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媒方越ARjc匣諍 205
誰說沒有證據?我有!
範雨晴早就聽說過謝潤之的名聲。
當日她在謝家見到謝潤之一麵,隻覺謝潤之這’閻王’的名頭果然是名不虛傳。
她一聽到這話,頓時嚇得渾身微微有些發抖,生怕謝潤之屈打成招。
畢竟從前也不是沒有過這等先例。
宋明遠見狀,含笑道:“範宗於我如恩師。”
“我亦將範姑娘視作親妹妹。”
“不知可否讓我陪她一同去刑部大牢?”
前來的官差下意識想拒絕,這刑部辦案,豈非兒戲?哪裡還能有拖家帶口的道理?若叫謝潤之謝侍郎知道,定沒他好果子吃!
但他這話尚未出口。
宋明遠就遞過去一個金錠子。
這官差隻覺手裡沉甸甸的,當即麵上就露出些許笑容來。
“宋編纂便隨我一起去吧。”
“可若待會謝大人允不允許您進去,小的可做不了主。”
宋明遠連聲道謝,便與範雨晴一同前往刑部。
很快。
宋明遠就跟隨這官差步入刑部大牢。
他一進去,就聞到了潮濕的黴味混著陣陣血腥味。
昏暗的光線下,牆角的刑具泛著黑綠。
那鐵鏈拖拽的‘嘩啦’聲時不時從不遠處傳來,透著刺骨的寒意。
更不必說時不時更是傳來犯人痛苦的哀嚎聲。
而謝潤之,正身著一身官服坐在上首。
他麵色冷硬,瞧著比平日裡更是嚴肅。
這等場麵,彆說範雨晴,就連曆儘風雨的宋明遠瞧見,心裡也微微一緊。
他太清楚謝潤之的心思——
選在這裡問話,就是要震懾範雨晴。
讓她不敢有半分隱瞞。
宋明遠對上謝潤之掃來的不悅眼神,連忙拱手道:“謝侍郎。”
“還請謝侍郎莫怪。”
“範姑娘近日擔驚受怕,實在經不起折騰,所以下官便鬥膽陪她一起過來了……”
“範姑娘也會擔驚受怕?”謝潤之一開口,語氣裡滿是陰陽怪氣,“當日她跪在常家大門口,後來又去我謝家求情時,那股子韌勁,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有經天緯地的本事呢……”
宋明遠:“……”
他隻覺這謝潤之嘴巴可真毒呀!
但他更知如今可不是爭麵子的時候,隻裝作聽不懂,裝傻笑了笑。
好在謝潤之雖不悅,卻沒下令趕他出去。
謝潤之可不是給他麵子,而是給章首輔麵子——
如今他看宋明遠,就好像常閣老看向當年的自己。
當年他可是處處被常閣老打壓的。
如今他既知章首輔的用意和心思,又何必與宋明遠為敵?
不過是芝麻綠豆大點小事罷了。
不如賣宋明遠一個順水人情!
很快。
謝潤之就扭頭看向範雨晴,直道:“……本官問你,當日常勉是否對你有不軌之舉?”
範雨晴身子一縮,不免有幾分緊張。
但她深吸一口氣,便回憶起當日在保定寺廟一事來。
“是。”
“那日……我表姨母家的表姐約我一起去寺廟上香。”
“我心緒不佳,覺得沒什麼意思,打算先行回去廂房歇息。”
“誰知我剛走到廂房門口,就有個人衝過來捂住了我的口鼻,等我再次醒來時,已是在一間柴房……”
說到這裡,她的眼淚簌簌落下,但她還是強撐著道:“當時他麵上蒙著黑巾。”
“我看不清他長什麼樣子。”
“我隻能拚命掙紮,抓他的胳膊,咬他的手,可他力氣太大……再後來,我沒了力氣……”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
回想起當日之事。
她渾身上下是止不住的顫抖。
謝潤之指尖摩挲著案幾邊緣,冷聲道:“你說的抓傷、咬傷,可有旁人看見?”
“或是留下了什麼憑證?”
範雨晴搖搖頭,淚水落得愈發厲害:“沒有……那柴房偏僻,當時連個香客都沒有,哪裡會有人看見……”
“憑證自然是有的。”不等謝潤之再問,宋明遠上前一步,拱手道,“謝侍郎,常勉的屍首雖已下葬,但我卻知他左胳膊上有三道深抓痕,右手虎口處還有齒痕,與範姑娘說的掙紮痕跡分毫不差。”
謝潤之麵色不變,直道:“口說無憑。”
“更何況,常勉的屍首已下葬多日。”
“即便這時請仵作前去驗屍,那屍首早已腐爛。”
說話時。
他的眼神一直落於宋明遠麵上。
他很好奇。
宋明遠做了這麼多,籌劃了這麼久,如今又該如何破局?
宋明遠到底值不值得章首輔為他花這麼多心思!
宋明遠依舊是不慌不忙道:“還請謝侍郎放心。”
“若我沒有證據,又豈敢將事情鬨了這麼大?”
頓了頓,他更是道:“我早已讓人前去常家祖墳,將常勉的屍首挖了出來。”
“如今常勉的屍首正在冰窖之中,並無半點腐爛,若請仵作前去看他身上的傷痕,一驗就能知道。”
謝潤之:“……”
他雖知道宋明遠一向膽子大。
但他萬萬沒想到宋明遠竟敢去挖常家祖墳?
彆說他心裡一驚,在場除範雨晴外所有人紛紛看向宋明遠。
宋明遠卻像沒事人一樣。
謝潤之到底沒有多說什麼,直對身側之人道:“去。”
“你去一趟定西侯府。”
“若真有常勉屍首,即刻帶回刑部,交由仵作驗屍。”
差役領命退下。
範雨晴見有了轉機,哭聲漸漸小了,隻是身子還在止不住地發抖。
宋明遠站在她身旁,低聲道:“晴姐兒。”
“你莫要害怕。”
“咱們已經走了999步,如今隻剩下最後一步,就能還範先生一個公道。”
範雨晴噙著淚,連連點頭。
謝潤之看似喝茶,實則他那眼神卻時不時落在宋明遠麵上——
若常勉的屍首真驗出傷痕,他的罪名十有**就能坐實了。
如今宋光還帶著京城學子候在刑部大門口。
如此一來,範宗的案子也得重新斟酌。
可這案子背後牽扯的人不少,這件事隻怕沒那麼容易了結。
隻怕不僅是他,刑部上下所有人接下來都會戰戰兢兢。