!”
說話時,他已取下書架上自己前些日子所作的文章,選了幾篇言中無物的交給吉祥:“給你吧。”
“賺了徐則堅的銀子,咱們兩個對半分!”
吉祥卻不肯接,一副‘我可不會和您一起瞎胡鬨’的神色。
宋明遠解釋起來。
“我也看過徐則堅的文章。”
“雖說我們的文章皆並非文風華麗的型別,但他的文風更典雅醇厚,注重文采與學識的融合。”
“而我的文風則是務實且用,質樸直白,論述簡潔有力,沒有多餘鋪陳。”
用柳三元的話來說,他的文章裡一個多餘的字都沒有。
人人都說字如其人。
但宋明遠卻覺得文章更能體現一個人的風骨來。
徐則堅近20年來文風一向如此,如今去揣摩、去臨摹他的文章,想要去其糟粕取其精華,隻怕貿貿然改變自己的文風,並非好事。
換言之,自己的文章寫的越好,徐則堅則越會去學習,到了最後反倒會成了個四不像!
吉祥好一通琢磨,這才明白是恍然大悟,連忙拿著手中的七篇文章轉身下去了。
吉祥辦事一向妥帖,很快就捏著厚厚一摞銀票回來了。
隻是回來時,他不免有幾分生氣。
“小的原以為徐則堅為了此次會試是下了血本,沒想到也是個捨不得銀子的!”
“就在今日,小的要一灑掃嬤嬤去找徐則堅身邊那隨從,誰知那隨從卻是討價還價的,最後隻給了4500兩銀子!”
並不是他嫌4500兩銀子少。
而是即將到手的銀子少了一小半,還是會有落差的。
宋明遠皺眉道:“徐則堅身邊的隨從知曉了那婆子的來曆,卻還是掏了銀票買我的文章?”
“對啊!”吉祥點頭道。
這下,宋明遠對徐則堅有了更深一步的瞭解——
這人到底是不是壞人,他暫且無從得知。
但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這人應該也能猜到那七篇文章是他身邊的婆子偷出去的,卻還是照收不誤,實在非君子所為。
這等小事,方見人品!
宋明遠心裡感歎幾句,便抽出一半銀票遞到了吉祥:“給你的。”
吉祥愣了一愣,連忙擺手道:“二爺,小的要不得。”
“小的就是跑了幾趟腿,幫著傳了話,哪裡能收這麼多銀子?”
兩千多兩銀子,都夠在京城偏僻的地方買下個小院子。
宋明遠卻不由分說就將銀子塞到他手上:“這銀子既給了你,你就拿著。”
“你們家裡兄弟多,如今一大家子都住在逼仄的院子裡。”
“有了這銀子,你自己再添點,可以買個小院子了。”
從前他雖也時不時給吉祥賞錢,卻也沒有出手這樣闊綽過。
隻因他清楚得很,以他這般年紀,就算六元及第,先入翰林院,但他卻想外放為官,多曆練曆練。
吉祥和如意兩人,他都是要帶在身邊的。
有了這小院子,有了底氣,吉祥跟他離開京城想必也無後顧之憂!”
“二爺,小的不能收,您一向出手大方,小的攢了不少錢!再說了,替您辦事本就是小的的本分。”吉祥連連揮手,說什麼都不肯收。
宋明遠卻道:“你若認我這個二爺,就把銀子收下。”
這話都出口了,吉祥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
接下來幾日裡,宋明遠開始查漏補缺。
等到了二月初九這天。
他是一如當年,天黑漆漆時就起來了。
當年縣試也是在二月,天也是這樣黑,也是這樣冷。
隻是那時候宋明遠還有兄長宋文遠在。
宋明遠很快梳發洗漱,坐上了前去貢院的馬車。
他一人坐在馬車上,忍不住呢喃道:“父親。”
“大哥。”
“你們放心好了。”
“此次會考,我定會全力以赴,絕不給你們丟臉!”
待宋明遠坐著馬車快行至貢院時,街道上已擠滿了趕考的舉子。
他們一個個縱然看著是鎮定自若,但眉宇之間隱約還是透出幾分緊張來。
如今街道上已顯得有幾分擁擠。
宋明遠便下了馬車,步行前去貢院。
眾人看到他,是議論紛紛。
有人道:“看!他就是宋明遠!真是年輕有為啊!”
有人道:“他小小年紀竟是名揚大周地‘太白先生’?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啊!”
有人道:“也不知道此次會試第一到底會花落誰家!”
有人更道:“想也不想定會是徐則堅,他比宋明遠大上好幾次不說,更是師從大儒,才高八鬥!那南直隸的才子可是一點水分都沒有的!”
換言之,宋明遠這個北直隸的解元郎是大有水分的。
因最後這人說話聲音不小,這話自也傳到了宋明遠耳朵裡。
不少人都紛紛側目,打量起宋明遠的表情來。
可惜,宋明遠的麵上,依舊是沒什麼表情。
從前他可是考過倒數第一,被人叫過傻子的人,如何會將這些閒言碎語放在心上?
很快。
宋明遠就已行至貢院門口。
此時,天上已淅淅瀝瀝落下春雨,一眾舉子是抱怨聲不斷。
宋明遠仍是神色不變的排起隊來。
會試的搜查比起此前鄉試和童試來,是愈發嚴格。
畢竟會試的難度簡直是地獄級彆的,不少人被譽為‘神童’,卻考了一次又一次,心灰意冷的,又迫切想要入朝為官,難免會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心思來。
等到天光微亮時,宋明遠就步入其中,找到了自己的號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